賤也是愛(1)

第二天一早，我是給擁擠的公交車吵醒的。

我站在中山路的一座立交橋下，太陽暖洋洋地從橋腿哪兒照下來，爬滿橋腿的爬山虎泛著綠瑩瑩的光輝，看起來生氣勃勃。

昨天晚上，我就是在這兒過了一夜。立交橋旁邊就是公交車站，人潮洶湧，我正是給它吵醒的。當我醒來的時候，我還看見一個拾荒者躺在我身邊不遠的地方，身邊堆滿了瓶瓶罐罐。還一個摩托仔躲在橋下一叢紫荊花後面，正舉著他那東東在撒尿，那紫荊花開得很艷，象一團燃燒的火。

我走到立交橋附近一個建築工地，在一個冒水的水管旁洗了臉，摳了摳衣服上的泥點，抬頭卻見幾個民工正好奇地看著我笑。

我走出工地，沿沿著中山大道往前走。在經過一座立交橋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環衛工人正在掃大街，我笑著迎上去。

「大姐，掃地還要人嗎？」

「這是城市美容。」她停下掃帚看著我，有點生氣，顯然是嫌我低估了她的職業。

「那我也想為城市美容。」

「你是大學生嗎？」老蹄子上下打量著我，好象我不知天高地厚。「聽領導說，現在只招大學生。」

這嚇了我一大跳，聽說現在人才膨脹，沒想到膨脹得這麼厲害，掃地都要大學生。

這讓我有些失望。原以為掃地誰都能幹，沒想到還要大學學歷。可惜我連初中都沒畢業，那點學問都不知道能幹什麼了。

我沿中山大道走到黃村那兒，見路口豎著一塊工業區的牌子，上面有很多電子廠和塑料廠。我沿那條馬路走進去，裡面很熱鬧。我走到一家電子廠門口，正在招工，圍了好多人。我擠進去排了半天隊，那個染紅頭髮的女孩子瞪著我，要看身份證和畢業證。我說沒有，她就把我推開。「下一個！」

我退出來，站在路邊有點著急。

「可以做個假證，」一個老女人很熱心湊上來，笑得象個救星。

「我沒有錢。」

「可以打折給你。」她壓底聲音在我耳邊說。「畢業證120，身份證50。跟真的一模一樣。」

「我真沒有錢。」

「那你只能做那個，」她突然笑得渾身發抖。「你年齡這麼小，個子這麼高，長得也漂亮，只要會脫褲子，往哪兒一躺，肯定賺錢。」

「我不。」

「沒什麼不好，」她還想給我洗腦，並指指附近樹蔭下的幾個小姐。「你這麼漂亮，比她們強多了，放著輕鬆錢不賺，真是可惜！」

作者題外話：本文主要描寫經濟危機下草民的愛情、失業、在貧困中掙扎和見義勇為被殺等生存狀態，說別人不敢說的，寫別人不敢寫的。也許你看了會哭，會笑，會捶胸頓足，會黯然神傷，但卻能給你一種不同的生活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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