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元宵夜西門慶尋釁

第十五回 元宵夜西門慶尋釁

展眼元宵至,馮少游早早定了獅子樓三層臨街的包廂,邀了慕若初與梅龍笙兩家前去吃酒賞燈。

黃昏未至,武大郎無論如何也不肯隨他們閑去吃酒,自挑了炊餅擔子,往燈市上賣去了。慕若初並潘金蓮與南宮離,坐了馬車赴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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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樓上,馮家五娘子同三娘子正搭伏著樓窗往街市觀瞧,嬉笑著看花燈,正看著,就見獅子樓下停駐了一輛馬車,車上隨即下來三個人,為首的一位女子,身著白襖白裙,披一件白狐裘斗篷,一襲長發瀑布般灑在狐裘上,宛若月中仙娥。

身後跟著一位藍衫少年,風度翩翩,相貌不凡;后又牽出一位身著茜紅緞襖,靛青羅裙,披猩紅斗篷,頭戴銀絲?髻的女子。

五娘子尖酸道「三姐兒,你瞧那兩個狐媚子,這又不知是哪家勾欄里的粉頭兒,瞧那穿白的,梳這樣浮浪的頭髮出門,真是....」

三娘子順著望去,不等她說完,慌的打斷她道「五姐兒休渾說,那是慕娘子,她身邊兒那個是與咱們縫衣的潘娘子。」

五娘子聽罷臉色大變,因素知自己漢子極看重這慕娘子,但凡她來府上做客,都不許婆娘們出院門,唯恐衝撞了她。

此刻拿眼偷瞄馮少游,果見他一臉鐵青的盯著自己,登時嚇得沒了三魂七魄,訕笑道「原來是慕娘子....怪道生的天仙似的。」

馮少游沉著臉冷冷道「待會兒只管把嘴閉上,若說錯一個字,惹得她不高興,回去打斷你的腿!」說罷便攜了大娘子李芝蘭一同下樓去迎。

坐在一旁的二娘子臉上雖沒情緒,心中卻暗暗竊喜,她素來與五娘不睦,那五娘子又仗著自己懷了身孕,更加恃寵而驕,處處打壓她,如今見挨了罵,甚是解氣。

且說這馮家五娘子,一身洋紅襖裙,襯的原本就不白的皮膚更加暗黃,一雙細長吊眼微微浮腫,身子因懷孕而變得臃腫,原本的妖嬈嬌媚已半分也不見,唯有一對傲人胸脯變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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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若初三人來到獅子樓三層,就見馮少游同李芝蘭已迎在樓梯間,互相寒暄幾句,一齊進到包廂。

眾人敘禮畢,圍席而座,馮三娘子忽然問道「兩位娘子身上熏得什麼香?恁地好聞,說與奴,咱們也買去!」

慕若初笑道「年節有人送了一對西子醉香薰球與我,香味清淡且持久,卻只怕難買。」

馮少游問道「敢問是何人送的?」

慕若初道「我正要問龍笙,那人我並不識得,他只留了姓名,名喚甄奇。」

馮少游一聽略顯驚訝,道「這人我認得,是做香料生意的,汴京、杭州都有他家產業,他與多位高官來往密切,更與蔡太師九子蔡少塘交情頗深,是個精明能幹的。」

說話間,梅龍笙攜妻子進得門來,慕若初並馮少游起身迎他夫婦入座,須臾,酒菜佳肴齊上,眾人推杯換盞,暢飲談笑,猜枚行令,俯瞰街景,好不熱鬧。

天色漸暗,一輪皎月從東而出,街上已是人煙湊集,滿是賞燈男女,家家品竹彈絲,戶戶擊鼓鳴鑼,街頭巷尾,被花燈映照的十分喜慶。金屏燈、荷花燈、芙蓉燈、繡球燈、雪花燈,各色花燈宛若爭相盛開的鮮花,點綴得十里長街燦燦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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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酒席吃畢,眾人相邀一齊上街逛燈市,出得獅子樓,由東向西閑賞滿街花燈,應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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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蓮見一家燈鋪中掛的芙蓉燈甚是好看,對慕若初道「初兒,我去買幾盞花燈,咱們手裡拿著,豈不有趣?」

慕若初道「讓阿離陪你去吧。」南宮離聽了話,點點頭,跟著潘金蓮朝燈鋪走去。

來得鋪中,潘金蓮只顧仰頭選燈,挑花了眼,忽覺腳下踩到一個軟物,隨即撞在一人身上。

潘金蓮慌忙後退兩步,向那人作揖道歉「衝撞了官人,奴實非有意。」南宮離見狀忙上前一步站在她身旁,恐她被人欺負。

那人輕笑一聲,道「娘子可是慕若初?」

潘金蓮一驚,抬頭看向那人,就見他生的面目清秀,一身棕綠長袍,孔雀紋棕色羽緞披風,手中提著一盞月花燈,正滿面含笑的望著她。

她臉頰微微一紅,低頭輕聲道「奴是她的姐妹。」

男子揚眉哦了一聲,稍頓一刻,又問道「她可是贈與娘子一對香薰球?」

潘金蓮道「她前些日子是得了一對香薰球,自用了一隻,又將另一隻送與奴了。」微微一頓,恍然問道「莫非官人便是送禮之人?」

男子點頭笑道「娘子聰慧,正是在下。」

潘金蓮笑道「我這妹子才說要回禮,只不知官人家住何處,不想今日在此撞見,她就在前頭街上,官人可願隨我同去見她?」

甄奇點頭應道「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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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若初一行人正在橋上駐足賞燈,有說有笑,忽聽前方橋頭一陣哄亂,隨即圍了一群人。

馮家三娘子拉了四娘子巴巴兒的湊過去瞧熱鬧,眾人也只得跟了過去,還未走到人潮處,就聽四娘子驚呼道「那不是武家大哥么?」

慕若初聞言一驚,忙搶上前,撥開人群就見到西門慶站在一旁,他身邊的小廝正欲拖走武大。

梅龍笙一個飛身躍到武大身邊,推開小廝,將武大護在身後。那小廝見是梅老闆,登時不敢上前。

慕若初幾乎同時奪步上前,對西門慶道「大節下的,怎麼這般傷和氣?」

西門慶板著臉,拿出手中一分為二的龍鳳呈祥羊脂玉佩,說道「方才我從橋下經過,發現玉佩不見了,回來找時,我的小廝正看見武大拿著玉佩要藏匿,於是上前來討要,誰知他竟不肯給,爭奪間將我的玉佩掉在地上,摔作了兩半。」

梅龍笙說道「武大哥最是忠厚老實的,怎麼會偷西門兄的玉佩?定是一場誤會。」

武大郎也焦急道「我當真沒偷他的玉佩,只在方才揭蓋子取炊餅時,見裡頭竟有塊玉佩,才要拿出來看,就發現那玉佩已經壞了,正在此時,他便使小廝上來拿我,說我偷了他的玉佩。」

慕若初一挑眉毛,問道「武大哥是說,你見到這塊玉佩時,它已經壞了?」

武大連連點頭道「正是如此!」

西門慶冷笑道「你偷我玉佩也就罷了,好好的歸還了,我便不與你計較,偏你又不肯,還摔壞了玉佩,如今還血口噴人,混淆是非,那咱們便到衙門裡讓知縣老爺裁斷吧。」

慕若初道「一塊玉佩而已,犯得上見官?你恁地小題大做,無非是想尋釁滋事,也罷,你這玉佩值幾個銀錢?我賠你便是。」

西門慶嗤笑一聲道「娘子休誇口,這是上等羊脂玉,值五百兩雪花銀。」

馮少游上前一步道「西門兄這便是成心訛詐了,什麼玉佩我沒見過?哪裡就要五百兩銀子?」

慕若初驚訝的瞪大眼睛,道「這麼值錢么?」說罷從包里取出自己的紋鳶玉佩,舉的高高兒的,嘆道「我竟不知,這勞什子值這許多銀兩!」

西門慶見她手裡那塊羊脂玉佩,成色比他的更好,個兒也比他的大,不敢置信的愣住,萬沒想到,她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竟會有此等寶玉。

慕若初粲然笑道「你一定要訛,我賠你五百兩也就罷了,只是你那生藥鋪子,賣的是入口的葯,保不齊隔三差五吃壞了人,賠起來,可就不是幾百兩的事了。」

這西門慶的玉佩原是逛燈市時鬆了帶兒,掉在地上摔壞了,正懊惱著,卻見武大在橋頭賣炊餅,才一時興起,想出這個法子,以報前仇。

此刻聽她這般說,又被唬住了,正不知如何應對,就見一位公子從人群中走上前,伸手在西門慶肩頭一拍,笑道「西門兄,一塊玉佩不值什麼,休傷了和氣。」隨即從腰間解下自己的帝王綠龍紋玉佩,又道「這玉佩是前些日子小弟去汴京時,少塘贈與我的,便替我這妹子抵了你那玉佩如何?」

那西門慶大吃一驚,當即展顏笑道「兄弟方才丟了玉,急火攻心,方認武大郎做了賊,如今細思,想必是個誤會,甄兄的玉佩我實不能受,此事便罷了。」又對慕若初、武大郎作揖道「在下方才一時心急,冤了武大哥,心中甚感愧疚,二位原諒小人則個。」

慕若初笑道「不打不相識,西門兄不必含愧。」西門慶又應承幾句,方攜小廝離去。潘金蓮見西門慶走了,方撥開人群走上前,將手中的花燈分與各女眷。

慕若初走到武大跟前道「時候不早了,大哥隨我們一齊家去吧!」

武大郎擺擺手道「炊餅還有幾個就賣完了,你們且自家去,不必等我。」說罷拜謝過各人,挑了擔兒走了。

梅龍笙並馮少游皆上前拜謝道「多謝甄兄解圍。」那人還禮道「舉手之勞,不值什麼。」隨即與二人寒暄幾句。

慕若初聽他們喚他甄兄,已猜出此人便是甄奇,上前行禮道「多謝甄兄出手相助。」

甄奇意外道「娘子猜到我是誰了?」

慕若初笑道「想必公子便是送我西子醉的甄奇。」

甄奇作了一個揖,笑道「甄某十分傾慕娘子文筆,不想娘子不僅文采出眾,更有傾城之姿。」

慕若初笑道「甄兄這話折煞我了,我不過是個尋常女子罷了,實當不起甄兄如此美譽。多謝甄兄所贈香爐,我甚是喜歡。」

甄奇不免有些訝異,只聽聞她行為乖張、異於常人,不想如今見了,竟是個坦然自若,和氣可親之人,遂道「甄某有心與娘子結交,不知娘子肯不肯。」

慕若初立刻笑道「甄兄為人仗義,我自然願意結交,今後甄兄喚我若初便是。」

梅龍笙笑道「梅某深謝甄兄解圍,甄兄若無事,便與我們一同賞花燈吧?」甄奇應著,與眾人一同向西行去。談話間,方知他是巧遇了潘金蓮,才隨她來到橋頭。

此刻潘金蓮盈盈走在慕若初身邊,心不在焉的聽他們談話,不知那甄奇何時竟湊到她身邊,低聲問道「敢問娘子芳名?」

潘金蓮一陣詫異,慌忙答道「奴家姓潘名金蓮。」

甄奇笑道「潘娘子,這西子醉的香味,不適合你。」

潘金蓮一聽此話,登時羞的漲紅了臉,不知如何自處,忽又聽他道「唯有那玫瑰、百合,再襯上一星半點麝香、冰片,才配得娘子。」略頓了頓,又道「敢問娘子家住何處?待甄某為娘子配得香料,好親自送與府上。」

潘金蓮面頰嫣紅,垂眸道「不敢勞煩官人,奴與初兒妹子同住。」

甄奇笑道「能為娘子制香,是甄某之福。」

慕若初瞧見他二人私語,又見潘金蓮面色羞紅,笑嘻嘻問甄奇道「敢問甄兄家住何處?家中有幾房妻妾?」

甄奇不料她忽然發問,先是一愣,隨即笑道「獅子街東,「甄宅」便是甄某府邸,家中原有一妻一妾,前兩年妻子害病去了,至今仍未續弦。」

慕若初聽了這話,想來他不是個風流浮浪之人,遂放下心來,暗道,若金蓮姐能嫁與這甄奇,也算終身有靠了,只是他高門大戶,只怕金蓮難當正妻。

眾人一路賞燈談笑著回到獅子樓,甄奇由馮少游送回府,其他人便也作辭散了。

馬車上,見潘金蓮發怔,慕若初拉了她的手打趣道「姐姐可是在想甄大官人?」

潘金蓮登時羞紅了臉,嗔道「打你這小油嘴!少渾說!平白的,我想他做什麼。」

慕若初笑道「姐姐的心思,能瞞得了我?方才你二人眉來眼去,我都瞧見了!」

潘金蓮伸手在她身上輕打一下,嗔怒道「你再渾說!我要惱了!」

慕若初這才討饒道「姐姐別惱,我不說就是了。」一路閑話,回到園中,各自回房洗漱安歇,自不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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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之穿越陽谷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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