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步成佛？
深夜，我潛入琉璃宮中。壽魚去壽河巡邏了，我仔細聞了聞鮫人的外披，沒錯，就是壽花。用神力確定了這鮫人就是只普通畜生后，我給人魚嬰兒施了個沉睡咒和保護咒，再把鮫人帶到宮殿的花園裏，將其喚醒。
鮫人一臉驚恐，吹了胸前的海螺，哎喲喂，我怎麼忽視了這個，這怕是給壽魚通信的東西。算了，反正我也是要要挾壽魚，本想先和這鮫人聊一聊，看能不能從她這突破，看來如果壽魚回來得早就只能直接硬來了。
我給鮫人施了個定身咒，對她說：「鮫人，你先別怕，我是天界的神，你看不到我，我來是想求你夫君幫個忙，沒有什麼惡意。」
鮫人眼神里的恐懼逐漸褪去，反倒露出一絲好奇：「神？是靈魂嗎？」我仔細打量着她的面孔，紅頭髮，藍眼睛，高鼻樑，像是希臘那邊的鮫人，加上她那奇怪的發音，我更加肯定不是西海那邊的鮫人。
「是，怎麼？你很感興趣？」「我一直就想」鮫人話還沒說完，壽魚就回來了。他跑到鮫人身邊，問到：「阿莉爾，你有沒有受傷。」鮫人搖了搖頭。
壽魚朝我跪下，懇求到：「神，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放過阿莉爾吧。」
「阿莉爾，多麼洋氣的名字啊。她的身世我都已經知道了，你去把我的壽花變回鮮紅色，我就讓你的阿莉爾好好的帶孩子，否則，她這件薄薄的衣服被我帶走，你的阿莉爾就只能是泡沫了。」
「可是神，我給壽花上色必須有上面的指示，沒有指示咒文，我也沒有辦法上色啊。」
「那要怎樣才能得到指示？」
「有新神就會有指示。」
就在我的談判要陷入僵局之時，阿莉爾突然說話了：「新神要怎麼才會出現？」壽魚沒有說話。阿莉爾瞪着壽魚，喊到：「告訴我！」
壽魚驚訝地抬起頭，說：「神是天道的最高境界，必須是天道里的天人步步修鍊，忘卻欲，無需形，才可以達到的境界。」
「忘欲無形。」阿莉爾重複了一遍，接着問到：「要是其他的生命做到了忘欲無形，是不是也可以變成神呢？」壽魚弱弱地答到：「這好像還沒有過這樣的前例。」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一道神力讓壽魚暈了過去，解開了阿莉爾的定身咒，對她說：「你可以做到忘欲無形？」她說：「我本來就是泡沫，算得上是無形了吧。欲嘛，幾百年前就什麼都沒了，他娶了他的新娘，我就什麼都沒有了。我一生所求就是一個自由的靈魂，神，你幫幫我，讓我變成天上一片自由的靈魂吧。這樣我變成了新神，你也可以獲得你想要的東西。」
看來這個傻鮫人並不明白這個新神是我的替死鬼啊。不過我也並不知道怎麼變成神啊。我是文殊菩薩一劍揮過來的，總不能讓文殊再給她揮一劍吧，以文殊菩薩的智慧，我這小主意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現在這南天裏只有增長天王最有權威，我是佛門之物，其實天道里這些天人對我還是會禮讓三分的，我去問個成神之法倒也沒有不說的道理。天已經發白，我也沒有時間多想，只有賭一賭了。
我給阿莉爾找了套衣裳，帶着她找到增長天王，稍微修飾了一下來歷，增長天王仔細看了一眼阿莉爾，說辦法倒不是沒有，不過要等一等，他得去取個法器。我問增長天王午時之前能否辦成，增長笑笑說：「沒問題。」
增長天王走後，阿莉爾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想想也是，自己還和壽魚生了個孩子，怎麼着心裏還是放不下的吧。再想想，過了午時，阿莉爾就要替我煙消雲散了，我心中也挺愧疚，對她說：「你有什麼想說的就和我說吧，說出來好受一些。」
阿莉爾幽怨地看着聲音的方向，說：「我本是個人魚公主，為了一個王子，丟了嗓子，丟了魚身，還差點消亡在海里。是壽魚，把我從泡沫變成人形，給我續命」
「那你應該很捨不得他吧？」
「捨不得壽魚？我還沒有弄清楚情況，他就強行和我結婚，這才生下個孽種。」
「你難道不怨？」
「怨？我不怨。是我自己忘了本心。我追求的是自由的靈魂，可是只有做人才能到天上去，可我變成人卻是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王子，我不配得到那樣自由的靈魂。壽魚本就不該救我，就應該讓我變成泡沫回到海里，回到最適合我的地方。」
「那你為什麼又要變成神，哦，不，靈魂，呢？」
「我只是想逃離那座宮殿，那個地方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我曾經的美貌，我曾經的愛情，儘管是單相思，但還是那樣的純粹美好。我要離開那個醜陋的壽魚，他壓根就不知道我曾經的身形是多麼的令人嚮往，他卻按照他自己的矮胖模樣把我弄成這樣。還有那個孩子，丑得讓我一次次想掐死，卻被壽魚施了法，我殺不得。」
說話間，增長天王回來了，還有壽魚，還有希臘海神波塞冬。我去，事情鬧這麼大的嗎？阿莉爾見到波塞冬，連忙跪下。波塞冬也沒有說什麼，用三叉戟挑去阿莉爾的壽花外披，嘴裏嘟嚕了幾句，阿莉爾竟變成一窈窕，人魚。波塞冬三叉戟一揮，她便坐在了椅子上。
壽魚跪在阿莉爾面前，哭泣到：「阿莉爾，對不起，我只是太愛你了。自從那日海上一遇，我便對你一見鍾情。我知道你喜歡那船上的王子，我恨自己相貌平平。沒曾想，你還能救了王子。是我施法讓那個女子出現在王子面前的，是我讓王子誤以為那個人才是他的救命恩人的。你喜歡美麗的東西，為了他付出那麼多。我不甘心，我要你和我在一起，和醜陋的我，醜陋地在一起。對不起，對不起，阿莉爾。」
阿莉爾面無表情，看向波塞冬，波塞冬看向增長，增長說：「壽魚，你違反天條，濫用職能，私自通洋，罰你永世在畜生道做魚，你的位子由你兒子接替。」波塞冬點了點頭，帶走了阿莉爾。
我看這局勢，好像並沒有把我壽花的事情扯進去，更別提怎麼解決這個事情。我正想開溜，增長天王說話了：「文殊菩薩送來的小神請留步。」
「何事？」
「我南贍部洲今日之事還望小神勿要同文殊菩薩講起。」
咦？難道文殊菩薩沒有把懲罰我的事同增長天王講？如果增長天王只當我是文殊菩薩送來修鍊的小神，那確實是要對我好點了，畢竟，南贍部洲內出了這檔子跨道雜交的醜事，菩薩定要罰這管事的天王，聽說最近佛界對南贍部洲傳佛速度本就不滿，尤其是這事一定是火上澆油。
我清了清嗓子，說到：「我可以替你保密，但有一事你得幫我。」
「何事？」
「我的壽花不知為何一瞬間變成了慘白色，有何辦法可以讓它不毀掉啊？」
增長摸了摸手中的慧劍，道：「此事你應去東勝神洲找那持國天王，他能造出只神通廣大的石猴必有辦法保你的壽花。」
「可是我的壽花午時就散了。」
「午時？」增長天王一副好像懂了什麼的樣子，繼續說到：「無妨，還有四個時辰，應當足夠了。我且送你去傲來國吧，持國這會正在花果山看猴子呢。」
一個猝不及防，我被增長那慧劍一揮，唰地到了花果山。果然，持國天王正立於花果山之上，左持慧刀，右掌托寶慧珠，背上一面琵琶，倒是有一股文藝氣息，與增長天王五大三粗的模樣相去甚遠。咳咳，現在不是欣賞美男的時候，我得趕緊保住我的小命。
我徑直來到持國天王面前，同他說明了來歷。持國天王上演了一副先意料之外而後又意料之中的怪表情，對我說：「增長這個人，真是嫌我麻煩不夠。我這剛蹦出只奇奇怪怪的石猴，又來了個文殊菩薩的小神，慘啊，慘啊。」
「持國天王，你先別嘆氣了，你先說說，你有沒有辦法保我的壽花啊？」
「除非你能在壽花消失前修出你自身的神，不然佛祖、菩薩都救不了你。」
「要修出神，豈是這一時半會的事。這個增長天王，斷然是自己不敢與我說，讓我跑這浪費時間來了」
「增長嘛，他就這脾氣，遇到得罪佛界的事，斷然是要把我拉下水的。」
我知道自己這會得為自己的消失做準備了，我問持國天王：「持國，神形俱滅會很痛苦嗎？」
「不會，就是消失了，感覺也都消失了。」
這時，文殊菩薩突然出現，我被顯了形，同持國天王一起拜見文殊菩薩。菩薩道：「小蓮獅，白送你的捷徑你沒能力走，那就只能入輪迴了。」我心裏嘀咕道：分明就是戲謔我，這算什麼捷徑，神力速成嗎？
菩薩微笑着看着我說：「原以為你內心純善，沒想到如此自私，你爹娘傳與你的神力果然是白傳了。你終究是我佛門孽果，你那白壽花會一直飄在壽河裏，這是靠你爹娘的神力保住的。你入輪迴后，不再有今世記憶，但若在其他道內造惡，你的壽花花瓣就會凋零，現在還剩下五片花瓣，等到全部消失之時，就是你墜入地獄永世不得再超生之時。」
說完就把我送去了輪迴場，我心想：我都不記得我是誰了，我怎麼保證不作惡啊。
菩薩拿出一面鏡子，對我說：「看看你的本形吧，也許就是最後一眼了。」我去，這送行的話可真是體己。我長得還不錯嘛，青母獅，蓮花紋。還沒欣賞夠，文殊就收起了鏡子，道：「夠了，去吧。」
我按照佛光的指示在輪迴場里走着，越走越迷糊，感到自己被浸泡在水裏，想睜眼瞧瞧卻打不開眼睛，肚臍的方向感受着營養的輸送，我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以至於最後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