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的出現，是個意外

第二天清晨，黑貓揉着腦袋出現在我面前，看起來是頭疼。

「黑熊大王，我昨晚都幹些什麼了？」黑貓問到。

我故意停了一下，盯着他，說：「幹什麼？你沒幹什麼，就是和我們分享了一件袈裟的故事。」

「什麼？袈裟？我，我都說了些什麼？」

「說它是寶貝啊。」

「還有呢？」

「你這喝酒不行啊，這麼點事都記不住。」

「我，全說了？」

「可不是嗎？我們仨是誰？我們是你在黑風山最好的兄弟，在我們面前，你什麼時候口有遮攔？」

「哎，我不擔心你，就擔心那蒼狼和白蛇，尤其是蒼狼。他們一心要升天，要是知道了我這袈裟能促進修為，誰知道他們會幹出什麼事呢？」

「黑貓，你放心吧，他們通道不信佛，你這袈裟就放心地自己收著吧。」

「但願如此。以後可不能貪杯了，哎。」

我確實對升天沒什麼想法，但就是好奇心重，真想借那袈裟一瞧，便試探性地對黑貓說:「不過，黑貓，就我倆的交情，能給我看一眼嗎?」

「能啊。等你修成了人形，你自己來我觀音院裏看不就好了嗎?我可不敢把我的寶貝袈裟帶到山上來，那蒼狼看到了指不定什麼反應呢?不說啦，不說啦，我下去了。」我送黑貓到洞口，看着他下了山。

「大王，大王。」小兔精在我後面叫到。

「怎麼了？」我回過神來，應了話。

小兔精說：「小的們已經將壽宴要用的東西都整理好了，還為大王準備了一份禮物，請大王過目。」

「既是壽宴的禮物，我就等到壽宴那天看好了。」

「想必壽宴那天，大王要與白秀士、凌虛道長和方丈暢飲，旁人打擾不得，想先把禮物獻了，讓洞裏先喜慶起來。」

「也好，帶我去瞧瞧。」我一邊和小兔精進去，心裏一邊嘀咕:這白蛇和蒼狼也是有意思，好好的表示自身身份的名字不用，非讓我的這些小妖們叫他們白秀士和凌虛道長，不人不妖，真是彆扭。

進了洞裏，小妖們齊齊跪在地上，中間的兩列小妖舉著一支長槍，上面系著黑纓。我拿起來掂了掂，沉實，是把好槍。我耍了兩下，眾小妖直呼」好!好!好！」

我瞬間開心了起來，對他們說：「這黑纓槍甚得我心，你們做得好都賞，起來吧。」

「謝大王！」

我在洞外耍了半日的黑纓槍，心裏還是放不下那袈裟。我過幾日就要紀念母難日，黑貓作為我的第一個朋友，若是知道了肯定要給我送禮，我說禮物就是要看一眼袈裟應該也不為過。只是他肯定是不願意拿上山的，我又不方便下山去，那我使點妖術，提前拿來看一眼，辦完壽宴就還給他，他應該也是沒有意見的。

夜裏，我偷偷下了山，看那觀音院禪堂著了火。這黑貓，又耍什麼把戲呢？趁著這火，人們慌亂，我颳了陣黑風，讓那火勢變大。我在火苗中找著這袈裟，見一處地方亮着金光，一匹紅色布閃閃發光，看起來像是件衣服，應當是它了。

我颳風捲走了這袈裟，捧着它就回了洞裏，許久不能安眠。

第二日，我就叫了白蛇和蒼狼，過來商量壽宴的事，還和他們說了這寶貝佛衣，我們商量著辦一個佛衣會。不過我騙他們說黑貓獻了佛衣做禮物，寺院裏事務多，就不來參加壽宴了。

我只知這佛衣寶貝，卻不知這佛衣的來龍去脈。我哪知這是唐三藏的袈裟，結果惹了他徒弟孫悟空，他本和我勢均力敵，卻使了詐讓我白白地挨了打。還好觀音菩薩及時救駕，叫我皈依她佛門，收了我上天去。

現在，我都想起來了。往事，又遠，又近，在我腦子裏浮現、交叉、消逝。我跪在文殊菩薩面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不知道該不該說些什麼。

此時，天邊劃過一道金光，是普賢菩薩。他還是那個樣子：頭上戴着寶冠，身上披着綵衣，左手中持着蓮花，花上置著經，乘坐着六牙白象。普賢菩薩和文殊菩薩同為釋迦牟尼佛的助手，但二人總會意見相左。

「文殊，」普賢菩薩說話了，「你看看這個。」普賢菩薩用手一劃，一道影像出現在空中，是壽河的景象。我看到屬於我的壽花還剩兩瓣，而壽花竟然呈現出一些金色。

「這孽果竟然自己修出了神。」文殊菩薩說到。

「我是要你數瓣數的，你看看都只剩倆了。」普賢菩薩說。

文殊菩薩回應說：「還不是你在搗亂，騙我說她跳忘川河了，我這才主動給她去了一瓣。」

「你還說我，是誰先違反的規矩，你還去冥界叫那人魚公主給她換成畜生道呢！」

「這不是為了彌補你的過錯嗎？本來我好好地送她去人道，你卻趁我不注意，偏偏給了她阿修羅的性格。她作為阿少犯的錯，和你很有關係。」

普賢菩薩說：「反正現在六道輪迴過了，你這隻孽獸沒有出惡道，我贏了，把你的坐騎借我當寵物玩一年。」

「什麼叫你贏了？她現在不是歸了觀音嗎？說到底，她還是心中有佛，我贏了。」文殊菩薩反擊到。

「等等，還好我帶了賭書過來，白紙黑字，你自己看看。若蓮獅果獸在人道之中入佛門修鍊，則文殊，就是你，贏；若蓮獅果獸未做僧人，則普賢，就是我，贏。」

「這個賭局本來就有問題，我們要不先理一理她這六道的經歷？」文殊菩薩問到。

「好啊。這個小獸簡單一場六道轉世倒也挺豐富，我們就先理一理。」

文殊菩薩說：「為了讓小獸在我佛門中有個登記，我讓她自己先去離佛界最近的無色天修鍊，修了完整的父母賜予的神識。」

普賢菩薩插話道：「若是她幸運，專心向佛，便能不經歷輪迴直接入佛。你這私心太重，我就化作你的樣子讓壽魚咬了一片她的壽花。」

「我哪有私心，既然是我佛門之物，有個登記是應該的。那條壽河裏，不僅有天人的壽命記載，還有我們菩薩和佛祖的壽命記載，我讓她登記一下，是我佛對天下蒼生一視同仁的體現。」文殊菩薩解釋完，接着說：「你少打岔。

之後她入了阿修羅道，胎生成人，名為『阿少』，作惡多端，理應入地獄。但因為投胎時是我們佛界出了你這個搗亂鬼，讓她的善心泯滅，我就叫冥界把她安排到畜生道。沒想到她竟然重生了……」

普賢菩薩接着說：「這重生就算她人道也走了一遭？」

「可以。」文殊菩薩說。

普賢菩薩又說：「這重生為人中途又被月老帶走，算她天道也走了一遭？」

「可以。」文殊菩薩回答到，接着說，「天道走完你看她自己領了地獄道的罰，對了，在地獄道里還和地藏菩薩學了經文。畜生道里，她從黑熊自己修鍊到了餓鬼道，成了黑熊怪，一直保持善良品性，多好啊。」

「但是，她做人的時候沒有出家為僧吧？所以，我贏。」普賢菩薩說。

文殊菩薩說：「哪怕是這樣，你看看賭書，你只說她未成僧人就算你贏，可她地獄道里是吧？餓鬼道這也算吧？你也沒有贏。」

「哎，又是文字遊戲。和你打賭總是贏不了。不玩了不玩了，你這裏出的這隻小獸可是已經傳到了佛祖耳朵里，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普賢菩薩說完就騎着白象走了。

他們這做菩薩的竟然還能拿這種事情打賭。此時，我內心只想問問我到底算不算入了佛門，能不能去替爹爹和娘親領了雷刑。

文殊菩薩說：「小獸啊，你和我佛還算是有緣，你現在可有何疑問？」

我答道：「文殊菩薩，當年你與我的六道輪迴契約可還算數？」

「當然。」

「請問能不能讓我替爹娘受刑？」

「哈哈哈。」文殊菩薩笑了，說：「想不到你還有這個想法。你爹娘的雷刑我早已免了。說起來，你的出生要怪就應該怪那月老，也應該怪我自己。

當年，我在月老那傳播佛經，明明知道他管理著人間的情愛，對男女之愛頗為執著，卻一直勸了他七七四十九天——不要有男女之欲，不要想男女之情。他許是被我說煩了，在我入關參禪的時候，偷偷給青蓮和青獅拉了紅線，這才產生了你。你進入輪迴后，我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法器和坐騎怎麼就能有男女之情，便細細追究了起來。這月老得了消息，反倒過來嘚瑟，說我佛界也抵不過男女之愛。我就去了他紅繩殿，親自剪斷了青蓮和青獅的紅線。

我向來獎罰分明，我讓月老去做了一世的老鼠，見人只能躲，挫了挫他的傲氣。而對你爹娘的懲罰，自然就免了。

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經歷六道輪迴，你終究是皈依了佛門，你就好好在觀音座下修鍊。青蓮、青獅，你們可有話說？」

「小獸，今後你從觀音菩薩，與我們再無瓜葛。」爹爹和娘親一起說到。

原來，我只是一個意外，現在，真是人間常說的那種「沒爹疼沒娘愛」的生命。我還不如做回黑熊怪，好歹我有個黑貓兄弟，有白蛇、蒼狼兩個朋友。現在歸於觀音座下，若是我表現好，替我的朋友們求求情，興許心善的觀音能夠救贖他們三個，讓他們來佛界和我做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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