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賣身葬花

第2章 賣身葬花

春燕看着她家少爺熟睡的面龐,絲毫沒猶豫上去就是一陣兒猛搖,才不管他睡沒睡醒。

雖說杜雲雨有起床氣,可這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再則,春燕覺得她要說的這件事是屬於十萬火急的,少爺就是發脾氣,她也是有理的!

「春燕!你當真以為小爺不敢罰你嘛!嗯?」杜雲雨咬牙切齒地說着,他素來眠淺,這剛睡得安穩了些,就被春燕吵醒,此刻真有暴走的趨勢。

春燕捂著耳朵,雙腿一蹦,等再踩到地面時,已是離床有一米多遠了。頭一歪,杜雲雨扔來的枕頭與她的發梢擦肩而過,瞅著自家少爺氣急敗壞的樣子,春燕得意地揚起了頭。

「少爺,也就你這沒心沒肺的還能睡得着,我可是愁的整夜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杜雲雨頓時氣結,心裏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停停停!你給小爺打住,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也不知誰,磨了整夜的牙!小爺都懷疑你是想趁小爺睡着之際,把小爺給吃咯!」

「嘿嘿。」春燕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少爺,我叫醒你是真的有事。咱們的銀子花光了!住店吃飯再加給卡宴弄上好的料草,一個子兒不剩不說,還倒欠了客棧老闆二兩銀子。」

「嗯,這又有何難?不就是銀子嘛,小爺分分鐘搞定!天塌了都有小爺在前頭頂着,更何況這天還沒塌呢,你就該幹嘛幹嘛。」杜雲雨輕快地吹了一個口哨。

「嗯,天是沒塌,這一路坑蒙拐騙的,你當然分分鐘搞定…」春燕是極度嫌棄自家少爺的。

「春燕吶,少爺教過你多少次了,那不叫坑蒙拐騙,是大家瞧着你家少爺風姿綽約、驚為天人,都拿錢巴結小爺呢!」

「得了吧,哪兒是瞧着你啊!就說這一路,光賣身葬父,我就賣了不下十回。還有什麼賣身葬兄、賣身葬弟,連賣身葬小強我都賣了兩次!」春燕忿忿不平地數着,卻沒瞧見她家少爺強憋笑意的樣子。

「就說你是小沒良心的吧,要是沒有小爺在一旁推波助瀾,你能賣到高價錢?再者說,那小強怎麼了?小爺我活了十幾年,頭次見到蟑螂,還是核桃大的,還沒等我好好驚嘆一番,你就給小爺踩死了。讓你賣身葬它,怎麼了?」

「哼,少爺,不是我說你,賣了那麼多錢,咱自己拿着花了也就算了,你倒好,給自己留了一成,九成都給了二狗!這不是缺心眼兒是什麼?」春燕說起二狗可來氣了,當初一出雲淶堰,少爺也不知從哪兒勾搭來了一個快要餓死的乞丐,管他吃管他住,臨了還把銀子差不多都給了他!自己在這兒為錢發愁,二狗倒好了,隨便找了個村子,買了地,蓋了房,還娶了媳婦,估摸著現在都快有孩子了!

杜雲雨噗嗤笑出了聲,「人二狗也挺不容易的,不是扮你葬的父,就是扮你葬的兄,咱不能苛待農民工不是?你可別忘了,二狗還給你家小爺弄了個破馬車呢,雖然就是一個破門板加兩軲轆和一把破椅子,但這也證明人是個知恩圖報的。」

「反正不管,就算你說破了天,這回我也不賣了!」春燕嘟著臉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好好好,不葬父,也不葬小強了。這回小爺給你整點兒文藝的。」

經過杜雲雨一番搗鼓,原本俏麗的春燕,此時變得弱不禁風,滿臉哀思,哪兒認得出是同一人。

杜雲雨帶着春燕來到客棧不遠處的大酒樓旁,將春燕手裏的小矮凳放下,讓她端坐在上面,並做出傷心欲絕的模樣。

然後將一個包袱打開放在春燕面前,立了一塊牌子在包袱旁,看着一切安排妥當,拍拍手就走了。臨走時,特意囑咐她讓她視情況而隨機應變。

此時的春燕看了看少爺愈行愈遠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攤開的包袱,心裏五味雜陳。好傢夥,全是枯萎的花。至於那牌子上寫的什麼,春燕動動腳指頭都知道一定是「賣身葬花」!

時至晌午,春燕已經在這兒坐了一個多時辰了,四周也慢慢圍滿了人。大家都交頭接耳,指指端坐的春燕,又指指那包袱里的花,這賣身葬花還真真兒是頭回見。

已有幾個好色之人,看着春燕那堪堪一握的小腰,又見其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裏屬實安奈不住。他們爭搶著要替春燕葬花,銀子出的一個比一個高,可奈何春燕就是不搭理他們,只顧著自己哭,這一下就激出了他們的大男子主義,你不搭理我,我還就偏偏要把你買回去!

「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綉簾。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人群里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搖頭晃腦地說着,只是那滿臉的窮酸樣兒,一看就不是有錢的主兒。

「姑娘,小生不才,敢問你為何要賣身葬花?」

春燕瞅着眼前的酸秀才,眼睛一亮,「回公子的話,小女名喚小白菜,家住城外十里坡,自幼喪父,與母相依為命,誰料天降橫禍,不久前,母親撇下我一人也走了。母親生前愛花,走的時候只留給小女這些花。小女每日悉心照料,睹物思人,哪成想一夜之間卻全都枯萎了。」

經過春燕一番哭訴,有些心善的婦人竟流下了淚,原道只是一場鬧劇,哪想這般凄苦。

春燕又繼續說:「在小女子心裏,這不僅僅是花,更是母親,斷不可草草了事。奈何小女子才葬了母親,早已是一貧如洗,實在沒法子才會賣身葬花。」

「姑娘一席話,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這是我祖傳玉佩,玉雖不是好玉,卻也能換個一二兩銀子,姑娘你拿去將花安葬,剩下的就贈與姑娘過活!我也不要姑娘為奴為婢,小生不才,只是敬佩姑娘的人品,絕不趁人之危。」少年說着便將玉佩遞給春燕,還大有深意地撇了先前爭搶的那幾人。

春燕連連推辭,「使不得,使不得,小女子雖為一介弱女子,卻也懂得,不能不勞而獲。小女子在此謝過公子好意,只是這玉佩,着實不能要。」

「切,就你這窮酸秀才,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你若是沒有這金剛鑽,就別攬這瓷器活!一塊破玉佩,你也恁的拿出來丟人現眼!現在說的好聽,背地裏還不知想什麼齷齪事,表裏不一就說的是你這等窮秀才!」還不等少年繼續勸說,先前爭搶中的一個大概有200多斤的富家公子義正言辭地說道。

少年頓時氣結,臉上白一塊青一塊,指著那富家公子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好半晌才一甩袖子,拿着玉佩走出了人群。

「姑娘,你若不嫌棄在下,在下願出五百兩…不!一千兩銀子替你葬了這花!不過你得做我的小妾!哎,侯三你別拉本公子,本公子不差錢!」侯三死命地想把自家少爺拉出人群,可奈何他家少爺一身肥肉,豈是他能拉扯動的。

圍觀的人都被這財大氣粗的胖公子所驚愕到,尤其是那些普通老百姓,一千兩銀子啊,就算他們不吃不喝不睡覺,掙兩輩子都掙不來!也有個別婦女,心裏為春燕感到惋惜,那麼嬌滴滴一個姑娘,配這個死胖子,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小女子有幸得公子垂憐,只是我想親自將這花葬在父母墳旁,想必公子深明大義,應該不會拒絕小女子的。是不是啊,公子…」春燕特意將「公子」二字說的膩死人。

「是!當然是!本公子親自陪你去!」胖公子兩隻眼睛都直了,擦了一把口水,忙不迭的點着頭。

春燕收拾了東西,拿好銀兩,領着胖公子和侯三向城門外走去,圍觀的人見狀也都散開了去。

「小美人兒,可到了?」胖公子看着眼前的墳地,一喘三噓地問著。

春燕轉過身,溫柔地說:「公子到了呢!你可真像一……頭豬!」

胖公子還未反應過來,腦袋一疼,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侯三一看自家少爺暈倒在地,正欲上前抓住春燕,卻見是剛才那個窮酸秀才,此時扛着一根成人手臂粗的大樹,閃在他面前。

「你們是一夥兒的!」

「賓狗!答對了,不過沒獎勵!知道要怎麼做嗎?小爺不介意教你一下。」秀才打了個響指,看了看大樹,又瞅了瞅侯三。

侯三兩腿發軟,眼睛一閉,心說,死就死吧。然後一個衝刺,就撞上了一個墓碑,頓時也嗝屁了過去。

「少爺,你快看,足足有二十張一千兩的銀票。果然是個超級肥羊!」少爺說了,五百兩的是小羊,一千兩的是大羊,一千兩以上的是肥羊,這可有兩萬兩,那就是超級肥羊沒錯了。春燕邊揮着手裏的銀票,邊想着。

原來,那窮秀才就是杜雲雨,他一把扔下大樹,揉了揉肩膀,「齊活兒!沒看出來,這小子還算有點兒眼力見兒,省的小爺再出手了。春燕吶,這下有錢了吧,快帶小爺去吃好吃的,忙活了一上午,還沒吃東西呢!」

「來了來了。不過少爺,這次錢必須都得讓我拿着!」春燕把銀票都塞在懷裏,護犢子似的。

「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一分錢都沒得商量!誰知道你又會把銀子給誰!」攤上這麼一個不會過日子的少爺,春燕很是恨鐵不成鋼,哎,誰讓她春燕就是這操心命呢!

看着春燕一邊唱着《小燕子》,一邊蹦蹦跳跳的,杜雲雨也笑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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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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