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岔路

「小兮？怎麼了？吃呀，還有很多呢！不用擔心經年，一個男孩子，少吃一點不會怎麼樣。」顧文娟喊了喊愣神的少女。

「好，謝謝。」木兮點點頭，戴上手套拿起一些放到嘴裏。九月的河蟹，蟹黃又多又香，嚼起來很是香甜。

溫熱的蟹肉，暖著少女的胃，也暖了少女的心。

「這個孩子，真是乖巧。」顧文娟越看越欣喜，想着日後能有這樣的女兒，更是開心得不行，嘴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什麼味兒……」顧經年聞到一股焦糊味。

「呀！忘了關火！水燒乾了！」顧文娟花容失色，立即跑進廚房。顧經年見狀也緊隨其後。

「媽，江家好像找了人領養小兮，今天應該來了。」少年拉上了廚房的門，低聲說道。

「晚些時候我們一起去一趟江家。」顧文娟一邊把鍋子泡到水中一邊說道。

「何阿姨會不會不同意？」顧經年打開窗戶疏散廚房裏的味道。

「她不同意？小兮的撫養權不是在木家嘛！媽媽辦事你還不放心嗎？」顧文娟滿是自信地開口。

「還是媽想得周全。」顧經年茅塞頓開，十分敬佩母親辦事的全面性。

「那當然啦！能生出你這麼聰明的孩子的媽媽，一定更聰明！」顧文娟驕傲地說着，催促少年快些出去。「快出去陪小兮吧！讓她自己呆在客廳多無趣。」

「我知道了。」顧經年說着返回客廳，木兮正坐在餐桌邊剝螃蟹。

「吃吧，不用剝了。」顧經年拿過少女手中的剪子。

「嗯。」木兮點點頭，將裝滿蟹肉的碗推到少年面前。「你也吃。」

「好。」顧經年吃了一口后，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你沒去學校對吧，唐豆幫你領了書和校服，在我這裏。」

「嗯……一直沒有去……」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去了……木兮這樣想着，卻沒有說出口。

「同高的校服可是出了名的好看，那套夏裝，你知道吧？不過你們今年冬裝的校服很很好看，像夏裝一樣是男女生不一樣的。深藍色的。」

「校服能怎麼好看？」木兮撓了撓頭，在她印象中的校服都是肥大異常，黑白色為主題。好看？

「你看了就知道了！跟我來！」顧經年轉頭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母親，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吃飯，便拉着少女去了自己的卧室。

「這是我房間，你等一下。衣服我有洗了一次掛在柜子裏。」顧經年說着去開柜子找衣服，木兮的目光卻被桌子上的透明瓶子吸引過去，那是一瓶子白色的千紙鶴。

「你還留着吶？」木兮有些驚訝地走近拿起瓶子確認。

「嗯。」顧經年把校服放在書桌上，拿起少女剛放下的瓶子，上面沒有一絲灰塵。「這可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

「真的好看唉！像是日常的衣服！」木兮看到淡藍色的校服上衣，是半袖的襯衫款式，白色的領子，袖子上還有兩條白線。褲子是深藍色，深到不在陽光下會以為是黑色，褲子的側邊也是兩條白線。

「呵。」顧經年放下瓶子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心想這丫頭真是注意力轉移得快。

「經年！小兮？跑哪兒去了！來吃飯！」顧文娟做好菜發現兩個孩子已經不在餐廳，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嗯！馬上就來！」顧經年聽到母親自客廳遠遠傳來的聲音。「我們去吃飯吧，校服先放在我這裏吧！」

「好。」

飯後顧文娟和木兮簡單地談了一下，許是因為木兮也有留下來的心，二人的對話十分順利。

休息片刻後顧文娟就帶着兩個孩子去了江家，江家只有何麗、江桓以及那個陌生男子在。江溟城一早就出去補課，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江溟城不在也是好事。」顧經年這樣想着跟在母親身後。

「經年你和小兮先在外面玩一會兒吧，我和你何阿姨有事情說。」顧文娟支走了兩個孩子。

「文娟你怎麼來了？」何麗熱情地迎上好友。

「阿麗，我想和你談一談關於木兮的事情，我想收養她。」顧文娟開門見山地說道。

「誰說我要送走她了？她和你說的？」

何麗面上有些不悅。

……

顧家和江家，隸屬同一個小區。只不過是一個大路口的兩端，步行也不過十幾分鐘。江家附近夜晚的風景，多是燈火通明。而顧家，都是安靜的。到了夜裏，行人和車子都很少有。

就像是分岔路的兩段，東和西，喧囂和寂靜……永遠都是對立的兩端。走了一條路，那麼就註定與另一條路背道而行。

「小兮，去拿東西吧。不用都拿，衣服什麼的阿姨都給你準備好了，拿些必要的東西就可以。」顧文娟自江家走出，後面跟着面色極為不好的何麗。

「好。」木兮看了看何麗，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低頭往屋內走。

「我幫你吧。」顧經年緊隨着少女的腳步。

「這些就好。」顧經年接過少女的一些畫冊和雜物裝到袋子裏。

「我拿幾件衣服吧。」很多衣服都沒有捨得穿，還很新。

「不必，走吧。」顧經年想到母親早早就給少女備好的房間和物品，心中有一點嫉妒。

「我拿幾件。」木兮猶豫着，心想不能麻煩顧阿姨去買。

「真的不用！走啦！」顧經年說着強制拉走少女。

走到門外，木兮還是禮貌地向女人道了別。何麗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低沉地發出一個音階，不知是「哼」還是「嗯」。

木兮抬頭看了看屬於江溟城房間的窗，最終還是放棄了道別。

那些感情既然沒有說出口，走到今天這步，便是算了……

說出來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只會徒增煩惱。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就算最後分路而行，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至於離開的原因，等到日後見面再說也不遲。畢竟兩個人在一個學校，早晚會碰到。

只是希望這次的事情，不會讓他們本就危機的關係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