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過繼

木兮接過少年遞給她的卡片，那是一張減去了一角的身份證。

上面清楚地寫着老人的名字，木蘭。

「謝謝。」木兮由心感激少年，仔細收好證件。

「小兮……」江溟城還想開口說一些關於少女的事情，這幾日他聽到母親給一個人打電話，好像是關於接走木兮的事情。

「嗯，怎麼了？」木兮收到對於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十分開心，面上也自然帶着微笑。

「沒事。」江溟城看到少女得到一件東西就滿足的眼神突然說不出來話。現實對於她來說是不是太過殘忍了？明明她什麼都不曾開口索取過……

「對了，我明天可能要去顧經年家裏……」木兮想起剛剛打過電話應下的事情，和少年報備道。

「嗯，好……」

「呃？」少年直接同意，沒有問任何問題，反而讓木兮有些奇怪。他有些反常？還是這就是不開心的表現？

「你若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木兮這樣想着也就開口說了出來。

「沒有……去吧，顧經年不是來找過你好幾次了嘛。」江溟城聽到少女的話也意識到自己的反常，迅速繞開話題。

「真不生氣呀？」

「不生氣。」

「真的？」

「嗯。傻瓜。」少女再三詢問終是逗笑了少年。可是短暫的笑容后少年還是眉間緊鎖，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該如何處理母親和少女的關係，難道真的要送走木兮才可以嗎？

「休息吧，很晚了，我先回去了。」江溟城回過神和少女道了晚安。怕多待一刻都會讓少女看出他的心思。

「嗯，晚安。」木兮待少年離開后洗了個臉側躺到床上，看着窗外的燈火。

木兮感覺一切都好像沒有改變過，除了季節的更迭。

只是……她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奶奶……我有點想你了……」少女慢慢閉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顧經年還未來，江家就來了一位客人。一個陌生人，木兮沒有見過。

男人五十歲左右的樣子，跟着何麗坐到沙發上前看了她好幾眼。木兮心中有個直覺，這個男人，可能就是未來要收養她的人。

她回去哪兒？以後會怎麼樣？好像都在這一瞬間變成了未知。

「叮咚。」門鈴被按響，木兮打開門，是顧經年。

「小兮，我來接你了。」少年身穿黃色的衛衣，笑容也是暖暖的。

「嗯……」木兮轉頭望了望沙發的方向，內心突然渴望就在這一刻不辭而別。如果能這樣做，命運就還是握在自己手中。

「怎麼了？」顧經年看着少女的臉色很不好，順着目光向室內望了望，卻被入門的屏風擋住了視線。

「沒事。」木兮拖沓著鞋子走出來關上門，不想讓少年看到裏面。

「那我們走吧？」顧經年等待少女穿好鞋子后提議道。

木兮點點頭，沒有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少年的家的方向走去。

「你喜歡吃什麼？你喜歡螃蟹嗎？我媽說這個時候的螃蟹很好吃……」顧經年走在前面喋喋不休地說着。

「小兮？」許久沒有聽到少女的回應，少年疑惑地轉頭，卻發現少女蹲在很遠的地方，整張臉都埋在膝蓋里，微微發抖。

「你怎麼了？」顧經年跑回少女身邊很是急切。

「我沒事……就是走累了……」少女說着蹩腳的理由，不知哽咽的聲音已經將她出賣。

「那我們休息一會兒……」顧經年清楚少女不是因為這樣簡單的原因，礙於少女不想說出口，也就不再追問，安靜地守在少女身邊。

「經年哥……如果以後我們再也見不到了，你會記得我嗎？」少女的臉微微從臂懷中抬起，淚眼朦朧地看着少年的身影。

她以後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奶奶就沒有了全世界……江溟城……江言一……她都沒有……只有自己一個……她真的好害怕……

那種奇異的孤單感侵蝕着她的心臟，一陣陣的絞痛……

「我們不會見不到。」顧經年大概猜到了事情，應該是木兮知道了自己要被送走的事情，鼓舞著少女，眼神堅定地說道。「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嗯……」木兮根本沒有注意少年說了什麼，胡亂地應答著。

「你要不要來我家？」顧經年有些緊張地問道。

「啊？」木兮一頭霧水。

「那個……你要不要到我家……做我妹妹……我媽媽很喜歡你……你可以當成住在我家，上學什麼的都是正常的……我媽會待你很好的……我也是……」顧經年說到最後聲音小了下去，臉色微微泛紅。

「你……」木兮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十分驚訝少年說出來的話。

「你只要告訴我你想不想就可以，其餘的都交給我就好了。」顧經年咽了咽口水，難掩緊張。

「不必了……謝謝……」我不想給你添麻煩……也不想給顧阿姨添麻煩……

「為什麼？」顧經年沒想過木兮會直接拒絕。

「不必麻煩了……我怎麼樣都無所謂的……」少女盯着地面上從石頭縫隙中鑽出的細小的枝幹，伸手撥弄了幾下，發現早就死掉了。

就算留下來又能怎樣……她沒有在乎的人了……

就像這小枝椏，拼了命鑽出來，結果還是被人踩爛，還不如一開始就死在土裏……

「跟我回家再說吧。」顧經年想不通少女的想法，只好帶着她回家，也許母親有辦法。

兩個人走到顧家的時候，顧文娟正將蒸好的螃蟹端出來。

「真是有福氣，剛蒸好，快去洗手！涼了可就不好吃了。」顧文娟招呼著兩個孩子轉身回去拿了手套和小剪刀出來，坐下來清理著螃蟹。等到兩個孩子出來，已經有一兩個剝好的螃蟹放在碗裏。

「小兮先吃，經年自己剝。」顧文娟把所有的蟹肉都端給少女。

「真是……我還是不是親生的……」顧經年假裝生氣地抱怨著接過剪刀，剝出的蟹肉卻是放進了少女的碗裏。

木兮看着面前的碗眼睛沒由得地發酸……

她想留下來……至少顧文娟待她定是會比那個陌生人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