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門
?「雜耍」結束之後，行人也都各自散去，不留痕迹。街道恢復往來，人潮來回涌動，將這不起眼的鬧劇淹沒。沒有人會在意這裡是否有過兩個乞丐打過架斗過毆，再說，誰會去注意兩個叫花子呢？「雜耍」他們倒是樂意去觀看，甚至可以支付「門票」，可惜結束了。
葉昊沒去糾結跑路的那個乞丐，因為留下來的才是他比較感興趣的。他目光澄澈，如一汪清泉，而這汪清泉正死死的盯著葉昊，這才是葉昊猜測的他此行的目標。
「這就是我此行的目標嗎？」葉昊有些疑惑，送消息的人只是讓他來西街帶走一樣東西而已，可沒說是人啊！
「你自己能起得來嗎？」葉昊試探性的問道，看著地上躺著的凄慘的小乞丐，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或許自己應該多來西街看看這裡的人情世故，但他還是搖搖頭，真的不想來！這是發自內心的抵觸。
乞丐沒有回答，他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身體不住地在發抖。他的臉上斑駁的血跡混合著泥土灰塵，十分凄慘的樣子，蓬亂著頭髮，但是卻讓人感覺不到他的落魄，他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乞丐氣質，對，葉昊把它定義為乞丐氣質！
「如果還能走路的話，就跟在我後面吧，我倒是不介意收留一個乞丐。」葉昊語氣平淡，透露著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表現得像是做了一件極為微小不值得關注的事情一樣。沒有人會在意乞丐，當然也會有人在意誰誰誰大發善心收留了某個乞丐，在他們眼裡，這只是象收留流浪的貓狗而已，不值一提。他轉身就走，不想在西街多停留片刻。
乞丐不說話，亦步亦趨，跟在葉昊身後。葉昊走的沉穩，乞丐步履蹣跚，一前一後對比鮮明卻又無比協調，踏著斜陽，他們消失在街口。
……
北氏家族。
北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他看著房間外的兩個人，咬牙切齒。
「你倆就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就進院子里看看而已，保證不出去，阿香，你和他們說說，再說說嘛？」北固開口懇求道。
侍女阿香黑著臉萬分無奈的說道：「少爺，你上上次被禁足和侍衛說不出去，他們信了，跟在你後面都跟不住，然後你出門就沒影了；上次你被關禁閉好說歹說他們才通融放你到院子里，結果你又一溜煙不見了，這次夫人可是吩咐了，再把你放出門，可就不是小小的懲戒一番了，少爺你能不能也通融一下啊！」
門外兩個侍衛也是一臉無奈的看著北固：「還請少爺體諒啊！我們真的不想再受罰了，主母說，你跑了，讓我們三個就去獸林跑一跑！」
提到獸林，北固瞬時臉色就變得不太好了，過了好久他才從獸林的陰影里回過神來。
北固耷拉著腦袋，猛地灌下一杯水，然後又倒了一杯水，接猛灌，喝到一半才發覺不對勁，這水喝了脹肚子，這才放下杯子，惡狠狠地看著門外。不一會他覺著沒趣，才作罷，然後躺在椅子上，看著屋頂發獃。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母親，一天到晚關他親兒子禁閉，有這樣的嗎？我不就花了點小錢喝了點小酒嗎，又沒偷又沒搶，我這麼老實又不惹事，就這麼被關在這裡，阿香，你說有這個道理嗎？」
北固倒是自在，搖椅晃著，嘴裡哼著，哪有一副文藝書生該有的儒雅模樣。
「嗯？阿香，你怎麼不說話啊？」
只見阿香和兩個侍衛兩名侍衛低著頭，欠著身，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北固感覺到有些不妙，心底一寒，連忙起身，正好看見宋香芝站在門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他看不出她的目光里又藏了些什麼花樣。
「啊，母親大人啊，您老怎麼有空過來看我啊，你看我在這裡吃的好穿的好不用您費心的，快快快，母親大人您請坐！」北固扶著宋香芝坐下，對著阿香和兩個侍衛沒好氣道，「你們怎麼回事，主母來了你們就這樣一聲不吭嗎？像什麼話！」
阿香只是低著頭，不敢說話，宋香芝開口道：「不用責備他們，是我讓他們不要開口的。」
北固笑臉相迎，從桌上拿起杯子，倒上一杯水送到宋香芝手上，樂呵呵地說：「母親大人，您什麼時候來的啊，走路都沒聲音，也不通知一下，好讓我準備一下，你看我這連口熱茶都沒能給你準備上。」
「沒有，我剛剛來，什麼都沒聽到。」宋香芝狡黠一笑。
「真的？」北固頭皮發麻，宋香芝既然這麼說，那恐怕是聽到了什麼。整個家族，他最怕的就是宋香芝了。
「固兒，你說凝香閣的姑娘怎麼樣，帶回家做媳婦有沒有可能性？我看凝香閣的墨玉姑娘就很不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你看你都這麼大了，不找個媳婦也太說不過去了吧，正好你娘親我也想抱孫子了。」
「我也想找墨玉姑娘啊，可是他不睬我啊！」北固小聲嘀咕。
「嗯？」
「母親大人，您這說的哪跟哪啊，凝香閣什麼地方，北氏家族什麼地方，那裡的姑娘再美也不能夠進的了我北家大門，媳婦肯定不能在那種地方找的！」北固說的義正言辭，慷慨激昂。
「好了好了，別演戲了，我來是和你說正事的，沒工夫和你胡鬧。畢竟把你關在這裡實在是太沒有道理了，你說是不是？」
北固身體一僵，表情也瞬間凝固，看著宋香芝不敢說話。
「不逗你了，後天方家的拍賣會你應該是知道的吧，你去家裡接個老頭比較放心，明叔會陪你一起去的。該幹什麼你自己把握個度，別太鋒芒畢露，會很麻煩的。另外，明叔會和你說家族需要的東西。你好自為之吧。」
「孩兒知道了，會準備好的。」
宋香芝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離開了。他不是第一次聽她說這番話了，她也會有這樣的遺憾嗎？我若真的安分下去難道就不會麻煩嗎？我不鋒芒，就只有死路一條，這也是你和父親想看到的吧。家族始終是家族，人心始終是人心，永遠不會做到真正意義上的一條心。
不幹凈，那就說明應該清洗一下了。
「少爺，我們剛才……」
北固擺擺手道：「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三人疑惑，不知道北固到底是知道什麼，是知道主母過來，還是理解他們。
「少爺，你怎麼這麼怕主母啊？她每次來你都膽戰心驚的。」
確實，每一次面對宋香芝，他都提心弔膽的，生怕她又弄出什麼新花樣來玩自己，自己的逃跑功夫可全都拜她所賜！自從他被檢查出不能習武的體質之後，宋香芝就想盡辦法的「玩」他，在他看來，宋香芝就是只人形惡獸。她可是自己的親娘啊！居然將他一個人放到獸林里，然後放獅子老虎進去，讓自己想盡一切辦法逃命。每每自己精疲力竭躺下后醒來，都會在他自己的房間，他以為這就結束了，結果到最後他又被扔進了獸林。他就這樣在宋香芝的關愛下過了五年，他的逃跑本事也是在這裡練就的。每到一個新環境，他想到的總是規劃好逃跑的線路，思考逃跑過程中可能出現的一切阻礙。
不過他不記恨她，她是他親生母親，他知道她這樣做的深意。
「沒什麼，你們先下去吧，你們主母可是說了讓我出門的！」說完，奪門而出，大步流星，轉瞬就不見了蹤影，「如果有人找我，就說我去了藏書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