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都是有故事的人
正所謂夜黑風高夜,殺人放……
呸呸呸,吼錯台詞了。
想想剛才他一瘸一拐的樣子,總覺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
所以想了也是白想。
「哐當——」
正想著,一把長劍忽然摔落至我身側。
「你的東西。」
「……」我側目瞥了一眼,一股想調戲他的興趣油然而生,「不是說不給我的么?」
「我留著有屁用!」他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挪到我身邊,「反正你也沒什麼靈力,留給你也沒什麼問題。這種有靈性的東西,能力都是因人而異的,能力越強威力越強,相反對我的傷害也更強。」
「……哈?」我聽得雲里霧裡,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嘁,跟你說了也不懂。」他眉頭一蹙,索性把臉別向一邊。
「……」
誰說我懂了?這種東西就是讓我親身體會也不可能體會得到,我註定不是塊修仙的料——我早就做好一輩子碌碌無為的準備了,也沒必要立什麼「大志」了,像這樣死得不明不白到頭來連根毛都沒留下,就更得不償失了好不好!
「我說,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哪來的們。」他話音一頓,語氣平淡。
「我說有們就有們!……再說了,整天悶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多晒晒太陽……」
「你當我是誰?還多曬太陽……沒大沒小的。」
打住,現在的情況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屁孩跟我說沒大沒小……
「你皮膚都白成這樣了,還……」腦中忽然劃過那一抹誘人的肉色,我話音一頓,半晌擠不出一個字來。
似乎是等著我說出下文,他忍不住開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咳,咳咳,沒什麼。」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思緒越想越偏,
「算了,明日帶你出去吧。」他輕嘆一聲,「今天現在這裡露宿一晚吧,反正看你也沒少睡過野外。」
「……哦。」我撇了撇嘴角,直接就地躺下。
這種莫名像長輩的語氣是什麼鬼?忘了,他又不是普通人,或許真的——活了五六百年?!
……咳,那已經不是沒大沒小的問題了。
「離水遠一點,小心半夜翻下去。」
「……嗯。」
這回真的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心了……
「還有,那件外套當被子挺實用的,半夜小心……著涼。」
「……知道了。」
「順道……」
「……」我眉角直抽,一口打斷他,「我說你有什麼話不能一口氣說完啊?!」像個——
他眸光一閃,忽然嗤笑道:「你如果半夜死在這裡,這裡的死氣可是會激得一發不可收拾,那樣就不是一個靈沄門能抵擋得了。然後再死一大片,惡性循環……你覺得這六界還會太平么?」
「……」
這話說的……合著就差我一人?!
「時間不早我先睡了,你……也記得休息。」他不自覺地咬了下唇,「明天……」
「算了我睡了,不聽你嗶嗶了。」我忙出聲打斷,掀開外套披在身上,「還有,以後別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我恨家常。」
「嗯?」
這回輪到他懵了。
討厭——討厭這種莫名其妙的溫馨。
「……」
他這次倒真沒騙人,這件外套用來當被子,格外的合適。
嗯……
「困了么?」
「……有點吧。」
「那就睡吧。」
「嗯?」
「在這兒,靠在我身上。」
「……行吧,敢對我動手動腳的話,小心我明早抽死你。」
「……呵。」
腦中忽然又竄過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
等等,為什麼要說「又」?!
還有這什麼情況?
耳邊充斥著泠泠淙淙的流水聲,我睡意頓消——但想想剛才自己把話說得那麼死,再爬起來幽幽地說句「睡不著」未免太沒面子了。
畢竟這人,又沒他情商高……
……
嗯?
誰?
手腕上又隱隱有些發燙,我忽然想到之前他所說的,起什麼副作用,把那個誰給忘了。
現在想想,無非也就是他了。剛才閃過的片段,也一定是他了。
當然不排除前世今生的可能。
「……」
果然還是睡不著。
我躺在草地上輾轉反側,後背被草尖扎得有些變扭——說不上痛,反正不舒服就是了。
說真的,一開始發現這片空間還是十分驚艷的,但現在就顯得有些煩了。
畢竟躺在這麼扎人的草地上哪有躺床上舒服。
身旁隱隱傳來「嘩嘩——」的玩水聲,對,玩水聲。
我眉角一抽,悄然翻過身去,果然看見隻身一人蹲在溪水旁默默晚睡的某……「長輩」。
怎麼說的,我映像中的「玩水」,就是拉上幾個人互相潑水玩——夠無聊了吧?這人一個人捧起溪水再看著它們漏完,然後再捧起一把,再看他們漏完……以此類推,反反覆復,沒完沒了。
所以啊,這人簡直比我還無聊!!
……咳,我知道我看著他玩更無聊。
「皮膚……很白么?」
周圍很靜,除了潺潺溪水聲便不再有別的聲音,他自言自語的聲音我大致也是可以聽清了——依舊令人費解。
「其實也還好啊……」
「她若是還有殘魂……應該也轉世了吧。」
「算算……也該到出嫁的年紀了……」
他的音調漸漸轉低,最終只剩下一縷淡淡的悵惘消散在潺潺溪水之中。
莫名其妙的幾句感慨,再莫名其妙地停住話音——這種畫面,我見得還少么?回頭去把雲若寒灌醉就能行了。一個個的,平時別人問起閉口不提,還一副你敢問就跟你拚命的樣子。結果一個人的時候就開始睹物思情了。哦,有時候連「物」都賭不上,比如這個醉著水傾訴的。
「要出去……碰碰運氣么?」他眸光一黯,本身就是暗紅色的瞳孔又被遮了不少神采。
……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我輕嘆一聲,不知為何,心居然也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