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冤家路窄（補）
言罷，他再次沉默了。手中白瓷制的茶杯拿起又放下，不知是在猶豫些什麼。
「叩叩叩。」
半晌，門框旁忽的傳來一陣輕輕的叩擊聲。
「門外，有人找你。」程凝墨收回手，似乎是很不想再多作停留一般，「話已帶到，沒我事了。」
「你……」
「怎麼？」
他頓了頓話音：「無事。」
「誰？」
我禁不住問道。雲若寒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的茶杯蓄滿，悠然答道：「沒什麼，不請自來的罷了。」
不出片刻，深棕色的木門便再次被推開。來人顯然已過中年，但身上的氣場卻給他添了幾分仙風道骨。
「雲兄，許久不見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雲若寒索性無視他的神情，直截了當道：「令媛不是在靈沄么，如今又來我仙雲做甚。」
令媛？他女兒？
我不覺有些愕然，下意識地看向門口，果然不緊不慢邁入一道身形。那女子衣著淡雅，面容清秀，緩緩走到我們幾人面前。
「……」
待看清她的面容，我驀地睜大雙眼。
慕樰？！
她似是不經意地一瞥，不知是沒認出我還是怎的，眯了眯眸便迴轉過身。
「樰兒她，險些被靈沄之人給害死。為人父母，聽到自己子女所傷，總不可能不為所動吧？」他目光始終聚焦在自己女兒身上，「再者，如今能同靈沄相比的，也唯有仙雲了。」
「我早就不收徒了，」雲若寒淡然地品著自己的清茗，「你還不知道么，我早就收關門弟子了。你若是強求，恐有些不妥。」
他臉上的笑容一僵：「雲兄，看在我們二人是舊識的份兒上，就幫我這忙吧。樰兒生性乖巧，天資聰穎，帶人隨和，定不會給雲兄的門派添亂的。」
生性乖巧，帶人隨和……抱歉我還真沒我看出來。
慕樰的目光又向我身上移了移，道：「雲前輩這關門弟子，充其量就是個普通人，或許普通人都不如吧。連個基本的魔物都打不過，談你何雲若寒的關門弟子？」
果然免不了一陣諷刺。
「樰兒，不可無理！」似乎見雲若寒眉頭皺了皺，他連忙出聲打斷慕樰，轉而訕笑著看向雲若寒，「雲兄，小女說話有些直，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若說不開口還頗有幾分仙人風範，這一開口就通通破滅了。
——這慫的勁兒怎麼跟我差不多呢。
「這些話，理應該問我的弟子才是。」
他聞言朝我瞥了眼，繼續道：「既然如此，雲兄可否讓樰兒再次停留幾日？樰兒這一身好天資可浪費不得，我可要好好做些安排。」
三句話不離一個好天資，這是生怕沒人知道你女兒天資聰穎是吧。
我一陣犯嘀咕。這時，雲若寒忽然側目朝我望了望，似乎是在徵求我的意見。
我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既然如此，令媛便在我仙雲多待幾日吧。若是遇到什麼邪祟，我儘可能護令媛周全。」
「多謝雲兄。」他拱手作揖，轉而看向自己女兒，「樰兒，還不給雲前輩道聲謝。」
「切，還真當自己是人物了？蜷縮在這小小的門派，許久不出去，誰知道是不是個廢物。若真能讓我心甘情願道謝的人，也唯有白師兄一個。」
白……白沉靈么。
我不禁汗顏，雲若寒照理也算是飛升成神了吧？只不過又回到仙雲罷了，跟白沉靈相比，理應是更勝一籌……真不懂六界直接的聯繫。
算了，照這丫頭對白沉靈的痴心程度，黑的也能被她掰成白的。
「樰兒！」他厲聲喝道，「不可如此！白沉靈算什麼，倒頭來不照樣護不了你！」
「雲兄，抱歉。樰兒這幾日心情欠佳，說出來的話……」
「無事。」雲若寒眼瞼微垂，「令媛這話，倒是挺像我故人曾經所說的。」
「你居然這麼能忍？當初果真不該替你辯解。」
眾人聞言全都尋聲望去，程凝墨牽了牽嘴角：「倒頭來，還是被某些人不分青紅皂白給罰了。」
「當年那人……」他眉頭微蹙，手中的清茗再次激起蹭蹭漣漪，「是你？」
「是誰重要麼？不都過了幾百年了么。隨口感慨一句罷了，你居然還接上了。」
「……」
「這位是？」那名中年男子見話題越跑越偏，忙出聲調解氣氛。
「誰都不是，棄子罷了。」
「啪！」
白瓷杯子猛地砸到長桌上，杯中的清茗濺出幾滴：「謝一，帶著他出去！」
「啊？」我不由有些愣神，但看著雲若寒臉上難以言述的痛苦，忙不迭拉著他出了門。
從小至大，雲若寒向來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喜怒哀樂從不表現在臉上。至多也就醉酒之後，偶爾吐幾句真言，再對著把扇子睹物思人之類，這次是真的頭一次見到他發火的模樣。
「越過一個人的底線，任憑脾氣再好的人也回發火。更何況，雲若寒本就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
「那藍芷憶呢？」
「他……」他話音一頓，「傻。」
「傻得讓人心疼。」
「……」我一陣默然，半晌才擺了擺手道，「不說這些了，如今慕樰一來，簡直就沒有消停的日子過了。」
「那丫頭……」
「話說他好像搶過你東西來著？」
那個時候還是個三四歲的小孩子，拿著個香囊也難免讓人不解。如今想想，若是戀人給的，那麼珍視也未必不會。
「……」他聞言眉角一抽，「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么。」
這不我經常說的么？
仙雲門的景色尤為秀麗，不過因為深冬的關係，多數草木都凋零得差不多了，留下幾截光禿禿的枯木，不免顯得有些冷清。
想想曾經，挑個悠閑的夜晚，圍坐在一起聊聊天。畢竟很小的時候，也就是和鄰家幾個小孩子，這麼打打鬧鬧過來的。
修仙之人，同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差別。至多就是裝x裝得更自然而已。
如今，是倍顯冷清啊。
……
其實也沒什麼好想的。
本來就五個弟子不到有什麼好感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