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到也
張掖城安逸太久了，四季風調雨順，百姓豐衣足食，人的物質需求得到了滿足，自然就開始最求精神食糧。
還有什麼比豪門八卦更能滿足人們的幻想嗎？但是張掖城的白、宋、李三大世家愛惜羽毛，很少有消息流傳出來，至於宋李兩家的明爭暗鬥江湖人心知肚明，但對於普通百姓，這些離他們太過遙遠，還不如趙地主家新納了個小妾更引起他們的關注。
沉沉的到來給他們一個窺探豪門大戶的機會。
沉沉打上宋家大門，二人當街大打出手。這情景也不知被多少人當場看見了，當下整個張掖城就像原本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塊石塊，消息就像漣漪一般，一圈一圈往外擴散，快速傳播開來。
而寧致遠走在路上，知道踏進落日樓，他至少已經聽到了四個版本。
落日樓房屋設計的美輪美奐，自落成之日起，客人迎來送往，歌樂不休。
三年前，寧致遠曾經來過這裡，這次來自然是熟門熟路。
今日來落日樓的眾人中不伐一些看熱鬧的，都知道那位姑娘是在落日樓丟了自己的愛馬，在這兒肯定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這不，沒見李家公子也來了嗎？
李時景作為張掖城的知名人物，風頭正勁，他的對手宋子明正處在風口浪尖，他的舉動自然備受矚目。何況他與他會面之人正是受害者。
寧致遠在角落裡隨便挑了一張桌子坐下來，自然沒有錯過這一幕。
寧致遠最先注意到的卻是杳杳和跟在她身邊金謹。既然她們是苦主，那打上宋家大門的還能是別人嗎？肯定是那個小丫頭。
午夜夢回，寧致遠還記得機狡如狐的女子，還長著一雙招人的桃花眼，眸子黑白分明，眼角還微微有點兒上翹，顯得很靈動、很漂亮，寧致遠不由的怦然心動。
至於他的意圖，想來他的叔叔已經察覺，想到他前幾天看著自己的眼神從欣賞變成了嫌棄，寧致遠猜若不是有金家的面子，只怕當晚就會被他趕出去，從此不讓他踏進客棧的大門。
只是不知她是怎麼卷進宋李之爭的，只不過她可不是好相與之輩，以她的機謹，只怕倒霉的是拉她入局之人。
李時景主動找上門，杳杳不好拒絕，忍著心中不耐，為了沉沉的計劃，耐著性子與他攀談。
杳杳不像沉沉雖在清叔庇護下長大，卻對著人性好壞有著天然的直覺，但是杳杳卻在自幼走南闖北，風雨飄零，吹遍梨花夜放，聽盡江湖夜雨，更是看遍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對於李時景她們的看法都是一致的，看上去一表人才，行的卻是雞鳴狗盜之事，用沉沉的話來說，就是個小人，罪不致死，但像蒼蠅一般惹厭。現在這隻大蒼蠅就橫在她面前，擋住了去路。杳杳恨不得一巴掌就扇過去，卻生生止住了。
杳杳眼中的不喜寧致遠看的一清二楚，只是礙於李時景他不好上前。
待杳杳終於打發了李時景，寧致遠突然改變主意，因為他看見杳杳叫了街邊的乞丐，交代了兩句，乞丐馬上樂顛顛的點頭。寧致遠悄悄的跟了上去，如果他沒猜錯，他肯定是去找沉沉了。
等寧致遠摸進宋家大門，找到素竹園，正好聽見了宋子明和沉沉之間的對話。
宋李兩家的爭鬥轉變成了寧家兄弟之爭，這個寧致遠不好奇，大哥親自金城，會見宋家家主，若是沒有這個結果，他才會大吃一驚。
了了數語，寧致遠就已經判斷出了張掖城的形式，宋子明固然是好意，只可惜沉沉卻未必領情，他沒注意沉沉眼中的興趣，卻被寧致遠看的一清二楚。
接下來，他宋子明和李時景有的頭疼了。
寧致遠一雙黑眸眯起，帶沉沉離開后，身子一閃，便出現在書房內。
他的出現讓宋子明大吃一驚，隨手將自己手邊的花瓶朝他扔過來，寧致遠不願被他人發覺，將花瓶穩穩的抱在懷裡。
宋子明握緊拳頭，向寧致遠砸過去，宋家以拳法著稱，家學淵源，宋子明一拳力道極大，寧致遠斂起臉上的笑容，手腕一翻，手中有寒光一閃，直奔宋子明臂上動脈，這動作他熟練之極，就等著宋子明親自送上門來一樣。
但此時宋子明想收回拳頭已是不及，要看就要劃上去，寧致遠去生生止住了，手指一翻，寒光就以不見。
這時宋子明終於看清了寧致遠的長相，這長相宋子明並不陌生，前兩日，他跟著祖父就見到過一個與他有著八成相似的人，只不過那個人是坐著輪椅，他還跟祖父感嘆過此人若是康健，還是怎樣的絕世風華。
宋子明基本上已經能確定來著的身份，只是微微試探，「寧二公子？」
寧致遠放下花瓶，與他點頭示意，「宋公子。」
見他承認，宋子明心中微微放鬆，他們雖然已經與之結盟，但如此上門，他還是謹慎為好。
寧致遠卻對他有了很高的評價，反應快，動作迅速，雖然還有些稚嫩，但也可圈可點，是以他主動道明來意，「事出突然，如此上門，還請宋公子見諒。」
就見宋子明臉色好轉，笑道：「剛剛讓寧公子見笑了，不知寧公子來宋家所為何事？」
寧致遠鄭重道：「為了今日之事，今日寧某一進城便聽說了宋公子之事，想必是李時景所為，故而特來一看。」
宋子明頓時恍然，他們已是合作者，寧公子進城聽聞宋府出現變故，自然要來一看，而且此人竟然已經探明了來龍去脈，一眼就看出了是李家所為，可見寧致遠進城已有時間，他們號稱對張掖了如指掌，卻不曾發覺，他的臉色不由發紅。
寧致遠見宋子明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便知他話中深意，但是後來面色發紅，這是這是羞惱自家的疏忽，卻不成怒，可見此子心胸寬厚。日後宋家在他手裡必能更上一個台階。
宋子明躬身行禮，「多謝公子賜教，宋某感激不盡。」
寧致遠淡淡道：「宋公子客氣，即是合作，自然要彼此互助。」
宋子明知道他來並不是想聽自己感謝的話，「公子來的正好，這兩日李家頻頻異動，意在遠在金城的大公子。」
「他們準備何時動手？」
「李時景就是想用此事來讓在下分身乏術，卻也將他自己的目的暴露出來，若是沒有今日之事，在下還不知道，不過他今日確定我被祖父責罰，以他的性情，恐怕今晚便會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