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星夜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也無法收回，雖是戳到了魏永鴻的傷心處，但是父子失和，母子分離，終究不是長事，心結還是打開為好。

人在情緒激動之時最容易失言，魏永鴻的話雖當不得真，但也將寧致遠原本要說的話擋了回去。

寧致遠又沉默了。他一不說話的時候就像個蚌殼，任誰也撬不開他的嘴。

魏永鴻心中也有些懊惱，不該對他發脾氣，說到底，他也沒說錯什麼，雙方都是骨肉至親，那邊若求上門，寧致遠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來試探他的口風。

兩個人一個不好開口，一個抹不開面子就這樣僵持著，一時間都沉默下來，都不知道也說些什麼好。

還是盡歡上來送茶點，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寧致遠舉著茶盞輕而慢地啜了幾口，「此次太上長老雖推舉你為掌門，可是你上面還有師父，兩座大山壓在你身上，你接下來的路會很難走。」

魏永鴻呷了一口茶，「好茶，難得能喝上一口雨前龍井。」嘖嘖讚歎，「你那莊子被你藏的滴水不漏，如今捨得拿出來了？」

寧致遠笑了笑，「昨夜之前我肯定不會拿出來，但今天之後雪山派已是你的地盤，還有何不敢的。」

「如此也好，我剛上位，正需要政績，你到給我找好了。」

寧致遠舉著茶盞向他一敬，道：「如此我以茶代酒，預祝你旗開得勝。」他在雪山派生活的時間遠勝於他，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提點，只要他想掌握暗香疏影，便沒有誰能夠取代他。

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提剛才的不愉快，但是可是該來的，始終要來。

「一個月前，姨母病了。」

魏永鴻端茶盞的手頓了頓，又裝出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你去看過了？」

明明想知道，去裝出一副嘴硬的樣子，寧致遠恨不得鑽進他的腦子，看看他在想些什麼，沒好氣道：「大哥去的，大夫說是思念成疾。」

魏永鴻沉思好久，淡淡道：「你若有空就去看看她，告訴她我安好，勿念。」

這可能是十年來姨母得到的他唯一的信息。如今他願意傳話，總好過杳無音信，他也不好再逼迫。他現在還有雪山派這個大麻煩要頭疼呢。

想到這兒，寧致遠拿出一個輕巧的匣子，遞給他，「這便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禮物。」

魏永鴻無聲問詢，「是什麼？」

寧致遠難得的賣關子，「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與你有大用。」

魏永鴻看了又看，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有些難以置信，「掌門劍令？大師兄交給你的？」

「這是齊子元下山前，她師父交給他的，他讓我還給雪山派。有了它，你就更能名正言順接管雪山派了。」

「你真是長了一副騙人的皮囊，讓大師兄這麼無條件信任你，卻不知你才是最狡猾的狐狸。」

寧致遠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我就當作是誇獎了。接下來你要跟我學習暗香疏影劍法。」

此時寧致遠還不知道，他根本不能停留多久，寧途造訪張掖的消息傳到玉門關，他還在魏永鴻的挑的地方傳授劍法。

聽到消息腳不沾地地往回疾奔。過不多時，就帶著深夜的寒氣走進客棧。

盡歡在屋裡急的滿屋亂轉，見他進門，趕忙迎上來，「公子，家裡傳來消息，大公子帶著人去了金城。」

寧致遠也是滿腹疑問，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的，「金城？大哥怎麼會無故去金城呢？」他急的在原地打轉，腦中卻有靈光一閃而過，「寧途呢？他現在在哪？」

「三公子之前去了張掖。」

果然，寧致遠已經知道了大哥意圖，希望寧途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不給自己添麻煩，他記得寧途的外家就是張掖李家，他完全有機會夜襲金城，「你馬上召集大部分人手，讓他們星夜趕往金城，援助大公子。」

「那公子你呢？」公子將大家都安排好，他自己怎麼辦。

「我交代完這裡的事，就趕去與你們匯合。」他還要跟金家和永鴻交代一下。

魏永鴻那裡只要有秘籍，以他的天分大功告成只是時間問題，棘手的是金家那邊。

寧致遠進門的時候，金瑭正與楊清談論雪山派的事。

如今各個江湖勢力都會在彼此之間安插眼線，雪山派權力更迭不久就會傳到各家家主的案頭，金家這份有一份被送到了金瑭手中，楊清才有幸見識到什麼叫做不動而屈人之兵。

楊清當然知道雪山派出事當晚，寧致遠就帶人出了客棧，算算時間，他到了不久，就是雪山派內訌之時，要說這裡面沒有他的手筆，說都不信。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自然知道這樣一個有雄心又有與之匹配的武功手段有多難得，最難得的是這位年輕人還是一副謙遜的樣子，至於是真是假，這兩個老狐狸自然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就因為是真的，兩個人才如此重視。

剛剛盡歡帶著人星夜出城，而寧致遠這個時候到來，兩個人難免好奇，「快請。」

寧致遠前來是想將自己的剩下來運貨的人交給金瑭，他好能騰出手來趕往金城，他的人想必都已經出城了。

照顧個把人和貨物對於金瑭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他都不需要過問金三爺便可自行答應。「寧爺放心，今天一定兩人完好無損的給你帶回來。」

「那致遠在此多謝瑭大哥了，我們揚州見。」揚州金三爺已經給他送了請帖，請他參加金小姐的及芨禮。

金城的是對他來說，即是危機也是機遇，但前提是大哥不能有失。

盡歡已經出發，他便可以隱在身後，這次的事情有些奇怪。他的出發路線和時間老三和老四好像都一清二楚，他雖然不願懷疑自己的兄弟，但是也得好好調查一番。

如今大哥在明，他在暗，有些事情正好可以看的清楚。

兩日後，寧致遠一身疲憊，出現在了張掖城之外。

他原本準備直達金城的，但昨夜他們遇上了前來傳消息的人，大哥那裡風平浪靜，並且大哥已經見過張掖宋家家主，他們有意投向他們，以圖李府。

寧致遠這才臨時改變主意，讓其他人去接應大哥，自己孤身一人來到張掖。

老三現在還未動手，就說明他們還未收到雪山派的消息，以為自己還在玉門關，如此機會，他若不好好利用，怎麼對得起他們這些日子的辛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