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幻術

那白念離離了去，二人才恢復心神。看這幼兒如此黏膩狄無塵，兼之這幼兒亦是恩人，狄風也無他法，只得同意將他同帶回去。

「原來你叫憫天！不如，今後我就叫你天兒，如何？」狄無塵邊走邊問。這幼兒只是爹爹，爹爹的叫著，並不答話，便擅自做了決定，「天兒，爹爹這就帶你回家！」轉頭又道，「爹，這下你有孫子了！」說著將天兒高高舉起，天兒高興的咯咯直笑。

「這感情好，有個這麼厲害的孫子！」狄風笑著應道，眉宇間仍透出些隱憂。

二人路上走得急，無塵雖抱著憫天，卻絲毫不覺費力，如此一行人才剛過午就到了家。狄無塵衣服都來不及換，立刻爬上了牆頭，投了一個石子過去，石子敲在青兒的窗欞之上。青兒聽到聲音，喚了聲「無塵哥哥」，匆忙搬了矮凳，站在了牆頭。

「青兒，看看，好不好看？」狄無塵見青兒立定，立刻從懷中拿出發簪。

「真好看！」青兒立刻接過銀簪，用手來回摩挲，愛不釋手。

「我幫你插上！」狄無塵說著便接過發簪，插入青兒發間。青兒的頭髮極好，雖極長，卻連發尾都是烏黑亮澤，又順滑無比，引得莊子里不少大姐小妹眼饞。

「好看！」狄無塵發自內心的愉悅，嘿嘿笑了起來。

「傻樣！」青兒臉一紅，笑著說道。

「能討到青兒做老婆，我寧願傻一輩子！」狄無塵仍是笑呵呵的。

「傻樣！傻樣！」

「傻樣！」

忽從背後傳來數聲傻樣，青兒臉色紅了紅，「誰？」

「是我路上撿的一個娃娃！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狄無塵又將經過說了一遍，青兒笑得怎麼也止不住，「叫你爹爹，那我豈不是阿娘了？」

「天兒，叫阿娘！快，叫阿娘！」

「阿娘！阿娘！」天兒立刻叫了起來，青兒卻不好意思答應，紅著臉躲進了房內，「羞死了！羞死了！你還是趕緊回去歇著，明個再來尋我！」

「好嘞！」狄無塵背著天兒往回走。覺得如此甚好，有妻有子，之後再多添幾個小的，那生活，真是神仙都比不上！

回到家中，飯已經做好。狄無塵坐到桌前，看到都是自己愛吃的飯菜，心中更是歡快。母親做的飯是莊上最好的，她曾跟著仙膳師學過手藝。如此，真是人生幸事！真好！真好！

「別傻笑了，快吃，吃了去洗澡！娘親燒好了水了！」母親見他笑得不顧得吃，便催促道。

「清未，看看你兒子，見了媳婦兒就成這個樣子了！」狄風笑道。

「還不是和你年輕的時候一個樣！」清未白了狄風一眼。

「像我，像我就對了，我兒子嘛！」狄風笑道。

「嗯？娘，你說洗澡？」平素他們爺倆都是在溪流湖泊中洗澡，待天冷了，就一個月洗一次。山裡雖說不缺柴火，但一日三餐，要用的柴火量大，不省著點用還是不夠的。這燒如此多的水，娘得撿柴撿多久？

「是青兒，她特意每日送來一點，這日積月累，為得就是讓你們爺倆洗澡舒服一點！」

「阿娘，阿娘！」天兒見狄風叫得歡，也沖著清未叫了起來。

「這可亂了輩分！」一家人笑過，狄風道，「不如你我將這孩子養了，以後管你我叫爹娘，管無塵叫哥哥，如何？」

「爹，你要給我收個弟弟？」

「爹！」天兒沖著狄風也叫起爹來，沖著狄無塵卻是「爹爹！」

「不是不是，以後你要叫我哥哥！哥哥！」

「多多，多多......」

「不是多多，是哥哥！」

「多多！」

「哥哥！」

「多多！」

「多多！」算了！還是放棄吧！狄無塵無奈的看著天兒，怎麼就這兩個字，他分不清呢？

「像你！你小時候就管青兒的哥哥叫了兩年多多！」

「這麼說來，還真像我的兄弟！」狄無塵笑道。

「娘！娘！娘！」天兒的腦袋像是撥浪鼓一般，沖著無塵母親喊一聲，扭頭再沖狄無塵喊一聲，再轉過頭接著喊，如此往複不止。

「這天兒肯定是傻的！」狄無塵目瞪口呆，孰不知天兒本就不凡，早已看破了幻術。

「小孩子都是如此！」清未笑著，滿眼慈愛。家中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小孩子了，多一個也熱鬧的很。

吃飽喝足，狄風先去洗了澡，狄無塵和天兒同玩了一番，索性帶著天兒一同進了浴桶。先把天兒上上下下洗個乾淨，扔在床上，自己便慢慢洗了起來。他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時節洗熱水澡！真是舒服！

泡的差不多了，便開始搓動起來，先是胳膊，再是胸前......等等！胸前為何如此綿軟一片？他低頭看了看，並未發現異樣。雖心生疑慮，也就由他去了。搓完後背，便是下身，等等！那話兒！他低頭看了看，和平日並無二致，但，僅僅是看著而已！伸手摸去，明明空無一物！為什麼，為什麼看得到摸不到？為什麼？他驚出一身冷汗，忽的反應過來，這，莫不是幻術！

一定是幻術，白念離並未將他變回男兒身，他依舊是個女兒身！如此，怎麼娶青兒？他重重的敲在木桶上，發出砰的一聲。

「無塵？」阿娘向來耳聰，聽到動靜便問了一句。

「我沒事！」狄無塵勉強鎮定下來，面色已經煞白。白念離！怎樣，才能找到白念離？必須找到他，或許只有他，才能把他變回男身！可這一找，不知要找多久？怎麼辦？

輾轉反側，思索一夜，狄無塵決定告知青兒，他最愛的人。

「青兒！」狄無塵一大早，便尋了過來。

「你才青呢，看看這眼下，一大片，昨夜睡得不好嗎？」青兒擔憂說道。

「我，我怕是娶不了你了！」狄無塵艱難說道。

「為什麼？」青兒不可置信的看著狄無塵，昨日才濃情蜜意，難捨難分，怎麼今兒就說這種話？「難道，你變心了？」

「不，青兒，今生今世，這世間女子，我只愛你一個！我，我現在中了妖術，已經不是男人了，是個女人！」

「你胡說！你分明......」青兒將狄無塵上上下下打量數遍，分明和平時一模一樣。

「不信你摸！」狄無塵將青兒的手放到胸前，青兒如觸到針尖一般，立刻縮了回來。胸前的高聳綿軟......

「為何......」

「是幻術！」狄無塵又將他昨日省略的部分講了出來，「沒想到這白念離竟然誆我！我一定要找到他，讓他把我變成男身。」

「我同你一起！」青兒握住狄無塵的手。

「不，我看起來仍是男身，行走方便，帶著你多有不便。再者，雖我實則女身，但力氣沒有減弱半分，比往日只強不弱，你放心便是！」

「你安心去尋，我一定等你！」

「若是，我再也變不回去，你便找個人嫁了吧！」狄無塵嘆了口氣。前途未卜，他知道她一定會等他，但是他不能讓她不明不白的等！萬一，萬一他再也回不了男身，她自是可以......

「你就如此信不過我么？」青兒氣急，怒道，「鄒青兒在此立誓，今生今世，非狄無塵不嫁，生是狄家的人，死是狄家的鬼！如有違約，天打雷劈！」

「青兒！」狄無塵心中激蕩，也道，「我狄無塵，今生今世，非鄒青兒不娶！生，是鄒青兒的相公，死，死是鄒青兒的鬼相公！如有違約，天打雷劈！」

「呸呸呸，什麼鬼相公，休要亂說！」青兒卻不忍狄無塵立此毒誓。

「青兒！」狄無塵緊緊抱住鄒青兒，「青兒......」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只能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