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水

第六章 落水

?羽善公主幾步上前來,我也瞧見了她今日帶來的丫鬟頗多,除卻拉着披風近身伺候的就有三人,橋邊上立着的還有兩三人。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如今被幾個丫鬟前後圍着,想走也是難,只能看着羽善公主一步步的靠近,她眼神中的恨意絲毫沒有掩飾。

「你想做什麼?」

她冷笑一聲,那模樣與往日在馮子凌面前的楚楚可憐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你這樣其貌不揚的女人,還真的以為子陵會看上你?他不過心裏怨我,隨便拉了你這麼個女人來氣我罷了,你可自己清楚你是個什麼地位,還真是不要臉留在這將軍府中。」

她已經看出來我與馮子凌不過是逢場作戲了?那麼她還一副這般生氣的模樣做什麼。見我不說話,她繼續道:「你做好識趣些,自己離開這將軍府,走得越遠越好,不然,本公主有的是生不如死的手段對付你。」

「我是不會走的。」我對上她的一雙眼睛,倒是沒有什麼膽怯,只是覺得她可笑罷了,若是不能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想將他身邊所有的女人都弄走,這樣辦法真的是太蠢,男人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你弄得走一個兩個,又能弄得走多少呢?

我在翠雲閣待了那麼些日子,那些來翠雲閣的男人們,哪個不是有家室之人,還不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若不是真的抓住了男人的心,做這些事情又有什麼用呢。但是這些道理與這公主說了也是白說。

今日我都不知要怎麼脫身,只是會覺得這裏既然還是將軍府中,那麼這個公主好說歹說看在馮子凌的面子上,也不會在將軍府里就結果了我吧。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花花跟香香道:「方才瞧見你那小丫鬟過來,瞧見這副光景趕緊去前院叫人去了,你同這公主周旋周旋,倒不要言語上惹怒了她,先讓她對你動了手腳才是。」

它才對我說完這話,耳邊卻道:「公主,這兩隻蝴蝶甚是奇怪,為何遲遲不飛走,一直圍繞着我們,奴婢差人拿個網來將這兩隻蝴蝶網了罷。」

說話間,便有兩個粉衣宮女上前來,那捕蝴蝶的網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就已經準備好了,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就準備好了,我還沒來得及提醒花花跟香香快跑,它們兩個已經撲騰著翅膀被一個小宮女一網都兜住了。

我急得不行,衝過去一把從小宮女手上將網奪過來,正把兩隻蝴蝶放出來,身後一個大力將我一推,便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回過頭時,只瞧見羽善公主那得意的神情,她臉上掛着笑,到不曉得那一把是不是她推得我,她只是掩著袖子笑,道:「看看她那滑稽的模樣,可真是笑死我了。」

我心頭覺得受了莫大的屈辱,自從自己變成人,倒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我撐着手爬起來,反身便想去推她,哪知起身的太急,一時踩住了自己的裙擺,還沒反應過來,便一頭栽進了河裏。

我在水裏撲騰著叫救命,岸上的笑聲卻愈發的肆無忌憚,突然手上一個大力將我一拉,我被一雙手提起來,模糊中看見馮子凌的一張臉,他一手抱着我一邊往岸上游過去。

我彷彿九死一生,還不住的將嗆進去的河水咳出來,馮子凌一邊給我拍背一邊順氣。方才看戲看的正歡唱的公主卻急忙過來:「子陵,我……」

我不失時機,一邊咳一邊抬手指着她:「子陵,是公主推我,她推我下水。」

那羽善公主一張臉煞白,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我居然會這樣污衊她,登時便流下兩行清淚:「我沒有,子陵,你相信我,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失足落水,我的宮女們都是可以作證的。」

羽善公主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倒是拿捏得准,我也學着她的樣子滾下兩行清淚來:「她推我下水,心思實在是太歹毒了,她的宮女自然是要幫她作證的。」

「我沒有,子陵,我沒有……」

「別說了!」這一聲呵斥,我倒先怔了怔,馮子凌將我攔腰抱起來,卻朝後頭哭成淚人的公主道:「將軍府簡陋,公主千金之軀,實在不宜在此久留。」說到此處,把眼來瞧了幾個侍衛,道:「還不送公主出府?」

我伏在他的肩頭,看着公主在後頭哭得聲嘶力竭:「馮子凌,你便這般不相信我?你為了一個低賤的女人就這樣對我?馮子凌……」

他抱着我越走越遠,已經到了前院,那公主後頭未喊出來的話,我已經沒聽清了,只依稀聽到什麼「你卻還是怨我……」

我一時嘴快,道:「她說你怨她,你怨她什麼,莫非你之前曾對她動過真情,卻被她綠過?」

我一番話畢,他有沒有被公主綠過不甚清楚,但是他的臉色倒是綠到發青,緩緩道:「你方才冤枉她的時候,應當這麼說『想來公主也不是有意推我』,這般一說,既冤枉了她,又顯得你大度。」

我登時咳得更厲害:「不是,我……」

他一雙深淵般的眼睛看得我發虛,我支吾道:「是我錯了,是我自己掉下水的。」

我原以為他要大發雷霆了,卻不想半晌才聽見他道:「你這裙擺太長,明日叫裁縫來給你做幾件合身的衣裳。」

他因着跳下水去救我,自己的衣裳也濕得差不多,卻還先吩咐采兒照顧我換好衣裳,還吩咐廚房燒鍋熱水給我沐浴。我一時有些恍惚,卻又不曉得為何恍惚,這樣的說不清的心緒還是第一次有。

采兒一邊給我擦著頭髮一邊道:「姑娘,今日可真是把我嚇死了,還好將軍回來了。」

我釋然的笑一下:「今天多虧你去叫來馮子凌救我,真的謝謝你了。」

她給我倒來一杯熱茶,我抬手接過,聽見她道:「姑娘何必說這樣的話,這樣的話說出來倒是生分了,當時將軍親自挑選了我來照顧姑娘,許多事情也是親自交代,我看得出來,將軍是真心喜歡姑娘。」

我一口茶還沒過喉嚨便悉數吐了出來,她抬手摸摸茶碗道:「可是茶太燙了,我去給姑娘換一杯來。」

我扶一扶床頭,鎮定道:「委實,委實有些燙。」

瞧見她走出去的身影,我望着床上月牙的被子,這個馮子凌,倒是裝的不錯,這般看上去,所有的丫鬟婢子倒真的覺得他對我甚是不錯了,想來他之前對柳一一也是這樣,投其所好,假仁假義的收穫了柳一一的芳心,如今卻也只是換來了這樣的下場。

我在這將軍府中待的時日越多,便越發起了想殺他的心思。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好在這幾日他不是很忙,在府中待的時間較長,我看他一天到晚,心情都甚是不錯的樣子,柳一一的那件事情,終究他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罷。左右看來,他都沒有半分的愧疚。

他得了空,說是要教我念書,我一張書卷翻了很久,心思卻轉了千回。我瞧他看書的模樣,與馮生一般無二,昔日那般的才子,如今當了將軍,怎麼就似乎有些不同了呢。

「老是在看我,我臉上有東西么?」

「啊?」我將拿倒了的書卷擺好,聽見他搖頭嘆息「孺子不可教」。

我說:「馮子凌,我瞧見你手上的繭那麼厚,是你握書握出來的么?」

他笑一聲:「握書的手何來這樣深厚的繭,這乃是我十歲開始練劍,日積月累形成的。」

我一時有些不解,馮子凌既然十歲就開始練劍,為何他同柳一一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倒是有些孱弱,像個白面小書生一般,並無半點將軍的氣魄?

我還想再試探他一番,便翻開書卷開始念詩:「兩個黃鸝鳴翠柳,一……一一……一一……」我故意將柳一一的閨名念出來,念了半晌,他抬眼看我:「舌頭怎麼了?打結了?」

我將書卷合起來,好你個馮生,如今倒像是半點愧疚都沒有,難道柳一一這個人,便忘卻得一乾二淨了?亦或是,像所有狗血的話本子上寫的那樣,馮生當上將軍之後,在一次戰役中受了傷,傷在頭部,失憶了?

我決定找采兒去套套話。

冬日漸寒,庭院中風也漸大,近來采兒伺候完我,總愛往後院裏跑,到不曉得是去做什麼。我幾回里叫她也沒個答應,便有些起了疑心,暗中跟着她到後院,漸漸的便將事情瞧出了端倪,原來,這後院有個眉清目秀的小侍衛。

卻不曾想這偌大的將軍府里還有這樣眉清目秀的小侍衛。

我瞅見那個清秀小侍衛正用狗尾巴做着一隻蝴蝶模樣的物什,我有些好奇從他身後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喂,你在做什麼。」

他受了驚嚇似的站起來,忙將弄了一半的狗尾草藏到身後:「姑娘。」

他越藏我越好奇,跑到他身後去瞧他手裏的東西,他還要將東西往袖子裏藏,我一把將那折了一半的狗尾草搶了過來,把玩著道:「你這個是折給心愛的姑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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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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