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空浮遊

遼闊的草地之上，籠罩著清露上的霞光，天盡頭的薄雲一條一條緩緩垂下好像伸去手就可觸及一樣，水月枕在瑾瑜身邊緩緩睜開眼來，晨光中那些白色垂下來的雲團愈發靠近水月，借著晨光，水月才看見這一片綠色的草地在接近天際的山巔之上，只覺有一種天之涯，地之角的遙遠和縹緲美，水月緩緩轉頭看著閉眼熟睡的瑾瑜，心裡竟希望能將這一刻靜止為永恆。

瑾瑜醒來后兩人便回了宮中，水月至偏殿中伸了伸懶腰，百無聊賴的感覺，準備床上再歇會兒，窗邊一隻雪白的鵠停留了許久，見水月還未曾發現它竟有些急了，努力的振翅在水月偏殿的房樑上飛繞著，然後把雙爪緊抓的信箋小筒丟在水月身上然後頭也不回的悻悻飛走，水月只是一聲痛呼，看著咂自己頭上的東西遁聲落地，水月忍痛看了看地上掉落的小信筒和白鵠飛走留下的傲嬌背影一臉茫然。

拾起地上的信筒展開信來看了落款是「景雲謹上」，水月心裡歡喜，想到與景雲分開也有大半年之久了心中很是牽念只是奈於沒有機會相見，畢竟景雲是伽藍帝國的一國之主，不可能為了見她跑來靈羽國，對了，景雲怎知自己來了靈羽國而且還能準確找對自己方位？水月有些狐疑，不過轉念一想，畢竟他也是堂堂帝國之君主，想知道自己下落也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水月掃視信的內容寥寥幾筆「見字如晤，時節如流，感分別已有半載之餘，甚以為懷，惜何日重逢。」

「這洛假人相處起來和悶葫蘆沒個兩樣，寫這信倒是...」水月一陣雞皮疙瘩，隨手把信丟了梳妝抽屜里，朝著床走去正欲倒頭睡下，藍煙走了進來一臉的落寂有些懨懨開口道「姐姐昨日可是和瑾瑜哥哥出去一夜未歸？昨日里我來兩次送宵夜你們都不在」

水月支支吾吾解釋「我們...我們只是看了一個晚上星星，什麼也沒幹，也不是你想到那樣」

「星星，星星很漂亮，從來沒有人帶我看，沒有星星的夜晚，我都只能憑窗看去夜空」此時藍煙的神采像極了絢爛美麗的煙火，只是有一抹寂寞的濃彩在她眼色里深埋。

水月不知如何解釋，便不再開口，身上的所有肢體出賣了她的不知所措和不自在。

「好了，姐姐，我輸了，瑾瑜哥哥是喜歡你的，我退出，從今往後我不會喜歡瑾瑜哥哥了」藍煙恢復了往日的明媚，依然像春日裡的驕陽，只是細細去看，可以看出她眼睛深處被埋藏很深很深的落寂。

水月看著眼前這個變得如第一次相見那樣明媚的女孩，心中有些愧疚感覺自己真搶了她喜歡的人一樣，只是問問自己內心對瑾瑜是怎樣的情愫不知道那便是喜歡。

藍煙看著出神的水月搖晃著她說「姐姐，我知道你也是喜歡瑾瑜哥哥的，雖然你總是否認，但是從你的眼神我能看出來你在乎他」

水月聽著藍煙所說的這種感覺才知自己對瑾瑜是喜歡。

「姐姐，我打算給哥哥寫信回離耳國去」

水月本想得出神，只聽得藍煙說寫信什麼、回離耳國什麼的便開口道「嗯？就打算回去了嗎？」

藍煙點頭「已經給哥哥寫了信去，等哥哥派人來接我回去，應該再過些時日接我的人就該到了」

水月有些羨慕藍煙，想回去了還有人接，而自己卻不知如何歸去，不時問起過瑾瑜那傢伙，那傢伙只道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莫名其妙就出了水月鏡，想到此處，水月嘆了口氣。

「姐姐是何故嘆氣，莫不是姐姐捨不得藍煙，若是如此，姐姐可以和我一同去離耳國玩些時日」藍煙見水月嘆氣誤會她因為捨不得自己而嘆氣的，便邀請水月同自己一起去離耳。

水月看著一臉認真的藍煙想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主意便開口道「聽說空浮大陸伏地萬里，除了有些眾多國家和部落，還有許多壯闊的奇景，除了神之所居高萬仞的洛神之山還有西方海河網織而四周簇擁的碧落海，東方的九層浮屠塔，還有許多分佈的小國和部落，月國，雪國...聽說美的壯闊，你到過哪些國家？」

藍煙聽得像個認真的孩子，雖以前在書中知空浮有很多神秘的國都和地方，而自己除了比較熟離耳國都城地界和來過最遠的地方這靈羽國的皇城之中了，一直在哥哥保護的羽翼之下，從未想過去看空浮那些奇異的風景。

「我一直都在離耳國的都城裡長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這裡了，想都沒想過去離這以外的地方，我以前在書中也看見有對其它地域，國都的描寫，只是從未奢望能夠去往那些地方」藍煙有些遺憾道

「想不想去？姐姐可以帶你去」水月看得出藍煙對外面的嚮往。

藍煙不敢相信瞪大眼睛驚詫道「姐姐可以帶我去嗎？可是...對我們兩個女孩子來說難度太大了呀」

水月故弄神秘「我有仙靈，所以對我來說只是小事一樁啦」

藍煙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沒想到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竟是神仙「姐姐，你是神仙？」

「不是，我以前在我們那個地方修仙，但是還沒修成就誤入了這個地方，只是會一些皮毛的仙力。」

「走，我帶你玩去」水月對藍煙道。

藍煙有些雀躍，眼神里滿滿的期待。

只是一個瞬息，只見水月從懷中拿出一把晶瑩白玉的扇子，扇面少了一根扇骨的支撐看起來有些殘缺，但是依然擋不住這把玉扇的精美，水月嘴裡一陣，玉扇隨即撲閃浮在頭頂之上似乎在等待著水月的號令。藍煙睜大了眼睛看的有些痴，驚奇於術法的神奇，然後用指頭輕輕戳了一下眼前的玉扇，玉骨扇便微微往旁邊躍動，藍煙只覺好玩兒便開始同玉骨扇逗樂。

水月見藍煙玩性大發有些忍俊不禁，一手抓住藍煙的胳膊騰空躍上了玉骨扇面之上，本是小小一把玉骨，當水月藍煙躍上扇面之後，扇身也隨之而增大了身形。

「把我抓穩了，我們走」水月開口道，嘴角彎出的弧度如月牙一般。

藍煙身子向後翻了翻然後緊緊抱住了身前的水月，一道掠影閃出殿外只能看見空中的小小黑點。

天高任鳥飛。

薄雲輕輕浮動，朝下望茫茫一片只是模模糊糊的景象，水月記得自己是朝東邊的方向御扇而去，出了羽國境內便飛低了些，清楚的看見下空往往回回的人群，一路向東途中見其狀如鹿而白尾，馬足人手而四角的動物。

「姐姐，你瞧，那隻鹿長的好奇怪，竟長出了人手」藍煙從未見過如此稀奇之物感覺很驚訝。

水月思忖半時，想起前時看過關於空浮大陸地理詳細載之類的書籍便想到此處應當是書中所記載的皋塗之山，心中大驚，不想前段時日看過書籍中所記載的東西竟真是存在，再向前行，有聽得藍煙大呼「姐姐你看，那隻鳥長著人面，身體卻是雄雞狀」

水月開口道「我曾經在書中見過，書中記載『鹿台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雄雞而人面曰為鳧溪。』想必這裡便是鹿台之山，越過此山頭便能看見空浮傳說中的九層浮屠塔了」水月滿是期待，當初翻閱書籍之時，就對著神秘的浮屠塔充滿了興趣，不想竟機緣巧合真能目睹一回。

兩道人影一掠而過，兩人的對話稀薄在空中漸漸又恢復了安靜。

感覺是天地的盡頭，籠罩著輕輕的薄雲，雲中散發著霞光瑞氣，天空離地面極低極低，一道虹連接著白雲倒吸在大地之上，五光十色之中招提櫛比，寶塔駢羅，塔高萬仞與天爭姿，塔下不遠處有一鏡清湖，塔倒映湖中競摩山之影，剎與靈台在白雲貫虹下發出柔軟的光照徹方圓千里的大地。

「哇，太震撼了，姐姐謝謝你，讓我看見從未見過的美景，這是一次朝聖之旅。」

藍煙看見此景，滿臉虔誠的對水月說道。水月雖是修習之人，如此般的大場景亦是多見，只是見過這浮屠塔后心中卻也無比震撼。

兩人虔誠朝拜后依依不捨繼續前行，行至距塔五百里處，所見之景傾倒的牆亘，城郭崩毀，宮室樓宇傾覆，一些小小的寺觀已經灰燼廟塔已經成為丘墟。牆亘被蒿艾染成斑綠，荒階青苔亂野。

「以前此處當是一個富饒的國都，只是如今國破山河在，竟有些滄海桑田之感」水月感慨道。

「是啊，在這裡以前的百姓應是安居樂業的，只是現在...」藍煙見畢竟也是無比惆悵。

「姐姐，你看那邊」藍煙往著連接這舊城的一片浩瀚無垠的沙海。

水月看著藍煙指去的方向，一片浩瀚的沙漠之上還有風沙在空中亂舞，心想「之前書中只是記載東邊邊界處的浮屠塔，不想竟還有如此浩蕩的荒沙之地」

「藍煙，我們往北去」說著，水月便御扇奔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