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網

第七章 入網

冬日清晨,寒霜滿地,似蟬翼撲覆。晨陽如灑金,惹層雲盡染。

澄和在前院跑進跑出,趙清一笑他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澄和也不惱,興奮的像是個孩子,開心蹦噠了老半天。

「二小姐不明白,我們在邊關這麼些年,哪有什麼過年的氣氛,今年怎麼着都得找補回來。」

「行,我不說了還不成么。」

澄和懷捧著門對[1]跑了出去,然後就傳來趙清玄的聲音,「哎、哎,往右,再往右一些......」

「太右了,往左一些。」

趙清玄聞言回過身,正見長應知牽着馬站在了府門口,心中驚喜,「應知!你怎麼回來了?」

長應知上前一拳錘打在他胸口,「回來給世子復命呀!」

「你也學會擠兌我了。」

「說笑呢。事情辦好后,我便往回趕了,想着得在除夕到家,好與你們一同守歲,所幸是趕上了。」

「回來的正好,過來貼門對,澄和這小子總貼歪了。」

澄和聽了嘴撅的老高,又不敢發作,只得哼哼唧唧的自言自語,「我才沒有,明明是主子你自己看歪了。」

「臭小子在那兒嘀咕什麼呢。」長應知見他那憋屈的樣子就想笑。

趙清玄哼笑一聲,「酆都沒把你養胖,倒是把你脾氣養上來了。那門對就全交給你了,貼不完、貼不好,不許吃飯。」

「啊———?」澄和嘴撅的更高了。

長應知幸災樂禍的指着他說道,「不許吃飯哦。」說完,跟在趙清玄後面進府了。

澄和兩手叉著腰,氣鼓鼓的哼了一聲。

長應知先去給阮韻冼請了安,隨後就去了書房找趙清玄。趙清玄已經泡好了茶在等著,「何事?」

「此趟回虗州我特意去見了賀銳。」

趙清玄抿了一口茶,問道,「他怎麼說?」

「賀銳說,吟州之戰那日是林繼和吟州守備軍一同圍攻了他們,而且確實不曾見到蕭攬傾。」

趙清玄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蕭攬傾真的不知情?城中守備軍可以解釋,說奉的是州府的命令。可是林繼呢?誰又有那麼大的權力可以調動他。」

「此事確實有太多的疑點,要是想查明白,恐怕有些困難。」

「算了,事已至此,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就算查清楚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你也別太難過了,過年就該高興些才是。對了,蕭攬傾如今還在酆都?」

「他愜意的很,早兩日還在街上看了齣戲呢。也不知道他打算什麼時候走。不過,在眼皮子底下總好過遠在北涼。」

泊然敲了敲門,「主子。」

「進來。」

「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

「回主子,事情恐有變數。那日花影離開奉天府連夜便去了漣州。」

「去漣州做什麼?」

「我一路跟着,最後她進了薄家。雖然不知其中的關係,但那薄小公子知道以後,發了好大的脾氣,在家裏拚命的砸東西。若非此刻薄家壓着他,恐怕現下已經鬧到酆都來了。」

「不管怎麼樣,你去趟綠城,把事情告訴季蔚,讓他有些準備。」

「是。屬下這就去辦。」

趙清一推門而入,臉色凝重,嚴肅道,「不可。這件事哥哥萬萬不能再管下去了,我們自身都處在風頭浪尖,如何還能去管別人家的事?」

「季蔚不是別人。」

「我知道季蔚不是別人,可是哥哥知道那漣州薄家是什麼人嗎?」

趙清玄忽感不妙,事情好像正朝着他們無法預知的地步在發展,不禁問道,「什麼人?」

「這麼說吧,哪怕是皇上,都要給幾分面子的人。」趙清一平靜了心緒,繼續說道,「漣州背靠梔海,有一處港口,而且是大梁現在唯一的港口,叫永晝港,是薄家的。不只是水路出口是薄家說了算,甚至與他國互市只要薄家不點頭,都沒辦法達成交易。薄家世代經商,整個南瀧四州,一家獨大,別說是當地官府,就連大梁都靠他們家養著,是名副其實的錢袋子。如今這事扯上了薄家,恐怕就不簡單了。」

一番話,聽得趙清玄頭皮發麻。鎮守邊關的這幾年,讓他對大梁局勢的改變知之甚少,回到酆都的這段日子,他也體會到了什麼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朝中的勾心鬥角讓他疲倦不堪,開始懷念起戰場上策馬揚鞭的快意年少。

「主子!車馬都備好了。」澄和在屋外高喊道,「夫人已經派人來催了!」

「這就來了。」

長應知疑惑道,「是要去哪兒嗎?」

趙清玄說,「嗯,去葯閣。娘說是每年的慣例,去給外公拜年,然後一同守歲。」

蘇慕塵已經在七岩山山腳下等著了。

葯閣的年味兒比府里濃了許多,光葯童和各樓弟子就有百餘人,包餃子、貼對門、放爆竹,熱鬧的很。趙清玄也將那些煩心事一併拋到了腦後。

院子裏擺了十幾桌,坐的滿滿當當。主桌在裏屋,阮修之飯間突然咳了兩聲,一桌子的人都看了過去,只聽他悠悠開口道,「過了年,清玄和應知有十六了吧?該說媳婦兒了。」

「爹,這孝期還沒過呢。」阮韻冼說。

「去打聽打聽哪家的姑娘好,合適的話先定下來,等孝期一過就能辦事,不耽誤功夫,多好。」

阮韻冼只得應下了。

趙清玄故意問道,「慕塵過完年是不是十七了?。」

蘇慕塵還沒開口,阮修之就瞪了過來,「你還知道啊!你這個做兄長的不成婚,讓妹妹怎麼出嫁?你自己不要緊,要是耽誤了我寶貝徒弟的婚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趙清一偷笑起來,湊到趙清玄耳邊說道,「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趙清玄夾了個八寶酥放到了她碗裏,「吃你的。」

蘇慕塵想起了重要的事,對阮修之道,「對了師父,早兩日逸忻來信了,說是從槐州出發了,估摸著明日就能到。他信里說先來給您拜年,再與清一他們一同回酆都。」

「也好。」

說到這個徒弟,阮修之就覺得可惜。沈逸忻胸懷天下,而且悟性極高。最終礙於身份,沒能正式拜入門下,便只能算是半個徒弟。

趙清一不禁感慨,說道,「同樣都是沈家人,兄弟倆兒的性格和脾性怎麼能差這麼多呢?逸忻怎麼看怎麼討喜,沈逸翀怎麼看怎麼討厭。」

「沈逸翀為人處事確有一套,但此人工於心計,非必要的情況下,不要和他扯上關係。我們清兒討厭一個人,一定是有道理的。」蘇慕塵一臉寵溺的看着她。

「夠了,夠了,吃飯呢。」長應知簡直沒眼看。

月色清亮,寒辭冬雪,暖入春風,階馥舒梅,盤花捲燭。幾個人圍坐在火爐邊兒上,執杯飲酒,醉談今朝。蘇慕塵握緊了趙清一的手,眼裏的深情將她裹了起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磐石不移,歲歲年年。」

------題外話------

[1]春聯、門聯。李鑒堂《俗語考原》:「門對,新春掣吉祥語,為對聯,黏貼門上,謂之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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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盤:逐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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