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朕可不想做窩囊廢一樣的皇帝

第197章:朕可不想做窩囊廢一樣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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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兵問:「為殺許斌的事,許向前怎麼樣啊?很丟面子是不是?」

「他很懊悔。」胡仁忠說,「他不是上了謝罪表了嗎?」

「做個樣子誰不會!」頑兵說,「許向前他是老糊塗了。他是你恩人,你自然為他說話。」

胡仁忠有幾分心驚,忙說:「臣最大的恩人是皇上啊。」

「你很會說話。」頑兵說,「許向前三天沒來上朝了吧?」

「他不是告病了嗎?」胡仁忠說,「他真有心口疼的病,皇上不是派御醫去了嗎?」

「也許他該頤養天年了。」頑兵望着大殿彩繪棚頂,像自語似的說,胡仁忠嚇了一跳,眨著一對小眼睛思索了半天,輕描淡寫地說:「其實人老了是犯糊塗,人家劉守仁決心替皇上懲貪除惡,他許向前應當站出來拿親戚開刀才是,皇上殺兒子已有楷模在嘛。他這麼一來,自己失了威望事小,叫皇上多寒心啊。」

頑兵掃了他一眼,他顯然說到頑兵心裏去了。

胡仁忠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那本批亂了的《孟子》,便問:「皇上在批孟子?臣已遵旨,下令天下聖殿裏拆除孟子像了。書禁不禁?」

頑兵嘆了口氣,說:「禁了不好。為禁《孟子》一事,山東御史游義生不是寧可吞金來死諫嗎?不過,今後不能讓天下人再念從前版本的《孟子》了,回頭你把朕親手刪改的拿去印行。」

胡仁忠答應着,看了看一片朱紅的《孟子》,簡直像腰斬活人鮮血淋漓一樣,令人怵目驚心。他問刪了多少?

頑兵回答得很平淡,不多,刪除八十五章謬種流傳的言論,還剩一百七十餘章。

胡仁忠嚇了一跳,這不是刪掉三分之一了嗎?還不多!

「這都便宜他了,孟子教唆人對君權不遜,豈可容忍?剩一半也行,就叫《孟子節文》。」

胡仁忠唯唯答應。

胡仁忠犯不上像迂腐的山東御史那樣,用自己的性命去捍衛孟夫子。別看他從小是喝孔孟乳汁長大的文人,如果頑兵執意要把這兩位聖人全剷除,他也不會吭一聲的。

頑兵還嫌不解氣,又說:「如果孟軻這老兒活到今天,朕非殺他頭,剝他皮填上草示眾不可。」

這更令胡仁忠瞠目結舌。

頑兵說:「你聽孟子說的是什麼話!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這還有君臣了嗎?」明朝的亡國皇帝崇禎倒是按照孟子說的去做,結果怎麼樣呢?崇禎帝說要與士大夫共天下,結果崇禎自己省吃儉用,這些個臣子卻個個肥的流油不夠,還要拉幫結黨,搜刮民旨民膏,崇禎帝恨黨爭而不能制衡,恨貴族豪強兼并窮人土地卻不能行雷霆手段,這叫不威,朕可不想像他那樣窩囊廢。

胡仁忠隨聲附和,說自己過去都白念一回《孟子》了,不走腦子,沒往深里想,不知其害如此之深。

對他的表白,頑兵並不全信,畢竟聽起來不逆耳,不逆耳總是舒服的。

孟子的話題未免過於沉重,胡仁忠及時地換了個輕鬆、快慰的話題,談到了後宮選秀一事。他早有耳聞,沒有出類拔萃的秀女脫穎而出。頑兵言辭之中,大有怪罪司官辦事不力的意思。

胡仁忠對頑兵說:「我聽內廷人說,這次選秀不甚中皇上聖意。」

頑兵說:「朕還沒來得及一一過目。」

胡仁忠趁機奏報,有兩個色藝雙絕的人,他覺得應侍奉皇上。

「比納蘭如何?」頑兵問。

此時提起納蘭,當然是一種暗示,表示頑兵沒忘記胡仁為獻美所付出的辛勞和忠誠。

胡仁忠笑而不答。

「光笑是何意?」頑兵有點心癢難耐,催問是哪兩個。

胡仁忠道:「一個叫楚美玲,萍蹤不定。」

「楚美玲?」頑兵早聽說過,這不是與蘇顯兒並稱楚蘇的才女嗎?頑兵還讀過她的詩呢。

胡仁忠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過去戰亂,天地阻隔,現在天下一統,想找個人,應當不難,不過總是費時日,他已在着手訪察。

「好。」頑兵說,「你知道朕不光看姿色,也重儀態,更重才華。另一個呢?」

「另一個唾手可得,就在南京。」胡仁忠說,「她是熊宣使的妹妹。」

頑兵很驚異,也很生氣,想不到熊宣使家倒有一顆夜明珠。

在頑兵看來,家有美女,作為臣僚,應當及早送入宮中,而不是逃避、隱匿。於是他下了口諭,叫胡仁忠去宣熊宣使的妹妹進宮應選。

「還有一點周折。」胡仁忠說。

頑兵敏感地問:「已經許配人家了?」

「是。」胡仁忠說,「但並未過門。夫家是張憲的弟弟張希聖。」

頑兵說:「這就不好了。朕如強要,不是有君奪臣妻之嫌了嗎?」

胡仁忠獻計道:「皇上怎麼知道熊家女子已許配於人?陛下裝不知道,對熊宣使面諭就是了,那張家還能不明智地退避三舍嗎?」

頑兵露出了滿意笑容。

這時胡仁忠的目光又溜向了屏風上寫有「蘇坦妹」的紙條。

頑兵發現了他的目光,問:「你看它幹什麼?認為蘇顯兒殺得可惜?」

「人死不能復活,」胡仁忠說,「陛下是不是把蘇顯兒當成了一樁心事呀?」

「朕會有什麼心事?」頑兵顯然在支吾搪塞,他說,「正如你所言,人已死了。」

胡仁忠道:「人死碑在呀。」

頑兵驚疑而又高興,心想,這胡仁忠真是善解人意呀。

從前,頑兵為了取悅浙西四賢,使他們為他所驅使,頑兵不惜立碑勒石,曲意晦言,承認自己錯殺了無辜,並有向天下讀書人懺悔之意,那是收到了良好效果的,不但劉守仁、葉劍盡釋前嫌來歸,天下人也傳為美談。

但這件事,一直是頑兵一塊心病,那塊沉重的石碑如泰山一樣壓在他心頭,令他喘不過氣來,這是他的恥辱之碑呀。過去未稱帝時,這種恥辱感還不那麼強烈,現在卻日漸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了,這又恰恰是不能對人說的,想不到胡仁忠這樣精明、善解人意。

胡仁忠說的話正是頑兵所焦慮的,碑上有罪己之意,留在世上對皇上不利。人活百歲而已,石碑可是萬年不爛的呀。

頑兵沉吟片刻問:「你說怎麼辦好?」

胡仁忠說的再簡單不過了,派人去把那塊碑砸了,扔到江里不就完了嗎?

頑兵說:「這若傳出去對朕不利,算了。由它去吧。」

胡仁忠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心話,便暗示他,這也不用陛下發諭旨,臣去辦,一旦有過,臣來承擔,陛下什麼也不知道就是了。

頑兵雖未置可否,眸子裏那默許和感激的眼神是無法掩飾的。

少頃,頑兵又問起了趙忠:「趙忠還想見朕嗎?」

胡仁忠說,最近沒消息了,聽說得了個怪病,有點語無倫次,說話顛三倒四的,什麼都記不住了。

頑兵問:「你是說他有瘋傻的跡象?」

胡仁忠說:「看不準。」

頑兵若有所思地指令他,一定要查實,看他是不是從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受了高人指點的趙忠得「怪病」的消息在南京城裏不脛而走,有奇怪的,有嗟嘆的,有可惜的。有好多人目睹了趙忠的傻相。

但在深宅大院裏,在他親哥哥趙安面前,他就是一個正常的人了。這天,行走很不方便的趙安又來看他,兄弟倆在密室里喝着茶。

說起殺許斌,趙忠更加痛恨頑兵卸磨殺驢了,他說殺許斌是殺雞給猴看,許向前是宰相啊,他都搖搖欲墜了。

趙安卻認為這賬記不到頑兵身上,許斌並不是皇上殺的,他當時在開封。這是劉守仁與許丞相過不去。

趙忠說,如果皇上不想藉機整治許向前,為什麼拿許斌開剝皮實草示眾的先例?這不明顯是殺雞嚇唬猴嗎?

趙安認為他說的有理,所以呀,常言才說伴君如伴虎啊,他認為趙忠終究是在刀刃上走來走去呀,當初就不該應承那樣作損的事。

「現在後悔有什麼用。」趙忠說,「我要見他,他左推右推不肯見我,是有意冷落我,我遲早有滅頂之災,他不會容忍我這個活口存於世上。」

趙安認為他裝瘋賣傻,這是上策,裝得把什麼都忘了,他就不在意你了。

說起自己的名字,趙忠道:「你看爹給我起這個名字!忠,我是忠於人家,人家卻把我的忠心當成驢肝馬肺。」

這時管家慌慌張張地進來說:「皇上駕到。」

這消息來得好不突兀!二人都嚇了一跳,冷靜下來,他們不約而同意識到凶多吉少。裝瘋

前,趙忠一直請求陛見漢武皇帝,頑兵始終不給他機會,似乎有意冷漠他。那今天為什麼一反常態,反倒屈尊移駕上門來看他呢?

除了「刺探虛實」,不會有別的解釋。趙忠嚇出了一身冷汗。

見弟弟發愣,趙安拄著棍子站起來,說:「快,去接駕。」他悄聲對弟弟說,「一定要裝得像,皇上可不像家裏上上下下那麼好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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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時空的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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