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畫像

「柳大人認得那個從窗戶離開的男人嗎？」嚴正走後，小五子接替了他的工作，開始盤問劉彰。

「在下不認得，在下還是第一次知道芍萱在光陽城中還認識別的男子。」這話，柳彰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在跟自己定下了婚約之後又跟別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實，擱哪個男子身上都不會正常的把這句話說出來。

「五大人，祥雲閣的掌柜跟小二到堂外了。」一名大理寺的護衛在大堂門口提高的嗓音稟報了一句。

「帶進來。」

「小民叩見各位大人。」祥雲閣的掌柜的是一個很會來事的人，一句話，把堂上所有有官職，沒官職的人都顧及到了。

小二倒是顯得有些瑟縮，可比平常的百姓見了官要表現的好一些，最起碼叩拜小五子他們的時候說話很舒暢，沒有磕磕絆絆的。

「知道為何要把你們帶來大理寺大堂吧？」小五子年歲雖小，可在大理寺當值也有半年的時間了，不管是做事方式還是渾身的氣勢上，都有了與之前天壤之別，很多時候都會讓人忽視了他的年紀。

「回大人的話，小民知道。」掌柜的舌頭一陣陣的發苦，心裡也是懊惱的很，祥雲閣雖不是百年老店，可在光陽城也經營的有聲有色的，不過經今天的事情后，他這祥雲閣往後可就要敗落了。

祥雲閣里出了人命官司，往後誰還敢來喝茶用糕點？沒了客人，祥雲閣還怎麼生存下去？他還怎麼在光陽城立足？

「雅間那位客人是近段時間才開始來的，來的時候都是一位姑娘帶著一名小丫鬟，每次都是在午膳後來，在雅間中能呆到申時左右。今日那姑娘照常來了，只不過還沒到走的時辰就，就發生了那樣的事。」

「只有那名姑娘跟丫鬟到雅間中嗎？中途沒有外人進去過？」小五子發現掌柜的回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閃爍，就知道他肯定沒有老老實實的把他知道的都說出來。

「只有那位姑娘跟她的丫鬟，小民並不曾在意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進過雅間。大人也知道，小民是祥雲閣的掌柜，不能一直盯著一位客人，還要顧及其他的客人跟后廚的情況。」

「你呢？也沒見到有其他人進過那間雅間嗎？」見在掌柜的這裡問不出什麼話來，小五子轉向小二。

「回大人的話，草民也只見過那位姑娘帶著丫鬟進過雅間，並未見其他人進去過，而且那位姑娘每每來的時候都不需要閣中的人在門外伺候，有需要就讓身邊的丫鬟到大堂傳話，添茶水跟糕點的時候也是那個丫鬟自己端進去，草民只是在那位姑娘跟丫鬟走後才會進去收拾茶具跟放糕點的碟子。」

小五子皺眉，看向大理寺的大堂中，可卻沒看到小二口中的那名丫鬟。

也是大理寺的護衛們疏忽了，當時進到雅間中的時候只有神魂不定的柳彰跟躺在地上的已經死去的言芍萱，沒有第三個人在場，而且當時柳彰的狀態無法會話，也就沒再仔細的確認，倒是漏了這個關鍵性的丫鬟。

大理寺的護衛們臉上也有些難看，這可是他們的嚴重失職，若是當時能把言芍萱身邊的丫鬟帶到大理寺，案情可能會更加的清晰一些，也能早些找到那名神秘的男子。

「暫時先送掌柜跟小二回去，不過這段時間你們要隨傳隨到，可能後面還要與你們問話。」

「是，小民肯定會好好的配合大人的。」

「草民就住在祥雲閣後院，平常也不會隨意的外出。」

有了這兩人的保證，小五子讓護衛把二人親自送回了祥雲閣，而此時的祥雲閣，早關上門暫停營業了，即便是他們想要在今天繼續營業，也得看看還有沒有人願意來。

「柳大人，可否把死者身邊丫鬟的相貌畫下來？還有，平常死者跟那個丫鬟都住在什麼地方？」

「在下這就把小玲的畫像畫出來。芍萱跟小玲暫時住在天地客棧，是用在下的名字給她們主僕二人要的房間，大人可以讓人去那邊先找一找。」柳彰接過一名護衛遞過來的紙筆，也沒嫌棄地上臟，直接在地上畫了起來。

小五子趁著柳彰畫小玲畫像的功夫，讓人往天下客棧那邊去查一下那名叫小玲的丫鬟有沒有回去過，若還在客棧里，就把她直接帶到大理寺大堂來。

柳彰的動作很快，那名去天下客棧的護衛走了沒多大一會兒，他就把小玲的畫像畫了出來。

「何護衛，勞煩你帶著畫像在城門那邊盯著些，問問守城門的侍衛有沒有見過這名女子出城門。」

何護衛接過畫像后仔細的看了幾眼，把小玲的長相記在腦中后帶著兩名護衛離開了大理寺。出於了大理寺的大門，何護衛就把畫像交給了兩名護衛。

其中一名護衛仔細的看過畫像后直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剩下的那名護衛則是帶著畫像往南城門走去，那裡是光陽城的主城門，另一名護衛去的是北城門，何護衛則是去了東城門，西面只有城牆，沒有城門，倒是不用讓人去那邊了。

「師傅，死者後背中的木刺都取出來了，跟那節斷裂的凳子腿也比對過了，木刺跟斷口吻合。」

前面小五子他們在審案，後面冷天明在雲凌璟的指導下給言芍萱做了一個詳細的屍檢。

「死者致命傷就是後背那處，其餘臟器完好無損，也沒有中毒的跡象。死者胃腸中有大量沒有克化的食物殘渣，經過徒兒的分辨，大部分都是祥雲閣中的點心，只是有一些軟軟的東西還沒有分辨出來是何食物。」冷天明用鑷子在一旁的小盤子中夾來夾去的繼續辨認著。

「是海參。」雲凌璟只看來了一眼就知道是什麼東西。

也不怪冷天明不認識，他只是一名平民仵作，沒見過這麼這些高檔的東西也是正常，海參在這個時代是珍品中的珍品，光有錢是買不來的，這種東西就是在宮中也不常見。

「海參？海里的人蔘？」冷天明又用鑷子戳了戳那一坨軟軟的東西，無法想象海中的人蔘是怎麼生長的。

「阿璟見過這東西？」一旁的濮陽澤也很好奇，他只在龍傲天的膳食中見過一次，吃了一小口，口感不是很好。

不過聽龍傲天說，這東西不好弄，是在深海里才有的東西，而且打撈上來之後還不能隨意的放在太陽底下，不然就會被太陽給曬化了，要經過特殊的處理之後才能送到光陽城這邊來。

就之前他跟龍傲天吃的那一點點小東西，都是廢了好大的勁兒從西廣成海邊弄來的，御廚小心翼翼的才做成了一道湯端到他跟龍傲天的跟前。

「嗯。是海里的一種無脊椎軟體動物，身上長有軟刺，受到威脅的時候能放出內臟逃走。營養價值很高，與女子食用燕窩一樣，海參是比較適合男子食用的東西。」

「海參只供皇室食用，而且數量很少，一年也只是進貢一次，最多只有傲天也沒吃過幾次，怎的會在她的腸胃中發現了這種東西？」濮陽澤隱晦的看了眼雲凌璟，看來他對自己媳婦的了解還是不夠，整個燕秦國恐怕也沒人能這麼準確的說出海參的出處跟特性，而他媳婦卻一開口就頭頭是道的把所有信息都說了出來，而且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信息。

「只供皇室食用？」雲凌璟一愣，想了想，也就能明白了。

現代雖然隨處都可以見到海參，可那些大部分都是人工養殖的，自然長成的深海海參也不是很常見。而現在這個時代，沒有大型船隻出海，也沒有專門的深海捕撈工具，能得到海參，比現代要難的多了。

「也就是說，跟死者見面的，很可能是皇室中的某一人？跟傲天年紀相近的子嗣不多，富康太貴妃所出的清王龍傲勇，先皇叔弟禮王府的龍正寧，馬上就要出三服的咸淳郡王府的龍子默。」雲凌璟在腦中把皇室的成員大概的過了一邊，只有三人的年紀能讓死者心甘情願的在有了未婚夫的情況下還跟他廝混。

「我把這三人的畫像畫出來，一會兒讓柳彰辨認一下。」濮陽澤伸手把一旁的紙張抽過來一些，拿起一旁的硬炭筆開始畫了起來。

濮陽澤的畫工比柳彰要高明許多，而且硬炭筆比軟毛筆更適合畫人物畫像，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三張畫像全都畫好了。

「驗屍的詳細記錄也整理好了，走吧，咱們到前面去看看嚴大人進行到哪了。」雲凌璟摘下手套跟口罩，把罩在最面的衣裳也脫了下來放在一旁，這些東西都會有專人來處理。

「雲哥哥，冷大哥，你們已經查驗完了嗎？」雲凌璟他們到達大堂的時候，何護衛他們還沒有回來，審訊暫時停了下來。

「嚴大人去宮中了嗎？」雲凌璟見嚴正不在，此事又關係到龍傲天比較看好的柳彰，他肯定是去宮中給龍傲天彙報去了。

「嗯，祥雲閣掌柜跟小二的證詞都在這裡，何護衛去城門那邊了，客棧那邊我也派了人去，看看能不能在那裡找到死者的侍女。」小五子簡單的把之前的情況給雲凌璟說了一邊，還把掌柜跟小二的證詞也遞了過去。

雲凌璟正看著掌柜跟小二的證詞呢，嚴正從宮中回來了，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柳彰，讓一名護衛把他給扶了起來。

「聖上的意思，盡量的保住柳彰的聲譽，這件事錯不在他，聖上讓大理寺儘快的把案子偵破，戶部那邊的職位依舊給柳彰保留著。」嚴正當著柳彰的面傳達了龍傲天的意思。

聞言，柳彰一愣，眼中滿是複雜，想到之前自己曾動搖的心念，恨不能狠狠的抽當時的自己幾巴掌。

「下臣，謝聖上恩典。」柳彰當下就沖著皇宮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心中決定，往後不管是誰來說項，他都會堅定的站在龍傲天這邊。

「柳大人，這邊有三張人物畫像需要你辨認一下，看看今天你在雅間中攔住的那名男子，在這三張畫像中有沒有。」雲凌璟把濮陽澤畫好的那三張畫像遞到了柳彰跟前。

柳彰也早就聽說過雲凌璟的大名，可就是沒有見過真人，今天倒是有機會了，可這機會他寧願不要。

「都不是。」柳彰看的很仔細，不過在他看到最後一張畫像的時候，眼中一怔，很顯然有些詫異怎麼會有這張畫像參雜在其中。

「柳大人見過最後一張畫像上的人。」不光是雲凌璟跟小五子，就是一旁的冷天明都注意到了柳彰那瞬間的詫異。

柳彰雖然是戶部的官員，可他的官職實在是小的不能再小了，比地方上的縣令都要小，他這樣的官職除了龍傲天給他們補考的那次，再也不會見到皇室的子嗣，可他剛才的表情，很顯然是認識畫像上那人。

「是，之前在下跟彭柴剛被聖上封賜官職的時候見過這人一面，當時他自稱姓黃，名勇，慕名想要跟我們二人結交。不過當時我們與他也是第一次見面，並沒有多交談什麼。那之後，就再沒見過這人。」

「黃勇？呵，還真是好名字。」濮陽澤輕嗤了一聲，半年過去了，看來又要有人想起別的心思了。

雲凌璟也歪頭看了一眼，確定那張是龍傲勇的畫像，心中也多了些思量。

濮陽澤跟龍傲天的關係好，她嫁給了濮陽澤，也就站在了龍傲天那邊，對於先皇留下來的這些皇子們，肯定也會多留一份戒心，不是盼著他們做出什麼傷害龍傲天的事情來，而是皇室中的人心思都太難看清，老話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難道國公爺也認識此人？」柳彰現在逼著自己從言芍萱的這件事中走出來，人是他失手殺的沒錯，他也會擔負起失手殺人的責任，可對於言芍萱對他的背叛，他也得給自己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