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十七年的時間

「青玄，你還有何話要說？」嚴正暫時把斷崖後面的密室放了放，玄妙宮自開山到現在，肯定會有自己的暗道之類的，他現在也不着急弄清楚這些。

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把青玄真人之前做過的，還有現在正在做的這些事情給弄明白，處理清楚了，讓他得到應有的懲處。

「貧道沒什麼可說的。」青玄真人淡淡的看了眼劉老爺他們，方才的那一番話對他沒有產生半點兒影響，「當初是他們求到貧道跟前，讓貧道給他們醫治的，貧道沒有強迫，也沒有威逼。」

青玄真人這時候倒是很輕易的就承認了他是在給劉老爺他們治病，不過依舊沒有認下之前那些人對他的種種控訴。就像他說的那樣，是劉老爺他們求到他跟前請他醫治，那些獻器官的也是自願的，而且還收了不少的銀錢。治病救人本沒錯，也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給他降罪。

嚴正一咽，劉老爺他們的證詞只能證明青玄真人有給人醫治的事實，卻不能證明他草菅人命。醫治這種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算是拿到了明面上，也不夠給他判罰的。

「而且在醫治之前，貧道再三確認了之後才會開始給他們救治的，另一方也是如此，只有雙方都答應了之後貧道才會出手，不信大人可以去把那些提供器官的人都找來，問問他們當時可是自願。」

雲凌璟眉尾一挑，這青玄真人行事還真是謹慎，估計就算是嚴正把那些之前獻過器官，還活着的人找到大理寺來，他們的證詞也不會對青玄真人造成任何影響。

看來，還是得從青玄真人的身上找突破口，只有讓他自己承認，在最開始練手的時候用的手段不光明，甚至是枉顧別人的意願，這才能真正的給他定罪。

「這位福主，你還沒有回答之前貧道的問題呢。」撇開了嚴正跟劉老爺他們，青玄真人又纏上了雲凌璟。

見青玄真人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雲凌璟的眼神微閃，或許，她能從這裏找到突破口。

「本官，是大理寺仵作，除此之外，還是一名醫者。」

「醫者？怪不得，怪不得。不過看福主的年紀，難道是醫藥世家出來的公子？」青玄真人眼睛亮的有些可怕，盯着雲凌璟眨都不眨一下。

「本官不是什麼醫藥世家出來的公子，本官的父親只不過是一名山野村夫，學了些醫術，開了家藥鋪，給人看診治病。」雲凌璟倒是有問必答，好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夫？可你又是怎麼斷定出來那孩子是被哪種那具割下眼球的？」青玄真人有些不相信雲凌璟的話，他自認看過不少股本藏書，這才在醫術上有了一點兒成就，她如此的年輕，若不是醫藥世家的公子，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

「聽青玄真人這話，方才本官畫出來的刀具圖樣，跟割下孩子眼球的刀具形狀是一樣的嗎？之前您不是說不認識那孩子，那青玄真人又是怎麼知道他的眼睛是被什麼樣的刀具給割下來的呢？」

「呵呵，福主，你這是在套貧道的話吧？」青玄真人淡淡的笑了笑。「貧道只是好奇福主為何能看到傷口就能辨別出使用的是什麼刀具而已，可卻從沒說過知道那小童的眼睛是被什麼刀具給傷到了吧？」

雲凌璟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老狐狸，警惕心還不小，想要套他的話，看來得費上一番功夫了。

「本官也只是有些好奇問一下罷了，倒是沒想到讓真人誤會了。」

「無礙。方才福主說自己還是大理寺的仵作，難道就是之前聖上親封的那位？真沒想到，福主小小年紀就有這麼大的造化，可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青玄真人甩了甩手中的拂塵，又往雲凌璟的跟前走了幾步。

嚴正看着雲凌璟跟青玄真人你來我往的交鋒，誰也沒把誰壓下去的意思，輕輕用手指點着案桌上的狀紙。

「大人，查到了。」

之前拿着圖樣去查刀具的護衛動作很快，才過了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就有結果了。

「屬下在順普大街的王鐵匠那裏打聽到，這樣的刀具一般都是藥鋪中才會用到，是用來切割一些特殊的藥材的，光陽城中有好幾家藥材鋪子中都在他那裏打過這樣的刀具。」

「屬下把去打造刀具的藥材鋪子謄抄了一遍，還有取刀具的時候簽的字也一併謄寫了一遍。」

說着，護衛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來，上面很詳細的記載着哪家藥鋪在什麼時候去訂的刀具，然後又是在什麼時候派什麼人去取的刀具。

嚴正快速的瀏覽了一遍，打造刀具的這些人名裏面並沒有玄妙宮的道士，這條線索也斷了。

青玄真人瞥了眼嚴正手中的紙張，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雲凌璟的身上。

「福主既然是大理寺的仵作，那肯定對檢驗屍體有一套手法，而且貧道還聽說福主在檢驗屍身的時候不僅是看屍身的表面的痕迹跟傷口的形狀，還會動刀看裏面的內臟？」

「貧道之前也有幸看過幾本關於器臟摘換的記載，在一些動物的身上試驗了好多次，等手法熟識了，確認不會出現任何的意外之後才敢用在病患的身上，不知福主在勘察屍體的時候可對那些內臟有研究？」

青玄真人無時無刻的不在為自己辯白，決口不提自己醫治的那些人中喪命的那些情況。

「真人也真是膽大的很，只是在動物身上做了實驗就敢把刀子往人的身上動，本官的膽子小，也是跟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了是年才敢單獨勘驗屍體。」

「即便是對着屍身的時候，本官也是仔細再仔細，小心再小心，生怕在動刀的時候一個力道沒掌握好就破壞了屍身內里的臟器，還特意的跟着母親練習了一段時間的刺繡，生怕給亡者縫合的時候出現差錯。」

說到自己的工作，雲凌璟渾身的氣勢瞬間變了，完全沒了之前的那個狀態。

青玄真人身形一頓，他沒料到雲凌璟會有這樣的變化，一時間心中有些轉換不及，有些不知道要用哪種心態來面對現在的雲凌璟。

不過這情況也只是停頓了幾息的時間，青玄這人很快的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對着這樣的雲凌璟，更加的感興趣了。

而且青玄真人也聽出來了，雲凌璟對自己的手藝非常的自信，也就是說，她能在及短的時間內給人開膛破肚且不傷到要害的地方，而且聽她那意思，對於縫合也是很得心應手。

青玄真人現在有些後悔他剛開始的時候為什麼那麼快的就在活人的身上換臟器，早知道他也弄幾具屍體回來，多在屍體上練習一下，等熟練了之後再用在活人的身上，也不至於在剛開始的時候填進去那麼多的人命。

倒不是青玄這人憐憫那些枉死在他手上的人，而是可惜在他們死後他就直接讓人把屍身給處理了，早知道他把那些屍體留下好好的練手了。

若是雲凌璟知道青玄真人現在心中所想的話，肯定一耳刮子就乎他臉上了。

「福主可否願意跟貧道切磋一下，也有助於貧道在下次給人醫治的時候手藝更精進一些。」青玄真人握著拂塵的手不自主的搓著拂塵下面的手柄，這是他的一個小習慣，在他特別興奮的時候就喜歡這麼搓着手柄。

「更加的精進一下手藝？難道真人對自己之前的技藝不滿意嗎？還是說，之前有出出現過一些事故，在真人心中落下了不好的陰影？」

雲凌璟放緩了自己的嗓音，加了些蠱惑在其中，讓人聽起來不自覺的就像把心裏的話告訴給她聽。

之前青玄真人的小動作雲凌璟也注意到了，就在他的情緒產生波動的時候，雲凌璟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這才用上了一些催眠的手段，就是為了能讓青玄真人在亢奮的時候出現紕漏。

「陰影？那到沒有。」青玄真人一個不小心，真的被影響到了。「貧道只是可惜剛開始給人換器髒的時候手下沒輕沒重，倒是失敗了幾次。」

嚴正一聽有門，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眼睛掃過冷天明，讓他趕緊的把青玄真人下面說出來的話記錄好，一個字都不能有差池。

「哦？開始的失敗了幾次？那到沒什麼關係，剛開始嘛，誰都有失手的時候，俗話說的好，失敗是成功之母，只要堅持不懈的做下去，總會成功的時候。」

為了蠱惑青玄真人說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雲凌璟把後世的名言名句都用上了，也是拼了。

「是嗎？福主也是這麼想的嗎？」青玄真人手上的動作加快了一些，握在手中的拂塵很明顯的也開始抖動起來。

「萬事開頭難，堅持下去了，就能做出成績，燕琴國剛開國的時候不是也沒有現在這麼繁華，這才經歷了幾代，現在的燕琴國可沒有哪個國家敢隨意的進犯。」

「福主真是高見，高見啊。剛開始貧道看到有換臟器這些記錄的時候也很詫異，可現在你看，不是有很多人經過貧道的手換過器臟之後還好好的活着了嗎？訴說現在還有這樣或是那樣的後遺症，可貧道也成功了，再給貧道一些時間，貧道肯定能把換器臟這項手藝做的更加好。」

青玄真人還在說着，冷天明手中的筆不停的寫着，劉老爺他們臉上除了蒼白就是后怕。

而之前拿着狀紙來狀告玄妙宮的苦主們則是一個個的滿臉痛苦，他們看青玄真人的眼神中都帶着濃郁的恨意，若不是有護衛攔着他們，若不是他們知道好需要更有力的證據才能給青玄真人定罪，他們早一窩蜂的衝上來狠狠的撕咬了。

「那福主在驗屍的過程中肯定也有一些心得，不若與貧道探討一下，貧道在下一次動手的時候也好多一些參考。」

「真人可曾發現，人身體的每個臟器之間都有特殊的隔膜把他們相互隔開？而在胸腔跟腹腔之間還有一層大隔膜？」

「對，對，早先的時候貧道並不知道這些隔膜的作用，不小心弄破了不少，等想要再恢復的時候怎麼都無法弄好，那些人也因為這些隔膜破裂而亡。還有，至今貧道都沒能完成任何一次心臟的摘換不管貧道用什麼法子，只要心臟被摘取下來的瞬間，裏面的血液都會大量的湧出來，銀針不好用，用內力也無法減緩那些血液的流動速度。」

青玄真人的情緒出現了絲絲煩躁，之前他給好幾個人做過這樣的摘換，只成功了一例，而且現在他都沒弄明白那一例是怎麼成功的。

之前龍合茹跟周元斌的兒子周光佑心臟也出現了問題，雖然長公主府也找到了可以摘換心臟的人，可他一直不敢下手，想着再多研究幾個人的再去給周光佑動手，誰知道還沒等他想好理由拖延一段時間，長公主府就出了那樣的事，倒是讓他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雲凌璟輕聲哼了一聲，心臟摘換手術是那麼好做的嗎？最基本的止血工具都沒有就敢動手？心臟可不是其他的器官，那可是供給人體血液的地方，不提前做好措施的話，一旦動脈被切斷，內外壓力出現了落差，那血液還不得跟高壓水槍里的水似的直接被打出來嗎？想止地止不住。

「術前要準備好很多工具的，比如說止血用的止血鉗，比如預防術中出現特殊情況的腎上腺素，再比如心電復甦設備。」雲凌璟把現代手術中會用到的東西簡單的挑了幾樣說了出來，見青玄真人眼中的光亮越來越多，她知道很快這件案子就會完結的。

「福主慢些說，貧道沒有聽明白，那個止血鉗是不是用來專門止血用的？還有什麼素，那個是用來做什麼的？是用什麼藥材熬制出來的？心電蘇是個什麼蘇？是有迷藥作用的東西嗎？」青玄真人的心全都被雲凌璟說出來的這幾樣東西給吊了起來。

他現在恨不能立刻就把雲凌璟給帶到後院禁地中，讓她看看自己摘換器髒的那些工具，看看還要添加些什麼，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跟雲凌璟一起聯手換一次心，他有信心，他們二人一起聯手，肯定能成功的。

「這些只是在摘換手術之前準備的一堆東西中的三樣，想要百分百的成功，要準備的東西可不止這些。而且，做這樣的手術，必須要在無菌的環境中，所用工具也得消毒殺菌。不然病患在術中被感染了，即便當時手術成功了，後面也會因為感染丟掉性命的。」

「無菌？消毒？是不是要用烈酒洗一遍刀具的意思？這個福主可以放心，貧道在每次給人換臟器的之前都會用烈酒擦拭那些刀具，可是為什麼，那些換過臟器的人還會死去？」

「哦？真人給多少人換過臟器，有多少人是在換了器臟之後死亡的呢？」雲凌璟的嘴角一勾，慢慢的引導著青玄真人。

「有多少人？不記得了。」青玄真人想了想回到，「剛開始換的時候基本上都不成功，而且貧道抓來的那些人的情緒一直很激動，這會不會也能產生些影響啊？」

「抓來的？」雲凌璟抬頭看了眼嚴正才繼續問下去，「那些被抓來的人的家人不會去報官嗎？」

「報官？福主知道燕琴國每年有多少人出海打漁的時候失蹤的嗎？貧道只不過在沿海的城鎮找一兩艘要外出打漁的漁船，等他們的船走遠一些的時候把人都弄暈了帶回來，過段時間他們沒有回來，他們的家人能怎麼想？」

說到這裏，青玄真人臉上滿是得意，更多的是嗤笑那些人的家人的自以為是。

聽到這裏，大堂中的人心中一震，他們只以為青玄真人只會強迫一些貧困家中的人，事後會給他們一定的銀子，可卻從來不知道他還做過這樣的事情。

出海失蹤，既不用出銀子，也不用他找理由，當地的百姓就是幫着他把那些人不見的理由找好，看來，他們查到的這些只是冰山一角，還有更多的人都死在了陰影中，無法查證。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人身上動刀的？」雲凌璟心中也很沉重，她眼前的青玄真人已經完全看不清面目了，在她的眼中，跟前的只是一具被鮮血浸濕了全身的惡魔。

「十年？十五年？好像是十七年了吧。」青玄真人皺了皺眉頭想了下才說道。

這下，大堂上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十七年，這得有多少人的性命都填在裏面了？那些枉死之人的屍骨要堆多高？地府的冤魂，要擠滿了奈何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