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350章

第346——350章

第346章《叛軍使者》

「潘華。」

「外將在。」

「命你率後方三座營寨的五萬餘人,在午夜前一定要鑄出十五萬人渡江的扁伐。」說到這裡揚起一抹笑再道:「扁伐要巨大的,每一扁都要能站千人以上。知道嗎?」

「是。」可以站上千人的扁伐,那該有多厚重,多巨大。

在五萬餘名兵士的砍伐下,巨大的樹林頓時禿了一大片,隨後就是鐵鏈的嘩啦聲大作。

北風徐徐吹著,忙碌的四萬餘人赤著上身,揮汗如雨,巨大的工程火熱的進行中——

趴在王帳無聊的阿真耐心等待著,不言不語笑看著與他對視的老三和潘華。

坐了許久,也沒見吐蕃大王說些什麼話,李隆與潘華不知該幹什麼地相望了一眼。

最後李隆安捺不住了,噤噤朝前面那位不知要幹什麼的大爺問道:「吐蕃大王,您可有破敵良策?」

騙死人不償命的回答:「暫時沒有。」

「沒有?」他這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明明就有,怎麼可能沒有。

再與潘華覷了一眼,李隆弱弱再問:「那您打算要怎麼辦?」換個說法總可以了吧。

「等。」

「等?」下面的兩人頭腦打結了,等什麼?「這……」兩人茫然不解地再覷了一眼,「您可否說的更明白一點。」

雙肩一聳,從桌上仰起身,雙手向後枕著自己的大腦袋,更明確說道:「等西風。」

「原來如此。」終於明白的兩人呼出一口安心的氣,「西風渡江,事半功倍。」

傍晚之際,坐的渾身不對勁的兩人,屁股癢的難受。直到最後李隆終於受不了了,站起身抱拳朝上面那位不知幹什麼的大王告辭道:「既然無事,那……」

「別急,再坐一會兒。」應該也快到了。

「好……好吧。」盛情難卻,坐回椅上,繼續與他磨耗著。

又過了一大段時間,安詳坐在下面的兩人瞌睡蟲越來越多,眼皮也越來越重了。

正當他們快去與周公下棋時,一名兵士跨步走進帳內,大聲跪稟:「稟大王,李越派使者前來,是否接見。」

正要睡找的兩人聽到這聲高稟,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

不可置信的李隆驚恐站起,瞪著地上的兵士吼問:「你說誰派使者來?」

吐蕃兵士理了不理詢問的老三,緊跪在地,等候指令。

「傳……」

「是。」接到指令,兵士立即轉身大步離去。

聽見吐蕃大王要見李越使者,李隆惶恐不安,急上前問道:「吐蕃大王,你這是?」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見見也無礙。」果然來了。

「可……」

他的話還說沒完,兵士便領著一名老者進來。

正當阿真打量著這名兩辯斑白的使者時,一旁的李隆立即跳腳的大喝:「李涌,你竟敢為虎作猖。」

被大聲喝斥,剛進來的李涌臉上一木,赧然抱拳拜道:「見過三皇子。」

「你來幹什麼?給本皇子滾出去。」見到這些二臣賊子,李隆就恨不得殺盡他們。

「老三……」阿真飽含威嚴的話立即響起。

聽聞吐蕃大王如此重語,李隆氣結里不再言語,氣乎乎坐回椅上,鼻子里直噴著白氣。

把老三喝住了,阿真朝前面這位老者邀請道:「李使者請坐。」

李涌看了一眼氣乎乎的三皇子,躬身謝道:「謝吐蕃大王。」

「李使者勿須客氣。」含笑看他入坐,明知故問的阿真朝這位老者詢問道:「不知李使者所來何事?」

「這……」剛剛坐定的李涌小心看了看一旁的李隆,才站起身抱拳說道:「七皇子命外臣前來詢問,吐蕃大王是否可以不干涉我李朝之事。」

鼻子大噴白氣的李隆聽聞此話,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指著李涌大叱:「混帳,吐蕃大王要幹什麼,那容得李越他左右。」

「這……」被指責的不知所措,李涌抱拳對老三再一躬身說道:「三皇子,老臣只是奉七皇子之命前來,確不關老臣之事。」

冷看著李隆這二愣,阿真板著臉冰冷冷說道:「老三,你們暫且退下,我與李使者談談。」

見他竟然要單獨接見李涌,李隆臉色大變,頓時慌了,急步到王桌前哀求道:「吐蕃大王,萬萬不可呀。」

「好了,我自有主張,你先退下。」話落,阿真朝衛門大喝:「來人,送三皇子。」

虎步跨進的數十名守衛冷冷觀看慌亂的李隆,以一名高大且冷峻的帳衛為首,比著大手邀請道:「三皇子請。」

「吐蕃大王,不……」

話還沒說完,冷峻的帳衛更陰狠的湊上前,一手握著腰刀,一手比劃著帳外,瞪著他威嚴再邀:「三皇子請。」

屢遭逐客,老三臉色臘白,再看了一眼端坐在王桌前微笑的人一眼,深嘆了一口氣,驀然轉身走了出去。

一旁的李涌靜靜觀著這一幕,訝異之極。暗寸,吐蕃大王怎麼如此對待三皇子?其中必有問題。

把老三那二愣請出去后,眯著笑的阿真和善地轉過腦袋,朝一旁的李涌客氣回道:「你們李朝的事原本我不該插手,可是如此之多的難民湧進我吐蕃境界,天道悲憫。為這些難民,我吐蕃是盡心儘力,設營區、施膳食、發寒衣,所花費不小吶。」

李涌聽的連連點頭,這些事皆是屬事,吐蕃大王的仁義與憐憫早就廣布四海,有誰能生生抹掉?「吐蕃大王仁慈,我代李朝萬民謝過大王。」說畢便跪倒在地,慎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見狀,阿真大驚,急步走出王桌,把跪倒在地的這把老骨頭攙扶起身,「李使者勿須如此,快快坐下。」

被攙扶入坐的李涌受寵若驚,吐蕃大王站著,他那屁股哪敢大坐,飛速站起躬拜謝道:「吐蕃大王如此仁愛,外臣惶恐。」

「好了好了。」滿臉和善地輕拍著這具老臂膀,慈眉善目說道:「與其說我想幫助老三的話,不如說我想平息李朝的內亂,皆是我吐蕃的周邊國家,你們內亂會連累到我吐蕃的平定,你說是嗎?」

「是的,是的。」聽到這番話,李涌大喜,躬身回道:「那吐蕃大王是否可以離去,讓七皇子贏了這場勝利?」

阿真語重心長的嘆息道:「你們李朝誰做君王我倒是不感興趣,但是如此多的難民湧進我吐蕃,而我吐蕃為此也花了大把錢糧,如我就這樣離去,怕是不好對百官交待呀。」

「這……」聽到這些話,李涌心裡突兀,他們李朝如此貧瘠,吐蕃大王不會是想要侵吞他們的國土吧?

看著前面這位老人咕嚕轉動的眼球,阿真騙死人不償說道:「李使者你放心吧,我吐蕃國境如此之廣,小小的李朝我還看不上眼。」揚起一抹很真誠的虛笑,再說道:「我要的很簡單,只是要你們答應我,年年到我王廷壽拜納貢,這也就行了。」

聽聞此話,李涌提起的心一定,猶豫不決說道:「如此,我李朝不就臣服於吐蕃了。」

「你們李朝如此貧困,雖說是納貢,可是到頭來我吐蕃的資助你們的多於歲貢百倍余。」講到這裡比起一根手指頭再道:「再有就是你們有強大的吐蕃當靠山,周邊的國家如敢欺負你們,便有個泱泱大國替你們撐要,這樣難道不好嗎?」

「這……」李涌無語了,聽上去是很妙,可是要君主年年到吐蕃去跪拜磕頭,一時之間覺的很沒面子,「吐蕃大王可否容我回去與七皇子商議?」

眯著笑的阿真和善的點頭說道:「當然,如此大事,使者理當與七皇子商議,如七皇子同意了,他連兵都不須要出,我必把李隆給解決了,讓他安心為一國之王。」

「好好好。」連連點頭的李涌躬身敬拜,告辭道:「打擾吐蕃大王許久,外臣不勝驚恐,先行告退,如若七皇子同意,外臣再來叨擾。」

「李使者客氣了,還望使者以百姓為重,規勸七皇子罷切兵戈,為萬民謀福祉。」

「吐蕃大王之仁,實為我等不比。外臣告退。」

「來人,送李使者。」

「不必,不必。」惶恐連連的李涌連連擺手,朝前面這位仁慈的大王敬重的再作九十度鞠躬,才巍巍地步出了這座王帳,咕嘟的眼珠觀著營內的雄兵,心裡嘆息不已,此虎營真不愧天兵神將之師,七皇子如何能敵。

李涌剛離去,一名帳衛便闖進來稟報:「大王,李隆與其將軍求見。」

這個老三除了有一顆屎腦,還是個急性呀。眉頭的一挑,喝茶的他,頭也不抬說道:「讓他們進來。」

「是。」

衛兵剛離去,大量急湊的腳步聲便響起。

步進帳內,李隆焦急萬分,闖到王桌前哀著臉說道:「吐蕃大王,您允諾要幫助我的。」他不能走,如果他走了,那他將大大的不妙。

放下茶杯,深嘆一口氣,打量著這一干乞求的黑臉,他嘆息說道:「老三,既然我答應要幫助你,就不會棄你於不顧,你放心吧。」

他這句承諾的話,頓時令一張張哀臉緩和了。

安心的吁出一口氣,李隆疑問道:「既然如此,你怎麼和李涌談了這般久?」

「我說老三啊,你這急性要改一改,你的敵人是老七。你去仇恨這些人有什麼用,屬不知這些人以後還要替你管理著一國大小事務。」

「吐蕃大王說的極是。」只要他不走,他說什麼都行。

看著這一些安心的將軍們,阿真搖頭再安心說道:「諸位將軍放心吧,既然我答應你們,就絕不會更改,大家勿須猜疑,安心的各自處理事務去吧。」

「是。」安心的諸將齊抱拳,虛驚了一場。

所有人皆離去了,李隆萬分安心地朝前面那位大爺辭道:「既然如此,那吐蕃大王就暫且休息,我先告退了。」

「嗯。」點頭后關心說道:「西風一來我們就要起兵,趁西風還沒來,你好好的休息,不然到時就沒有時間休息了。」

「是是是。」連連點頭的李隆吃下了這一劑定心劑,抱拳躬拜完,轉身便揮簾大步跨出離去。

一干人離去后,站起身的阿真也走出帳外,看著灰濛濛的天,聽著呼嘯過樹梢的風聲。閉著眼靜靜感受著。天快暗了,風漸小了,看來今晚會下雨,只是不只這場雨大不大,這場雨下到什麼時候。

「能武,今晚恐怕會下雨。」

如影隨形跟在身後的李能武聽他這句叨喃,微愣應道:「恐怕會下。」

「北風停了,雨就跟著來了,然後便又要開始悶熱了。」低念的他睜開雙眼,遠眺著灰濛的天際,若有所思說道:「晚膳不用了,我要去歇息,你們別來打擾到我。但是雨停了一定要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是。」訝異的李能武回應。吃飯時少爺一向都是跑第一,怎麼突然不吃了呢?

李越是個很爽朗的年青人,肌膚雖然也是幽黑,可是與李隆相比卻白析了許多。眉宇之間散著儒雅的氣息,特別是那隨意捆綁的黑髮,讓他感覺是一個很隨性,隨風的俊美男子。

靜坐在自己乾淨的宮帳內,聽著李涌回來時的轉答,不露聲色地詢問道:「吐蕃大王真如此說?」

「是。」一五一十說完,李涌抱拳站在下面回答:「吐蕃大王承諾,只要七皇子年年去歲貢,就要幫我們平了內亂。」

聽的連連搖頭的李越,輕輕一笑,眼裡精光一現道:「他資助李隆,動靜如此浩大,野心怕不只是要我年年上廷參拜而已。」

坐滿旁邊,效命於他麾下的大量將軍聽聞此話,皆連點頭。

李涌不贊同搖頭說道:「七皇子多濾了,吐蕃泱泱大國,領土之廣達數十萬里。他如何能看得起我貧瘠且不足萬里的領地。」

「是嗎?」眯著眼的李越淡淡說道:「如李老所說,但願是我多濾了。」哼,領土與銀子一樣,有誰會嫌銀子多?

李涌見前面的七皇子承認自己想錯了,歡喜不已地小心詢問:「既然如此,七皇子不知是否要答應吐蕃大王?」

不點頭也不搖頭謝道:「李老一路奔波,請先回帳歇息,容我細想一番再作答覆。」

此等大事,想來一時也甚然決斷,李涌貼心地為前面這前殿下找想了一番,點頭躬身便告辭離去。

第347章《智渡紅河》

他這一離去,李越便朝寂靜坐在一旁的將軍說道:「原本不出十日就可以敗三皇兄,沒想到吐蕃大王卻硬來插上一腳,諸位可有良策?」

在老三那裡得不到重用,反投老七的秦樹虎虎生威起身抱拳問道:「七皇子是認為吐蕃大王話里有假?」

「不管吐蕃大王是真心與否,兵軍智濾絕對不能投之於一根浮瓢上。」說完,打量著麾下的諸將再問:「如何?諸位可有良策迅速破敵?」

坐在秦樹旁邊的潘小覷了覷無方法的諸將,亦然站起抱拳說道:「天助我軍連刮三日北風,可卻只進取了一次,如若不是吐蕃大王前來,李隆怕只剩殘兵廢將,自刎已紅河了。真是錯失良機啊。」

「吐蕃大王虎威,他來了殘軍士氣正銳,決計不可與之對抗,唯有慢慢來。」也覺的可惜的李越並不氣餒,提士氣說道:「諸位將軍勿須擔憂,與李隆相比,我勝他百倍,吐蕃如此智王定然也深知其中道理,所以才會這般和善地接待李老,縱然最後無法取勝,我答應吐蕃要求,三皇兄也必亡。」

「是的,是的。」擔心的諸將被他這番言論說的安下心了,七皇子的謀略遠超三皇子,吐蕃大王既然承諾此事,一時半刻必然也不會出兵,只會等到七皇子拒絕才會揮軍渡江。

知道這群人在想些什麼,李越眼一眯說道:「雖然如此,可是諸位將軍別忘了還有個李隆,所以決計不要鬆懈了,要時刻保持著戒備,知道嗎?」

「末將令命。」

「好。」點頭的李越再詢問道:「諸位將軍可知道吐蕃大王,如此設營意義何在?」

「這……」據駐紅山探窺的將軍回稟,原本那可笑一字形的營形改變成三二三形,可是這三二三形到底意義何為,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深通兵法的李越見麾下所有人都不懂,一時之間也疑惑了,因為就連他也想不明白,疑惑朝駐紅山探查的將軍詢問道:「祈將軍,你只能看清前帳,后兩排營帳皆看不清。可卻模糊的看到遠處的山上大量的樹木減少?」

「是。」被點名,祈將軍跨步走到廳中,虎虎抱回道:「雖然看不清后兩營情況,可是卻能清析地發現,山上的樹木大量的消失。」

祈將軍報完,秦樹便站起抱拳說道:「三皇子的船隻既小又破,他們大量砍伐樹木,可能在造船。」

「嗯。」也知道他們在造船的李越點頭說道:「秦將軍所言與我不謀而合。」贊同完,立即朝駐紅山的將軍慎重囑咐道:「祈將軍決計不能鬆懈,仔細探察,如發現異變,立即前來稟報。」

「是。」

「嗯。」打量著這些大將,李越暗暗尋思。雖然老三那笨蛋不懂風向,可是吐蕃大王是何人?他一定明白。這個時節正值大刮南風北風,要西風還要等上一二個月,縱然他們造船逆風來襲,到時他用火攻,縱然是吐蕃大王再如何智慧超群,怕也是無力回天,從此剔除不敗的神名。

一番深思熟濾后,李越雖然認為暫時河對面那一群人無力來攻,可仍慎重無比對麾下眾將小心屬咐:「諸位將軍,務必戰戰兢兢,卻不可大意。」

「是。」再應的諸將軍齊聲跨站起。

「有異樣立即來報,全都回吧。」

「末將告退。」眾人威嚴大抱虎拳,跨出簾外,擁擠的大帳瞬間變空蕩了。

所有將士用過晚膳后,呼呼狂刮的北風便漸小了,隨後浙瀝瀝的大雨就侵襲而至,沒有雷鳴的大雨洗刷著叢林大地,滾滾滔浪的紅河水位淺淺上升,逐水載著雨花,向更大更寬廣的海洋流去。

躺在內帳酣睡的阿真迷離之際便聽到嘩啦啦的大雨拍打著帳頂,閉眼的他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擁著溥被咕嚕翻了個身,側躺著繼續做他那令人流鼻血,活色生香的幗國大夢。

寅時未過,漸瀝瀝的大雨逐漸轉小,最後只剩下飄零在空中的細碎雨珠,直到卯時到來,那一輪澄黃的明月才從烏雲里露出它害羞的小臉蛋兒。

上降的水位隨著河流的湍急,緩緩開始下降,黃月一現,大地與空間皆處在一種水霧凌重的濕氣當中。

蕩漾湍流的紅河,一時之間迷霧瀰漫,裊裊升騰的濃霧把滾滾的滔浪隱藏了起來,讓人看不清浪花的形狀。

被喚醒的阿真腦袋很重,迷迷糊糊被李能武侍候著穿衣,感覺到空氣中的濕悶,含著濃郁的睡意問道:「外面的紅江是不是起大霧了?」

給他綁上腰帶,愣愣的李能武回道:「少爺,你是如何得知的?」太神了吧,睡覺也能知道江上起霧?

「嗯,這個時季不是北風就是南風,冷熱相衝易起霧,早上太陽一出,南風又要開始颳了。」他都吃過了二十八年米糧,這些自然現像就算小學沒讀過,也應該知道。

靜聽他說道的李能武枉廢了這二十幾年的米飯,確定回道:「大江被濃霧籠照,已看不清滔浪了。」

「好。」穿著完畢,阿真掀開內帳帘子,見到達爾巴和段台早恭候著,立即裂開嘴說道:「今天的早飯,咱們恐怕要到對岸去吃了。」

半夜被挖起來的達爾巴和段台頻頻打著哈切,聽聞這句話,睡意頓時全消。

「大王,您要此時強渡紅江?」

「不須要強渡,輕而意舉就能渡過去。」

「這……」達爾巴和段檯面面相覷,疑惑說道:「可……,可現在沒有西風呀?」不是說等西風來才渡江嗎?

「西風?」俊眉一挑,似笑非笑說道:「西風還要一二個月才會吹,我等不了這麼久。」

「可……」

話還說出口,他大手一揮,下令:「你們去把老三和所有將軍全給我叫來,要迅速,要悄悄。」

滿肚子疑問的兩人,見他如此慎重,不便多問,抱拳領命后就急步離去。

抱著枕頭大作皇帝夢的李隆睡的正舒服之際便被人挖了起來,咒罵連連中步進吐蕃王帳,含著濃重睡意的他,一走進王帳頓時大愣,只見所有將軍皆已端坐在椅上,等待號令了。

端坐在王坐上喝著茶的阿真,見這傻二愣終於來了,抿著嘴說道:「老三,你太遲了。」

見到所有人皆在,李隆所有的睡意全消,愣愣朝前疑問:「吐蕃大王,你這是?」三更半夜,把所有人全叫來,在搞什麼鬼?

「我現在要攻打對岸的老七。」

「什麼?」聽聞現在要打老七,李隆大驚,茫然看了看端坐的眾將軍,疑惑說道:「可……可是現在不是西風呀。」

白眼一翻,阿真心裡嘆氣,這個老三真的是笨的和豬一樣,不是西風就不能打仗了嗎?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於西風?

「不是西風就不是西風。」比了比他的坐位說道:「你快坐下,時機不等人。」

聽到此話,一頭霧水的老三不敢再多問,飛快走到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靜靜聆聽著。

看著一干武將,阿真臉一凜說道:「所有將軍命兵士把火把插在地上,身上攜帶易燃物,把下午剛造的木步伐全都推進江里,渡江。」

「是。」眾將齊應。

「記住,要安靜,說話者殺,喧嘩者斬。」

「是。」

滿意的點點頭,拾起桌上的鐵令喚道:「延將軍,李將軍。」

「外將在。」兩位大將跨著威步,雄雄站直。

「你們兩人率前隊兵馬五萬,抵達對岸時,立即縱火。」

「是。」兩名大將,心情彭湃萬分,終於停了無止境的退逃,而是直面進擊了。

「潘將軍。」

「外將在。」潘越心裡也是歡騰雀躍,進攻有贏的機會,一味的逃退只會加速死亡。

把鐵令交到這位大將軍手中,「命你率張、武兩位將軍,一登對岸,立即包圍紅山。」說到這裡眼一眯慎重道:「切記,只能圍山,絕對不可進擊,如山上敵兵來襲,奮然迎戰。」

「外將領命。」

「好。」下完命令后,虎觀著另外沒有接到令符的其它將軍,「其餘諸將,都隨我渡江。」

「是。」士氣大振的眾將齊抱虎拳,連敗的臉上終露一絲曙光。

漆黑的夜裡,空無一人的營內,無數的火把別在營帳上面,插在泥土下面。

十五萬兵士不敢吭聲,連大聲喘氣都不敢,沉沉杠著一隻只巨大的木伐,向江里輕步而去。

卯時剛過一半,濃霧瀰漫的大江上,便已漂浮著數量巨多的木伐,每艇木伐上皆站滿著密密麻麻的兵士,這些兵士手握櫻槍,不動不吭,靜等著命令。

被攙扶進快舟內,阿真向霧氣瀰漫的河邊眺去,只見上萬的巨大木伐上站滿著兵士,被大霧摭住的雙眼,更遠的地方已深藏在白色的迷離之中。

「別掉隊了,前進……」

隨著他的話落,一句句小聲的輕喊,聲聲響在河畔邊漂浮的木伐之上。

宏偉且巨大的十五萬兵士,拋棄了誘敵的船艘,賣力緊划江水,瞬間大量的木伐便隱進了迷霧裡面。

滾滾的黑水湍急,浪花撲在這一群不敢吭聲的兵士鎧甲上,亦樣的冰涼,亦樣的寒冷。坐在小舟內的阿真,緊捏著雙手,青筋暴跳里聽著這些站在木伐上,輕聲驚呼的聲音,一顆心緊提在喉嚨上。

媽的,這些是什麼兵,他已下令不準出聲,沒想到掉進江里竟然這麼大聲嚷嚷,是怕老七不知道他們來了嗎?

渡過大段迷霧,靜坐的他,就看見遠處點點的燈火,臉上頓時一喜,看來他們已渡過大半條江了,老七我來了。

處在酣睡中的老七營寨,亦樣的安詳,亦樣的安靜。

河邊值勤的兵士抱著他們的槍桿,坐在河畔的草叢邊觀看巨大的濃霧,聽著湍急的滔聲,沒有人能想到大霧之中潛藏的十五萬兵馬已向他們襲來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大喜的李隆樂不可支小聲說道:「吐蕃大王,我們快到了。」

沒有他那份喜悅,表情平淡的阿真點點回應,盯著越來越近的燈火,嘴角揚起一抹狠笑,「老七,沒有西風,老子同樣來了,而且還是所有人都來了。」

只差百丈就抵達陸地了,這個時候河邊值勤的兵士,才不敢相信地揉著自己迷離的眼睛,駭然瞧見大霧中竟然湧來如此多的敵兵。

一時之間,羅鼓大作,所有人急聲狂吼:「敵兵來了,敵兵來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險渡湍江而來的兵士,弓里的箭早如雨一般,向岸邊咻飛而去。

很快,在老七還沒反應過來時,十五萬兵士陸續登岸了,頓時殺氣作雲,跟著自己的主將有些向紅山狂奔而去,有些則衝進營寨內縱火殺人。

「敵兵來了,敵兵來了。」兵荒馬亂的老七營寨內,尖叫、呼吼聲大驟。鎧甲來不及穿的兵士剛跑出寨外,等待他們的是寒冷尖利的槍頭。

被突襲的一幹將領,惶恐不已,急闖進老三的營內,頂著他們被濃煙熏黑的老臉高聲呼喊:「七皇子,不好了,敵兵來了。」

緊急穿衣的老七心頭一跳,連腰帶都沒綁就急步跨出營帳。看著這滿山遍野,四處逃竄的兵士。滿山遍野,熊熊燃燒的大火。咬牙切齒吼道:「吐蕃大王,你來的倒是快啊。」

被滾滾黑煙熏的全身發黑的將軍們著急萬分,「七皇子,撤吧。」

大勢一去,無可挽回,深通兵法的李越,臉一冷,「撤。」

「退。」一聲聲高喊,不停響在火光連天的敗營內。

殺的極為痛快的兵士和將軍們又當殺人犯,又為縱火犯。聽聞對方層起彼伏的撤退聲,臉上大喜。高聲狂喊:「殺呀。」敵人要退了,再不殺就沒得殺了。

從開始就一直吃敗仗李隆興奮的手舞足蹈,這裡跑過去觀觀,那裡跑過去看看,大喜的呦喝:「追,殺,全給我殺了。」

負手站在河畔邊觀看著被熊熊烈火燃燒的營帳,和四處狼狽逃亡的敵兵。突然見旁邊那個二愣興奮成如此模樣,白眼一翻朝旁邊的人下令道:「去把所有兵將喚回來,不必追趕。」

「是。」身邊一干人拉著奪來的馬匹,翻身上馬後便一路狂奔,一路狂吼:「大王有令,不必追趕,所有兵將速速退回。」

興奮的恨不得一頭栽進江里的李隆聽到這聲聲的高吼,樂不可支地跑到阿真身邊,如膜拜天神一樣,緊躬著身子,「吐蕃大王,應該剩勝擊殺盡這些叛軍。」

「窮寇莫……」

話還說沒完,手舞足蹈的老三又立即大呼:「是怕李越伏擊對不對?」

「呃!」微愣的阿真看著這個搶他發言權的老三,愣愣點頭,就全當作他說對了好了。

「是了,是了。」興奮無比的李隆見他點頭,止不住高興的向前跑去,高聲跟著自己的兵士大喊:「不要追了,全都回來。」

咋舌的阿真冷觀著他這翻舉措,嘆息不已的搖頭腦袋。他不認為被突襲急撤的老七有空擋設下埋伏,但是殺那麼多人幹什麼?可這個老三也真的太沒出息了吧,才贏了一仗竟然興奮的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裡了。

第348章《火燒紅山》(求花》

殺的痛快之極的諸將領被喚回來,臉上喜氣洋洋,興奮站在阿真面前,一時之間對他更是敬畏了。

看著眼前這一干歡天喜地的將軍,阿真冷著臉再下令:「延將軍,李將軍。命你們兩人率所部兵馬,扎道於前方道路,設關卡,不準任何人出入。」

「是。」現在對這位天神的話,更是信誓旦旦了。

「好,其它將軍率所有人立既趕往紅山,協助潘將軍破敵。」

「是。」

應是后,大量的兵士緊隨著各自領將齊向不遠處的紅山奔跑而去。

被團團圍困于山上的六萬兵馬急不可耐,特別是主將祈拱更是心急如焚。

觀看山下黑煙滾滾,人馬緒亂。一聲令下,六萬兵士齊聲向山下哄衝殺下。

可是……

原本氣勢熊熊的兵將,還未和山下包圍的敵兵相碰,居高臨下里懼怕地看著斜豎等著他們的一桿桿泛寒槍頭,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蒙了,大量剎步聲響后,懼怕的六萬兵士晃頭晃腦,覷過來看過去,就是無人敢不要命的向前再淌上一步。

在沉默的對持中,祈拱心火旺燒,額頭上的冷汗大冒,朝不肯上前在兵士狂吼:「沖啊,快給我衝下去。」

望著山下密密麻麻的兵士,提著冰冷的槍頭相對。聽著主將破口嚷吼,六萬人害怕不已地咽了咽口水,不進反退的向山上后縮緊退。

擊破營寨,領命前來援助的各領將這時也抵達了。

把山圍的水泄不通的潘華見他們來了,一時之間興奮的溢於言表,拉著剛到的將軍急問:「如何?是否告捷了?」

被拉的將軍笑臉爛燦無比,連連點頭說道:「勝了,而且是大獲全勝。」

「真的……」聽聞喜訊的所有人皆開心不已,吐蕃大王果然英明。

徒步走來的阿真剛到,就看到被他派來圍山的潘華笑的春光爛燦,一時之間大受感染,嘴角不由的也跟著高高上揚。

「吐蕃大王……」

「吐蕃大王……」

一路走來,圍山的兵士皆紛紛讓開,個個眼裡對他是萬分的敬重,也萬千的懼怕。

如入無人之境的他,負手走到潘華身邊,與他並肩朝山上那些懼怕萬分的兵士觀去。

頓時他愕然了,打量著不遠處這些嚇的腿都軟的蝦兵蟹將,老臉木訥的低喃:「有沒有這麼害怕啊。」

見他來了,興奮的潘華立即詢問:「吐蕃大王,我們是否衝上去?」

「沖什麼沖。」上面那群蝦兵蟹將嚇的連槍都握不住了,這一衝不是要活活嚇死他們嗎?

「此軍的將領是何人?」

「祈拱。」

「好個祈拱。」這些兵士軟如鼻涕,看來這祈拱應該不咋地。

「放火燒山。」只有老三那個頭殼壞掉的人才會衝上去,聰明的人都會像他選擇成為縱火犯。

潘華愣看著阿真,頓時對他更是豎然起敬了。沒想到還有這一個辦法,此種無傷亡卻能全殲兵人的方法也只有吐蕃的大王能想得出來。燒山,沒錯就是燒山。

「放火燒山。」

恐懼里立即傳來他的吼令,身上都帶有燃具的兵士一時間全都成了縱火犯了。

山上的六萬多人見到山下火光乍起,瞬間炸了鍋了。

「將軍,不好了,敵軍燒山了。」一名副將性命不保地跪倒在祈拱的腳邊,彷彿死了全家人一般,整張臉黑全了。

「敵軍燒山了,快跑。」

「火燒上來了。」

暴亂的山上,六萬名兵士狼狽地滿山逃竄,可是四周皆是熊熊烈火,而下面對準他們的則是無數的寒槍,除了閻殿外,他們能跑去哪裡。

「啊……」

「啊……」

火勢兇猛,滾滾黑煙籠照在黎明前的天空,把初升的晨曦緊緊摭掩,仿如黑暗再度來襲一般。

站在山下觀看著山上那些屁股著火,抱頭鼠竄的兵士。瞧見大量兵士全身著火,翻滾在地上鬼哭狼嚎。阿真冰冷的眼眸幽幽晃動。

無數受不住熱量吞襲的兵士冒險衝到山下,可是隨之而來的就是利器破體而出,嗚呼捐軀。

雖然阿真已是滿手血腥,可是見到如此的慘境,一時之間側隱之心大起。「放下兵刃,投降者不殺。」

痛快之極的潘華突聞此話,愣愣地轉頭看向阿真,「吐蕃大王,你這是?」

側隱之心大動,阿真堅定吼道:「傳令,放下武器,降者不殺。」

疑問的潘華見他如此暴怒,不敢違抗,立即朝自己的兵士大吼:「放下武器下山者不殺。」

圍山的兵士見將軍下令,手握寒槍跟著齊聲吶喊。

「放下武器者不殺……」

「放下武器都不殺……」

「放下武器者不殺……」

十萬人的齊聲吶喊,頓時山搖地動,巨浪滔天。

被烈火纏身的敵兵聽聞這聲聲的呼喊,哪裡還敢握櫻槍,全都把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哄涌的向山下逃命。

大勢已去的祈拱雙眼發紅,看著身邊一批批的兵士皆束手投降,驚恐中吶吼:「回來,快回來。」

誰理你,留下來藏身火海呀。晃若未聞的兵士如蟻群,扔了手中的兵器,抱著自己的大腦袋,爭先恐後地朝山下逃亡。

氣的雙眼發紅的祈拱,眼裡的血絲暴現。

「祈將軍……」他身邊的副將,心裡懼怕。

緊握拳頭的祈拱紅著雙眼看向自己的副將吼問:「你怎麼不逃。」

突見轉過來的血眸,副將嚇了一大跳,恐怖中後退了一大步,「將……將軍。」

「逃啊,倒是給我逃啊。」刷的一聲,抽出腰間的利劍,祈拱陰森地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副將*近。

「將……」顫抖不已的副將三魂七魄全被嚇跑了,渾身冰冷地看著越來越近的祈拱,發軟的雙腿再也撐不住身板,卟通跪倒在地。

「逃啊,怎麼不逃。」*近的祈拱一手持劍,一手拽著自己副將的頭髮,雙眼通紅吶吼:「給我逃啊。」

頭髮被扯,副將痛的眼眶泛淚,仰著黑臉凝看著自己的將軍,吮淚嚷道:「將……將軍……」

四周的大火熊熊燃燒,身邊的兵士全都倒戈投降。挺站在大火之中的祈拱,全身灼熱,血紅的雙眼失去了焦距,流血的耳朵忽然變的透明,雙耳跟著失聰。

精神大受刺激的祈拱已瘋了,紅色的雙眸像要溢出血來。

頓時,一道寒光劃過,血色的長虹噴在四周的熊熊烈火中。

跪倒在祈拱前面的副將,脖頸齊首被割,仰跪的身體依然挺直,只是上面的腦袋不見了,大量的鮮血正洶湧地從砍平的脖頸內,往上狂噴著血花。

「哈哈哈……」發瘋的祈拱一手持著利劍,一手抓著副將腥紅的血顱,站在熊熊烈火里仰天狂笑。

失去焦距的血眸打量著空無一人的四周,手持血顱的他,鎧甲暈黑,四周的火勢如猛虎般,不斷向他侵吞而至。

「紅河,養育我的源泉,最壯實的父親。」笑吼完后,大火里又響出一陣的通天徹笑。

笑聲一落,一瞬間蒼老的身軀顫巍巍顛著,緩緩抬起自己的利劍,顫抖的手把劍安在自己污垢滿布的黑頸上。「十八年後,再來雪恥。」

阿真看著這群爭先恐後,手抱頭顱跑下山的敵俘。心情平平里卻忽聞山上有人大徹狂笑。一時之間愣怔了,還有不怕死的呀?

很快他便在火光之中模糊的尋找到聲音來源。卷烈的黑煙滾滾,依稀里只能看見一個極盡模糊的影子,只見這個影子佇立在烈火中央,一手據著兵刃,另一隻手像是提著什麼東西。

好奇催促之下,朝旁邊的潘華問道:「此是何人?」

與他一起向聲音來源眺望的潘華,眯著雙眼努力的想把那個模糊的影子看清,可是隔著長遠的距離,再加上如此硝飄的黑煙,如何能看探看清楚。搖了搖頭,可能回道:「可能是大將祈拱。」

「祈拱?」聽到這個名字,阿真心裡剎異,瞧著那個模糊的身影提起手中的利劍擱在自己的脖頸上,隨後的動作便是大拉,仰立里的模糊身影瞬間便跌倒在地。便再也看不見那個硝煙中挺直高大的影子。

遠觀這位大將軍揮刃自刎,原以為他不怎樣的阿真頓時對這位祈拱心生敬佩,婉惜地深深嘆了一口氣,「首白倦似一逆旅,美盞杯酒應初尺。玉京星闕杳然跡,無人唱徹大風歌。」

初陽緩升,晨間的曠野里鳥逐蟲幾,北風已停,溫和的南風又開始催眠似的輕輕拂曉著。

乍敗急撤的李越率殘部急向紅河後方三十里的河內退去。

河內是紅河邊的一座小城,城牆不高且破敗,但是環境卻幽逸的如人間仙境一般,處處鳥語,巷巷花香。

城堡如此之小,城牆如此之殘,如何能抵禦銳氣正芒的敵軍。所以老七毅然的選擇把兵將駐紮在河內前方五里的平坦盆地之上。

大片的連營設完,疲憊的兵士飢腸轆轆的開始燒水做飯,人人身軀殘破,黑頭黑臉,筋疲力盡。不復原先屢戰屢勝的傲慢之狀。

怒氣彪凜的李越坐在帥桌,橫看著站在兩旁的下屬,怒掌大拍中桌吼道:「祈拱他到底是如何監視的,十五萬敵兵浩浩蕩蕩渡江而來,竟敢隱瞞不報。真是罪該萬死。」

眾將見他如此大怒,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吭出半聲。

怒吼完后,李越抬起眼眸,斜看著這些站如針氈的下屬,殺氣騰騰問道:「祈拱何在?」

兩旁的將軍輕抬低垂的頭顱,相覷了一番,全都默然了。

站在前端的潘小見大家都不敢說話,弱弱抱拳說道:「七皇子,祈將軍還未歸來。」

「哼……」聽聞,李越重重一哼。來了他必斬其首極。

「報……」

正當他剛哼完,一兵渾身皆是灼傷,被硝煙熏的漆黑一團的小兵,心驚膽裂地闖了進來,卟通跪倒在地哭稟:「敵軍燒山,祈將軍已自刎於紅山,所部兵馬皆已降了敵軍。」

想殺人祈拱的李越聽聞此事,心頭大震,坐不住地彈了起來,震驚吼問:「事情如何,快快稟來。」

「是。」小小探兵頂著渾身的疼痛,緊跪在地如實哭稟:「夜半十分,河面起大霧。趁濃霧摭掩,敵軍偷渡過河。一靠岸,敵軍便分為兩批。其一對主營燒殺,其二以潘華為首,領著數萬兵馬把紅山團團圍困,山上兵士見敵軍如此兇猛靜待,皆不敢貿然下沖。七皇子率所部撤退後,吐蕃大王命延、李兩位敵將率數萬人馬攔道設卡,隨後便領著諸將向紅山增援。」講到這裡,探兵淚流滿面,緊趴在地上哭稟:「不到三刻鐘,紅山已被燒了大半,所有兵士皆降,唯有祈將軍不願歸降,自刎於烈火之中。」

靜聆的諸將聽見祈拱死了,皆臉色大變。李越更是震驚的踉蹌了一大步,頭腦一片空白。

「不愧為戰神,如此緊湊之餘仍井然設計。」悔不當初的李越手握拳頭,恨捶著中桌,咬牙飲淚道:「當時我不該撤退,應當重整人馬,返殺回去。」措敗地痛搖腦袋頹喪喃道:「全怪我,屈懼於吐蕃大王的虎威,白白斷送我六萬多名兵士的性命。」

悚毛倒豎的眾將,心裡懼駭。吐蕃大王出手果然不一般,原本以為李隆也就只有一群老懦殘兵,不足為患。可是沒想到這群老懦殘兵在這位天神手裡,竟能勇猛到如此,真是聳人聽聞,震驚內外。

震撼過後,潘小和秦樹見七皇子如此措敗頹喪,提氣上前勸道:「七皇子勿須如此,雖然我軍新敗,可仍有實力,必……」講到這裡兩人相覷了一眼,中氣不足道:「必能戰勝吐蕃大王。」

恨捶中桌的七皇子聽見這句如此軟弱的勸話,深知自己的將軍們沒有信心,立即收拾喪志的心魄,威嚴站起,盯著這群人巡看道:「勝敗乃兵家常識,諸位將軍不必失志。縱然他吐蕃大王再如何了得,單靠李隆那群弱軟且散亂的兵士,怕也無力回天。」

「七皇子說的極了。」連連點頭的諸將重拾信心,吐蕃大王的英明自然不在話下,可是李隆那些殘廢兵將定然無法把這位天神的計謀發揮極盡。

「嗯。」重拾大家的信心后,李越的臉一板,朝帳衛喚道:「把李老請來。」

「是。」

在得知吐蕃大王動作如此迅速,與兵將同退回的李涌心裡惶恐不安。吐蕃大王明明就答應給他們時間考濾,可卻為何失信地突然來襲。

愣坐在自己帳內的李涌怎麼想也想不通,直到兵士來請,才回過神,慌慌張張隨著七皇子的帳兵急步向帥帳奔去。

第349章《使者再訪》

威嚴端坐于帥位上的李越見這老頭來了,連給他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虎虎詢問道:「李老,你不是說吐蕃大王答應讓我考濾考濾嗎?為何卻無緣無故突然來襲?」

「這……」腳步剛站穩,就遭到如此犀利的責問。啞口無言的李涌抱拳躬身回道:「吐蕃大王確實是如此與老臣所說,可卻為何突然來襲?老臣確實不知。」

「哼……」這個謊話連篇的大王,不滿意答案的李越怒眼大瞪著站在下面白髮蒼蒼的李涌,一口氣賭在胸口,不怒而威淡淡下令道:「既然李老不知道,那就再委屈李老顛簸一番,幫本皇子問問吐蕃大王為何出爾反爾吧。」

「是是是……」惶恐不安的李涌連連躬身,咽了咽口水,小心亦亦抬起老臉,懼怕地朝上面那位主子詢問:「不知七皇子對吐蕃大王提出的話,考濾的如何?」

「現在不是考濾這個的時候,此次你去,只要詢問他為何突然襲我營寨就行,其它的暫時擱著。」考濾?哼,想他就要成一國之君,何必要屈膝於他人腳下。

小心亦亦的李涌蹩看了一眼臉色不好的七皇子,不敢再開口辭道:「那老臣現在就去。」

「山崎嶇難行,李老一路走好呀。」話里的譏諷味非常的濃重。

李涌哪能聽不出來,可是身為下屬也不敢反嘴,弱弱地再躬拜后,便拖著自己一副蒼老的身軀奔波離去。

紅河畔,那原本是老七的營寨,兵士收拾了滿地的狼籍后,便安下了連寨。

收盡了駐紅山的兵俘后,明日張膽從江里渡運所有馬匹糧草,熱鬧又喜慶的老三營內,早餐人人是吃的津津有味,眉開眼笑。

位於中營的吐蕃王營內,軍旗飄飄,兵士依然有序的巡查,明關暗卡是一道一道。與別的營內不同,此營內的兵士不歡呼也不雀躍,該幹嘛依然幹嘛。他老三贏了老七,他們吐蕃的兵連抬抬小手指都沒有,跟著興奮些什麼?

說要在這裡吃早飯的阿真撂起嘴角,喝著鮮美的魚羹粥,時不時還朝粥旁的四盤配菜挾了挾。營內一片安寧詳和。

含著美味羹粥,阿真淡淡朝下面坐著的兩人問道:「老爹,段台,等一下你們要幹什麼?」

同樣一人一大碗鮮粥,只是少了四份配菜的兩人,見他發問。以達爾巴為首起身說道:「也沒什麼事。」最多就是營內逛逛,挑出點毛病,把千護和兵總拉到面前吼上幾吼,閑的發慌。

咕嚕吃粥的阿真聽他們說沒什麼事,抬了抬眉毛說道:「已快中秋了。」

一時之間也挺想家的達爾巴疑問:「大王是否思念王后了?」

「不只是王后,還有諸位王妃。」每逢佳節倍思親呀。

「大王想回去了?」他們才來,李朝還沒落入手中,這樣回去不太好吧。

搖了搖頭,輕笑的阿真放下匙筷,朝眼前的兩人看了一會兒,才咪笑說道:「既然你們沒事,何不出去外面遛遛狗?」

「遛狗?」木愣的兩人聽不出個所以然後,狗有什麼好遛的?

「對,遛狗。」含笑點頭,眼裡閃爍無比的陰險,「聽說老七駐營在河內前方五里的曠原上。」

有些明了的段台輕問:「大王是想讓我們去探查探查?」

「探查就不用了,去四周遛遛狗挺好的。看看山川河脈,看看花花草草。難得來到李朝,就好好的亨受一下四周美景吧。」

說來說去還是遛狗,木愣的兩人追不上他的腦袋,一時之間腦筋打結,彼此覷過來,覷過去。

深知他的達爾巴不認為事情有這麼簡單,很慎重問道:「大王,您要臣下幹什麼,直說吧。」

「就是遛狗呀。」不想言明的阿真臉一板,對兩個下令道:「現在命你們兩人每天早晨就出發,徒步在四周遛狗,傍晚才能回,違者斬立決。」

滿腦槳糊兩人聽到命令,不敢再拿巧,齊跨站出來,齊抱拳應諾:「臣下遵旨。」

「好。」中秋一過,秋老虎就來了。秋天一到秋雨便大起。河內處在紅江下流,地勢低洼。老七害怕被火燒,把營帳設在地處低下的盆地上,而不是樹木蒼鬱的山峰邊,真是智者千濾必有一失呀,僅這一失,就足可以讓他回味一輩子。

領命后,達爾巴和段台兩張老臉訥訥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吃粥。

「大王,我們營內沒有狗?這裡也沒有集鎮,這……」遛狗也要有狗呀,沒狗怎麼遛?

拆著蝦殼的阿真,挑起俊眉,朝這兩位二愣說道:「看看山裡面有沒有野狗,派人去捉兩隻。」

「遛野狗?」咋舌的兩人感覺壓力很大,野狗不綁個十天半月都馴不乖,怎麼可能剛抓住就和他們一起去遛?

「好吧。」也覺的不妥的阿真退而求其次說道:「你們先四處轉轉,看有無人家,買兩隻回來。」

「如果百姓不賣呢?」

「借。」

「不借呢?」

「搶。」眼一眯慎重敬告道:「別傷人知道嗎?」

「這……」一時之間兩人臉上頓時如喝了苦藥一般,憂了起來。搶人家的東西,人家肯定會反抗,一反抗肯定會發生摩擦,有摩托擦就一定會傷到人。他們還是跪在地上朝百姓苦苦哀求借狗得了。

見前面兩張老臉皺在一塊,他嘆息一聲妥協了,「好吧,不要弄出人命就行。記得給人家一些銀子。」

隨著他的話落,兩張緊皺在一塊老臉釋然了。這還差不多,總不能要他們統令一方的將軍去給李朝吃泥吃的貧民下跪吧,他們受得起嗎?

早膳一退,達爾巴和段台兩人就奉命去遛狗了。

單獨坐於王帳內的阿真悠閑端坐於王位上喝著香茶,耐心等候著。

很快,在他一盞茶還沒喝完,一名帳衛便步進來跪稟:「大王,李越派使者前來,是否接見?」

兩條俊眉彎彎如柳葉,放下茶杯的阿真心情愉快,果然來了。

「見。」

「是。」

帳衛一出去,李涌那蒼老的身影便急步走了進來,兩雙老眼咕嚕看了端坐於前的吐蕃大王,惶恐中躬著九十度的彎見道:「外臣李涌,見過吐蕃大王。」

「原來是李使者。」故作訝異的阿真站起身,虛偽請道:「李使者勿須如此,快快請坐。」

「謝吐蕃大王。」李涌心裡剎異不已,吐蕃大王怎麼看都是位謙謙君王,待人有禮寬厚,怎麼會是出爾反爾的之人呢?

緩緩落坐后,兵士送來清茶。

虛偽的阿真嘴角含笑,走到這位老者跟前,關心詢問道:「李使者還未用過早膳吧。」話落,不等他開口,立即朝帳衛大喊:「來人,給李使者設早膳。」

受寵若驚的李涌哪裡受得起如此大禮,雖然肚子早餓的大腸吃小腸了,但卻是驚恐站起推卸道:「吐蕃大王,外臣用過了,勿須如此。」

「李使者太客氣了,咱們邊吃邊說。」含笑拍著他那雙老肩抱怨道:「老七也真是的,怎麼不派個精壯的人來,卻非要你翻山越嶺。山路崎嶇難行,如滑倒了,或摔倒了那可危險了。」

老邁的李涌聽聞他為他叫屈,一時之間感動的無以復加,一雙老眼吮淚拜道:「吐蕃大王折煞了,外臣不敢,外臣惶恐。」

領命的帳衛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魚粥進來,擱在李涌跟前的桌子,便極快的退去。

知這位老人家受感動的阿真,虛偽之極的輕拍著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邊吃邊聊,一把年紀了,可不能餓肚子。」

聞著前面陣陣飄來的香味,李涌感覺肚子更餓了,抱拳再謝:「多謝吐蕃大王賜膳。」

「嗯。」愉快轉身走回自己的王位,揚起淡淡的笑容,靜坐的阿真捧著茶不再吭聲輕吮著。

早餓的肚子受不了的李涌見他不再講話的喝著茶,落坐回椅上后,小心再看了上面的那位大爺一眼,才敢抖著一雙老手勺起鮮噴美味的魚粥。

喝茶的阿真輕抬眼眸,窺探下面那位老人一眼,見他埋頭咕嚕吃著粥,眼裡泛出濃濃的笑意。

直到那位老人把一大碗粥吃完了,李涌才感謝萬千地站起身,抱拳躬身道:「多謝吐蕃大王。」

「喔。」故作晃然回神的阿真,笑望著他,關心問道:「李使者飽了嗎?要不要再來一碗?」

「不用,不用。飽了,飽了。」李涌大擺著雙手,為受到如此關心的對待驚恐萬分。

「嗯。」點點頭,切入正事的詢問道:「不知李使者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來了多時的李涌見他終於要談正事了,走到王桌前抱拳詢問道:「昨日吐蕃大王答應外臣,說如七皇子如願滿足條件,便幫其復國。」

「沒錯。」點頭的阿真做興奮狀地詢問:「難道李使者已完成了此項艱巨任務,勸妥了李越了?」

李涌搖頭嘆道:「不,吐蕃大王。七皇子今次命我前來是要向您詢問,既然您容七皇子思索幾日,何故卻強行突襲我軍營寨。」

知道他要來詢問,早想好說詞的阿真微笑站起身說道:「關於這個問題。」見前面這名老人認真傾聽著,狡黠的眼眸升起笑意,比劃著擱在桌上的茶杯邀請道:「來,李使者請喝茶。」

認真傾聽的李涌見他邀請,立即抱拳拜道:「多謝吐蕃大王。」趕緊捧起茶杯,輕吮了一口。

「嗯。」滿意走出王位,雙手后挽看著李涌說道:「昨晚我睡醒之時,突見大江起霧。原本要等一二個月才有西風,沒想到上天卻賜給我這麼一個有利的戰機。原是兵家出身的我,知道何謂時機不待人,便毅然揮兵渡江。」

聽到這裡李涌大力搖頭,「吐蕃大王有言在先,可卻出爾反爾,大大不妥。」

「李使者失言了。」搖頭輕笑說道:「我是答應給李越時間考濾,可卻從未答應不渡江。再則,如果時機錯過,李越不答應,那我豈不是白白錯失大好的良機,你說是嗎?」

「這……」被堵的啞口無言,李涌噤噤反駁道:「縱然如此,吐蕃大王如此偷襲有損虎威。」

他剛說完,阿真就反駁道:「這就是兵家之道了,與信譽無關。兵家*,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在意想不到,在意料之外,出奇兵攻之,此乃前人所出,而我皆按古人的步驟而行,難道蘇秦、張儀也是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嗎?」

「這……」訥訥的李涌被駁的張口結舌,「吐蕃大王先安其心,后擇兵來襲,於情於理難取信於天下。」

「呵……」輕輕呵笑的阿真拍了拍他的肩脖,搖頭說道:「李使者如此以我為奸,實屬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誒。」手指直指上天道:「天道昭章,巡環不定,我如何能得知夜半起霧,又如何會得知李越退而不戰?」

「吐蕃大王有神鬼之才,白天便命人打造數萬木伐,此不是早就有意攻取,又是何為?」

「沒錯。」大方的點頭承認,不待他說話又道:「命人打造木伐之時,那時的李使者可還未前來。縱然李使者前來了,我必也要未雨綢繆。如李越不答應,我又無準備,曠日持久,軍兵煥散,如何能敵?」

「這……」

「李使者。」不讓他說完的阿真騙死人不償命問道:「就算我已渡過江了,七皇子何故要如此?只要他應允我所提這事,便可以高登上位。勿須如此呀。」說到這裡,轉過腦袋靜看著李涌的雙眼,疑問:「我渡過江,七皇子卻如此著急,難道他在與我虛於委蛇,誤我時間,讓我白白措失良機?」

「不不不……」聽他這番懷疑的話,李涌大受驚嚇,心裡沒底了,大擺著一雙老手道:「七皇子只是要考濾些時候,絕不會如此奸佞。」

故意吁出一口氣,阿真笑容再爬上臉上,輕拍了拍他的肩道:「有李使者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畢竟我也不願見李朝硝煙再起,何苦為難百姓呢?」

「是呀,是呀。百姓何其無辜。」連連點頭的李涌臉上雖然安心,可是心裡卻仿徨不已,照吐蕃大王所說,只要七皇子點個頭,便可安坐王位,可他為什麼卻如此跳腳?如此的憤怒?莫非……,想到這裡,駭然倒抽了一口氣,不敢往下再想了。不能誆騙吐蕃大王呀,不然等到這頭天獒怒了,那他李朝原本就殘破的山河,瞬間便會被百萬鐵騎夷為平地。

第350章《千里護送》

「天意?巧合?」端坐在主桌的李越滿臉不爽的緊擰濃眉,恨恨打量著站在下面答話的李涌。

在吐蕃王帳被嚇的差點心臟病發的李涌,躬著身子,衣襟早被汗水濕透了,「是……是的,據吐蕃大王說,這一切都是巧合。」

「哼……」他的話剛落,李越便重重大哼。什麼巧合,絕對沒有巧合,這是人為的。

聽著重哼,李涌的身板更彎了,可想到他千年李朝,一顆心是上竄下跳,緊閉著老眼再稟道:「據吐蕃大王言,七皇子何必如此動怒,只要應充了他,縱然他已渡過紅河,那又有何礙。」

重怒的李越聽聞這番話,心頭一驚,吐蕃大王懷疑了嗎?看來他太急了。

深思后揚起很虛假的笑,朝下面那位老頭說道:「李老辛苦了,我不是因為吐蕃大王過紅河而動怒,而是覺的上當受騙了。既然吐蕃大王說一切都是巧合,那此事便不要再提了。」

「是是是……」正直老實的李涌是怎麼也猜不透眼前的這位主子,一會兒又怒一會兒又笑,實屬難懂誒,先皇都沒有如此難於侍候。

「吐蕃大王詢問,不知七皇子考濾的如何?」

「喔。」慈眉善目的李越眼角雖眯著笑,可是眼內卻閃著要殺人的光芒,「此事攸關我李族的榮譽,一時之間我也甚難決斷,你先退去,容我再思幾日。」

「是。」主子都如此說了,他們這些做下屬的急有何用。只希望他能為萬民著想,不要想去干那種陽奉陰違,觸怒吐蕃大王的事情出來。

李涌一離去,李越便隱下笑臉,朝這一干看著他的將領們下令:「諸位將軍一定要仔仔細細,戰戰兢兢,以防敵兵來襲。切不可再大意了。」這個吐蕃大王有神鬼之才,稍有不注意,便會悔不當初。

「是。」想到現在是在與吐蕃大王作戰,大幹將軍一顆心是仿徨不已。想勸七皇子接受吐蕃大王的旨意,可是卻又不敢開口,唯有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於七日前出發,錦采燁駕著馬車不遠千里護送楊揚回家。

因為邊境遭到封鎖,從大理繞路時間上又不許允,而楊揚又堅絕不渡江,所以選擇的道路則向北。

在唐古拉廣闊的草原下與牧民們飲酒歌唱,在紇塘山脈中與鳥獸共鳴,在青青的扎陵湖裡中輕泛小舟,直到繞過滾滾的黃河,抵達了阿柴的青海。

一路上兩人相持相扶,關心友受。翻山越嶺中雖然疲憊萬分,可楊揚卻感覺非常的快樂,任勞任怨,巴不得一輩子都在趕路。

咕嚕轉動的車軸已停,坐在車板上的錦采燁仰望著青海湖中的清澈藍水,平靜的眼眸打量著那位蹲在湖邊清洗手絹的娉婷身影,心裡大量涌過無數從未有過的怪異感覺。

洗完手絹,蹲在湖邊的楊揚好奇觀看長在湖邊的白色小花,長長的莖上頂著無數簇白色的小花兒,很漂亮,很迷人。

見到如上奇特的花朵,一時忍不住,便擱長小手臂想去摘拾,可是任她怎麼夠卻也夠不著。

不知不覺蹲在糊邊的楊揚挪動著雙腿,半隻繡鞋已露出岸邊,依然渾然不知。

「差一點。」白析的小手指已觸摸到小白葉了,喃喃自語的她,努力的伸長手臂。

「呼……」千辛萬苦,終於把那一簇花拾握到手中。心一安,腳下便不穩,穩不住傾斜下落的身子,「啊……」驚呼划后,卟通聲隨之而來,大量的水花頓時濺濕了湖畔的青青綠草。

坐在車板上靜等的錦采燁才一個不注意,便聽聞如此驚呼,見到蹲在河畔邊洗手絹的娉婷身影已不見了。心急躍跳下馬車,朝湖邊奔跑而去。

「錦公……咕嚕……」浮沉在湖裡的楊揚一開口,大量的湖水便從她的嘴裡猛灌而下,緊握著小白花的手伸在水上不停拍打,慌亂中抓不到任何飄浮物。

見狀,錦采燁可謂迅雷不及掩耳,急凝真氣,向湖上一躍,疾風的大手一撈,連人帶花把溺水的可麗小人兒抱在懷中。蜻蜓點水過後,當楊揚還在晃忽之際,兩人與站在岸邊的草地上了。

驚恐的楊揚懼怕里緊拽著錦采燁的衣襟,彷彿拽著一根救命的稻草般。一張美麗的小臉已然蒼白如屍。

緊摟著她的錦采燁,看著這張蒼白的小臉,關心詢問:「柳小姐,你沒事吧。」

受到驚嚇的楊揚聽到這聲關心的話,驀然回過神來,見到自己竟縮在他懷中,一時之間羞的是滿臉緋紅,趕緊退了一大步,見他胸口濕了一大片,福身歉謝道:「謝謝錦公子出手相救,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錦采燁見她安然,抱拳躬身回禮,「柳小姐客氣了,錦某愧不敢當。」

一陣微風輕輕拂過,吹向那位全身濕漉可人兒身上,一時之間楊揚打了個哆嗦。

見狀,錦采燁刻不容緩,走到她身邊關心說道:「柳小姐快進車廂內換掉濕衣,我在旁邊幫你守護。」

輕抬起羞怯地小臉,窺視了眼前這個俊逸的男人一眼,雙手抱胸的楊揚再福身謝道:「有勞錦公子了。」

「哪裡。」不敢接受的錦采燁,極有風度的比劃著大手邀道:「柳小姐快進車廂吧。」

「是。」臻自垂頭的楊揚,輕咬著紅艷的唇嘴,羞羞轉身朝不遠處的馬車步去。

荷裳皆濕盡了,捺坐在溫暖的車廂內。楊揚臉蛋兒紅撲撲地輕解著自己的淺綠色縷衣,一襲絲衣褪罷,一雙晶瑩惕透的蓮藕小臂沾著流連不褪的水露。

穿著濕濕的藍肚兜,楊楊羞答答輕拭著粘在她身上不願離去的水珠兒。想到那個俊逸的男人就在車外,一時之間雙腮更是暈紅了。

絲質的內裙緩褪下無遐柔嫩的雙腿,坐在狹小的車廂內的楊揚,小心地朝掩的密不透風的車簾看去,輕輕呼出一口香氣,才無地自容地開始褪掉自己那件小巧柔嫩的蕾綢褻褲。

站在車外的錦采燁耐心等待著,輕輕微風吹過,掃去他身上的絲絲熱氣,很不自在的俊臉微微發煬,不敢去想車廂內那個玲瓏水做的女人。

大段的時間過去,楊揚把一身荷綠的衣裳換上櫻粉的軟絲,小手解開緊掩的車簾,羞然的小腦袋探出車外,朝背對著她的那個身影喚道:「錦公子,錦公子……」

吹著微風的錦采燁聽到這聲聲叫喚,轉過保持許久的身體,打量著車簾內的害羞小頭顱,一顆心緊縮在一起,輕步走近,不敢越違問道:「柳小姐,是否可以起啟了?」

「嗯。」輕輕一應,楊揚不敢向他看去一眼。

不明白自已是怎麼了,錦采燁心裡空虛非常地看著縮進車簾的小小頭顱。搖頭駁散寞名侵襲來的空蕩,躍上車板后就提起馬鞭,「駕……」的一聲,兩匹馬兒吃痛地沿著藍藍的青海湖畔狂奔而去。

落水之時仍不把手中的白色小花扔掉,安靜坐在車廂內的楊揚,好奇的觀看著手中的小束白色花兒,歪著脖頸良思許久依然尋找不到有關這花兒的影子。

「錦公子博才,或許能知這花兒叫何名?」喃喃自語的她,心裡掙扎不已,對這奇特的花兒是好奇不已。

最後好奇戰爭了羞怯,一隻小手輕輕掀開車簾。四周的景緻飛快的從探出的杏眼掠過。

「錦公子,錦公子……」聲聲的怯喚,羞羞燃起。

掌車的錦采燁聽到這句細細的蚊喚,控制著車速,回眸有禮詢問:「柳小姐,有何事?」

凝視近在眼前的俊臉,楊揚腮邊爬上兩抹紅暈,輕輕遞出握花的小手問道:「錦公子可知此花名字?」

黑眼眸移動,觀看她手中那束被厚綠根葉圍包的簇花,此花相互層疊而起,高高的白色小花側邊開放,如一位秀髮被高高盤起的少婦般。

僅一見,錦采燁就知此花何名,溫和有理地凝看著眼前這張漂亮的小臉蛋,含笑回道:「此花名叫風信子,常開於河畔邊。」

聽聞此名的楊揚喃喃叨念:「風信子。」

「是的。」溫和的錦采燁再看了一眼被他小嫩手握住的花兒,含笑再說道:「此風信子如此瘦小,應該是第二次開花了。」

「咦?」倍感好奇的楊揚輕挪動身子,與他坐在外面的車板上,詢問道:「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屬常理,你是如何得知此花為第二次開花?」

「柳小姐可能不知,風信子與平常之花不同。」看著她手中的花兒,輕柔說道:「此花極難擁有兩春,開過花后,花根的種頭如果還完好保持,便有可能再度開花,反之則永遠枯萎,再度逢春也無濟於事。」

「如此奇特。」認真聽講的楊揚子倒過花兒,把花根的根部向著他問道:「錦公子是說此地嗎?」

眼看被她小嫩手催殘的不成樣的花根,錦采燁含笑點點頭,「就是此處。」

明了后,楊揚把花拿正,仔細觀看了一會兒,疑惑問道:「那錦公子如何得知此花為第二春呢?」

「嗯。」一根修長的手指比著花瓣說道:「這株風信子的種頭保存的完好,雖然得到第二春再度開花了,但卻因為種頭已經退化。所以即使逢春再開花,那也會變的矮小,花葶亦趨於萎縮。」

「原來如此。」大徹大悟的楊揚點頭觀看著花葶萎縮的小白花,真心讚揚道:「錦公子才學,楊揚欽佩不已。」

「此話不妥,我也是淺才溥用,不敢與柳小姐比擬。」

「錦公子你太謙虛了。」心喜的楊揚臉上微漾,小聲絮語:「我有何才。」

「哪裡會沒有。」不贊同的錦采燁數家珍珍贊道:「柳小姐知書達理,除琴棋書畫外,針線女紅更是個中幗傑,詩詞歌詩賦也是個中豪傑,我實著佩服之極。」

「哪……哪裡。」被誇的害羞不已,可心裡卻歡喜之極,「讓錦公子見笑了。」

「柳小姐聰明憐利,比我遇見的女子已高出許多了,絕無見笑之說。」眼前的這個娉婷少女,不知為什麼她講話,覺的很開心。

聽他說遇見的才女,心一提的揚楊輕抬起小臉看著他問道:「錦公子何出此話,是否已有和哪位姑娘訂有姻盟?」問完,一顆心早就緊提著了,屏著呼吸凝看著這位心屬的如意郎君,如他與人訂有鴛盟,該如何是好呀。

「唉……」深深嘆了一口氣,錦采燁毫不隱瞞說道:「昔日金榜提名,金殿面君之時,受邀於同是世居江南的太子太保府上坐客。」

聽他說太子太保,柳楊揚立即想起那圓滾滾老跟在真哥身邊轉的慕容喜,一時驚呼,訝異指著前面的男人說道:「你與慕蓉幽蘭訂有鴛盟?」

「柳小姐認識慕容小姐?」錦采燁深感驚訝,可是驚訝過後立即想到同樣都是官宦世家,認識也屬當然。

點頭的楊揚也不隱瞞回道:「是的,昔日慕容喜經真哥舉薦任太子太保,就曾攜幽蘭來拜候大哥與三哥,大哥見我們年紀相仿便要我招待幽蘭,自然而然之下,便與她交好了。」

「原來如此。」江南叛亂平后,少爺不清害蟲,反倒舉薦叛官。這件事他也有所耳聞,事實證明少爺的眼光確實沒錯,這位太子太保上任期間,確實辦了許多實事。

小眼臻自徐凝著錦采燁,心急的楊揚輕聲問道:「錦公子,你受邀到太子太保府上,後來如何呢?」

思緒被擾亂,看著眼前好奇的小女人,他含笑說道:「受邀到太子太保府上后,慕容大人便與我把酒暢談,席剛過半其間,慕容小姐便出來接見。」想到往昔那一幕,剛毅的臉上也閃過些許默然。

至關緊要時,他頓突然停了,楊揚那肯罷休,急問:「後來如何了?」

「慕容小姐與柳小姐一般,同樣知書達理。太子太保有意湊合,而我自認年紀也不小了。」深深嘆了一口氣仰望著天邊的雲彩接著訴說:「我錦家四代單傳,如無傳一男半子,愧對烈祖烈宗,所以我便答應了。」

「你……」震驚的楊揚張大著小口,頭腦一片空白喃道:「你答應了?」

「是呀。」不知她為何如此驚訝,錦采燁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可原本承諾年底成婚的慕容大人,深怕遭受到連累,提拿的聖詣未到大渡河時,他便先把我下聘的傳媳之物退回來了。」

「被……被退親了?」咋舌的楊揚不知為何,不為他感到哀傷,反倒升起陣陣的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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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混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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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3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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