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生身懷奇技

?路不平讓小乞丐站立不動，只道：「等我回來。」便縱身一躍，兩腳騰空，朝遠處飛去。

小乞丐見爺爺一溜煙不見蹤影，也不知是何故？四下里空無一人，寂靜無聲，心下害怕，額頭冷汗不斷，乾脆閉眼不見，細細等著爺爺歸來。

路不平飛到一裡外，落在一個石壁旁，環顧四周，抱起地上的一塊碎石，猛地朝對面的石壁砸去，碎石立即碎成無數個小塊。路不平再抱起腳邊另一塊碎石，同樣朝那石壁砸去，如此砸完了第三塊，才飄然折回。

行至湖邊，見孫女果然聽話，仍是一直站立不動，滿臉笑意，邊飛邊喊：「我回來了。」小乞丐欣喜不已，積蓄已久的眼淚，登時流了出來。

路不平不忙安慰，急道：「孫女，我適才在一個石壁處，用石頭砸了它幾下，你可聽到我砸了那石壁幾下？」

小乞丐自己用衣袖，抹掉臉上眼淚，然顫音不止，道：「三下。」

路不平滿臉吃驚，呆立半晌道：「那三下，你都聽得真切？」小乞丐點點頭，道：「嗯。」

路不平原也只是懷疑，此刻聽得她準確無誤地說出，自己砸了那石壁三下，當真是不可思議。路不平將信將疑，又飛身到另一個方向的一里之外，朝另一個石壁砸了幾下，折回問小乞丐：「我適才砸了幾下？」

小乞丐道：「四下。」

路不平喃喃道：「沒錯，是四下！」若不是路不平自己親眼所見，斷然不會相信天下還有兩耳能聽到一裡外之人！

此刻，路不平是又驚又喜，扶著小乞丐的肩膀嘆道：「奇人，真是奇人啊！我孫女聽力了得，世間罕有！」小乞丐不知爺爺為何發笑，一臉茫然。

雲水宮雖建在雲水島之上，但與此地相距甚遠，路不平狂笑不止，無人可與他分享此刻的驚喜發現！他縱橫江湖，見過不少奇人異事，但再大能耐之人，也不過是常人之軀，天生能力有限。

縱然武林高手中有千里傳音的絕技，那也是長年所練，無天資者亦不能得。而小乞丐生來這般異於常人的能力，聞所未聞，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路不平笑罷，突然尋思：「孫女聽力過人，實屬罕事。不知她是否還有其他的本事？」便道：「孫女，你聽力了得，就不知其他地方，是否也有過人之處？」

小乞丐不知自己與旁人有異，道：「我聽力了得嗎？其他過人之處？爺爺又要如何測試？」

路不平頓了頓，思考片刻，道：「我們先來測試視力。」說著四下望了望，此刻是深夜，周圍黑乎乎一團，借著月光，也能略觀一二。湖中有一截枯木枝，約一丈有餘。

路不平道：「你瞧那枯木枝，這是我在這湖中，唯一能看到的東西了，你可還看得見其他？」這漂浮在湖上的枯木枝，若是在白日去看，旁邊還有不少水草。但在夜裡，水草緊貼湖水，就不容易瞧見了。

小乞丐順著爺爺手指的枯木枝瞧去，除了近處的船隻，見不到其他，向爺爺搖了搖頭。

路不平暗道：「莫非她視力與常人無異？不行我得再試一試！」騰身一躍，落到遠處的一塊平滑大石旁，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在大石上刻了一個「路」字，折身問小乞丐：「我適才在那大石上刻了一個字，你是否瞧得見是個什麼字？」

那平滑大石在深夜的遠處只見其形，未見其詳，路不平在上面刻了一個「路」字，此刻離開，再眺眼望去，也不能瞧得有字。

小乞丐瞧了又瞧那大石，道：「我瞧不出來。」路不平點點頭，道：「看來你的視力與常人無異。」

路不平又道：「那日，鐵骨派和你的師姐們大鬧破廟，在還未進廟之時，你便已知曉他們在附近，想必也是靠你耳朵聽來的吧！」

小乞丐想起了那日，她告訴洞內的那個女孩兒，說自己聽到鐵骨派的人在破廟附近，那個女孩兒起初還不相信自己，想是爺爺在那時，也聽到了她說的話。答道：「是的，不過不止是聽到的！」

路不平忙問：「還有什麼？」小乞丐道：「我也聞到了，被爺爺打傷的那個黑臉叔叔，他身上有種特別奇怪的味道，他一到那廟的附近，我就聞出來了。」

路不平又嘆：「沒想到你嗅覺也是如此靈敏！我適才將你擄走，你為何沒有聞出爺爺身上的味道來？是不是和爺爺分開久了，不記得爺爺身上的味道了？」

小乞丐搖搖頭，學著大人模樣嘆一口氣，道：「爺爺，你適才蒙住了我的眼睛，捂住了我的嘴巴，就連鼻子也一塊兒被捂住了，我差點喘不過氣，哪還有力氣去聞你身上的味道啊！」

路不平點頭笑道：「哈哈哈……是了，是了。」

小乞丐見爺爺問了這麼多，已覺察到自己與人有異，但卻判斷不出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低聲問路不平：「爺爺，我是不是一個怪人？」

路不平知她小孩子心性單純，非成年人思路，不願與旁人有異，柔聲道：「我孫女不是怪人，我孫女是上天恩賜的奇人，是有福之人吶！」

小乞丐聽得爺爺說自己不是怪人，心裡高興，格格笑了起來，叫道：「我不是怪人，我是奇人！」又問：「爺爺，我是怎樣的奇人？」

路不平道：「你的聽覺和嗅覺，是尋常人的幾十倍有餘，這不是奇人嗎？哈哈哈……」

小乞丐摸摸自己的耳朵，又摸摸自己的鼻子，喃喃自語道：「我的聽覺和嗅覺，是尋常人的幾十倍……」

路不平正發聲狂笑，突然一臉嚴肅，心中暗道：「孫女異於常人，好在她並不頑皮搗蛋，若是旁人也知曉了這個秘密，福禍難測啊！她身世不明，也不知身上還有多少秘密？我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須讓她謹言慎行，不要引人矚目才好！」

便道：「乖孫女，你可知，你的聽覺和嗅覺比普通人強幾十倍是什麼意思呢？」

小乞丐道：「不知。」

路不平早已知曉小乞丐不懂此間的差別，便向她舉例道：「適才爺爺去砸那石壁，來回用時都花了許久，你只站在這裡兩耳一聽，便知道爺爺去做了什麼，你能力非凡啊！」

小乞丐仍是不明白，路不平續道：「孫女你看，倘若爺爺不用內力，最多也只能聽到那顆樹附近的說話聲，再遠也就聽不見了。」說著，路不平指著約兩丈遠的一棵枯木。

小乞丐一臉錯愕，張大嘴巴道：「啊？這麼近啊！」

路不平道：「並非是爺爺無能，尋常人都只能聽見兩丈範圍內的聲音。」小乞丐結結巴巴道：「可是我，我……」

路不平道：「嘿嘿，這下你知道自己有多厲害了吧！」小乞丐點了點頭，好似明白，又搖了搖頭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和你們不一樣？」

路不平不知如何去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也沒有弄明白，問道：「你且告訴我，你的家人和你一樣這般厲害嗎？你父親的聽覺和嗅覺是不是和你一樣呢？如果你父親只是尋常人，他知不知道你天賦異稟？」

小乞丐摸著腦袋，想了片刻道：「沒有人說過我與旁人不同！我的家人和我一樣，都可以聽出一里之外的聲音。」

路不平又問：「你家鄉的人也是一樣嗎？他們都可以聽出一裡外的聲音？」

小乞丐點頭道：「是。不過我父親說，我還小，將來長大了，就會不一樣了，還會更加厲害。」

路不平已然心中明白，孫女並非天下獨有的奇人，在她的家鄉，還有比之更奇的奇人。不由地尋思道：「一個小小孩子都已如此之奇，那她家鄉的其他人，是又如何之奇呢？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族群？這個把狗作為祖先的族群到底在哪來呢？她說她和父親被一道電光所吸引，才來到這裡，那道電光是什麼？她的父親又在哪裡？」

想到此處，路不平已經不能再想，未能親眼所見，一切都只是想象，遺憾之至。道：「乖孫女，你可能現在還不會明白，但你須得答應我一件事！」小乞丐見爺爺表情嚴肅，問道：「何事？」

路不平大聲道：「從今往後，你須謹記自己是個尋常人，是個聽覺、嗅覺與旁人無異的尋常人！你不能在人前露出半點有異！」

小乞丐道：「為何？」

路不平長嘆一聲，說道：「孩子，江湖人心險惡，你有此奇技，是福也是禍！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小乞丐不解其中原因，問：「我與人有異，惹人討厭，所以才會有人想殺我，是不是？」

路不平知她有所誤會，小小年紀就被人下毒，而後又差點被殺，心中豈能不多想？可轉念一想，她說的也並無全錯，倘若旁人知曉小乞丐身懷奇技，豈不是一樣凶多吉少？倒不如現下讓她明白，不要引得旁人矚目的好處！

便向小乞丐道：「殺你的人，未必是你真的惹人厭，但你若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也惹不得多少人來厭你。你聽爺爺的話，謹言行事是不會錯的。待日後你長大了，便會知曉爺爺的一番苦心！你答應了么？」

小乞丐道：「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