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神秘人

?得到水綺山的准許，小乞丐可以和玉慎兒，一起跟著史可真習武，兩人可高興壞了。有大師姐的悉心教導，小乞丐自是加倍努力，只是天不遂人願，瘸了一條腿，不管學什麼總是比旁人慢些。

天賦不夠，勤加練習即可，只是腿上有疾是真，加上向敏柔時常在一旁奚落，免不了要灰心難過。

是夜，涼風瑟瑟，眾師姐都早已入睡，唯小乞丐獨坐院中不肯進屋睡去。想到自己與父親分離，現在又斷了一條腿，心下傷心，哇哇哭了起來。

哭得傷心處，眼淚鼻涕一起流。忽然眼前一黑，眼和嘴均被人給捂住了，想叫叫不出，橫踢豎咬都拿那人沒有辦法，只覺身子已離了地面，應是被那人扛了起來！

小乞丐聽得耳旁風聲呼呼，便知那人行動敏捷，忽在地上疾馳奔跑，又忽用輕功一上一下，在雲水宮竄來竄去，竟無人發覺。

又聽他能輕易破解雲水宮出入的重重機關，就算是雲水宮弟子的小乞丐，她也無法在這裡任意出入，宮裡機關重重，此人會不會是自己的哪一位師姐呢？又或者是師傅？

小乞丐嘴不能喊，兩眼不見光，但耳朵卻聽得透徹，被那人挾持約半個時辰后，那人仍氣息平緩，毫無喘息之聲。可想此人輕功和耐力了得！

小乞丐突覺一股寒意襲人，又有滴答水滴之聲，她對這裡甚是熟悉，暗道：「這莫不是到了湖旁的石山中？」

待得那人再行了約二里路，就止步不前。小乞丐聽見身旁有流水滾動之聲，想是到了湖邊，那人驀地終於鬆了手，月朗星稀，小乞丐睜開眼，果然是雲水宮石山旁那條湖！

朝擄她之人看去，破衣爛衫，一頭亂髮，帶著斗笠，小乞丐大聲驚叫：「爺爺，原來是爺爺！」

路不平笑道：「嘿嘿，是我。我來看看你有沒有認真學本事！」說著就將扛在肩上的小乞丐往天上一拋，以為她會耍什麼招數來抵抗，不想卻被徑直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招，路不平並未用力，就是想讓小乞丐有機會展現身手。看著小乞丐這副狼狽模樣，吃驚道：「孫女，你待在雲水宮已經待了有大半年，怎地在地上連驢打滾都不會，還被爺爺摔得個狗吃屎？」

小乞丐從地上爬將起來，揉著屁股，委屈道：「爺爺武功高，孫女接不著。」

路不平走過去，拍掉小乞丐衣服上的灰塵，柔聲道：「我剛才見你一個人在哭，是不是遭人欺負了呀？」

小乞丐連忙擺手，道：「不，不，沒有人欺負我。是我自己太笨了，武功總是學不好！還有，我也想爺爺了！」

路不平聽小乞丐記掛自己，心裡高興，笑道：「爺爺對你這麼凶，總是打你又罵你，你不怪爺爺？」

小乞丐道：「我不怪，爺爺對我是有點凶，可待我也是非常好！」路不平點頭道：「難得你明白，我要是對你不好，就不來看你了！」

小乞丐疑惑道：「爺爺，你為什麼白天不來看我？剛才我還以為你是壞人呢！」

路不平道：「爺爺只是想來看看你，不想驚動你的師傅和師姐們！」

提起起師傅，小乞丐忽然想到師傅房中畫像一事，忙拉著路不平的手腕，道：「爺爺，我在師傅房中看到幾幅畫像，你猜怎麼著？」

路不平搖搖頭，道：「你師傅房中的畫像？我猜不著！」

小乞丐道：「師傅的房中掛了幾幅畫，畫的是師傅，還有一個和爺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小乞丐頓了頓道：「不，也有不一樣的，那人腿不是瘸的，頭髮也沒有白！天底下居然有人和爺爺長得那麼像，真是奇事！」

路不平臉上露出奇怪表情，驚訝又無奈，沉默半晌才道：「你師傅可有告訴你，畫中人是誰？」

小乞丐道：「師姐說，那是師傅的恩人，可是沒有告訴我，他對師傅有什麼恩。」路不平「哦」了一聲，又問：「你有沒有告訴過你師傅，那畫中人長得像爺爺？」

小乞丐道：「那日，我本來以為師傅畫的就是爺爺，可是他和爺爺還是有些地方不像的，就沒有告訴師傅！」

路不平道：「如此甚好！」

小乞丐又道：「爺爺，你認識這麼一個人嗎？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師傅尋他很多年了，你要是碰上了他，可要帶他來見師傅！」

路不平拄著竹棍踱步道：「你師傅太固執了，都是過去的事，何必如此，徒增煩惱而已！」

小乞丐不知爺爺話中的含義，見他微微嘆氣，有些傷感，以為自己惱怒了他，想去問個明白，又聽得爺爺問自己：「你身上的毒解完了沒有？你在雲水宮可還習慣？學了什麼武功沒有？」

小乞丐一一道：「我身上的毒，師傅已經幫我解完了。這裡有吃、有住，比以前好多了，師姐們對我也很好，師傅讓大師姐教我習武，可是我……我學得不好。」

路不平道：「你大師姐雖然不是江湖高手，但教你也是足夠了。你倒說說，為什麼不肯學好？」

以前沒有同伴，小乞丐不覺自己與旁人有異，但自從拜入雲水宮門下，朝夕和眾師姐們相處，處處不如人的短處，就越來越明顯，慢吞吞道：「我愚鈍，而且我腿，腿……」

路不平斥道：「腿怎麼了？腿給你丟人了？你瞧不起自己是瘸子了？」

小乞丐知道爺爺最不喜人瞧不起瘸子，但自己確因瘸腿，而感到自卑不已，路不平這一聲訓斥，小乞丐心裡的委屈，再也剋制不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路不平曾敗在小乞丐的哭功上，她這一哭，心裡較勁，根本就不去安慰小乞丐，反而學著小乞丐的模樣，也哇哇大哭起來。

小乞丐正哭得傷心，見爺爺也在哭，哭得比自己更加賣力，也不管他在哭什麼，還是自顧自哭。路不平見孫女哭聲不止，心一橫，死不認輸，鐵了心要和孫女比誰哭得更加凄慘！

小乞丐越哭越傷心，直到嗓子沙啞，哭聲陡然停止，見爺爺坐在地上，兀自哭個不停，便撥弄他的頭髮，拍拍他的腦袋，學著大人模樣道：「不要哭了，爺爺你不要哭了！」

路不平心下竊喜，暗自笑道：「嘿嘿，這次總算是我贏了！」然抽泣不止道：「孫女欺負爺爺！孫女瞧不起爺爺！嗚……」

小乞丐眼淚未乾，提了一口氣，反駁道：「我沒有。」路不平道：「你瞧不起瘸子，就是瞧不起爺爺！」

小乞丐不作聲了。

路不平怕自己調動了她情緒，惹得她又哭了，於是不再佯裝哭腔，道：「你還是個孩子，天底下哪有人肯心甘情願做瘸子的呢？不過，你因自己是個瘸子就認為學不好武功，那就錯了。爺爺是個瘸子，可我要說自己輕功排第二，嘿嘿，天下沒人敢說他第一！」

小乞丐嘟著嘴道：「爺爺，我不但學不好武功，我還很笨！大師姐講一遍，慎兒就明白，可是我要好幾遍才聽得懂！」

路不平柔聲道：「我看未必！你笨，那是因為你遠離故鄉。你背井離鄉，能夠獨自生存下來，已經很是不容易了。對了，之前在破廟，你說你用聽，就可以知道暗室里藏了兩個人，是不是真的？」

小乞丐點點頭。路不平對於小乞丐在破廟異於常人的舉動，一直想弄個明白，但當時他急於救人，後來又知道她中毒，急於求解藥，且一路都有顧和山莊等人相隨，不便多問，就把這件事擱下了。今日再見，須得問個明白。

路不平道：「乖孫女，你要知道，爺爺是練過內功的，那破廟藏人一事，爺爺都沒有辦法知曉。你是如何知曉的？你且得細說給我聽。」

小乞丐道：「剛到破廟門口，我便聽到那個叔叔非常痛苦地喘氣，還說自己傷得很重，不要讓那個姐姐出聲。」

路不平驚道：「當真？」

小乞丐道：「爺爺你不相信么？真是奇怪！那日在林子里，陽使叔叔也問過我這樣的問題，說為什麼我可以知道一裡外的小黃有難，我告訴小哥哥，我是聽到的，小哥哥也不相信！可是我沒有撒謊啊，難道他們都聽不到？」

一個念頭閃進路不平的腦袋，他只覺毛骨悚然，驚道：「難道，你的聽覺比尋常人強過數倍？」路不平圍繞著小乞丐轉了一圈，不停地打量。又道：「來，你告訴我，你說你的家鄉是一個和這裡不一樣的地方，是不是真的？」

小乞丐道：「是真的！」

路不平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那你的家鄉在哪裡？哦，對了，你說你不知道！那你到底來自哪裡呢？」

小乞丐聽得迷迷糊糊，不明白爺爺想問什麼。

路不平又道：「你說你的祖先是狗，此話可當真？」

小乞丐道：「當真。」

「你能聽到一裡外的聲音，此話當真？」

小乞丐道：「當真。」

路不平一激動，將竹棍猛地扔在地上，捧著小乞丐的肩膀道：「妙啊，妙啊，世間竟有此奇人！」

小乞丐見爺爺舉止甚是激動，疑惑道：「爺爺，你怎麼了？」

路不平興奮道：「孫女，來，我們測試一下，你可以聽多遠！」小乞丐好奇問：「怎樣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