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腸斷白蘋洲

第七十八章  腸斷白蘋洲

白玉承的腦子嗡嗡作響。

鮮卑滅族?

「如果你之前把所有的兵力都用在對我的監視上,或許你還有機會捲土重來。但是,就在你將大部分的偵查兵力都放到對姬憐美的保護上時,我就已經暗地裡組織了匈奴各族,拿下了鮮卑都城」

大概半個月前,阿賽貝娜就已回到了鮮卑,等待她的,不是鮮卑肥沃的大草原和熱情的子民,而是光禿禿的焦土和百姓流離失所的景象。

這還是她記憶中那個美好和平的聖地嗎.

阿賽貝娜駕馬一路趕回皇宮,拓拔寒正與朝臣們議事,所有人都是一籌莫展的樣子。

「阿父,外面這是怎麼了?我們鮮卑族雖然兵力強大,但從來不會主動去討伐其他小國,這幾百年來在塞外也是安安分分,怎麼會無故挑起戰爭來?」

拓拔寒長嘆了一口氣,將雙手搭在阿賽貝娜的肩上。

「女兒啊,不知是和人暗中慫恿了一些塞外小國,讓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們,他們氣勢洶洶,又帶有先進的火槍和炮筒,這一仗,恐怕我們鮮卑,要敗落.」

「竟會是這樣。」阿賽貝娜沉思片刻,對拓拔寒說道,「阿父,我們可以找白玉承啊,我們同宋國聯姻,他們應該會借兵給我們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挑起這場戰爭的正是宋國人。宋國君王疾病纏身,我想,白玉承已經是自顧不暇了」

營帳中的氣氛一下子冷得跌入冰點。

「阿父,您不要擔心,既然他們幫不了我們,我們就自己幫自己。先將城中婦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女兒會親自練兵上陣,準備大戰。不到最後一刻,我們就不能放棄!」

自那之後,阿賽貝娜沒日沒夜地待在軍營里,領兵,練兵,制定作戰計劃。

臨戰的前夜,一聲嬌喝突兀地響起,身穿銀色盔甲的女子,從殿後緩步走出,金色的長發盤卷著,俏麗柔美的面龐因著眼中的一分堅毅,而平添了幾分豪氣。

她在月下端起酒碗,望著氣勢如虹的百萬將士,高和道:

「鮮卑族的將士們,明日,我們將會迎來一場惡戰,我們隨時都有可能犧牲性命。但為了我們的家園,我們的家人,我們一定要誓死堅守,保衛家園!」

「誓死堅守,保衛家園!」

但是,光有氣勢是不夠的。阿賽貝娜還是小瞧了這場戰鬥的力量。

他們利用炮筒攻破白帝城防線之後,敵軍如潮水一般更加兇猛地湧入城中,然而鮮卑的精銳部隊卻已經是傷亡慘重,強弩之末,長矛和盾牌完全抵擋不住敵方的炮火。

阿賽貝娜嬌俏的臉龐已經被火焰彈藥熏得漆黑,腹部也被敵人用彎刀刺傷了,她最後的力量,只能支持她勉強站著。

看著曾經肥沃的土地,高峻的山嶺,如今遍布著屍體,血流成河。

這已經不是她印象中的家了

敵人慢慢地靠近阿賽貝娜,鋒利的長矛對準了她的心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戰鬥,已經讓她眼前昏暗,沒有一點兒力氣去阻擋刺向身體的長矛。

阿賽貝娜認命的閉上雙眼。

一股溫熱的液體噴濺在了她的臉上,但是一點痛感也沒有。

我是已經死了嗎?

阿賽貝娜緩緩睜開雙眼,面前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長矛刺穿了他的身體,血順著刺青的紋路低落在地上。

他回過頭來。厚厚的眉毛,黝黑的皮膚,杏眼,目光炯炯有神。

「女兒,阿父,會永遠保護你的」他低沉的聲音如同囈語。

從小到大,她都覺得自己很強大,不是一個需要別人保護的人。

她可以自己去樹林里狩獵,自己訓練一支軍隊。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去樹林狩獵的時候,拓拔寒會在暗處替她趕走兇猛的野獸,她訓練的將士私下裡說她是女子,不服管教的時候,是他的阿父出面鎮壓,她才能訓練出這樣一支優秀的軍隊。

「阿父.」阿賽貝娜淚眼朦朧,從背後抱住了拓拔寒。

「女兒,快走,你的哥哥們已經犧牲了.只要你還在,鮮卑皇族的血脈就還長存。快走!」

面對來勢洶洶的大軍,阿賽貝娜怎麼可能丟下父親一個人逃走。

「不,阿父,我們一起走。」阿賽貝娜抱住了拓拔寒的胳膊。

一顆子彈劃破凝結的空氣,毫無徵兆地射穿了拓拔寒的心臟。

「快走.」拓拔寒如炬的目光逐漸冷卻,手死死地握住長矛支持著疲軟的身體,腿保持站立的姿態。

「阿父!」阿賽貝娜跪著抱住了拓拔寒的腰,感受到生命逐漸的流逝。

「走?你覺得你們還走得了嗎?」一個身穿異族服飾的男人舔著帶血的刀口,面容猙獰。

「陛下有令,誅殺鮮卑皇室者,重重有賞。公主殿下,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四面敵軍包抄,鮮卑族的最後兵力,全滅

「你,卑鄙。」白玉承只覺得一股血氣向上翻湧,正想往斷頭台上衝去,卻引來了一旁持著棍棒的侍衛的毒打。

「你猜猜,我還有什麼樣的禮物要送給你?」公子玉心蹲下身去,微笑著捏住白玉承的下巴。

彼時,遠在鮮卑的阿賽貝娜被異族首領揪著脖子,壓上了斷頭台。

殷紅色的夕陽照在西山上,湛藍湛藍的天空浮動著大塊大塊的白色雲朵,它們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

眼過之處,滿目瘡痍。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誰帶你看城外廝殺,七重紗衣,血濺了鎧甲,兵臨城下六軍不發,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當時纏過紅線千匝,一念之差為人作嫁。

如果有來生,我想更早認識你。

司徒澈,對不起,我不可能再回來了我已別無所求,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阿賽貝娜,再見.

同一抹夕陽,一刀落下,兩顆頭顱,黃泉路上,同夢異鄉.

姬憐美乘著月色在月下舞劍。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

雖然算不上出神入化,但也有幾分起色。

一招過後,她習慣性地看了看石門。

都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她這麼想著,石門竟逐漸打開,一道人影從朦朧的黑暗中浮現出來。

只是那道人影的輪廓看起來瘦削了不少,也不再是那般的飄飄欲仙。他看起來十分憔悴,走了沒幾步便蹲在山洞的角落裡喘著粗氣。

「白玉承?」姬憐美訝異地呼喚一聲,向那道身影跑去。

走近了之後,姬憐美幾乎沒有認出他來。他的面龐瘦弱,鬍子拉碴,原本深邃的眼神愈發空洞,一雙修長的手如今變得如同枯槁的樹枝。

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傷。

「白玉承你怎麼了?怎麼全身都是傷啊。」姬憐美緊張地捧著他的臉,查看他身上的傷勢。

白玉承吞了一口唾沫,臉上的表情愈發淡漠。他伸手抓住姬憐美的手,硬生生地拉開,將頭撇向一邊,低聲道:

「不要看我。」

我不想讓你看到這樣狼狽的我。

「你在說什麼?怎麼會傷成這樣,司徒澈呢?」

「司徒.」白玉承突然站起身來,眼睛突然一下子布滿了血絲,眼神中充滿了肅殺的氣息,看起來像一隻發狂的野獸。

他毫無徵兆地撿起丟棄在一旁的皮鞭,重重地抽打在姬憐美身上。

這一下,足矣將姬憐美打得皮開肉綻。

姬憐美莫名其妙被人抽了一鞭,自然心中很是不滿,她沖白玉承吼道:

「你發什麼瘋?」

「呵,發瘋?沒錯,我是瘋了。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死的死,走的走,這種只有我一個人的生活,我受夠了!」

白玉承話音未落,就又抽下來一鞭子,這一下,比方才那一下下手還要重。

姬憐美捂著傷口,同時也明白,府里很有可能出事了。

「白玉承,你別怕,你還有我啊,我會陪著你的」姬憐美忍著疼痛,微笑著向白玉承伸出手去。

然而白玉承脫口而出的三個字,如當頭棒喝一般,將她打入了地獄。

「白玉承,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你看清了吧,這才是我,真正的我」

白玉承一把揪起了姬憐美的頭髮,將她推入另一道石門中。

「這裡面,都是已經喪失理智的狂化人,如果你不想被他們咬死,就拿起手中的劍,一個一個,把他們殺了.」

白玉承孤冷的聲音在洞口飄蕩,身後,是百餘雙發紅的雙眼,借著昏暗的光,姬憐美看清了他們可怕的臉和鋒利的爪牙。

但她並沒有感覺到懼怕,因為剛才白玉承的那一句話,比她遇到過的任何事情都要讓人絕望。

她告訴白玉承,我陪你。

可他卻給了她,

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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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妃入局:王爺別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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