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陳慶之

第六章 陳慶之

?清晨的建康在一片喧囂中蘇醒過來。里巷中的炊煙伴著雞鳴犬吠聲裊裊升起,沿街商肆的夥計們正忙著打開店鋪,準備迎接又一個忙碌的日子。河道內的大小船隻也開始活躍起來,在原本平靜的河面上劃出一道道絢麗的漣漪。

朱雀棧內,早已開始繁忙起來。徐晉和惠澤從香甜的酣睡中醒來,出了房間,便看見楊白華正坐在樓下大堂中。

兩人興沖沖的下樓,跑過去行禮。楊白華忙招呼二人坐下,「正在等你倆一起用早飯呢,快坐!」

小二送來一罐清粥,一盤白饃,幾碟小菜。徐晉早已飢腸轆轆,也不客氣,埋頭便吃起來。惠澤雙手合十,口中低聲念念有詞,念完後方才開始動手。

吃完飯,楊白華微笑著問道,「昨夜兩位小兄弟休息得可好啊?」

「好的不能再好了!」徐晉搶著回答道,「我都快忘了在床上睡覺是什麼感覺了,而且還有熱水洗澡,還有乾淨的被褥,這一覺醒來,整個人簡直就像脫胎換骨一般啊!」

「那就好,那就好。」楊白華欣慰的呵呵笑著。

這時惠澤問道,「楊大哥,怎麼就你一個人在下面,夫人和小姐,?」

「嫣然這孩子一大早就拖著她娘要去遊覽,我見你倆還未起來,便讓別的弟兄駕車帶她們出去了。」

三人正閑聊著,一名男子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行禮問道,「敢問閣下可是楊白華楊大人?」

問話的人身穿綢緞衣物,體態略顯肥胖,圓嘟嘟的臉上,一對小眼睛笑眯眯的,兩撇小鬍子點綴在人中兩邊,和善的面容中還透著一股精明的感覺。

楊白華起身回禮,「正是在下,不知這位兄台有何指教?」

「小人陳思保,是本棧的掌柜。昨夜與大人相識的陳子云,是小人的同鄉本家。」

「噢!昨日聽陳主書提起過,幸會幸會!」

「楊大人不必多禮,昨日子云走時囑咐小人,好生照顧大人,有什麼需要,請大人儘管開口便是。」

「哎呀,真是有勞陳主書與陳掌柜費心了,楊某在此先謝過了!」楊白華躬身行禮。

「小人一介草民,豈敢受楊大人之禮啊!」陳思保慌忙躬身還禮,「子云還讓小人今晚準備宴席,要為楊大人接風洗塵,還望大人賞光。」

「楊某何德何能,竟讓陳主書如此費心,今晚楊某一定向陳主書當面致謝。」

「既如此,小人還有店中雜事要處理,就不打擾了,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便是,告辭。」

陳思保走開后,徐晉問道,「楊大哥,陳慶之就是昨晚那位書生是吧,主書是大官嗎?」

楊白華點點頭。

惠澤又問道,「但他與楊大哥素昧平生,昨晚只是初次相識,為什麼如此殷勤?」

「我也不知道,」楊白華思忖著,「不過照鄴王所說,這陳慶之應該不會是什麼奸佞之輩,又是南梁皇帝心腹之人,咱們初來咋到,若能與他相交,倒也是一件好事。」

「那,他應該可以讓楊大哥在南梁也當官吧?」徐晉笑呵呵的說道。

「這正是讓我感到為難的地方啊。」楊白華臉上抹過一絲憂鬱。

「楊大哥何出此言啊?」

「我雖脫離大魏,投奔了南梁,可我畢竟是武將,若南梁皇帝真的徵召我,必然也是希望我能為南梁立下軍功,可南梁的敵人是誰?」

「大魏啊,還能有誰。」徐晉回答。

「對啊,讓我對故國拔刀相向,這實在是……唉!」楊白華重重的嘆了口氣。

「可楊大哥你不是受奸人所害,迫不得已才逃到南梁的嗎?這大魏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很多事,不是說起來這樣簡單的。」楊白華看著徐晉那不解的樣子,輕輕一笑,「對了,你倆現在有什麼打算啊?」

「昨天小姐也問起我們,」惠澤接話道,「徐晉說想去投軍,還被小姐怒斥了。小僧也沒有主意,興許先去哪個寺廟掛單吧。」

「喂!」徐晉一把扯著惠澤的衣袖,「不是說好去哪兒咱們都一起嗎,你去廟裡,難道也讓我去出家不成?」

楊白華見兩人的樣子,呵呵笑著說,「你們也別想那麼多了,先安心和我們在一起,慢慢再考慮以後的事情吧。」

「昨天小姐也是這樣說的,可是我覺得,這樣我們不是變成在楊大哥這裡吃閑飯的了嘛……」徐晉低頭輕聲說道。

「對咱們來說,這裡畢竟是異鄉,有你們陪著嫣然,她也能更開心一些;而且你們還能陪我練武,夫人也很喜歡你們,這怎麼就成吃閑飯的了?」楊白華寬慰著二人,「若你們走了,我們反倒會不習慣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徐晉臉上重新掛起笑容,「那行,若楊大哥真做了南梁的將軍,我們就做你手下的兵。」

臨近傍晚時分,楊夫人領著嫣然回來了。隨從們從車上搬下幾匹上好的布料,還有一些新買的胭脂水粉等等。

楊白華帶著徐晉和惠澤迎了上去。楊白華攙著夫人,「今日遊玩了一天,夫人累了吧?」

楊夫人笑著說道,「是有些累了,不過這建康確實繁華,貨品又多,我與嫣然忍不住便買了好些回來。還買了些布匹,給兩位小兄弟做幾身新衣裳。」

「這……這可使不得啊!」徐晉和惠澤幾乎同聲說道。

「無須客氣。」楊夫人溫和地對兩人說,「我與老爺都很喜歡你倆,既然有緣相識,又一同來到這異國他鄉,更應如家人般共同扶持才對。」

「夫人言之有理啊!」楊白華十分贊同,「咱們同是北人,如今來到這異國他鄉,往後便要如家人般相待,患難與共。」

「看看你們身上的衣服,破舊成什麼樣子了。」嫣然在一旁掩嘴笑著說,「若再不換,別人非把你們當乞丐不可。」

「嫣然,不得無禮!」楊夫人喝止了嫣然,回頭對兩人說道,「我已找好了匠人,明日便來為兩位小兄弟量體裁衣。」

徐晉心底驀然升騰起一股暖意,自從逃出懷朔以來,這種久違的溫暖便如同遺忘了一般,然而在這異地他鄉,卻被喚醒回來。眼眶猝不及防的濕潤了,徐晉慌忙埋下頭,躬身向楊夫人行禮。他想道謝,聲音卻哽在喉嚨里,發不出來。

「除了師傅,還從未有人對小僧如此好過,小僧……小僧……」惠澤同樣眼中泛起淚光。雖然從未體會過家庭的溫暖,但這種被人所關心的幸福感,讓他的情緒也有些激蕩起來。

「瞧你倆這樣,不過就是要做幾件新衣服,卻像施了多大恩惠於你們。」看到兩人的樣子,嫣然在一旁打趣,「給你倆的布料,還是我親手挑選的吶。」

「好啦,你們今天也累了,早點回房休息去吧,想吃什麼讓小二送上來即可。晚上我還要赴陳主書之邀,不用等我。」

目送楊夫人一行回到樓上房間,徐晉和惠澤向楊白華說道,「楊大哥,你還要等那位陳主書,我們在這裡不太方便,也先回房去了。」

楊白華點點頭,便獨自一人在大堂等待。

天色越來越暗淡了,剛到掌燈的時候,陳慶之一襲白衣從大門跨了進來。楊白華一眼看見,忙迎上前去。兩人相見行禮,陳慶之說道,「本想早些過來,與楊兄交談,無奈今日瑣事繁雜,耽擱到此時。慶之今夜略備薄酒,為楊兄洗塵,還望楊兄賞光。」

「陳主書太客氣了,今早陳掌柜已經給在下提起過。陳主書如此盛情,楊某感激不盡,豈能拒絕啊。」

「子云!你來了。」陳思保此時也走了過來,「我已備好酒宴,請隨我來。」

「有勞三哥了。楊兄,請!」

在陳思保的引領下,穿過大堂,走上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里雕樑畫棟,裝飾很是華美,兩側種著一些楊白華在北方從未見過的花草,即使已是秋天,卻未見任何凋謝的跡象,依然繁花似錦,爭奇鬥妍。走廊外是一塊寬闊的庭院,正中央種著一株枝繁葉茂的楓樹,在夜色和燈光的襯托下,更顯得紅葉似火,分外奪目。

「想不到,這大堂後面,還別有一番洞天啊!」楊白華忍不住讚歎道。

「咱們這裡是建康最大的邸店,除了客商吃住以及貨物倉儲以外,這後面是專門為貴客準備,用來宴請和商談要事的地方。」陳思保向楊白華解釋道,語氣頗有些得意。

「這朱雀棧,在北方的商旅之中,可是頗有些名氣的,看來確實名不虛傳啊。」楊白華恭維著。

「此處乃是臨川王的產業,故而能有如此規模。」陳慶之輕聲對楊白華說道。

「臨川王?」

「臨川王是陛下六弟,當朝太尉,以後若能同朝為官,自然有機會相見。」

「臨川王……可是蕭宏?」楊白華低聲問道。

「下官不敢直呼臨川王的名諱。」陳慶之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正說著話,便到了走廊盡頭。面前是一座精緻的三層樓閣,燈火輝煌,每層都隔出許多獨立的小間,不斷有陣陣歡聲笑語飄灑出來。

陳思保引著二人,上到二樓正對庭院的一個房間。推門而入,房間雖不大,但裝飾典雅精緻,房內兩側相對而放的案上,已擺放好了一些糕點,從敞開的門望出去,正好可以欣賞庭院中那株楓樹的紅葉。

「二位請稍坐,我去吩咐酒菜上來。」陳思保作了個揖,便轉身離開。

「陳主書實在是太客氣了,真是讓楊某受寵若驚啊。」

「楊兄不必見外,既然有緣相識,在下當然應盡地主之誼。不過,請楊兄不要再以官職稱呼在下了,可以名字相稱。」

「說實話,楊某一介武人,也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子云兄,請!」

「楊兄請。」

兩人各自入座。這時陳思保領著幾個丫鬟進來,奉上魚肉酒菜。

「兩位請慢用。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說完,陳思保一行慢慢退了出去。

楊白華端起酒盞,「多謝子云兄盛情,先敬你一杯。」

兩人相敬而飲。陳慶之問道,「剛才說起臨川王,楊兄如何知道其名諱的?」

「當年梁國大舉北伐,器械精良,軍容鼎盛,統帥正是這位臨川王。原本優勢在梁軍,卻不知為何,在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這位統帥居然丟下軍隊逃跑了。梁軍群龍無首,潰不成軍,魏軍趁機南下,若不是韋睿將軍在鍾離一戰大破中山王元英,這南北之勢還真不好說啊。故而魏軍中流傳著一句話——不懼蕭娘與呂姥,但畏合肥有韋虎。在北魏,這位臨川王和韋將軍,可都是很有名氣的。」

「當年鍾離之戰,韋老將軍力挽狂瀾,為我大梁拼下了這數年的安穩,堪稱國之柱石!」陳慶之的語氣中滿是敬佩之情。

「聽說韋將軍指揮作戰時,乘木車,執竹杖,如此別具一格,很是令人神往啊!可惜無緣一睹老將軍的風采,甚是遺憾啊。」

「鍾離之戰,令尊也是非常活躍啊。」

陳慶之這句看似隨意的話,卻令楊白華心中一緊,隨即朝對方投去警惕的眼神。

「楊兄切莫多心!」陳慶之忙解釋道,「昨日我看你與鄴王熟識,而且鄴王還親自前來與你相見,便猜想楊兄原本在北魏,應是頗有地位之人。今日我向鄴王問起楊兄的背景,鄴王便對我說了。」

「子云兄,不是楊某刻意隱瞞,」楊白華嘆了口氣,「只是家父一生與梁軍交戰,難免會有記恨之人,如今我流落到此,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故而不願提起。」

「在下理解楊兄的顧慮。只是在下不明白,楊兄這樣的名將之後,居然背井離鄉,何以至此啊?」

「鄴王沒對你說緣由?」

「鄴王吞吞吐吐,最後還是讓在下自己來問楊兄。」

「鄴王仁義,他是顧及我的顏面啊!」楊白華閉目仰天長嘆,然後端起酒盞,一飲而盡。沉默了片刻后,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楊白華神情嚴肅的說道,「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實不相瞞,楊某淪落至此,是受大魏太后所迫。」

「北魏太后?」

楊白華點點頭,「想必子云兄也知道,如今北魏皇帝年幼,朝政大權盡在太后胡氏之手。這胡太后喜好宴飲遊樂,揮霍無度;又大肆崇佛,於龍門等處開鑿石窟,濫用民力;更可恨的,這胡氏生性淫蕩,只要被她看中,不管王公大臣,皆召入宮中逼其私通。而楊某亦被胡氏逼淫……」

楊白華斟滿酒盞,再次一飲而盡。

「起初楊某還想,若能規勸太后,以大魏天下為重,即使自己落個弄臣面首的罵名,也是值得的。可這胡氏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橫徵暴斂,搞得民怨沸騰,天下之勢洶洶,如此下去,大魏動亂將至了!」

陳慶之端起酒盞,「楊兄憂國憂民,不懼個人得失,慶之佩服,敬你一盞。」

飲下酒水,楊白華滿懷悲憤繼續說道,「可憐我大魏將士,以血肉搏來的千里江山,就要毀在這妖婦手上了!若與其糾纏下去,將成千夫所指,留千古罵名,一旦天下有變,必然還會禍及我仇池楊氏全族。楊某思慮再三,不得不南逃避禍。」

「真是難為楊兄了。如此隱晦之事,楊兄能坦誠相告,足見對在下的信任。在下必全力向陛下舉薦,讓楊兄在我大梁有用武之地。」

「多謝子云兄的美意,不過,這用武之地一說……」

「楊兄有什麼顧慮嗎?」

「北魏畢竟是我故國,實在不願與故國將士兵戎相見。楊某是叛胡氏,卻並非叛大魏。子云兄能否為我在建康謀個閑差,哪怕職位卑微,只要能讓我一家可以糊口就行。」

「楊兄的心思在下明白,可楊兄畢竟是名將之後,陛下必然也看重你的將才,若不能為大梁統軍殺敵,恐怕……」

「楊某隻是不願再屈從於胡氏的淫威,對故國並無怨恨。如此不情之請,還望子云兄能多多擔待。」

「既如此,慶之儘力而為。」

「多謝子云兄,請放心,楊某絕不會做出有損大梁之事!」楊白華雙手端起酒盞,「來,楊某敬子云兄!」

「其實慶之今日,也有求於楊兄。」陳慶之一邊斟滿面前的酒盞,一邊輕聲說道。

「子云兄有用到楊某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慶之雖是文職,也不擅弓馬,但一直渴望效仿韋老將軍,儒生領兵,為大梁立下赫赫戰功,以報陛下知遇之恩。」

陳慶之的話讓楊白華頗為吃驚。他萬萬沒料到,一介書生,心中想的卻是征戰沙場。

「子云兄,楊某多句嘴,這統軍征戰,可不是兒戲啊!」

陳慶之微微一笑,「在下明白楊兄的顧慮。陛下藏書豐富,慶之近水樓台,有幸在陛下的書房遍讀各家兵書,也算有些心得。」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可不同於紙上談兵啊!」

「這個道理在下自然明白,其實和下棋一樣,死背棋譜毫無意義,靈活運用才是關鍵。」

「說到下棋,楊某冒昧,聽說子云兄曾是陛下的棋童?」

「呵呵,確實如此,」陳慶之語氣平和,「在下本是布衣,有幸自幼便跟隨陛下,做了書童。陛下喜好下棋,慶之常陪陛下通宵對弈。陛下榮登大統后,授在下主書之職,為此確有不少非議。故而慶之渴望能回報陛下知遇之恩,為大梁死而後已!」

「當今南北對峙,雖然近年相對平靜,但雙方皆不願並立於天下,戰端遲早再開,所以子云兄想棄文從戎,投身沙場,為大梁而戰。」

「知我者,楊兄也!」陳慶之端起酒盞,「再敬楊兄一盞!」

「那麼,楊某能為子云兄做什麼?」楊白華正身而坐,神情嚴肅。

「那在下就直說了。」陳慶之拱手道,「希望楊兄能指導在下騎兵之法,還想從楊兄的隨從里借幾名精於騎射之人,以訓練士卒。」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這南方歷來缺良馬,故而南朝歷代皆以步軍為主,子云兄為何想起訓練騎兵了?」

「北魏鐵騎精銳,而這一直是我大梁的軟肋。中原地勢平坦,利於馳騁,若無一支強大的騎兵,將很難取得重大的戰果。」

「中原!?」楊白華頗為愕然,「莫非子云兄有北伐之志?」

「相信在北魏,心懷南征之意的士人,亦不在少數吧。」陳慶之微微一笑,「不瞞楊兄,慶之一直在家鄉招募子弟,並請這朱雀棧的掌柜陳思保從北方的商人手中購買良馬,價格雖然昂貴,但這幾年下來也有數十匹,加上挑選出來的一些本地馬匹,也能湊出近百的數量。」

「估計子云兄為此也是散盡家財了吧?」

「即使散盡家財,仍是遠遠不夠。多得三哥善賈,噢,就是陳掌柜,在這邸店中買進賣出,為在下謀划軍資,才能置下如今這點人馬。」

「子云兄未雨綢繆,對如今南北之勢必有見解吧?」

「談不上什麼見解,北方的形勢,楊兄比在下更清楚。方才兄台也說過——動亂將至!一旦北方生變,你認為陛下會放過如此大好時機嗎?」

陳慶之的話,在楊白華心頭覆上一層厚厚的寒意。他仰天長嘆,「妖后禍國啊!」將酒盞中的酒一口氣灌進喉嚨。

「在下並非好戰之人,只是你我都明白,只要南北對峙依舊,戰亂就不可能平息。」陳慶之的目光從門口投出去,落在那火紅的楓葉上,「其實雙方都在伺機而動,等著給對方致命一擊,慶之希望能在戰場上以身報國,而不是閑坐京中,清談度日……」

楊白華也將目光投向那團紅葉,在燈光的映照下,如血的殷紅印入眼底,襯托出一抹憂傷,「只是可憐雙方將士,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埋骨疆場……」

「若能早日終結這亂世,天下再次一統,再多犧牲,也是值得的!」陳慶之的語氣雖惆悵,卻又透著一股堅定的感覺,「南北分裂已久,王朝更迭,無數英雄豪傑血灑疆場,雖是各為其主,但最終都是為了將這破亂的天下,再次合而為一。這條道路註定了,只能用血肉屍骸來鋪就,而慶之,願為一塊鋪路石……」

「子云兄胸懷遠大,實在令楊某慚愧。」楊白華起身拱手行禮,「楊某雖無法在戰場上追隨,但若能對子云兄有所助力,必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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