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菊殤(15)

第二卷:菊殤(15)

蒼穹如墨,點綴著疏星幾點,彎月悠悠東升西落,亘古不變的路途。

春風微寒,吹來了淡淡的花香和草木的清新。

當百里夢鄢回過神來之前,他已經站在了二樓左手邊的第一個房間前面,就好像以往無數次困惑或者難過喜悅的時候一樣,都會習慣性地來到這裡。

但是現在的他有點猶豫了。

最近亡羈這邊都有些自顧不暇了,之前用那麼拙劣的借口解釋司淺旭的一夜未歸也是明白地告訴對方,不要操心這件事,他所希望的只是這段時間裡亡羈能夠吃好睡好,不要撞上那個竹妖族長艷闕斕,不要去想太多的過往。

現在……

不過,沒等百里夢鄢離開,那扇房門就像是知道他來了一樣,倏然被打開了,盪起了淡淡的微風。

那個一衣水紅衣衫盈盈瀲灧的雍容男子坐在房間里那張足以將整個人都窩進去的卧塌里,墨色長發垂直如瀑,淡色雙唇微微抿著,琉璃眸子流光溢彩,慵懶桀驁漫不經心,墨綠摺扇放在身邊,捧著一杯雨前龍井,通體白色的白瓷杯,襯得那蔥白的纖指更加無瑕。

「站在那裡做什麼?怎麼不進來?」他懶懶朝百里夢鄢看來,眉眼之間是即使不笑的時候都化不去的風流逶迤,明明是妖的風華萬千,卻出乎意料地帶著那仙的高貴優雅。

百里夢鄢一時無言,在對方彷彿什麼都看清弄明了的目光之下,忽然覺得自己的躊躇有些多餘。

事實也的確如此,相依為命十幾年,亡羈甚至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百里夢鄢嘆了一口氣,走進去坐到了花妖男子的身邊。

「別老嘆氣皺眉的,不然都快比我老了,嘖嘖~」亡羈直起身子,像是一個愛嘮叨的老媽子一樣碎碎念著,用手按平他眉宇之間的「川」字。

百里夢鄢忍不住送了他一對白眼:「你今年身份證上歲數是二十一。」

亡羈放下茶杯,又是嘖嘖兩聲,搖了搖手指道:「我已經老到可以當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

尾音在術士先生手裡的火球中消失。

「真是的,欲求不滿也不要拿我出氣嘛……」花妖同學委屈地扁扁嘴。

百里夢鄢青筋暴起。

不過,原來的心中的不郁也已經消散了大半。

這就是亡羈,永遠用他的方式告訴百里夢鄢,他的支持。

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容顏上流露出了一分惆悵,他近乎嘆息一般道:「老妖怪,我該怎麼辦……」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沒有這般示弱了,只是,在司淺旭地問題上,他總是顯得很無能為力。

亡羈摸了摸他及肩的黑髮,就像小時候那樣,誘哄一般的安慰,「所以說,阿鄢,我早就叫你不要去管暗儡那個笨蛋的事了!」

「真的是暗儡的關係么?」百里夢鄢抬起頭來看他,丹鳳雙眼之中有著淡淡的不解和遲疑。

花妖男子哀嘆一聲,恨鐵不成鋼:「阿鄢你這個白痴!!」

百里夢鄢磨牙霍霍,冷氣直冒。

某隻見風使舵的妖怪同學氣勢立刻矮了半截,哼哼嘰嘰道:「你威脅老人家!討厭死了~」

百里夢鄢黑線。

亡羈羅嗦完了,飛速恢復原貌,單手托著下巴,老神在在地開口:「嗯哼,據說,小鬼他以前的初戀是一個義大利小姑娘啊~」

面容秀氣陰柔的男人臉色一冰,「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是Gay……」

「如果那個小姑娘來找小鬼了~……」

「她敢!?」來了就直接燉了她剁了她埋了她滅了她然後棄屍荒野(……)!

花妖先生雙手一拍,努努嘴巴道:「那不就得了么!」

「啊?」百里夢鄢消化不良,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愣愣地望著那張雍容華貴的傾城容顏。

亡羈抽搐了一下,他想他應該理解自家阿鄢在感情上的遲鈍的。

「小鬼看見暗儡的時候,你覺得他會怎麼想?」花妖先生伸手戳他的腦袋。

百里夢鄢也沒有還手,只是霎時間愣住了,「淺旭說他不在乎……」

「他說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阿鄢你的腦子跑到哪裡偷懶去了?!」難得有機會的亡羈不遺餘力地鄙視他。

司淺旭也許不會想得想吃醋的某術士那樣明顯又血腥(……),但是不代表他絲毫都不在意啊!

百里夢鄢這下是真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司淺旭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這點他是知道的。

那麼,百里夢鄢憑什麼認為,司淺旭一點都不在乎?

在暗儡上一次出現在他們二人面前的時候,他不也因為這樣的誤會而和司淺旭鬧翻了一次嗎?

得知暗儡失蹤的那一晚,那個面容靈靜的男人抽了一屋子的煙,說,暗儡也只是一個人類,也是會死的,若是不救暗儡,他會良心不安,若是放任不理,百里夢鄢將來可能會後悔。

他用那麼自信那麼堅定的口氣說:無論暗儡有多愛百里夢鄢,他司淺旭都不會比他愛得少一分。

字字篤定,從容不迫,猶如最神聖不可侵犯的誓言。

那時候,他真的以為司淺旭是如此的自信。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百里夢鄢才發現,其實司淺旭從頭到尾都快站在了愛人的角度上來考慮,而不是為了他自己。

就連那猶如誓言的話語,都是為了讓百里夢鄢能夠不那麼愧疚地去找暗儡。

百里夢鄢在愛情里會忐忑,會不安,會縱容,會遷就,而溫柔體貼如司淺旭,又何嘗不是呢?

彎月散發出了淡淡的光輝,微風盪起了水紅的薄紗一般的窗帘,折射出一片水光粼粼,投射到男人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容顏上,生生掩飾下了那一份冰冷的淡漠。

百里夢鄢忽然想自諷地勾勾唇角,卻只覺得滿嘴都是令人不適的苦澀。

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那個溫和的男人有多麼倔強,他怎麼會讓自己表現出不滿的情緒,讓本就不善於處理感情問題的百里夢鄢手足無措呢?

自信亦驕傲如司淺旭,只會把這些都深深埋藏起來,任它在心底一點一點地腐爛,侵蝕了他的心臟,跟在愛人身邊去救以前所謂的舊情人,也要扯出一個微笑,對百里夢鄢說,沒關係的,你去救暗儡吧,我不在乎的。

百里夢鄢心安理得,卻不知道,司淺旭不是豁達,不是自信,而是隱忍。

夜宴的三少主,衛家的三少爺,學識淵博的古歐洲歷史研究者,優秀如司淺旭,也會害怕百里夢鄢不耐煩於他管得太寬,也會忐忑於百里夢鄢對暗儡的感情,也會膽怯於自己在靈異學界的無能為力……

可是百里夢鄢什麼都不知道!

他媽的什麼都不了解!

鳳眼黑髮的男人翕合著雙唇,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胸口裡被一股難言的酸澀堵住了,像是被錐子一下,又一下地扎了下去,疼極了,心臟都似乎被紮成了一個滿是窟窿的破布玩具,凜冽的冷風呼呼地吹了進去,颳得一片血肉淋漓。

司淺旭怎麼可以,這樣容忍他?

那個傻瓜……

大傻瓜啊……

他知不知道,百里夢鄢會多麼心疼?

那個笨蛋怎麼可以,這樣折磨自己又折磨他呢……

亡羈伸手將這個已經長大了的孩子抱進懷裡,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你們啊,怎麼有話都悶起來呢……」

一個比一個遷就,一個比一個悶,還真是……

他實在無話可以形容了。

看著他們兩個,亡羈都覺得折騰了。

「老妖怪,我該做什麼……」他呢喃著,有些無措的語氣。

花妖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讓小鬼自己先想明白吧,現在他什麼都聽不下去的。」

落地窗外,月色,凄冷了人心。

……

……

水聲,淙淙。

山泉匯聚而成的小溪邊上,是成片成片的百日菊,鋪就成絢麗的花海。

黃的,紅的,粉的,橙的,紫的,白的,單瓣的,重瓣的,卷葉的,皺葉的,奼紫嫣紅,多姿多彩,幾乎讓人恍花了眼,閃花了神。

清幽的花香悠悠蕩蕩,沁人心脾。

花海的中央,一個雍容華貴的男子站在其中,曳地的鳳凰朝日綉紗錦衣飛揚如展翅的燕雀,一頭如瀑的墨色長發紛紛揚揚猶若滿天艷麗無雙的花雨。

「雙祭,漂亮吧~漂亮吧~?」男子在花海歡悅如同一個還未長大的孩子,轉著一個又一個飽滿的圈,花瓣隨著他飛舞,就似那花中的精靈。

另一個男子寵溺而溫柔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嗯,很漂亮,呵呵,誰敢說沉血不好看的?」

語氣之中,掩飾不住的笑意,滿足愉悅無比。

紅衣的男子腳步一個踉蹌,花瓣凌亂地紛飛而開,他毫無形象地跳腳:「我說的是花!是花!不是我!」

轉身,七彩琉璃一般的眸子一片絢麗的流光溢彩,華衣揚若驚鴻飛鳳。

他的身後,是一抹墨綠的身影,明明距離頗近,卻看不清他的容顏,惟有那挺拔如竹的身姿,一眼,便可驚為天人。

即使看不清,紅衣男子也知道,那人的笑容一定是寵溺而溫柔的。

那笑顏如毒,腐蝕了他的心臟,卻也甘之以飴。

雍容華貴的墨發男子撲過去,抱住那人的身子,笑如一個餮足了的貓:「雙祭雙祭~你隨我去見我的母親可好?」

綠衣男子似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題驚得愕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道:「你母親……會很生氣嗎?」

他眯著眼睛笑:「沒事沒事,母親她對我很好的!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的!」

「那……你父親呢?」

「嗯那?父親啊?」紅衣男子摸了摸鼻子,道:「父親恐怕要再過幾十年才會出關吧。」

看不到那道墨綠的身影臉上的神色,卻能感覺到對方複雜的神色和淡淡的嘆息:「沉血,你怕么?」

妖族裡並沒有太多的倫理綱常,只是,他的愛人有一個未婚妻……

紅衣墨發的男子輕一勾唇,那笑容桀驁不馴,藐天蔑地,神采飛揚,「雙祭,你以為這世間有什麼能嚇倒我的嗎?」

那自信張揚的模樣,真真讓人看了就不由自主地相信。

一身墨綠的男子抱緊了他。

「吶,雙祭,」他的神色徒然溫柔了下來,脈脈的溫情在那雙七彩琉璃似的眸子里流轉如絢麗的虹光,美得令人窒息,紅衣男子的手扣住對方的,一指一隙,密不可分,「十指相扣,聽說可以一生廝守,雙祭,你可信么?」

你若信,我便許你這一個誓言。

狂風席捲而過,將他們的衣發撩起,花瓣紛飛如雨,映襯出一片色彩斑斕,猶如最盛大華美的夢境。

十指相扣。

一生廝守。

動聽得,可以讓人忘記現實的誓言。

……

再美的夢境,卻還是驚醒了他。

亦是因為美,所以才顯得現實有多麼的殘酷。

晨光透過水紅的窗帘折射進來,他的臉色對比起來變得更加蒼白。

亡羈倦怠地坐起身來,攤出那蔥白的手,仔細地看著。

十指相扣啊……

明明那麼美的誓言,如今竟是也成為了他的夢魘啊……

雙祭,你若是看到了現在的我,會不會罵我?

會不會,就不喜歡我了呢?

你啊,就是太笨,喜歡上了一個人,就連自己都賠了上去。

嘖嘖,但是有時候又那麼小心眼,不就是怕我忘了你么?

用得著……借這樣的代價來讓我刻骨銘心么?

亡羈輕輕笑出聲,沒有慵懶,沒有漫不經心,沒有瘋狂,沒有哀絕,沒有愧疚,低低的純粹的笑聲,猶如那一身墨綠驚為天人的男子手下那清靈的琴音。

惟有那雙眸子里,似乎有什麼出現了裂縫,斑駁了容顏。

雙祭啊……

很想你了呢……

數個百年數個千年裡,從未有一刻停止過的思念……

亡羈的兩手之間出現了一個水紅色的流轉如水幕的光球,從他的十指指尖射出了同色的絲線狀的光芒,如同編織著什麼一般纏繞起來。

……

北城,M市。

清晨的城市裡,沁泉路這一帶的城區顯得人有些少,倒是鳥語花香,春色滿天。

亡羈順著街道慢慢地走著,平息下從夢境里的記憶帶來的混亂。

百櫛里夢鄢和司淺旭大概都是一夜無眠,到了凌晨才睡的吧,他出門的時候只有那隻初來乍到的英國牧羊犬Defender從窩裡爬出來,搖擺著尾巴目送著他。

嗯,很可愛很有靈性的一條狗,也許再等它長大一點,可以點化一下Defender的靈智,有他和百里夢鄢幫忙,教它修行,估計不出三年就可以化形了吧!

亡羈心裡念頭漫無邊際地千兜百轉著,不知不覺就已經走過了數條長長的街道,遠離了沁泉路了。

越過一個小小的公園時,兜里從不調鈴聲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他拿出來一看,顯示的是別墅里的座機,用這麼現代的方式來聯繫他的就只有司淺旭了。

亡羈正想接聽,忽地,視線所及之處,突然映入了一道蒼綠色的影子,伴隨著那幽幽的竹葉清香擴散而開。

很熟悉的身影。

很熟悉的氣息。

唇邊漫不經心的弧度凝固了,水紅色的滑蓋手機從手裡摔了下去,砸在鵝卵石的地面上,電池彈了出來,和機殼一起彈到了旁邊的草地上。

震動,停止了。

亡羈緩緩將視線抬高,落在了站立在十數步外的那道人影身上。

風過,捲起了他的墨色長發,飛揚的髮絲幾乎朦朧了眼前的情景。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過是二十一二歲模樣的男人,普通人類的裝束,蒼綠色的衣衫彷彿要和四周的草木融合在一起。

他有著蒼綠色的長發,用竹骨簪子束起了一半,餘下的筆直垂到了手背的位置,發尾軟軟地打了一個曲圈,雅緻俊美的容顏,蒼綠色的雙眸,挺直的鼻子,極薄的嘴唇,額心一枚銀色的七瓣櫻花狀的玉石,像是被人生生鑲嵌進去一般,一身清雅,猶如那身在世外的隱修之人,可惜在眉眼之間帶著幾分煞氣,硬是抹殺了一分清雅,倒是多了幾分霸道。

他遙遙地看著亡羈,眉宇之間煞氣更重,那蒼綠色的眸子里神色變幻,彷彿有什麼要溢了出來似的。

亡羈一如當年兩人見面時雙十年華的模樣,水紅色的衣衫在清晨暖暖的陽光下泛起一片水光瀲灧,長及落腰的墨色長發,七彩琉璃一般的雙眸,流轉著炫目的流光溢彩,眉眼之間化不去的風流逶迤,淡色的雙唇盈潤如水,雍容華貴的絕美容顏,英氣勃勃的輪廓,一身桀驁,更多的是慵懶。

只是,模樣沒有變,唯有氣質,已經和當年不太一樣了,漫不經心如風。

祭兒,看到這樣的他,你會不會覺得高興呢……

祭兒,沒有你,他怎麼可以繼續活下去呢……

一衣水紅的花妖男子怔怔地注視著對方,他聽見了自己的嗓子里擠出來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艷闕斕……」

陰雲霎時間遮擋了晨曦的朝陽,天地之間覆沒下大片的陰影,春日微微寒人的晨風停了下來,那擋住了視線的髮絲就似紛落的花雨一般鋪落下了肩頭。

是誰的聲音在耳邊迴響,如此清晰?

「雙祭雙祭~你族裡還有什麼親人嗎?」

「嗯……我哥哥,就是竹妖一族族長艷闕斕。」

「艷闕斕?」

「是啊,怎麼了?」

「以前在妖界聚宴上見過他,那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為什麼他明明是竹妖,卻用艷闕斕這樣張揚的名字?」

「呵呵,哥哥說是他隨便撿來的名字。」

「那他額心那個七瓣櫻花玉石呢?」

「那個啊,自我有記憶以來就有了,哥哥說是為了紀念他犯下的一個錯什麼之類的吧。」

「哦?真奇怪的紀念~不過我似乎在哪裡看過那個玉石,但是不記得了。」

「呵呵,是嗎?」

「聽說你哥哥的性格很……嗯,很古怪。」

「有么?好像是有一點吧,他有時候不太講道理,呵~」

「……」

……

遙遠年代的對話,在耳邊迴響了起來,讓男子幾乎有了時空交錯的錯覺。

艷闕斕,竹妖一族族長,那個格外寵溺炙雙祭的哥哥。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對他有莫名的仇視的艷闕斕。

停滯了數個百年的命運啊,又要重新開始運轉了嗎?

……

容顏雅緻俊美的竹妖男子唇邊勾出一抹冷笑,生生讓那春風都微寒了幾分,「嘖嘖,雍沉血,原來你還記得我啊……」

亡羈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的神色不那麼僵硬,吐出一口濁氣之後才道:「你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呢?」

即使,他在當年極力反對炙雙祭和雍沉血在一起。

艷闕斕將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發撩到了頸后,眉眼之間的冰冷越發深了,突然轉了話題,「前幾天我碰見了一隻小鷹妖,她說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話。」

若是不看他的神色,只聽那話語,感覺就像是打算閑話家常一樣。

亡羈卻是脊樑一僵,漫不經心的神色略淡了一分,問:「嗯?不知道是什麼引得……闕斕族長你不高興了呢?」

「艷」就和雍泠音的「雍」字一樣,並不是姓氏,所以他按妖界的習慣來稱呼對方。

「她說,」竹妖男子的目光幽深了起來,蒼綠的眸子色澤更翠了,「雍沉血已經死了。」

一身水紅的花妖聞言,微顫了顫長睫,吐出的話語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她沒說錯,雍沉血的確是死了。」

「那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鬼么?雍沉血。」

「闕斕族長還是喚我……」唇開唇合,氤氳起一股時光都沖刷不去的憂傷,那雙七彩琉璃般的眸子里緩緩溢出了一縷蒼涼,「亡羈吧。」

雍沉血,已經死在還有那個人的存在的時空里了。

他是亡羈,是以百里夢鄢為依存而存在著的亡羈啊……

那一身蒼綠的男子一怔。

下一刻,冷不丁的,艷闕斕突然就笑了出聲,綿綿的恨意糾纏其中,生生毀去了那滿身的清雅:「雍沉血,你以為只要這樣,就可以贖清你的罪孽了嗎!?!?」

聲如震雷,硬是在平地之上捲起一場猛烈的風暴,撕裂了空間,瞬間將兩個人吞噬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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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愛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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