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菊殤(8)

第二卷:菊殤(8)

北城,M市,沁泉路,小別墅。

客廳里,亡羈軟軟靠在沙發背上,雍容華貴的容顏上流轉的是漫不經心的神色。

鷹妖天曳在他側邊坐了下來,千嬌百媚的面容上帶著少有的凝重,手裡還是點燃了一支女士煙,吞雲吐霧之間,朦朧了那張姣好的臉龐。

亡羈另一邊的則是百里夢鄢,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容顏之上籠罩著一片寒霜,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極度的惡劣。

百日菊花妖一族族長雍泠音坐在他們三人對面,黛眉微蹙,似乎是在思量著什麼,面露猶豫之色。

空間里,被沉默的氣氛完全覆蓋。

面容靈靜的歷史研究者端上了熱氣裊裊的龍井茶一一放置在眾人面前,碧綠碧綠的茶葉在瓷白的杯子里上下浮沉,舒展,卻始終掙脫不開水的束縛,緩緩沉了底。

雍泠音是那種有著完美禮儀和教養的人,在這種心煩意亂的時候都不忘給司淺旭道謝后才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幕夜一般的眸子看向了神色各異的亡羈和天曳。

許久,開口:「真是抱歉,當年發生那些事的時候,我卻沒有出現……」

當他從閉關中結束,重新回到族裡的時候,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人走茶涼。

族裡由長老代管,結髮妻子慘死,親生兒子不知所蹤,未婚兒媳去了人界,兒子所愛之人魂飛魄散,還有那個人,也再度入了魔,好不容易才修回正道……

在聽到這些的時候,雍泠音禁不住心神大亂,重創了元神,一直養傷到了現在,才恢復過來,又加上聽到一些隱秘而讓他勃然震怒的流言蜚語,所以來人界尋找亡羈和天曳。

在飛往義大利羅馬的飛機上偶爾遇到了亡羈,可惜他陷入了休眠期,雍泠音只能離開,但是沒想到他並不是住在義大利,再回去那裡的時候雍泠音已經找不到他了,只能一路從那邊找回了中國,直到在不經意之間遇上司淺旭,這才知道亡羈的具體地址,在被百里夢鄢趕走一次后猶豫不決了很久,又撞上了那個人,才下定決心來找亡羈。

其實,他並沒有臉面見他們吧……

「父親,是孩兒不孝,你不用這麼自責。」一衣水紅的雍容男子淡淡道。

面對親生兒子因為陌生而無意沾染上的疏離,雍泠音只能微微苦笑,道:「不管誰是誰非都好,我來不是為了這個的。」

「伯父,你是不是聽到什麼妖在亂嚼舌根了?」天曳猛吸了一口煙,問道。

雍泠音來這裡必定是為了當年的事情,如果他聽到的是妖界大部分人知道的那些,肯定不會那麼貿然地出現,既然來了這裡,恐怕是聽到了什麼別的了吧!

但是,是聽見了什麼,讓沉穩有禮如雍泠音,也忍不住來問個究竟呢?

百日菊花妖族長微微握緊了一下茶杯,隨即鬆開,目光沉沉地看向他們二人,定了定心神,方才說道:「有人分別給我和那個人寄來了一封密信。」

亡羈和天曳顯然是知道「那個人」指的是誰,神色一變,連漫不經心的亡羈臉上的血色也微微褪去。

不知內情的百里夢鄢和司淺旭對視了一眼,交流著只有他們知道的心思。

「我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他只是在信上說,當年的事情……其實另有隱情……」雍泠音有些難以啟齒。

亡羈抬起頭,注視著他,七彩琉璃眸中眼神微微顫動,似乎在極力地隱忍著什麼,變得一片灰濛濛的,看不清裡面的情緒,華麗而優美的嗓音中也染上了一分嘶啞:「什麼叫作,另有隱情?」

雍泠音抿緊了唇,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信上說,妖界的傳言都不真實……其實是你……是你負了雙祭……」

空氣,霎時間停滯。

天曳臉色驟變,猛地轉頭去看那身側水紅色的身影。

亡羈的身子一動不動,依舊筆直地注視著他的父親,彷彿這句話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他。

只是,那雙七彩琉璃一般的眸子里在聽到那個名字的剎那之間,失去了流光溢彩,變得晦暗起來,透不出一分神采。

他彎了彎唇角,勾起一個冰冷的溫度:「父親,什麼又叫作,我負了他?」

雍泠音的喉嚨開始乾澀起來,卻不得不問出這個問題:「沉、亡羈,當年,是你將雙祭害得……魂飛魄散么?」

天曳、百里夢鄢和司淺旭驀然瞪大了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亡羈覺得自己失了明,失了聰,失了聲。

看不了。

聽不見。

說不出。

腦子裡,徘徊的只有一句話:

是你將雙祭害得魂飛魄散的么……

是你將雙祭害得魂飛魄散的么……

是你將雙祭害得魂飛魄散的么……

是你么……

是么……

亡羈也這樣問自己。

那個飄飄然如謫仙的人,那個溫柔而強大的人,那個無比深愛著他的人,是被自己害死的么……?

反覆地問著,問著,那些記憶,彷彿就隨著這句話如同末世的洪荒一般湧來,頃刻之間將他覆沒,溺斃其中。

絕望的夢魘啊,終此餘生都不可能再掙脫的黑暗……

亡羈忽地笑了一聲,輕輕的,短短的,然後,接連不斷的笑聲從他的喉嚨里擠了出來,破碎的,斷斷續續的。

悲傷,而哀慟,帶著那暗無天日的絕望。

笑聲,可怕,亦凄厲如鬼。

「是我害的,是我害死他的……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是我害死他的……」

言語,從笑聲的縫隙之中滑了出來,帶著那麼深那麼悲傷的愧疚和自責。

千年百載的時光,都無法覆滅那時候的撕心裂肺。

亡羈伸手掩住雙唇,笑聲停了。

卻有那緋色的嫣紅在他手指之間滲了出來,斑斑點點,如同肆意綻放的艷花。

被剛才亡羈的瘋狂的模樣驚呆了的眾人驚呼一聲,百里夢鄢手急眼快地掰開他的手,那鮮血從他的口中涌了出來,染紅了淡色如水的雙唇,將那水紅色的衣衫染得更加艷麗。

他的身子痙攣著,彷彿要將全身的血液都嘔盡一般。

「亡羈!」天曳大驚失色,急忙抓住他的手,將妖力送了進去。

雍泠音焦急地站起身想要走近,但是卻被一根似石非鐵的銀藍色的長鞭指住。

百里夢鄢手拿熾魂鞭,整個人散發出令人顫抖的冰冷的可怖氣息,丹鳳雙眼被一片寒冰覆蓋,聲音陰冷如地獄修羅:「老妖怪出了什麼事的話,我會拿你來陪葬的,雍泠音。」

最後三個字,喚得身為百日菊花妖一族族長的男人也禁不住心裡一寒。

鮮血,很快就連同百里夢鄢的衣服也一起染紅了。

亡羈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裡,雍容華貴的面容上一片慘敗,雙眸之中如同風雪肆虐,變幻莫測,成了一眸蒼茫的白。

那是元神不穩的表現。

亡羈的目光對著那個千嬌百媚的一臉焦急的女子,似乎在看她,又似乎越過她在看什麼人,焦距是虛無的。

他呢喃著,嗓音嘶啞不堪:「是我害死他的,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語氣之中帶著太深太絕望的意味,無法幫忙的司淺旭禁不住扭過頭去,不忍再去看那雙近乎空洞了的雙眸。

「不是你的錯,亡羈,那根本不是你的錯!」天曳爭辯著,指尖顫抖。

「他是因為我才死的!他,他……」亡羈猛然抓緊了她的手,用力,張口,卻再也辯駁不了什麼。

他念不出那個名字。

他念不出那個刻骨銘心卻也恨不得從心底抹殺的名字。

不是像彼岸花曼珠和沙華那樣無法念出彼此的名字,而是,沒有勇氣。

千年百載,他都沒有攥到足夠的勇氣,直面當年的過往。

炙雙祭……

他最愛的人啊……

無論是雍沉血還是亡羈,炙雙祭都是他在有生之年裡,惟一愛過的人。

那個人,用最直接亦是最殘忍的方式告訴他,他們有多麼地相愛。

對於他來說,那些過往,是一場黑暗得看不見未來的末世。

那個人魂飛魄散的瞬間,他甚至覺得,世界在那一刻白頭。

直到炙雙祭帶著所有的未知的艱難和代價一同死去,他才知道,原來:

沒有那個人,他真正的,一無所有。

沒有那個人,他甚至,沒有了活下去的羈絆。

可笑的是,他在炙雙祭魂飛魄散之後,才明白過來,自己有多麼愛他……

愛到,終其餘生,任那夢魘纏身。

恨不得。

捨不得。

忘不得。

他掙脫不了,亦不想去掙脫,那名為過往的夢境。

那是代價。

是懲罰他當年如此懦弱的代價。

他心甘情願將自己困在其中,生不如死。

生不能。

死不得。

只可惜,不管怎麼做,都換不回炙雙祭一人……

……

一身桃色旗袍的天曳看著百里夢鄢懷裡嘔血不止的人兒,即使強勢自信如她,也禁不住紅了眼眶,輸出去的妖力明顯不際了。

她扭頭看向對面那個丰神俊逸的男人,道:「伯父,我穩不住了,你來……」

雍泠音墨眸之中急態一現,跨步想要過去,卻被熾魂鞭險些從心口掠過,生生將他逼退了數米。

「夢鄢!?」天曳一驚。

百里夢鄢一手抱住亡羈,帶著他一個瞬移挪到了客廳的另一邊,散發著銀藍色光芒的熾魂鞭橫在身前,他半跪在地面將靈力不停地灌進花妖男子的身體里,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容顏上沾染著重重陰霾,陰鷙得令人毛骨悚然。

司淺旭也微微一驚。

鷹妖女子急忙站起身來,神色焦躁:「夢鄢,你在做什麼?!」

「別過來!」年輕冰冷的術士惡狠狠地怒斥一聲。

「百里先生,你把沉血交給我……」看著對方懷裡瞳仁開始渙散的亡羈,雍泠音也急了,顧不得其它便踏步走了過去。

擁有自我意識的熾魂鞭感受到主人的情緒,毫不留情地朝他甩了過去,能夠直接撕裂靈魂的靈器讓道行莫測的雍泠音也不敢硬拼,只能再度退開。

百里夢鄢手裡靈力瘋狂地送入亡羈的體內,丹鳳雙眼裡醞釀著狂烈的風暴,聲如寒冰,凍骨徹心:「都給我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夢鄢……」天曳咬牙瞪著他。

「你們就不能都消失嗎?!」他猛然吼道,聲色俱凄,「為什麼還要打攪他!?那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妖怪受的罪還不夠多麼?為什麼還要翻出那些舊賬,你們放過他好不好!?放過他!!」

聽著他那如同幼獸護主一般凄厲的嘶吼,雍泠音和天曳渾身一震,雙唇張張合合,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放過他……

他們何嘗不想……?

可是,命運這種東西,就是讓你懂得,什麼叫做身不由己……

然後,逼你屈服……

司淺旭抿緊了唇,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掩飾下了他眼中全部的情緒。

百里夢鄢抱緊了懷裡的花妖男子,心下惶然。

亡羈的嘔血怎麼止都止不住,沸騰的血色在肌膚上,衣服上,地面上綻放出可怕的艷麗的嫣紅。

百里夢鄢殺過很多該死的人,他卻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竟然可以有那麼多的血液,而且,燙得人連整顆心都凄惶起來。

一衣水紅的男子是前所未有的虛弱,窩在他的懷裡,手緊緊攥著他的衣擺,琉璃般的眸子空洞地微翕著,墨色的發,嫣紅的血色,濃墨重彩的色澤,卻更映襯出他的蒼白,淡得彷彿隨時會如風一般化去似的。

亡羈。

這是他定下了終生契約的妖怪,這是他從小就相依為命在一起的人,這是他一直以來的不倒的依靠啊……

怎麼可以,變成這個樣子……

當年,百里夢鄢親口承諾過,給他一個歸宿,給他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羈絆。

但是,他食言了。

相依相守十幾年後,百里夢鄢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一貫漫不經心的男子,在過往之中浮沉掙扎,無能為力。

他什麼都做不到,甚至阻止不了雍泠音出現在亡羈面前,阻止不了他們提那些沉重的過往。

那夜夜將亡羈驚醒日日折磨著他的絕望的夢魘啊……

老妖怪,我該為你做些什麼?

告訴我,不要讓我一個人,如此無能為力。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心力交瘁……

百里夢鄢和亡羈的感情有多深,天曳是知道的,看著明顯什麼都聽不進去的術士和憂心如焚的雍泠音,她只能看向這裡的最後一個人,道:「淺旭,去勸勸夢鄢,這樣下去亡羈會受不了的,淺旭,拜託你了……」

面容靈靜的歷史研究者沒有答話,只是凝視著滿眸自責的百里夢鄢,攥了攥脖子上似玉非石的星六墜,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他身上有星六墜,鎖靈扣和天絲結,有著簡單的自我意識的熾魂鞭沒有攻擊他,司淺旭走到了緊緊護著亡羈的百里夢鄢面前,蹲了下來,注視著愛人。

面容陰柔秀氣的男人看向他,深邃的丹鳳眼裡目光微微顫動著,裡面盛載了滿滿的難過。

司淺旭心裡一痛,輕輕撫上他染血的臉頰,道:「夢鄢,暫時把亡羈給天曳姐他們吧,你也不想亡羈的傷勢再重下去,不是嗎?」

百里夢鄢的目光顫動得更厲害了,手裡的力道微微鬆了松。

「聽話,夢鄢,亡羈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很難過的,你明明知道亡羈那麼重視你,你怎麼可以讓他傷心呢?」司淺旭繼續道,眉眼之間帶著幾分傷感,安撫下愛人暴亂的理智。

心神微定的百里夢鄢頓了一會兒,才緩緩撤回靈力,放開手裡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花妖男子,司淺旭使了一個眼色,雍泠音立刻走上前來,接過亡羈的同時雙手已經亮起了一個黑銀色的陣法,柔和的光芒瞬間包裹住了亡羈的身體。

「上二樓,左手邊最後一個房間。」司淺旭吩咐道,那裡是他們平時修鍊的地方,有著最好的聚靈陣法。

雍泠音點頭向他致謝,就跟著天曳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一道光上了二樓了。

百里夢鄢有些怔怔然地望著自己染血無數的空著的手心,旋即就被蹲在身前的愛人一把擁住。

「抱緊一些……」他呢喃著。

他覺得,身體很冷。

心口那裡卻很疼,像是被針扎著一樣,連喘息都有些困難。

司淺旭依言緊了緊手臂。

「淺旭,我是不是很沒用?我什麼都做不了,我保護不了你,連護著老妖怪都護不住……」

「才沒有呢,夢鄢,沒有這回事,沒有……」司淺旭嗓音柔和地安慰著他,黑色的璀璨的瞳仁里掠過一抹悲傷的心疼。

他知道,亡羈對於百里夢鄢來說有多麼重要。

可是他也明白,那些過往,對亡羈有多麼刻骨銘心的影響。

愛而不得。

生死相隔。

司淺旭不清楚亡羈到底經歷過什麼,但是也多多少少在他的隻言片語之間理解一些。

那過往的夢魘,那逝去的羈絆,不是隨隨便便說要忘記,就能夠忘記的。

不是百里夢鄢無能為力,而是亡羈自己掙不脫,放不下,逃不開,忘不了。

司淺旭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他和百里夢鄢也會走到這樣的地步。

生不如死。

不是每個人,都有亡羈這種決絕,用時光這種殘忍的東西,來懲罰自己。

至少,司淺旭很害怕。

那樣的絕望,他不想嘗試,也捨不得,讓百里夢鄢去經歷。

太可怕了……

也太殘酷了……

心結也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百里夢鄢收拾過身上的血跡之後,就一直獃獃地坐在客廳里,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雍泠音和天曳還在二樓,也不清楚亡羈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了。

即使收拾過了,空氣中還是飄浮著隱隱的血腥的味道,刺激著人的鼻翼。

時間已經不早了,雖然大概誰都吃不下午飯,司淺旭還是打算下點麵條。

他剛準備打開冰箱,整棟小別墅卻猛然一震,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地震么?

司淺旭一詫。

沙發上的百里夢鄢臉色大變,伸手給二樓甩了一個禁制,朝玄關衝去,拉開了別墅的大門。

猛烈的勁風瞬間灌了進來,將年輕的術士淺藍色的衣衫和墨色的發掀得飛揚翻躍不息,其中夾雜著強大而暴亂的妖力。

司淺旭愣了一愣,才意識到是有什麼東西在襲擊小別墅,見百里夢鄢已經出去了,他連忙奔到了大門門口朝外看去。

別墅的結界已經自動打開了,以前面的庭院邊緣為界,一道巨大的淡藍色半圓拔地而起,完全籠罩住了整個建築,那半圓之上不時地流轉著水紅色的微光。

百里夢鄢站在結界的內部邊緣,目光凝重地盯著外面,手裡的熾魂鞭早已經嚴陣以待,繞著主人的手臂盤旋纏繞了一圈。

結界之外,一個蒼綠色的身影凌空踏風立在半空之上,手裡還醞釀著一道綠色的閃電,看樣子是打算不破開結界就誓不罷休了。

那是一個身穿古裝的男子,不過是二十一二歲的模樣,一身蒼綠色的斜襟寬袖長袍,上面綉著一叢挺拔的綠竹,佔據了半邊袍擺,腳踏同色軟布鞋,腰間是掌寬的青玉帶,蒼綠色的長發筆直地落到手背的位置,發尾軟軟地打了一個曲圈,他的容顏雅緻俊美,蒼綠色的眸子,挺直的鼻子,極薄的雙唇,額心竟是有著一枚銀色的七瓣櫻花狀的玉石,像是生生被人鑲嵌進去的一般,渾身帶著一股清雅的氣質,猶如那隱於世外的隱修之人。

只可惜在眉眼之間有幾分煞氣,抹去了一分清雅,倒是多了了一分霸道。

空氣中瀰漫擴散起一陣淡淡的竹葉的清香,隱隱像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幽幽如萬頃竹林在前,沁人心脾。

那男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的百里夢鄢,竹骨簪子半束起的蒼綠色長發飛舞如浪,眸子之中透著幾分煞氣,薄唇抿成了條直線。

「不知道閣下有什麼事情,不在妖界清修,反而無緣無故襲擊我的住所呢?」百里夢鄢微微仰頭,氣勢半點也不輸於他,冷冷問道。

司淺旭困惑地眨巴眨巴眼睛,再度往上看去。

那人是妖?

給讀者的話:

大家都上課上班去了咩?書評區好人跡罕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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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愛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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