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夜生一夢夢有疑
九兒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檮桃說話，方問道：「怎麼了。」
檮桃這才秀眉一挑說道：「讓你吃你就吃呀，真傻還是假傻。」
然後一臉嫌棄的看著九兒，直到九兒有些尷尬的別別頭，才又眉開眼笑的說道：「這個是璇璣丹，是破陣用的，我們的府邸外有一個陣法，若非法力高強，一般人是難以破解的。」
「平時的常見陣法都是從外進來簡單，想要出去卻難，但哥哥說避免別人隨意進了這府邸，故而修了這個出進都需要極高法力的陣法，這個陣法名叫雙面七璇陣。」
「府邸下人也很少能出去，就如同凡人間的皇宮，權高位重者進出自如，權低者用囚於此。而這璇璣丹卻是哥哥親自煉製的，府邸中少有人能得到。」
「檮杌還挺厲害的。」
「那肯定了，不然怎麼能排到妖界前三，雖不是實打實的比過，不過至少大家都這麼認為的。」
「妖界前三，有哪些？「
「誒，你連這都不知道，也對，你現在連法術都不太好，也不過就一個凡人，當然不知道這些了。」
「妖界三大鼎立，相互牽制，才讓妖界安寧，其中有神瀆，春秋一夢蠱雕和哥哥，神瀆是最神秘的妖族，很少能見其蹤影，但神瀆殺人卻是最狠厲決絕的，自然有誓死跟隨他的人。不過，小妖小魔卻是不敢為之效力的，見了也唯恐避之不及。」
「春秋一夢比哥哥厲害的多，不過因一直生活在黎雲荒原，且極其嗜睡，所以名氣卻是敵不過哥哥的。不過都極為厲害，也算是三足鼎立。「
檮桃雖是大小姐脾性，不過，因跟在檮杌身邊，所以對妖界的事情也是掌握的挺多的。九兒也從檮桃處對妖界有所了解，以及在墨紫色玉簡上學習到的東西，比起之前也是懂的許多了。
九兒從檮杌府邸出來，卻是黃昏時候。
左黎城的繁華依然不減，反倒更甚。九兒想想日頭漸晚，明日早起再動身，便沿著左黎城的復東集市從東往西走去，西邊拐角便是那日的說書堂。
說書堂是這個集市上最早的宅子，被白髮老頭修葺好過幾次，但卻一直都沒有為其起名。老頭修為較為深厚，在左黎城也算的上是有名望的。
無人知道他的名氏，來歷，只知道他出來說書便很難見其蹤影，且不喜人稱呼他，就連小孩子對他的尊稱，他亦不接受，故而被集市上人稱呼為怪老頭。
九兒想著本無處可去，索性便飛身上了二樓的雕花欄杆里，偌大的房子顯得冷清，而遠處卻歌舞昇平，好不歡慶。
九兒依著欄杆看星星，漸漸空乏，便找了個角落枕著包裹睡下了，閣樓過於空曠，且四周只有欄杆，又是隆冬時候，九兒不覺冷的過份。
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蓋了衣服在她身上，卻又睡意正濃，難以醒來，想來應該是過路的好心人，便又安然睡去。
夜裡九兒還是被凍醒了了，一睜眼便發現凌千絕站在自己跟前。
「千絕，你終於回來了。」九兒撲在凌千絕的懷中，有些委屈的說道。
「額。」男子許是沒有想到九兒會這樣，此時，神色未變，片刻之後便是一個高挑的妖媚女子的模樣。
「你是誰？」九兒有些詫異的鬆開女子。
女子沒說話，這次反倒變成了銀髮紅唇的公子。
「你不是檮杌，你到底是誰？」
「你忘了，我們見過？」千面君這次並沒有改變，只是聲音卻是用了上次的，讓九兒聽起來頗為耳熟。
心中卻是不悅的，自己還是頭一次被人家認出來不是所幻化的人。
「你是千面君？」九兒突然想起來，那日千面君變化多端的樣子。
「沒想到看起來愚鈍不堪，這記性卻是挺好的。」千面君此時依舊是檮杌的樣子，勾了勾唇角，多了一絲輕狂。
九兒聞言不由得小臉一黑，不再理睬千面君。
未過片刻，便覺得身子一輕，便被千面君像拎小雞一樣拎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九兒掙扎著說道。
千面君御風而行，並沒有回答九兒，陷入思緒。
早就聽聞她被救了出來，沒想到卻是在黎山之上尋到，如今這樣愚鈍的樣子，倒也不像魔族魔尊。
「你帶我去哪裡？」九兒早已嚇得不輕，等到敢睜開眼時，便發現身邊的人早已變成白髮飄飛的樣子，臉上透著絲絲戾氣和疑慮。
「自然是你該去的地方。」千面君目光如同利劍一樣刺向九兒。
九兒立刻閉眼不再看千面君，彷彿這樣就不害怕了。
千面君沒想到自己所懷疑的對象，竟然是這個樣子，更不敢想魔君是這個樣子。
不過，想來，跟以前那個弒殺霸道的她倒是很是不同呢。難道是因為仙族的封印才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若當真是這個樣子，那自己還如此費勁幹嘛。只怕不用自己動手，她也會將魔君之位拱手想讓。
「世人真是荒謬，誤傳人言。」千面君冷聲低語一句。
「嗯？」九兒聞言不由得看向千面君，不過看到千面君兇巴巴的樣子，不由得又飛快的將頭轉了回來，繼續閉上眼。
「睜開，我又不會吃了你。若是真的吃了你，只怕你也不會被我拎著這半日。」千面君冷哼一聲，看著慫包的九兒。
「不是，那個我不習慣這個風，吹得眼睛疼。我想我肯定是得了迎風落淚的毛病。」九兒乖巧的解釋道，畢竟她還記得千絕走得時候說，不要與人結怨。
「噗。」千面君聞言，便忍不住笑，許是覺得這笑不夠得體，便換了一副嫵媚的女相，自帶笑唇，風情萬種。
「好笑嗎？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能夠御風而行。」九兒朝千面君瞪了一眼。
「你還沒說你要帶我去哪裡呢？」九兒朝千面君問道。
「我要把你圈養在我的千枯谷，就像你那個千絕將你圈養在黎山一樣。」千面君勾了勾唇，臉上便有嫵媚又不懷好意的笑。
「不要，你有病吧，我同千絕那是我們一起生活在哪裡。你們那兒的人才都是用圈養的呢。」九兒嫌棄的說道。
千面君聞言果真有些不高興了，眉眼裡都是厲色。
突然之間，只覺得有疾風襲來，九兒只覺得眼前閃過一絲紅雲，自己便朝雲下落去。
「千面君你，你個臭醜八怪。不過說你一句，還不高興了。」九兒嘴裡罵著，吸了一口的風，一邊在心裡想著前幾日看過的術法，一邊感受到烈風和墜落的感覺。
「呵，臭醜八怪。」檮杌接住寧嗣音，重複一句。
「你別以為變成檮杌我就不生氣了，你就是變成千絕也沒用。」九兒這一嚇，氣勢反倒出來了，捏了前幾日剛學得術法朝檮杌攻擊。
「什麼變成我，變成千絕。我本來就是我。」檮杌輕鬆便卸了九兒的招式。
「你不是千面君變得？」
「不是，我們快點走吧，省得他一會追上就麻煩了。」檮杌聞言，便知道千面君變成了自己的模樣。
「你打不過他？」九兒看著身下的火鳥，便知道這次是真的檮杌。
「若是打得過，也不必讓人引開他了。」
兩人回了左黎城，便見又侍衛匆匆趕來同檮杌低語了幾句。
「這裡是左黎城，你最熟悉的地方。我有要事要離開，就送你到這裡了。」檮杌朝九兒說道。
「謝謝。」九兒應聲。
待檮杌騎了火鳥飛遠，九兒才從欄杆旁的青石台階下來，沿了集市口向外走去，集市冷冷清清看，大多還未開張。偶爾有早起的孩子在院子外玩耍，看見有人走動，便一鬨而散。
九兒朝北走去，已經離左黎城越來越遠了，可以看到些村落。
九兒沿了地邊的小路走著，地里的麥苗已經鬱鬱蔥蔥，低矮的房屋錯落在鄉野之中。越走越遠，離開了村落，離開了鄉野。路過平地，路過灌木叢，有淡淡的陽光相伴，並不溫暖。
晌午之後，走到了一片叢林，九兒便坐在一棵老樹下，雖並不太飢，還是從包袱里找了饅頭與水壺，九兒邊吃邊想：「這功力尚淺，吃的又太少，到崑崙也許都餓死了。」
又覺得反正擔心也沒用，便不再想，朝叢林深處走去，路越來越小，直到沒有了路。便只得在叢林里走，偶爾有長了刺的藤蔓，也會遇到荊棘叢。走了沒多久，身上已是多處傷口，都是些比較淺的皮外傷，雖有些痛，九兒吃了幾粒丹藥也就沒在管。
直到黃昏時分，九兒依然還在叢林里走著，不知前邊還有多遠才能出這叢林。日暮里，叢林之中便霧靄沉沉，樹木雜草顯得異常怪異。
九兒見一塊光禿禿的微微凸起的土坡，周圍樹木也比較稀，便席地而坐，倚了這空地獨有的一棵樹睡下了。
忽生一夢，夢見一個男子，那男子長得比仙神更有仙姿，比妖怪更有魅惑，比惡魔更加恐怖，卻又比凡人更加樸素。
那男子溫柔笑著說：「我有一萬顆心。」
九兒搖搖頭表示不信。
那男子憤怒，伸手扒開皮肉，只見大大小小的心，男子又選出一顆大心，扒開，裡面又是大大小小的心。
九兒嚇得額頭都生了汗，只聽見那男子說：「我願生長在遼僵，那裡的凡人，都會巫邪之術，而我因為生的萬顆心，被族人當做怪物。但我的能力過份強大，所以沒有人能殺死我，只能將我封印。後來全族人合力運用巫術在月圓之夜將我殺死，而我，卻因為少了一顆心，不在五行中，不在極樂地，不歸地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