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深

三十五、深

筠華回了王府,墨昶對於筠華這邊,時不時遣人送了東西過來,有時竟是自己親自送過來,筠華對此不解,有時雖是問上幾句,但是來的人都是笑而不語,連墨昶也是顧左右而言他,倒是一旁的習珍與卉秋一副瞭然的模樣,之後筠華倒也不去管他。

天氣漸漸進入一年最是燥熱的時候,院外的闡明響得十分聒噪,筠華雖是自個兒能夠靜心,但是終日這麼不知疲倦地叫著,終究是煩著,筠華不過堪堪與墨昶提了一句,第二日便是聽不見一聲蟬鳴。

筠華對此雖是驚訝,隨即便是想著墨昶,第二日抱著試試的心態,親自下了廚房做了冰鎮蓮子,又是親自送去寒君齋。

筠華才到了寒君齋門口,便是瞧見了安凝。

「側妃娘娘莫讓卑職為難,王爺歇下了,側妃娘娘還是回去吧。」墨成攔著安凝,顯然是不讓她進去。

安凝本就因為天氣悶熱心中頗為煩躁這,如此一來,更是沉了面色。

「大膽!這真的是王爺的話?側妃你也敢攔!」一旁的采屏沉不住氣,破口大叫了起來。

墨成面不改色,不做言語,卻依舊是攔在門口,意思十分明顯。

安凝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筠華沒想到安凝這麼快離開,自己本就是站在門口不遠處,安凝這麼過來便是直直地碰上,雙方皆是一愣。

安凝見著筠華身後的習珍手上端著東西,便是知道這是筠華送過來給墨昶的,當下便是不屑地冷笑道:「本以為王妃是個不同的,想來也是個不能免俗的。」

筠華笑笑,道:「本就是俗世中人,不能超脫,自然得安分些。」

安凝聽出了筠華的話外之音,唇邊亦是綻開一笑,道:「王妃如此想著自然是好,妹妹也是受教。」

兩人擦肩而過,筠華到了寒君齋門口,墨昶恭敬地退到一邊,筠華接過了習珍手上的東西,自己獨自進了去。

迎面而來的涼爽與外面的燥熱不同,屋內寂靜無聲,筠華放緩了步子,走到墨昶平日里辦公的書案前,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筠華還未環顧四周,便是覺著腰間傳來一陣溫熱,後背亦是被貼上,裸露的脖頸處彷彿有遊絲在浮動一般。

「王爺……」筠華不曾想過墨昶會是如此出現,頭偏了過去喚著,不想卻是碰上墨昶溫熱的唇瓣,耳根子便是一紅,燙的很。

墨昶被筠華這樣的反應逗笑了,鬆開了筠華,反手將筠華的身子帶了過來,四目相對。

筠華面色微紅,別開了視線,只聽著墨昶輕快的笑意,道:「是什麼?」

筠華見著墨昶問著自己帶來的東西,輕聲道:「前幾日采了蓮子,今晨取了荷露,冰鎮了幾個時辰。」

墨昶笑著,便是一手端著冰鎮蓮子,一手牽著筠華到了一旁的塌上。

筠華靜靜等著墨昶的動作,卻是見他將東西放在一旁,雙手握著筠華的柔荑,一隻手因著方才端了冰鎮蓮子顯得有些涼意。

「何時起的心思?」墨昶眉眼間儘是歡快的笑意,發自內心的歡喜。

筠華一愣,但是反應過來墨昶說的是什麼,見著墨昶如此高興,筠華卻是猛的想起墨昶心中的人來,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墨昶見著筠華如此,也不出聲打擾,見著筠華漸漸抽回了自己的手,也是不攔著。

筠華作勢瞧了瞧一旁的公文,道:「王爺還有事情處理,我……妾身便是不打擾了……」

筠華起身行禮離開,墨昶見著筠華離開,眸色深了深,見著一旁的冰鎮蓮子,伸手取了過來,涼意沁脾。

安凝從暗處見著筠華從寒君齋中出來,眸中的怒火已然是捲起驚濤駭浪,一旁的枝葉被安凝緊緊攥在手中,變了形。

回了瑤光閣,采青送上來的茶盞被安凝掃落在地,緊接著便是安凝猙獰的面孔,怒道:「她蘇筠華算個什麼東西,敢和我爭!」

采屏與采青被方才安凝的動作嚇了一跳,匍匐在地上,大氣都是不敢出。

壓抑的氣氛不知過了多久,安凝重重地一嘆息,煩躁道:「你們且下去……」

兩人對視著看了一眼,采青才要退下,便是聽著身側的采屏開了口,道:「主子,奴婢有一個法子。」

安凝聞言卻是頗為嘲諷地看著采屏,語氣亦是不屑著,道:「說說吧。」

采屏不覺有他,小心翼翼地說道:「王爺與王妃成親一年有餘,王妃卻是始終不見反應,這不是恰好說明王爺不曾碰過王妃?」

安凝聞言眼前一亮,示意采屏繼續說下去,采屏撞了撞膽子,道:「奴婢瞧著王爺對王妃好是好,但是也是及不上我們瑤光閣的恩寵,王妃亦是對王爺好的,但是被人提起自己身為湛王妃,卻是從未與王爺有過福氣之實,自個兒也是丟人。」

安凝聞言卻是皺了皺眉,道:「若不是如此,不過只是她身子差或是運氣差些,打臉的便是我們。」

「可是有一件事兒可是大家真真兒看在眼裡的……」采屏志在必得地笑了笑,道,「王妃從未有過子嗣。」

聽到這兒,安凝也是勾唇一笑,全然明白了采屏的意思。

「去,去大嫂那邊送張拜帖,只說我新的些茶葉,請她過來品一品。」

「是。」采屏應聲退下,亦是陰沉一笑。

過了立秋之後,天氣便是漸漸轉涼,筠華外出走動地次數也是多了些,自個兒也是不願悶在院子裡頭。

這些日子,墨昶總是忙進忙出的,見不著幾面,到了子時寒君齋也是燭火長燃,筠華幾次做了點心給墨昶送進去,有時墨昶竟也是會問這筠華一些朝堂上的事情,起先筠華頗為不適應,後來瞧著墨昶放心與筠華講著話,筠華自己也是放下心來,有時著實能叫墨昶豁然開朗。

這幾日,閩南那邊正是慘遭暴風雨的襲擊,勞作了一年的作物便是就這麼毀在了這連日的暴風雨之中,墨堯這邊的得到了消息,連夜召了墨昶,安衍,薛相等重臣進宮商議,但是始終是沒得法子。

墨昶為著此事亦是頭疼許久,筠華照例送了些東西進去,一進門便是見著墨昶用手撐頭的煩惱模樣,輕手輕腳地放下東西,緩步到了墨昶身邊,玉指輕輕揉著墨昶太陽穴,為其緩解煩憂。

墨昶卻是包住了筠華的一隻手,微微轉過身看著筠華,又瞧了瞧一旁的東西,笑道:「這麼晚了,怎的不好好歇著。」

筠華卻是不回答,瞥了一眼墨昶打開的東西,是閩南地區的地形圖,上頭被墨昶用朱紅的比圈出了幾處地方,赫然是閩南那邊受難雖是嚴重的地方。

「還是煩憂著那些事兒?」筠華柔聲問道。

墨昶無奈地點了點頭,道:「今日剛收到的消息,皇兄派去的官員才到了閩南境內,災民的情緒甚是激動,即便最是有經驗的許大人亦是沒嚇了一跳,先前派去的官員層層貪污下來,真正用在賑災的銀兩所剩無幾,他們以為這回也是一樣的場景,不如先給那些官員一個下馬威。只是這許大人是出了名的廉潔,再加上之前袁利的事兒,是還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筠華聞言瞭然,也是明白,一方面是迫在眉睫的災情,另一面又是情緒激動的難民,都是不好處理卻又是亟待解決的事兒。

「這回朝堂的銀子可是播下去了?」筠華問道。

墨昶點了點頭,道:「下去了,皇兄直接給了許大人,叫他直接帶回閩南,只是那些個災民總覺著,這銀子的數目比之前多上許多,但是又說是許大人或是其他官員依舊貪污了一大部分。」

筠華皺眉,這兒也是的確是個麻煩事兒,抿唇沉默著。

抿唇見著筠華陷入沉思,也不打斷,自己亦是努力找尋法子去。

良久,筠華開口道:「這事兒著實棘手,但也不是一絲頭緒也沒有,不如排些許大人的僕從扮成難民,混入其中說些許大人的事兒,再是有皇上親書一道聖旨,將賑災的物件一一寫明,叫許大人與災民一道領賞,最好是將每人每戶各得幾何說明白,如此,他們便也不會懷疑此次存在貪污的現象在。」

墨昶聞言亦是眸色一亮,他倒確實是沒有想到這一出去,只想著如何處理鎮壓下民憤來,卻是沒有想到本就是問心無愧的事兒,只要將真相推到大眾面前便是好了。

且這閩南這邊的暴風雨也不是一回兩回,只是這回最是猛烈,朝廷也是重視閩南這邊的收成,故而是格外重視。

但是一旦解決了最主要的民憤,那麼一切便是迎刃而解,許大人最是擅長處理這等事務,如此倒是解決了。

墨昶感激地朝著筠華笑了笑,道:「多虧了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墨昶倒是沒有多說,便是快速將筠華剛剛說的法子寫成奏摺,只怕打算明早呈上去。

筠華對於墨昶做事的效率也是一愣,而對於墨昶的信任,更是有些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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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窗月孤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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