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死神16

騎士團應聲而動，分為兩人或三人的小組各自朝目標發起攻擊，剩餘的人嚴陣以待，時刻準備放冷箭或是替換下受傷的同伴。

由於人數劣勢和不了解對方戰鬥方式，死神這邊的應對非常艱難。三名隊長與浦原都很快被人群衝散，分割開來。除了一直死撐著的浦原以外，其他三人都被迫使用了卍解。

總隊長元柳齋則由友哈巴赫親自對付。只有藍染被孤零零留在原地無人理會。

祁連赫無所事事地漫步穿過戰場，走到被五花大綁的藍染身前。

死神們沒空理他，友哈巴赫的部下對他視而不見，祁連赫竟在這喧囂戰場上悠閑地站在藍染身前，好氣地用手指戳了戳藍染身上纏繞的黑色鬼道。

藍染此刻被鬼道所化的布條纏繞捆綁在十字架上，除了一隻眼睛和嘴巴以外分好動彈不得，靈壓更是被壓制到幾近於無的程度。然而即使如此，他卻依然笑着與祁連赫打了招呼，彷彿半個多月前在虛夜宮那般。

祁連赫沒理藍染的示好。此刻的藍染在他眼中，只是個可能會用到的道具罷了。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將藍染固定的十字架，然後朝不遠處的某個騎士團成員招了招手，「喂，你去給我找截繩子來。」

那個被指名的傢伙愣了幾秒，還是糾結地按照祁連赫的話去做了——祁連赫一直把他們當僕人使喚，在友哈巴赫的默許下，這半個多月來，類似的事他們騎士團已經做了不少。

於是祁連赫很快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用繩子一端捆住了藍染，另一端留了一米半，正好是適合他身高的長度。

藍染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想幹什麼？」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不是他想的那樣還能是哪樣啊？！

被祁連赫拖着繩子在地上摩擦的藍染很想罵人，但他堅強地忍住了。

將藍染拖到遠處遠離戰場后，祁連赫才對藍染說，「你看，該來的終於來了。」

失去靈壓的藍染聽到提醒才順着祁連赫的目光望向天空。那裏出現了一道類似穿界門的閃光。

光芒過後，五個穿着死霸裝披着白色羽織的人影忽然出現，瞬間將星十字騎士團衝擊得七零八落。

相比四名隊長級別面對騎士團的狼狽，這五人的優勢簡直是壓倒性的。

「那是……」藍染睜大眼盯着那五人，艱難地從漫長回憶中翻出一個久遠的名字，「零番隊嗎？！」

零番隊的級別遠在護庭十三番隊之上，他們不受中央六十四室管轄，直接聽令於靈王。每一位零番隊成員都有遠超隊長級別的戰鬥力。他們的存在在靜靈庭中只有總隊長與部分貴族知曉，普通人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沒聽過。

而藍染，由於出身的限制，也只是在數百年前京樂春水不慎說漏嘴時聽過零番隊。此後數百年間無論藍染如何查閱資料明察暗訪，都沒能揭曉零番隊的真面目。

「好強啊。」祁連赫眯起眼喃喃自語道。

他朝零番隊的方向伸出手，彷彿要將那五人握入掌心一般。

遠處，已經受傷的浦原四人勉強振作，與新加入的零番隊五人一同，迅速將星十字騎士團制服。只是因為他們中使出卍解的三名隊長都已經被奪走卍解，即使有新戰力加入，對付其餘騎士團成員仍然不容易。

戰畢，包括零番隊五人在內，人人帶傷。

另一邊，無法使用全知全能的友哈巴赫與斷了一臂的山本實力不相上下，久戰之下，兩人都有後繼無力之感。

此時星十字騎士團全員覆滅，受傷較重的靜樂春水帶着已經昏迷的其他三人暫時退避，零番隊五人合圍友哈巴赫，意圖將他就地格殺。

形勢轉換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眼看友哈巴赫即將被斬於劍下，祁連赫卻依然老神在在地束手旁觀。

藍染勉強從震驚中回神，問祁連赫，「他不是你盟友嗎？」都到這時候了還不去幫忙？

祁連赫輕笑一聲，「友哈巴赫可沒有那麼弱。他如果這麼輕易地就死掉的話，我也沒有和他合作的必要了。」

祁連赫半個多月前來了尸魂界，一個星期前借友哈巴赫部下的能力混入靜靈庭，但他仍然覺得少了什麼。

這個世界有現世，有虛圈，有尸魂界，三者已經構成了牢不可破的三角循環。然而無論三者中的哪一個，都讓祁連赫覺得不是他要找的那一個。

當初遠坂時臣曾質問他到底想得到什麼，他的回答是，他想看看這個世界的真實。

可惜當時的聖杯已經被污染，給不了他答案。

所以他藉著聖杯降臨開闢道路尋找另一個世界，來到了這裏。

他想找到這個世界中類似聖杯這樣的核心，卻一直沒成功，直到與友哈巴赫閑聊時對方提到靈王，他才心裏一動，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友哈巴赫的目的是闖入靈王宮殺死靈王，卻因為提前結束沉睡力量不足；祁連赫的目的是去靈王宮親眼見見靈王，卻不清楚如何進入那個特殊空間。

兩人一拍即合，友哈巴赫承諾與祁連赫一同進入靈王宮，作為交換，祁連赫會在友哈巴赫需要的時候提供助力斬殺強敵。

他們約定的信號，則是……

友哈巴赫收回賜予屬下的能力，恢復全盛，在猝不及防之下重傷山本，斬殺零番隊兩人，最終仍然在剩餘三名零番隊隊員追殺下力有未逮，只得暫時擊退三人，仰天長嘯。

在場所有人中最了解祁連赫性格和戰力的浦原被這聲音從昏迷中驚醒，不顧嘔血大聲喊道，「小心！」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遠處，祁連赫哈哈大笑，閃身而至，手起刀落，人頭飛天。

「你是誰？！」為什麼他們之前沒有注意到有祁連赫這個人在旁邊窺伺？為什麼直到現在，祁連赫身上的靈壓在他們看來都不值一提？

祁連赫從背後捅穿了他的身體，一揮手，破敗的身體砸在地上，很快沁出一大片血跡。

他和友哈巴赫混在一起的半個多月可不只是閑聊和閑逛，友哈巴赫本人和他的部下的每一人，他都挑戰過。友哈巴赫也偶爾會指點他一些技巧，不知道是不是曾經揍敵客家的教導的原因，其中收斂靈壓這一塊他學得最好。

三名零番隊隊員被祁連赫分走兩個，友哈巴赫瞬間暴起，斬殺了最後一人。

在場唯二清醒的死神京樂春水與浦原喜助心知，大勢已去。

友哈巴赫以零番隊隊員的屍體為祭，開啟了通往靈王宮的大門。祁連赫拖着藍染，與他一同沒入其中。

靈王宮內部靈子濃度比靜靈庭還要高許多，整個空間看起來充滿了人造的怪異感。他們到達的位置是一條大道。道路兩旁有無數直徑十多米的巨型石柱直通天際，看起來像是支撐這片空間的承重柱一樣。遠處，一個兩頭尖的圓柱形建築物懸浮在道路末端，下方有五個圓盤樣的物體襯托。再往下，則是密密麻麻的住宅，但此時遭受入侵卻無人應敵，也不知道那街區是為誰修建的。

友哈巴赫帶着祁連赫直奔那處懸浮的圓柱形建築。他看起來有種壓抑不住的興奮，佈滿血絲的眼中只有靈王的所在，連祁連赫都不太想理了。對於被祁連赫拖着帶到靈王宮的藍染，也只是稍稍瞥了一眼。

祁連赫對此毫不介意。他跟着友哈巴赫，毫不費力地進入了靈王大內里。仰頭看去，一名男性被無形棗核狀護罩保護著，高懸在上。

巨大的壓迫力在進入靈王大內里的那一刻陡然翻倍，毫無抵抗能力的藍染嘴角無聲沁出血絲。祁連赫腳步一頓，踏着飛廉腳升入高空。

正面直視靈王，祁連赫才終於承認所謂靈王，根本就不是他想像的一界之主。

他看着面前這個身體赤-裸，睜着眼面無表情也沒有絲毫反應的所謂「靈王」，心底怒火繚繞。

他費了這麼大功夫，花了這麼長時間，就只是為了這麼個玩意兒？一個除了力量以外，連話都說不了的人偶？這和被污染的聖杯有什麼區別？

祁連赫在這一刻真想拔劍砍了這個沒用的東西。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友哈巴赫卻快了一步，狂笑着將大劍刺入靈王胸膛。

「我的父親啊……從今天起，便是我的時代了！」

靈王睜着眼，無悲無喜。

一股龐大的靈力從靈王傷口處湧出，友哈巴赫等著那股力量融合進自己身體，卻目瞪口呆地看到那股靈力繞開了他，直直撲向祁連赫！

「你！」友哈巴赫怒極，拔出巨劍便朝祁連赫砍去。什麼盟友？敢妨礙他的都是敵人！

可惜祁連赫也不是吃素的，他正怒火中燒，友哈巴赫這一劍瞬間引燃了他的火氣。他將藍染隨手一丟，提着白虎刀就砍了過去。

兩人已經對打過許多次，彼此都清楚對方的手段，一時間倒是難分高下。

可打着打着，友哈巴赫覺得不對勁了。他只是刺了靈王一劍而已，為什麼那股泄露出來的靈力卻彷彿綿延不絕？

祁連赫也覺得不對，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當友哈巴赫停手時，他不由得靜下心來仔細感受融入身體的那股力量。頓時，他面色大變！

這力量不對勁！

「友哈巴赫，靈王究竟是什麼東西？」祁連赫揮刀想斬斷輸送力量的光帶，卻落了個空。甚至有股逐漸增強的吸力，要將祁連赫拉到靈王身邊去。

「快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變成靈王了！鬼才要在這裏當什麼靈王啊！」

「你自己搶了靈王的力量還來問我！？」友哈巴赫忍不住咆哮。

但他也清楚，祁連赫這個異界之人成為靈王絕對不是個好事，如今靈王的力量雖然不明原因被祁連赫吸引，也不知道為什麼祁連赫的身體並不排斥這股力量，但二者終歸併非同類，如果祁連赫繼承靈王之位以後哪天自身與力量發生排斥，這個世界怕是要瞬間玩完。

友哈巴赫雖然不在乎世界有沒有玩完，可他清楚一旦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他自身也不可能存在。

他深吸口氣，勉強理清思緒，對祁連赫道，「你先想想為什麼靈王之力會到你那邊去。」

「照理說，靈王的力量應該會靠近力量性質接近的我才對！」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排斥帶祁連赫來靈王宮的原因。而且即使是他，要吸收靈王之力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可誰能想到靈王會更傾向於祁連赫呢！只是開了個小口，就賴在祁連赫身邊不走了！

「力量性質？！」祁連赫猛地扭頭看向靈王。

靈王依然睜着眼，不悲不喜。

「力量性質……性質……本質？」祁連赫忽然閃到靈王身前，伸手刺入靈王胸膛。

並不跳動的心臟在祁連赫手中被握緊。除了繁雜的力量以外，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受順着與靈王相連的那隻手涌遍全身。

……孤獨……黑暗……永恆……看着一切……卻什麼都沒看到……

這似乎是靈王的感情，又似乎是被祁連赫所遺忘的，他自己的感受。

祁連赫陡然倒退一步，沾滿靈王鮮血的手無力垂下。

「簡直荒謬……我……其實就是這種東西嗎？」

一旁的友哈巴赫似乎猜到了什麼，可又不敢相信。

祁連赫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轉身時，臉上已恢復了果決。

「友哈巴赫，如果你不想讓我成為靈王，那就只有……」祁連赫指向躺在地上五花大綁的藍染，「讓他來做靈王！」

友哈巴赫低頭看向藍染，牙齒咬得磕磕響。全知全能的能力恢復以後，他到現在才有時間考慮藍染。然後，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並不只是沒有給予藍染足夠的重視，更重要的是——崩玉！

這個由零番隊委託浦原喜助製造的，能打破界限的可怕道具！

祁連赫的話他很快想明白了，的確，在友哈巴赫的優先等級不夠的情況下，能打破現狀的只有崩玉，然而崩玉又已經與藍染融合，那麼選擇就只剩下一個了。

友哈巴赫又很快想到，即使是融合了崩玉的藍染，要在短時間內成功從祁連赫手中搶過靈王之力，只能以巨量靈力催發崩玉才行。即使現在解放藍染，憑他本人的力量恐怕還不夠……

「你難道還想讓我幫他催動崩玉？！」友哈巴赫怒不可遏。

祁連赫卻只是一笑，攤手道，「你別無選擇。除非你想死。」

說完這句話，祁連赫也不管友哈巴赫氣得眼睛通紅。他飛下去抓起藍染，憑藉剛剛順着靈王的力量一同灌輸到他腦海中的鬼道知識，輕易解除了藍染的禁錮。

藍染被解放后第一時間對友哈巴赫說，「我承諾以後對你永不干涉。」

友哈巴赫冷哼一聲，認命地將靈力輸送給藍染。

祁連赫感受着那股來自靈王的吸力越來越小，微笑着對藍染道。

「從今天起，你將立於蒼穹之上！」

藍染的臉龐幾乎被光芒淹沒，聽了這句話，也只是一聲輕嘆。似解脫，似悵然。

（死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