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帝都師徒

第十四章:帝都師徒

八百里洛水繚繞的帝都,跟朝陽一起醒來,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車馬川流不息。

這座都城已經佇立在這裡上千年了,比大秦王朝的歷史要久遠的多。

在這座古老城市正中央的是硃紅色宮牆圍出的未央宮,高大雄偉。後世人這般描述:宮牆之內,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勾心鬥角...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離宮牆三個街道外的小巷裡,小販們擺著小攤在賣各種吃食。

一個老人端坐在一家包子攤前,吃著小籠包。他穿著一件極其普通的衣衫,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深褐色的眼睛深深的凹進眼眶裡面。此刻他看著忙碌的人群,不知在想著什麼。

他的身後站著的一個麻衣老人開口提醒道:「莫坤大人到了。」

來人很年輕,約莫二十五六歲,臉上的稚氣尚未褪盡,看上去很陽光,五官清秀,白皙的肌膚甚至比女孩子的還要細膩幾分,雙眼清澈,鼻樑高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任誰都無法把他跟第五司陰森恐怖的司獄聯想到一起。

「弟子見過老師。」莫坤恭敬的向老人行禮。

整個朝堂之中,除了首相寇懷,沒有幾個人需要他行禮了,眼前這兩人,是大秦王朝最有權勢的人。

「來了啊,坐。」老人溫和的指了指前面的小椅子。

莫坤順從的坐了下來。

「我派去藥王谷的人,沒能回來。」老人漫不經心的說道。

莫坤沒有說話,沒有急著辯解,他相信老師一定知道是誰幹的。

「就算拿到了紫靈芝我也不過多活一年半載,世界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一年半載都等不起了麽。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沒耐性嗎?」老人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紫靈芝還在江東一帶,弟子親自走一趟。」莫坤說道。

老人點點頭,「不要為難上官老狐狸的女兒。」

莫坤有些好奇為什麼,但是他沒有問。很早的時候,他就學會了不問為什麼地去服從,所以他成長得很快。先學會服從,才可以命令。

「你的大玄冥練得怎樣了?」老人問道。

「已至六品,再無法寸進。」莫坤回答。

「六年六品。」老人喃喃道,「宗師境界沒那麼好進,不過六品也足夠了。」

「現在第五司怎樣了?」老人詢問,像是先生在檢查學生的作業。

「朝中重員身邊均有眼線,只是皇宮裡面那位,似乎深知第五司的行事手法。拔掉了很多身邊的暗子,她基本上掌握了整個未央宮和御林軍。第五司無法插手。」莫坤答道。

「秦國疆域內,該有我們第五司的地方都有,鄭魏齊均有滲透,唯獨西涼,沒能順利把我們的人安插進去,反而他們的小蜘蛛爬了一些過來,而且他們大軍集結在西北邊境,蠢蠢欲動。」

「唉,皇帝陛下當真是老糊塗了,自毀長城。」老人望著初升的朝陽嘆道,「竟讓景青大元帥死在曹魁這種鼠輩的手上。」

莫坤心中微驚,老師的語氣中似乎頗是敬重這位大元帥,第五司的創始人也會敬佩誰嗎?

「景青大元帥果真如此了不得嗎?」

「帝國極北有萬里長城以拒魔族,而景青便是大秦抵禦西涼的長城。當年西涼王白澤剛滅了宋國,率軍東下,世人皆以為是神王慕容遠山以一己之力逼退白澤。殊不知個人武力從來都無法與軍隊對抗的。」

「事實上,他自負地對抗西涼先鋒部隊最後是重傷逃遁。是景青率領西北軍團救下了他。景青坐鎮西北,指揮調度,軍紀嚴明,上下一心,嚴陣以待,白澤與其對峙數日。仰天長嘆:景青實乃大秦長城也。

「是因他沒辦法攻破景青的防禦,故此退了兵。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景青雖未戰,卻已經成功的防禦住了西涼。這其實是戰的最高境界,白澤和景青都是一代軍事奇才。」

「此後他主持西北防務,白澤最想殺的人就是他,派了無數殺手諜子都沒能成功,諷刺的是,最後他死在自己秦國人手裡。」寇懷道。

「他最了不起的地方,不在於他的才能,而在於他的為人。他是一面旗幟,是西北邊軍的靈魂,因為他的存在,二十萬西北邊軍緊緊擁護著他,是一個強有力的拳頭。而現在的西北邊軍遠不能和景青還在的時候相提並論了。」

「楊威都不能替代他的位置嗎?」莫坤問道。

老人搖頭道:「你可曾記得三年前,西北事變景青死的時候,西北邊軍如何反應?」

「西北邊軍自發十萬人東下逼都。」

「當時西北軍團得知消息,群情激奮,幾乎要放棄西北防線回京為他們的大元帥討個公道。」寇懷說道。

「好在有將領止住他們:若我們不顧大局,放西涼賊子進入中原。如何對得起大元帥的在天之靈。然後二十萬西北軍寂靜無聲,自動分為兩撥各十萬人,其中十萬將士齊刷刷抽出戰刀高聲道:「諸位袍澤請回京為大元帥討個公道。只要我等一息尚存,西涼賊子絕無可能越過西岐山一步。」寇懷說道,那時候他執掌第五司,耳目眾多,發生的一切都清楚。

「西涼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強攻這十萬虎狼之師。可想而知,景青在軍中威望如何。再想想,你若是死了,第五司可會有人站出來為你討個公道?」寇懷說道。

莫坤沉默不語。

第五司是寇懷一手創建的,六年前收了一個弟子莫坤,教導了三年,然後把第五司交給他打理了三年。

「二王子伐吳未能全功,昨日已經退兵回朝。」莫坤繼續說道。

「小打小鬧,練練兵而已,勝負不重要。」老人毫不在意,但他並不知道,這場小戰爭背後隱藏的那個人在不久的將來改變了大陸格局。

「老師還有什麼需要交待學生嗎?」

老人擺擺手,悠閑的喝著茶吃著包子,完全看不出還剩不到半年命的樣子。

「學生告退,老師您保重身體。」莫坤行禮退走。

他走出小巷,看都不看身體不由自主顫抖著低伏在道路兩旁的那些下屬一眼,淡淡說道,「備流雲駒。」

......

......

「哎,你看這個耳環漂不漂亮?」

「漂亮。」

「你認真點,別敷衍我。」上官君月不滿景歌的回答,因為他都沒看上一眼。

景歌緊張兮兮的打量四周,手一直按在腰間的短刃上,這把短刃是新買的。之前那一把讓上官君月拿去丟人了。

他心裡很是無奈,說道,「我們不是在逃命嗎?」

「是吧。」上官君月隨口應道。

有你這樣子逃命的嗎?這幾天,上官君月一直是不慌不忙的看風景,逛街。

「我們不用低調點?」景歌問道,「我以為逃命是危機四伏,狼狽不堪的。」畢竟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我們在早就被盯上了,雖然有人想我們死,但是也有人不想我們死,現在盯著我們的人呢剛好是不想我們死的。所以我們就等人來接我們回去好了。算算時間,應該還要一兩天才有人到。」上官君月說道。

「這麼說來,我們逃命驚險刺激的日子結束啦,找家上好的酒樓大吃一頓慶祝一下?」景歌提議。

「你花的都是我的錢。」上官君月斜睨著他,再次強調。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嘿嘿。」景歌毫不客氣,牽起她找到安義城最繁華的酒樓。

這棟酒樓在安義城主街上,六層高。最頂那一層是一個巨大的涼亭,以六根柱子撐著,視野很開闊,可以從四周俯瞰安義城的,在景歌眼中,這種高樓當然不算高。然而在這個時代,六層高的高樓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代表。

這裡最負盛名的特色食物便是從幾十裡外的長江直供過來的新鮮河豚。河豚有毒,處理過的河豚卻極其鮮美。

景歌坐下,隨意點了幾樣最昂貴的菜,反正我月兒有的是錢,再來一瓶三十年前的陳釀酒。有錢隨便花的感覺真爽。

景歌放下菜單的時候才發現上官君月饒有興趣的看著臨街一側的欄杆處。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欄杆旁的桌子上擺著幾樣小菜,和一大罈子酒。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人,背靠著柱子隨意的坐在欄杆上。滿臉風塵之色也無法掩蓋他的英氣。稜角分明的五官,冷漠的眼神,眉頭緊皺,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寬大的袍子隨風飄蕩,腰間系著一柄長劍,還有一支青竹簫斜插在腰帶間。他手握著一個酒葫蘆,時不時喝上兩口,看上去很憂鬱的樣子,這是一個的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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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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