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該死的輿論
揚帆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第二天就在官方微博貼出了一條聲明，寫道《會飛的星星》演唱者將由原定的舟流改為舟流和素衣莫嘆，還望大家繼續支持，並放出了一段錄音花絮。
歸景和程素隨即轉發了這條微博，並寫上了差不多的宣傳詞：「很開心能和素衣莫嘆/舟流合作，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在線比心～」
和揚帆文化預估的結果有所不同，除了某些不理智的黑粉逮誰都咬之外，很多粉絲都留言表示了鼓勵和支持。
「我們家舟舟對素衣莫嘆果然是真愛，不僅在自己直播間誇，唱歌也要帶上他。」
「清澈聲線和低音炮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我還真是有點小期待呢！」
「原以為滄桑只能聲音低的唱，原來還能這麼玩……學到了學到了。」
「我怎麼在這一分鐘的花絮里聽到了……愛？手動狗頭保命。」
「周末（舟莫）CP我先站為敬，有沒有哪個才華橫溢的小夥伴同人文寫起來啊！」
這樣的評論自然是皆大歡喜。趁著熱度還在，小軼趕緊找了些水軍把那幾條誇得厲害的、有話題性的評論頂到了熱評，帶了波節奏。
可這歲月靜好保持得還不到一天，一篇名為《強勢捧新人？著名唱見舟流疑似錄音棚密會同性戀人》的文章就上了熱搜。
「在娛樂圈，從來不缺有才華的年輕人，缺的只是機會。近日，著名唱見舟流低調現身水城大學寢室樓下，接走一位疑似工作室新簽CV素衣莫嘆的人。舟流更是為他帶早餐，兩人舉止相當親密。隨後兩人上了舟流的車，來到京山在水城的工作室，直到天黑才重新出門共進晚餐。
《會飛的星星》演唱者早已官宣舟流，卻在這一出之後宣佈加人，想必損失可不小，果然舟流對新人愛護有加。更不可思議的是，兩人出雙入對一天，卻沒有任何助理或工作人員隨身，看來是要講一些不能被外人聽到的悄悄話。但到底是不是也不好隨便臆斷結論，畢竟做新聞最重要的就是真實。」
隨文附送的還有兩人模糊的背影和側面照，對不熟悉的人來說甚至根本看不出來是人是鬼，可放在這篇文章這個大背景下，大家都會想當然地認為這就是舟流和素衣莫嘆本人。爆料人還不嫌事兒大地在兩人中間p了個大大的愛心，試圖強行坐實自己說的每一句話。
曾經有位偉人說過這樣一句名言：「謊言經過一千個人的傳播，也就披上了真實的外衣。」
強大的互聯網傳播原本方便了每個人與世界的聯通。恐怖的是有這麼一些人，藉著互聯網的東風，以發揚「我污衊你，像颱風吹斷樹枝，不講道理」的精神為己任，為本是兩個好朋友的久別重逢套上了「密會」的鐐銬，把本是正常的肢體接觸曲解成「同性戀人」，將兩個無辜的人扔到輿論中心，任由他們接受任何人都能提出的猜忌與拷問。
偏偏這樣的拷問沒有人在等待答案，他們只享受猜忌與拷問這個過程帶來的變態快感。
「素衣莫嘆什麼人？怎麼配和我們舟舟合唱？」
「哪裏來的野雞給自己加戲？我覺得這歌瞬間low爆了。」
「舟流是同性戀？粉轉黑。」
「強塞人肯定給了揚帆不少好處，呵呵。」
「我靠死基佬。」
「我怎麼感覺這肯定和揚帆爸爸翻臉了啊，哈哈哈瓜子板凳準備好了，看戲看戲。」
「這小白臉早就是舟流的人了吧？不然舟流怎麼會捧他。」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微博充斥着熱鬧的氣氛。
歸景正在工作室和小軼一起看打算讓程素準備試音的廣播劇角色介紹，這部廣播劇是很火的網文作家貓不吃魚在網絡上非常有口碑的作品《白天也懂夜的黑》改編的，男二號形象和程素也很貼，在資源方面可以說是無可挑剔。
只要程素髮過去的試音人家滿意，就能定下來了。
休息時間，他習慣性地想刷微博，想替《會飛的星星》再宣傳一下，畢竟這是第一首正式和程素合唱的作品。順便還會搜搜自己的名字，雖然別人的評論他不在意，但要是看到有人誇自己，還是會感覺很開心。
可今天微博一打開就沒法動了。只能看到評論數和私信數在不斷往上跳。如果他打開的不是微博而是股市大盤走向而他碰巧又是股民，大概會高興地暈過去。
他們的錄音花絮被二次創作廣為流傳了？
網友已經組好「周末」CP了？
一想到這，歸景不禁小聲笑了一聲。他連忙重啟了下手機，又打開了微博。
終於掐到個可以鑽進去的點，可他一看評論就傻眼了。
不僅和他想像的完全不符，屏幕上他和程素的背影照片像是夏日裏一道閃電，擊中了歸景。
雖然這些照片像素糊成渣，但身為當事人之一的歸景，還是從背影輪廓和街邊建築物分辨出就是那天找程素一起去錄音的場景。他完全沒想到會有人偷拍，口罩帽子墨鏡，那天他一樣都沒有戴。
這種像素的照片完全可以直接否認掉，但此時此刻的歸景卻做不到。因為整篇文章除了那些帶有強烈猜測情感的內容，其他基本都是事實。
再好的人也很難保證自己不被人討厭，更別說歸景還算個公眾人物，被評頭論足是無可避免的事。他從小到大雖然算不上絕對聽話，但也確實沒什麼黑點，要放在以前，也就是有人黑他唱功不夠，或者長相不行。面對這樣的質疑，歸景從不在意，他堅信實力就是最好的回應，而且唱見說到底也不完全靠臉吃飯。
而這次的爆料是花邊新聞，還牽扯到了他極其在乎的程素。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突然有點，想哭。
「這些王八蛋有事要鬧大沒事要造謠！真他媽吃飽了撐的！」
「看看這毫無邏輯的轉發量！說的都是些啥啊舟流真帥？買水軍能不能長點心？」
「卧槽臭傻逼敢欺負到爸爸頭上來！」
「這都糊成渣了還好意思說有圖有真相？要不要臉啊，偷拍也有點底線好嗎？」
「……哦不是，我不是說要求錘啊哥……」
小軼一個人對着電腦罵罵咧咧的，歸景在一旁一言不發。
終於，小軼有了發泄完畢的傾向，開始一本正經地冷靜地析起來：「哥，你說，CV不像大明星，哪怕現在關注的人越來越多，但終究還算是小眾圈子。我說句不好聽的啊，程素的人氣還沒到要被人盯梢的地步，就算到了這個程度，網絡上關注的人也不會多成現在這樣。我看啊，這事十有八九是針對你來的，而且他們盯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想想，去找程素哥的時候除了你自己，不還沒人知道那主題曲的事嗎，但是他們連這都拍到了，絕對是有預謀的。」
「哥，他們還故意把輿論往同性戀上引，可知道你是同性戀的人……連程素哥都還不知道吧？……也不對，看見兩個男的走在一起，要我是造謠的也會把髒水往這兒潑……啊不不不，哥，我不是說這……髒水……不是，哎！……」
「我知道。」歸景打斷了小軼。
「我覺得主要還是考慮工作上，哥你是不是得罪誰了……不至於吧……我靠，揚帆文化？不帶這麼黑的吧？報復心這麼重啊！卧槽卧槽卧槽！」
「好了小軼，別亂猜了，」歸景終於開口了，「我覺得不是揚帆，就算要炒作也沒必要拿黑料吧。現在我看最重要的還是想想要怎麼處理。我沒事，可我不想程素被人這麼罵。」
「好，我現在就去和危機公關商量。還有揚帆那邊……哎，」小軼嘆了口氣，「又要麻煩他們了。」
「嗯，我也去跟他解釋一下。」歸景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脖子，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