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五 快樂的假期（二）

軍威脫了軍裝往床上一擱，搬西瓜去洗手間洗了，一切都是輕車熟路。37忙着把茶泡好。36也從他們屋裏提了一箱可樂過來，抽出一聽打開，遞給彩璐。彩璐一個勁地點頭微笑說謝謝。他們的熱情實在令我感動，我再不敢下逐客令。他們除了讚賞彩璐的漂亮之外，便是不停地問彩璐問題，像記者一樣希望得到有關彩璐的一切私生活。我也真服了彩璐能不厭其煩地回答他們的問題。

24拿刀的時候，也把22和16也叫了過來。這下，我們原來同一個中隊的弟兄也算聚齊了，他們都見過我和彩璐的合影，所以並沒有拘謹。彩璐要了一小塊西瓜，剩下的給我們七個大男人瓜分吃了。我又把我最愛吃的新鮮楊梅奉獻出來。我敢保證他們之中37和16是沒有吃過楊梅的。只見他們把楊梅剛放進嘴裏，便馬上吐了。在看他們被酸得眉頭緊皺的樣子，滿臉痛苦狀，我就搞不懂令人垂涎欲滴的楊梅為什麼會變成折磨他們的毒藥了？我真心疼那一顆顆粒壯子圓的楊梅就這麼浪費了！

軍威從行李箱裏掏出禮品盒，穿了軍裝，又把蘋果提上，去找教導員了。36他們兄弟幾個過了眼癮，拍拍鼓鼓漲的肚子，道了謝后也識趣地回了各自的宿舍。37迅速打掃戰場，便湊過來說話。

「嫂子啊，今天晚上就住我們這裏吧，反正教員們都不在。到時候讓我師兄把他新近得的軍功章給你看看，牛皮得很呢！」37笑着詢問。

「你說什麼呢？楊梅把大腦給酸暈了吧！」我害怕他把空中停車的事情抖落出來。立即打斷他，恨他口無遮攔。

「你不要叫我『嫂子』，我聽得不習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叫我彩璐姐或者直接叫彩璐也行。」彩璐皺着眉頭。

「彩璐，彩璐這個名字真好聽！35是我的師兄，彩璐是師兄的女朋友，未來妻子……」37在嘴裏念叨。

「37，你有完沒完？」他今天太興奮了，我受不了他猥瑣的樣子。

「就叫彩璐姐吧。」37抬頭笑道，又瞥眼對我道：「師兄，你不要這麼小氣好不好？人家彩璐姐都沒說什麼，你卻這麼專政！」

「我……」我真想抽他。

37也不理會我的心情，直接向彩璐告狀：「彩璐姐，你可算來了，我師兄每天都在念叨你呢，有時候說夢話的時候都能提到你的名字。」

「有那麼誇張嗎？」彩璐不信，看着我。

「當然！他有時候半夜都坐起來，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想你了！」

「37，你再在這裏胡說八道，我抽你！」我舉起空調的遙控器，佯裝要打他。

「好、好、好，不說了。」37立即站起來，「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接着聊……」抱頭出去了。

我把遙控器扔在桌上，笑着解釋道：「他們都這樣，見了女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你別見怪。」

彩璐早已被我們的滑稽動作逗得前伏後仰了，好不容易才收斂了笑容，道：「你也一樣？剛才你的眼神也獃滯了。」

「我才不像他們那樣。」我感到很委屈，「因為你是我的女孩，所以我的眼神當然要發直了。」

「少吹牛了！第一眼都沒有認出人家來，還好意思說。」彩璐親切地責備着。

「那是因為你的形象太時尚了，在我看來都有些另類呢。」在軍校里呆上三四年，我的觀念確實變得保守了。

「是嗎？你好像對我穿這身裝束很有意見？」她問我。

「嗯……」我想了想，點頭道：「有點，街上的男生是不是都回頭看你？」

「呵呵！」彩璐被我的問題逗笑了，「你真的像你的師弟剛才說的那樣，小氣得很！眼睛長在別人的腦袋上，我還能要求別人不看我？再說了，大街上的美女多去了，誰還會注意到我？」

「回頭率絕對是百分百！」我斷定。

「好了啦，真受不了你！我以後一定注意穿着。」彩璐站起來，走到我的床頭，翻看我的柜子上的書籍。都是關於飛機發動機和飛行原理的相關書籍。我這才發現出門之前還在床上躺着的《狼圖騰》和CD機被37他們打掃衛生的時候收起來了，心存感激。

彩璐舉起被擦得鋥亮的，郝教官送我的飛機模型，問我道：「這就是你現在飛的機型？」

「嗯！」我很自豪地點頭。

她又抬頭看我床頭掛的那幅座艙素描圖，問：「這是誰畫的？」

「我。」我很自信，彩璐終於注意到我的傑作，我問她：「漂亮吧？」需要一個肯定的答覆。

「嗯！」彩璐點頭，眼睛看我，給我一個親切微笑，表示鼓勵。又把臉轉向座艙圖，好奇地問：「狹小的空間里要容納那麼多的設備，還能坐下人嗎？」

「當然，這只是座艙前面的儀錶部分，旁邊是附着在座艙壁上的兩側操縱台。」我解釋。

「那麼多的儀錶能看過來嗎？還有那麼多的電門能記住嗎？」彩璐覺得不可思議。

「我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把這些東西變成自己的東西。現在我只要坐在座艙里，就感覺這些儀錶電門是我身體的某個部分，可以說是信手捏來和如數家珍。」我手上開始做動作。

彩璐偏頭看我，聽着我如此自信的回答，臉上洋溢着幸福，問：「有時間能帶我去看看真正的飛機嗎？」

「晚上我們去散步的時候，我帶你去，去看看我的飛機。」我回答。

「真的？太好了……」彩璐高興的蹦起來抱住我，興奮道：「到時候給我拍照呀！」

「好！」我滿口答應。伸手撫摸着她的秀髮，烏黑亮麗，而且柔順。我這才發現，面前的彩璐又長高了，她的眼睛幾乎與我平視了。這個丫頭是不是還有繼續生長得空間？我心中納悶，但是我不介意，有她這麼親切的接近我，我實在太幸福了！

「不好意思……」突然，身後傳來驚訝的聲音。我回頭看是37，手中抱着幾個雪糕。他正要往外退步，一臉壞笑。

「進來吧，我們沒有你想像的那樣！」我牽住彩璐的手。

「真不好意思，我把這些東西放桌上馬上出去。」37又進來，忙把懷裏的雪糕往桌上堆。

「還沒到吃這些東西的時候，你買這些幹嗎？剛吃完西瓜，就不怕拉肚子嗎？」我責備。

「外邊天氣熱著呢！我拿回來給彩璐姐降溫的……」37挑了個包裝盒最漂亮的遞給彩璐。

「謝謝！」彩璐接過，「你實在太熱情了。」

我也感激37如此服務周到，但還是希望他能給我和彩璐一點單獨的時間。於是催促道：「兄弟，這些你就拿着去36那屋自己解決吧。心意領了！」

「我放這就行，不打擾你們。」37說着出去了。

我對彩璐說：「你的吸引力可真大！」

「你沒了自信？」彩璐故意問。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到彩璐，我的大腦里根本沒有要分手的概念，對她，只有無限的愛戀。現在，我更加無法想像離開她，我的生活將如何繼續下去？即使就是在此刻，她要返回學校我都會捨不得。

「呵呵……又被問倒了。」彩璐抓住我的手，「不會的，你是最優秀的。」她的手輕輕地緊了緊。

走廊里有人叫我，很大聲。我忙跑出去，是值日員。他說教導員找我和彩璐。於是我拉着彩璐到教導員辦公室，軍威已經坐在沙發上了。我向教導員敬禮，問：「教導員，您找我？」

教導員見了我，忙道：「快進來。」偏頭看看我身後的彩璐。

彩璐靦腆道：「教導員好！」

「好，好，好！季彩璐同學是吧？坐坐坐……」教導員招呼著，我把彩璐讓到沙發邊坐下，站在她身邊。

只聽教導員對彩璐道：「季彩璐同學你參加的那個研討會，我也知道一些情況，是軍隊學術界比較有名的活動，還是學員時代的你便可以參加學術性的會議很不一般呀！」他感嘆地豎起大拇指，接着道：「你的情況我了解一點，軍威常在我面前誇你的優秀。35卻提得很少，幾乎沒提過。今天我看到你們倆確實挺般配。在如今的社會大環境下，雖然你們分隔兩地，但是感情始終能保持不離不棄。四年時間不短呀，我很敬佩。」他似乎很贊同我和彩璐之間的情感，只聽他又道：「長假期間有這麼好的機會見面，我也能理解你們此刻的心情。不過談到戀愛這個話題，我還是要多說幾句。」

教導員開始進入給我的家長彙報我的情況的狀態了，他看着彩璐道：「35在對待戀愛這個方面的問題的態度還是比較端正的，至少沒有因為談戀愛而擾亂他技術水平的發揮，所以對於你們的戀情我沒有追究，更不會唱黑臉。這得從飛行的角度考慮，飛行需要一個愉悅的心情，有的人如果能到異性的關心和挂念，他的狀態會發揮到極佳。像35這種粘稠性血液的人表現得更突出一些，他的感情非常豐富，從他平時的為人處世和交往面我就可以看出來。當然，我不是說你們就可以招搖過市，毫無顧忌了，畢竟在現行的紀律約束下，你們的行為還不合法，所以我們要有正確的戀愛觀。」他的眼神來回遊離於我和彩璐之間。我聽着他模稜兩可的話，不知道他認為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是打算支持，還是要變相的拆散我和彩璐？

彩璐安靜地聽着，不住地點頭。

教導員繼續對彩璐說：「35畢業在即，聽說你也要參加研究生學習前的一些重要考試。我相信你們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處理好這個問題，同時也希望希望你們能心想事成，爭取在今後的工作和學習中有更大的突破，取得更驚人的成果。」

「謝謝教導員的教誨。」彩璐說。

「唉，這算不得什麼教誨。只是作為一個年長你們幾年的兄長，善意的提醒一下你們這些處在戀愛階段的孩子們。因為人們常說處在戀愛時期的青年男女，因為過於關注對方，大腦根本沒有精力去考慮其它的事情，對於一些警告性的原則問題更不會想到，所以很容易發生特殊情況。我在這裏點出來，是提前給你們打上一針預防針。你們可千萬別說教導員多此一舉呀！」

看來教導員還是支持我們的，我心中竊喜。

「教導員您這叫先見之明。」我搭話道。

教導員笑道：「35你不要跟我耍嘴皮子，像季彩璐同學這麼優秀的姑娘能和你牽手，我不得不佩服你這小子在女孩面前真有一套啊。」連教導員的眼神中都流露出羨慕，我更是得意。

「教導員，您千萬別誇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教導員笑了笑，道：「季彩璐同學在這裏大概呆上四天的時間，軍威也還有三天的時間。你們三人之間既有親情、又有友情，能如此相遇確實是機緣巧合。而且現在又正好是五一長假裏，我這個教導員作為你們的同鄉，理當要為你們創造些條件。」他從煙盒裏抽出兩根煙，拋一支遞給軍威，對我道：「35，基於你以往的優秀表現，還有這次立功受獎，我給你放五天假，好好的陪陪你的兄弟，跟他多交流一些飛行問題。軍威的技術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到基地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改裝了后艙並輕鬆留教，簡直就是一個奇迹，這不得不說明你的哥哥是個飛行天才，在這方面你還有很大距離才能趕超他。」

「是！」我點頭。

「另外，季彩璐同學放棄了在北京觀光旅遊的機會，來到這兒看你，你很幸福呀！」教導員笑着看我，羨慕的眼神盯得我局促不安，他對彩璐道：「季彩璐同學來了，你就讓35盡地主之誼，讓他好好招待你，多帶你去轉轉，放鬆一下心情。感受我們這兒的吃和旅遊，吃雖然比不上南方的香辣，但是也能感受到這裏人們的實在；旅遊的話，也沒有我們那兒的秀麗山水，不過現在是五月，春暖花開，到處也是一派生機。35在空中看植物園怎麼樣，美吧？」他突然問我。

「美！美極了！那兒的花已經從花房裏都搬出來了，擺滿了整個園地，山上地下一派生機盎然。」我立即附和。

「一定要帶季彩璐同學去看看，那兒的娛樂項目也挺多！」教導員吩咐。

「是！」我大聲回答。

「謝謝教導員的關照！」彩璐一臉幸福。

教導員點點頭，對軍威道：「軍威，季彩璐同學的住宿安排好了吧？如果沒有安排的話，我可以幫忙聯繫一下招待所。」

「她就住我那兒，單間，環境也不錯。我跟軍武擠一擠，差不多一年多沒見面了，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講呢。」

「也好。」教員把煙頭扔進煙灰缸里，又對我道：「在這幾天時間裏，我也給你提幾點要求。第一點、注意交通安全和人身的安全，禁止酗酒鬧事。第二點、晚上十一點前必須歸隊，第二天早上八點以後再離隊，也就是說晚點名和早餐的時間我要見到你。第三點，就是好好把軍威和季彩璐照顧好。我想，我不提這一點你也能做到。」他看着我。

我感激教導員對我的特殊照顧，心中涌動着快樂的幸福。興奮道：「保證完成教導員交給我的任務！」

「好啦。」他瞥眼看錶，「我知道你也沒有口味在空勤灶吃飯了，去準備準備吧。」

軍威起身道：「教導員，感謝您對我們的照顧，中午我們一起吃個便飯吧。正好咱們老鄉之間也好好說說話，我們兩兄弟對您除了感激就是尊敬了，讓我們敬您一杯酒。」

教導員擺擺手，笑道：「心意領了。你們可以說是一家子，說的都是心裏話和情話，我要是去了那就要增加尷尬了。你們倆兄弟確實不錯，招人喜歡，領導們也都賞識，我作為你們的教導員和老鄉，打心眼裏為你們高興。去吧，35我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他！」他主動伸出手。

軍威立即伸出雙手握住，感激道：「您放心！」

教導員又和彩璐握手，道：「季彩璐同學，希望你能有個愉快的假期。」

「謝謝教導員！」彩璐滿臉燦爛。

教導員把身體移到我面前，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親切道：「去吧。」我向教導員敬禮。

我一走出門，便迫不及待地說：「我解放了，現在我們就出去！」

「換了衣服吧，試試彩璐專為你精心挑的夏季服裝。」軍威道

「我都有好幾年沒穿過夏天的便服了，看看我的體型有沒有以前那麼標緻？應該是更有型了吧？」我低頭看看自己，剛入伍時發的常服現在更加緊緻合身。這四年除變老了些，我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前兩年高強度的體育運動與這兩年的安逸基本抵消了，好在自己在入伍前還有那麼一點底子，所以自我標榜一下。

「少臭美了！」軍威拍着我的肩膀，「快上去，我們在樓下等你。」

我跑上樓，迫不及待地從紙袋裏掏出衣服。我立即穿上，在鏡子前擺弄了一下。寫滿青春的白色T恤和灰白色休閑褲套在我的身上，哈韓風格的衣服終於把屬於我的年輕原原本本的還給我了。鏡子中的我，被活潑、時尚和自然修飾。自信和幸福洋溢得有些灑落！

「嘿！帥哥！」我伸出拳頭，擊向鏡子中的我，一臉燦爛。

等我臭美完下樓，軍威跟前的地上已經有了兩顆煙頭。他見我下來，有些不耐煩道：「跟個大小姐出嫁似的，磨蹭半天。」

「我欣賞一下彩璐給我買的衣服。」我走向彩璐，蹦了蹦。「怎麼樣？這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嗎？」

「嗯，軍威試穿的，你的身材跟軍威還是一樣的。」彩璐欣賞地打量着我。

「哪有？我要比他好多了。」我故意氣軍威，「你知道他為什麼不敢像我這樣穿得瀟灑嗎？就是因為他的將軍肚都起來了，軍裝的腰圍大，看不出來。」

軍威猛地撲向我，咬着我的耳朵道：「臭小子，又在彩璐面前損我！你把衣服脫下來，我穿上要比你帥氣一百倍！」說着把手伸向我的胳肢窩。

「不敢，不敢！」我忙求饒。彩璐歡笑着跟在身後。

跨出營門的第一步，我立即回頭等彩璐，把手伸向她。彩璐笑着伸出提着手袋的手，我握住，兩隻手牽在一起，手袋隨着手臂的擺動無所顧忌的晃動，暖流穿梭於手臂之間，聯結兩顆心臟，傳遞著兩人的情思。

「嘿嘿！真受不了你們倆！」軍威跟在身後，找著理由嚇唬我們：「能不能低調點兒？！要是讓領導看見，那不是找抽嗎？」他被我倆冷落了，顯然不滿意。

「呵呵！我穿的是便裝，出了團部，誰也不會認識我，但是你就不行，穿軍裝就是不明智。嫉妒了吧？」我故意再氣他。手卻不鬆開。我已經兩年多沒有牽過彩璐柔嫩細膩的手了，這會兒可不能不爭分奪秒。

「好，好，好！」軍威雙手插著腰，顯得很無奈。

「好了啦！」你們倆就願意在我面前說相聲，彩璐伸出她的另一隻手，道：「今天就讓人家誤會一把。」

「那可不行！我立即抓住彩璐的手讓她收回，順勢一轉身，站在她和軍威的中間，把胳膊放平，正好搭在兩人的肩膀上，我把他們拉向我，道：「這才是一個哥哥應該做的！」三人並肩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