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雙親

清晨，鳥鳴歡快，樓下的孩子追逐嬉戲。

肖悅醒來，拿起小鐘錶看一眼，已經早上十點。

家裡空無一人，父母早早出門上班。

這是肖悅穿越來的第七天，這七天，肖悅不耐母親的催促，一口氣寫完了家庭作業。

……雖然作業看起來很多，但是趕作業十幾年的肖悅，已經將這個技能刻入了骨子裡！

以前三天隨便什麼作業都能全部趕完，現在卻花了七天，已經算慢了！

肖悅一邊想著，一邊閑閑地去廚房給自己下了一碗面，加了一個蛋，悠哉吃完，葛優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

看電視？

沒意思，那些經典的連續劇早就看了不知多少遍了，膩。

玩電腦？

想太多。她爹能給她解鎖電腦就不錯了。

看？

沒錢人窮買不起……況且06年的校園青春虐文系列，肖悅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

……

好氣哦！！！

都要氣成小河豚了！

肖悅捧著臉，認真思索後面半個月要怎麼過。

要不去報一個興趣班？

雖然其實已經要學吐了，可是興趣班，還能打發時間不是？

可現在N市還是個小城市，這個小城市……有唱歌興趣班嗎？

肖悅不想彈鋼琴了，也不想彈古箏了……繪畫更別提，手殘無耐心……

至於跳舞……emmmm……

這邊兒的舞蹈培訓班，一個學期學員能學到一個成品舞都不錯了。

——舞蹈班幾乎都在壓腿練基本功，對舞蹈的興趣都要壓沒了！

這樣算下來，還真的就只有唱歌興趣班了！

肖悅想到就干，興沖沖地用座機給她爹打了個電話。

「爸爸！你在幹嘛！」

「我在外面，怎麼了？」

「哦……我想問一下，我們這邊有唱歌興趣班沒有？」

「……咋子？你想去？」

「有點想……作業做完了沒事做。」

「那你預習啊。」

「……不要嘛！爸爸~預習了我怕我上課走神。」

「你這什麼理由。」肖悅的父親在電話那頭輕笑，「行，我幫你問問。」

這事兒就這麼說好了，肖悅心滿意足地掛掉電話，沒再打擾自家父親上班。

很快，當晚，肖悅的父親就給了她關於學聲樂的消息。

「小月牙。」

「幹嘛？」

「那個，N市城區這邊暫時還沒有學聲樂的。有都在下面L縣去了，那邊有個師範學校，才有老師教。」

「誒？」

肖悅似乎想起那邊有個幼教類的師範轉校，雖然是專科，但是在專業水準極強，那個學校出了很多優秀教師，還有一些政府官員、歌唱家等等，很厲害。

但是……

「爸爸，我們這邊也有師範學校吧？沒有聲樂老師嗎？」

「不方便。」肖父搖了搖頭，也沒具體說什麼不方便，「不過電視台那邊有培訓班，現在只開了舞蹈和主持人一塊的。我記得你以前一直學舞蹈的，要不去試試？」

……不不不，不要！！！

肖悅連忙搖頭。

那個培訓班她知道，也是學得到舞，可是……

她前世去過，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然後她……逃課了。

簡直是魔鬼訓練！！！

都是魔鬼！！！

三個老師壓一個學生，真的痛到絕望！！！

巨無敵絕望！

絕望到肖悅人生中的第一次逃課都貢獻出來了！

「你這人怎麼一天一個變，以前還多喜歡跳舞的，現在……」

「爸！世界上一成不變的就是一直在變知道嗎！」肖悅翻了個白眼，「人如果不會變化，那豈不是傻了。」

「就你有理。」

肖父哭笑不得，不想和肖悅繼續掰道理。

反正肖悅總是有理。

哪怕最後沒理……這不是還會撒嬌嗎？

嘖，女兒都是債。

「爸爸，那那個主持學什麼？」

「你想去？」

「emmm……想了解一下嘛。」

肖悅對這個還挺感興趣的。

好歹是以前混過翻唱圈的人，以前為了唱歌咬字，特地去學了普通話。後來又為了念白，特地去學了些許配音技巧。

別的不說，肖悅的聲音辨識度高、悅耳，聲音感染力極強……對於自己的聲音，肖悅本人是非常喜歡的。

不能學唱歌娛樂自己，那不如學點播音主持類的？

沒事兒還能給自己念念散文，聽著舒心。

「行，明天你自己去市圖書館六樓那邊諮詢一下，確定了再給我打電話。」

「哦。」

肖悅點點頭。

她家就這樣，雖然她依賴心理賊強，父親也任由她撒嬌，但是到這些事情，幾乎都讓她自己去做。

兩人說著，聽了許久的肖媽終於忍不住了。

「學主持多少錢？」

「說這個幹嘛？孩子想學就學，這個還能缺著她了？」

肖父的態度有些不好，肖母氣悶，深呼吸一口：「我這不就問問嘛。」

「問這個幹嘛？！廢話多。」

肖悅扒飯的手頓了頓，心裡嘆口氣。

她父母雖然不打架，幾乎也很少吵架，但是感情卻不好。

父親常應酬、工作性質還決定他隔三差五就出差，母親控制欲強、沒有安全感。

再加上兩個人思想層面不同，後來彼此都忙於工作沒有及時溝通。

多年後，兩人都心神疲憊。可又都習慣了彼此。

肖悅看著累。

可她又能怎麼做？

就算這重生了，肖悅也沒信心能作為橋樑，讓兩個人感情變好。

母親自我，不理解父親，肖悅曾經也作為中間人，給母親談過，讓母親理解一下，母親卻覺得自己也委屈。

可父親……父親忍得夠多了，她還能怎麼勸？

根本原因來自工作性質，她總不能讓父親工作都不要了吧？

肖悅又嘆了口氣，打斷兩人慪氣的情緒：「媽，我明天就去看看，也不一定要報，先了解一下，還沒說死不是？」

「有什麼好看的嘛，你以後又不做主持人。」

這話一出，肖父更火大。

「你看看你說的什麼話，難道就只有做主持人的才學主持了？真的和你根本說不通！」

肖母眼中含淚，飯也不吃了，回到裡屋。

這動靜有些大，已經吃完飯的外婆看見了，沒說話。

飯後，將肖悅拉到一旁。

「你要學的那個是哈子嘛？用處大不大？要不就不學了，看看你爸媽……」

「我知道。」肖悅低頭，「我曉得怎麼處理，而且我明天先去看看再說，也沒說一定要報。」

話到這裡，外婆也不多說了，嘆口氣，走人。

肖悅站在原地良久，直到肖父來叫她，她才離開。

路上，肖父肖母已經面色平淡了，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可肖悅知道並不是如此。

這只是彼此處理了自己的情緒，根本問題還在。

彼此是思維上的異類。

肖父是記者，見識決定他想問題不會一個面。

例如學主持。

雖然表面看只是學普通話一類的，對於未來的生活可能沒用。

但是肖父卻覺得，有些東西，要先了解再下定論不遲。

萬一這個培訓的地方，還教人如何說話呢？還培訓學員的體資體態呢？

更或者，這個地方是電視台辦的班，萬一有特殊的鍛煉機會呢？

小時候的肖悅就是個窩裡橫，在家裡很厲害，出門也有主見，但是在大場合，賊慫。

雖然到16歲，肖悅克服了這個問題，頻繁參加比賽，鍛鍊出來了。

可這個時候，還在小學的肖悅，在肖父的眼中，還是個問題良多的小孩子。

他想，如果能從小就有機會、平台去更正，再好不過了。

錢，省省、努努力、多寫點稿件就有了。

可孩子，在可以糾正的時候不多給予糾正，就毀了。

肖父雖然沒明說這個觀點，但是肖悅憑著對肖父的了解，幾乎可以肯定他的想法就是這樣。

同時，她也肯定，肖母就是因為錢，才那樣說的。

當然，還有因為覺得學「主持」沒多大用處。

這大概就是眼界決定思維吧。

肖悅心中升起濃濃的悲哀，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在初中的時候，向肖父提出，要不和肖母離婚，這樣兩個人都好過。

卻被肖父拒絕。

其實……兩個人也不是沒有感情。

只是……這兩個相愛的靈魂，並不相是兩個相愛又相適應的靈魂。

回到家裡，肖父偷偷拉過肖悅。

「你也別多想，今天飯桌上你媽不是對你發火。」

肖悅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她多想什麼了？

但很快，她又想起來。

小時候母親總是阻止她這個，阻止她那個，嫌棄她這個，嫌棄她那個。

她從小學三年級到初中三年級畢業，都一直懷疑，母親不喜歡她。

後來直接離開這座城市，去外地讀書，很少回家。

哪怕後來明白了，心理也對母親過了需要的時候，不再那麼親近。

但是……不親近歸不親近，現在心理年齡已經奔三的肖悅，還是很理解母親的想法。

站在肖母的思維裡面，她也沒有做錯什麼。

「爸爸，我曉得，我沒有想哈子。」

「那就好。」肖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去哄哄你媽嘛，她還因為你不高興了。」

「她是你老婆，難道不該你哄嗎？」

肖悅瞥了一眼真直男老爹。

「她是你媽！不該你哄嗎！」

「是你惹生氣的，不該你哄嗎！」

「是因為你猜生氣的，不該你哄嗎！」

……哇，這個歪理。

肖悅努努嘴：「爸爸！我媽媽生氣的是你的態度，才不是因為我！她生氣是你凶她！」

「可她明明就想法有問題嘛……」肖父嘟囔，「誒不對，你個小孩子曉得哈子哦，快去哄你媽。」

「不去，要哄你自己去。你就不曉得好好說哦？」

「她都那麼大的人了，還不曉得好壞哦？」

「那她都那麼大的人了，你還讓那麼小的我去哄！」

……肖父……肖父敗陣。

垂頭喪氣地走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