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肖父是個生活廢

次日一早，肖母早早去上班，肖父則等肖母離開家后，偷偷將肖悅叫醒。

「小月牙，你今天去圖書館，要錢不？」

「啊？」肖悅睡眼朦朧，打個呵欠，「不用，前兩天你給的零花錢還夠。」

「啊呀，再拿點嘛，記得吃早飯。你少在家裡自己做，小孩子不安全。」

「哪兒不安全啊。」

「到時候萬一天然氣沒關好，中毒了怎麼辦！還有，燒到了怎麼辦……」

……肖悅無語，看著肖父半天說不話。

雖然這是肖悅開始自己做早飯來，肖父第N次勸她收手，但她每聽一次這個理由，還是哭笑不得。

是不是做記者的，都有妄想症？！

「爸，做個早飯而已，又不是真做飯。沒事的。」

「哪裡會沒事，萬一呢！」肖父說著，又小聲嘟囔，「你媽都還不會做，你小孩子家家，哪裡學的哦。」

「……」

肖悅翻個白眼，一邊聽著一邊走去廚房，在肖父咋咧咧的呼喊聲中，燒水。

然後轉身回盥洗室洗漱。

「啊呀，你都不看著鍋！萬一燒壞了怎麼辦！」

「……爹啊。」肖悅嘆氣，「我開的中火，水又多，還要燒好一會兒。你要不今天和我一起吃，試試手藝？」

然後就別叨叨了，我求你了！

別人家都是媽媽溫柔愛叨叨，爸爸嚴肅很兇。

自家呢？

爸爸叨叨是逗比，媽媽嚴肅還賊凶！

最關鍵，爸爸比媽媽還細心，完全形色顛倒的感覺。

「試試你的手藝啊。」肖父的表情有些扭捏，「那行吧，我就試試有多難吃吧。」

「……」

好氣哦，可還要保持微笑。

要是換她老公，早就一鎚子打下去了！

想起重生前的自家老公，肖悅心裡沉默了一秒，卻不願再多想。

快速洗完臉，去廚房打底料。

父親因為外出得喝酒，一直腸胃不好。

吃不了太辣，也不愛吃醋。

肖悅快速打好底料，將面起鍋。

「你哪兒來的辣椒油和豬油啊？在你婆婆那邊拿的？」

肖悅家向來不開火，這邊面底用的辣椒油和豬油，家裡都是沒有的。

「自己弄的。」

「啊？！」肖父大驚失色，「那你有沒有燙到啊？那個要濺好多油起來啊。」

「……很簡單啊，沒有傷到。」

「哦。」肖父低頭默默吃面，「唔，味道還行。看不出來啊，你啥時候學的？」

「……下面這東西，難道不是看看就會了嗎？！你信不信明天我還能給你做午飯哦！」

肖悅崩潰。

雖然她知道自家父親是個逗比，還是個生活渣。

可是沒想到，她10歲這年的父親，這麼逗比，這麼生活渣！

下面很難嗎？

很難嗎？！

她已經10歲了，會下個面很稀奇嗎？！

「哦……」肖父低頭又吃了幾口，突然想到什麼，抬頭，「可你媽就不會啊。」

……這……

Emmmm……

肖悅仔細想了想，陷入沉默。

她記得在10歲的時候，她媽還真不會。

她媽會下面，都是後來肖悅上初中了，才學的。

而且肖母很長時間裡，下面時都是先拎起來一根試試，熟沒熟，再決定起不起鍋。

可是……

「爸。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人艱不拆』？」

「啊？」

「就是說，人生已經如此艱難，就不要拆穿。還有個詞，叫惱羞成怒。」

「啊？」

「我覺得，你這麼耿直，我媽總會惱羞成怒炸掉的。」

肖悅語重心長，說完就閃。

洗碗去洗碗去，才不要留下給肖父叨叨的時間。

然而……

天真！

肖父直接走進廚房叨叨。

「你這小孩自己家家的，在哪裡學的這些話。誒我說肖悅，你最近變化有點大啊。」

父母有一種生氣，叫喊你全名。

可肖悅並不慌張：「爸爸，你也惱羞成怒了哦？」說著，她回頭甜甜一笑，轉身繼續洗碗。

肖父其人，有所有父母的通病，懟不過就開始擺出長輩姿態，賊煩！

哼唧！

是爸爸了不起哦！

我現在可是耿直小蘿莉！

還是看不懂臉色的那種！

爸爸你繼續說，接不住招算我輸！

肖父……肖父沉默，看著肖悅把碗洗完，才又開口。

「你指甲長了哦，來，我幫你剪。」

「……不用，我長大了，自己會。」

「哎呀，你還小，哪裡長大了。」肖父只當肖悅仍舊是不喜歡剪指甲的肖悅，一把將她抓過去，拿起指甲刀，「我說你以後怎麼辦，什麼都不會。」

「……」

爹，你們做記者的，思維都這麼跳躍嗎，怎麼又說到這了？

肖悅一臉懵逼。

「啊呀，你看你指甲那麼長都不會自己剪，以後長大了怎麼辦啊。」

肖悅看著肖父滿臉的痛惜，更懵逼。

肖悅盯著肖父仔細看看，直到看到他眼中不時閃過的笑意，才確定什麼，一臉無語。

卧槽……

多大的人了，強行轉換話題還逗女兒，這合適嗎？

你都是奔四的人了，還這麼活潑，心裡沒點數嗎？！！

「爸啊……」

「啊？」

「不忍住，不要笑，你說的話我還信。」

「胡說！我哪裡笑了！」

「……呵呵。」

你開心就好。

不過……自己真的長大之後，大概是初中之後吧，父親也就再沒有給自己剪過指甲了。

頂多偶爾幫自己吹一下那唱得到了尾椎骨的頭髮。

肖悅想，在成長的途中，雖然從心理上她缺失母愛，但是幸運的是，聰慧的父親早早發現她的問題，就更加細心地對她。

所以總得來說，她幾乎過著小公主的生活。

哪怕家裡再拮据的時候，都有父親主動給她驚喜，帶時下最時尚流行的零食和動漫碟，以及每天不缺她的零花錢。

這大概就是肖家代代傳承下來的，對小輩的態度。

呵護與愛。

肖悅長大后也是這樣呢！

雖然沒生孩子，但是在備孕期間，為了未來孩子能健康發展，特地去學了「幼兒心理學」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個時候，她才懂得父親有么不容易。

自己能沒長歪、或者說在長歪的時候被板正，父親付出了多少。

畢竟小時候因為母親的影響，肖悅是真的極端。

肖悅心裡有些酸澀，可怕父親看出來，立刻收斂心神，不再想這個。

「誒爸爸，你今天不忙嗎？」

「還好，前兩天做了個大稿子，今天稍微輕鬆些。」

很多時候大新聞意味著危險。

肖悅想起自己前世在報社實習時，採訪一個大新聞，卻被一群黑衣漢圍住、幾米外的交警視而不見時，心中就一緊。

「什麼大新聞？」

「沒什麼。」

那就是不方便說了。

肖悅沒再多問，她看肖父面色平靜，大概是沒危險吧。

不過按照肖父的謹慎，肖悅也放心。

剪完指甲，肖悅去換衣服，然後同肖父揮手告別。

市圖書館在市中區，從肖悅的位置出發，得二三十分鐘。

坐102公車幾個站后，下車，走個十分鐘左右，才能到。

這個時候的N市還沒什麼霧霾，早晨的天空晴朗開闊，看得人心情都不由好了幾分。

一路走到市圖書館，還在門口花5角錢買了個蛋烘糕。

加火腿加肉鬆，味道賊棒！

想象後世好些5塊錢一個的蛋烘糕都比不上這味道，肖悅吃貨沒忍住，又折回去，要了一個水果醬的蛋烘糕。

咸甜共吃味道最棒！

肚子吃得鼓鼓地，肖悅打個嗝，擦擦嘴，坐電梯去6樓。

電梯剛開，入眼正對的，便是前台。

但或許暑假人多，前台的小姐姐並不在崗位上。

肖悅沒去刻意找人，她想先自己看看這邊兒。

要知道雖然她以前在這裡學過舞蹈，可是對這個噩夢般的地方，肖悅從來是學完就跑路，絕不會多待一分一秒！

自然，對於還有「主持人」培訓這個課程都不清楚，更別說位置在哪、教學如何。

舞蹈班的老師還是記憶中的老師。

肖悅探頭看了兩眼，只見正在壓腰——

讓學生平趴在墊子上，一個老師壓著學生的腿，一個老師將學生的手舉起來，往上提，背向後彎腿在墊上，呈反向L型。

多拉幾次，感受預熱差不多，老師突然將學生的腰反向壓成U字型，幾秒后鬆手。

腰好的學生，在老師鬆手后可以直接站起來，跟沒事人兒一樣。

腰不太好的……直接趴回墊子上然後用「滾」的方式，滾到一旁……完全起不來！！！

肖悅感同身受地打個寒顫，猛吞唾沫，連忙退幾步。

不料，竟踩到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

回肖悅的是個悅耳的女聲，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讓肖悅好奇地抬頭。

Emmm……

這個小阿姨人是挺美的，不過肖悅沒見過。

肖悅打量這女士的幾秒鐘，女士也在打量她。

她叫陳萌，是這邊的主持老師。剛上完課出來，就看到舞蹈班一個小孩子探頭探腦，滿臉驚恐。

不時還配合著吞咽唾沫、目瞪口獃等表情，讓她發笑。

剛湊近想問問這孩子找誰，卻不料被撞著了。

不過……這孩子的體態像是個長期學舞蹈的。

難道是這邊舞蹈班的學生？

「小朋友，你是這邊舞蹈班的學員嗎？」

「不是不是。」肖悅連忙搖頭，並下意識也用了普通話，「我不學舞蹈不學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