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總會有別離

一好像總是離別，好像總需離別。

總會有那麼一段時光，即使最親近的人也要分開。有人說過，人的一生註定的是孤獨，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那麼一塊誰也走不進的天地，因為人生的本質是孤獨。陪伴，是孤獨的人生的衍生品。所以，總會在那麼一段時光，我們只會有自己一個人。

慕綰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或許是心底的某處在作怪，她捨不得開口。她就要這樣離開這裡了嗎？可是，她都已經習慣了生命中有他的日子，雖然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時間才短短几個月，可是放佛已經彼此等待了一生。

她心事重重的往飯桌上端著一道又一道可口的飯菜，都是鍾啟晨的最愛。只是怎麼也看不見她往日的笑容和調侃。鍾啟晨默默的看著，想盡辦法，希望能博得紅顏一笑。

「你今天該不會又給我買的打折菜吧？我告訴你，你這樣屬於貪污僱主的買菜錢，我會去告你的。」他表面得意洋洋，心裡卻小鹿亂撞，不知錯所。

「放心吧，今天都是最新鮮的蔬菜。」她停頓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那句最不想說的話「反正也是最後的晚餐了。」

他剛剛拿起的碗「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碎成好幾瓣。說話的分貝也立馬緊促不安。難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可是最近相處的好好的啊？難道還在因為買睡衣的事情？還是？

「為，為什麼，是最後的晚餐了。哦，難道你想以後我們出去吃？沒想到還是很有小心機的嗎，懂得反剝削了。」他故作安慰，不知道是為了安慰她，還是為了安慰自己。

她微微的笑了一下，彎下身去撿拾碎掉的碗瓣，一片，一片，又一片。

「你的課程已經結束了，況且，你馬上就要出門拍電影了，又不在家，也不需要我再打掃房間了。作為一個明智的資產階級，要懂得給自己省錢。況且，我的工資可是不低的。」她轉身要去扔掉手裡的碎片，卻被他用力的一手拉住。

「不要，你的工資我還是開的起的。」

「怎麼，銀行卡已經自由了？」

「嗯。」他努力的點著頭，希望可以用錢誘惑她。

她若有所思了一下。「那就趕緊把我的工資給我結算了吧，還有我睡衣的錢，我可不想被資產階級白白的剝削了我的勞動力。」

她總是在拐著彎的轉移話題。

「為什麼要辭職？錢不夠嗎？不夠的話我可以繼續給你加啊？」

有錢真任性。

「嘖嘖嘖，真是有錢任性。資本家，有錢的時候也要省著花，誰都不知道哪天會降個災來個禍的。未雨綢繆還是很重要的。」

「你能不能不要再繞彎子了，為什麼要辭職?」看來她是鐵了心的要辭職了，她今天說話句句都這麼不著話題，根本沒有在回答他。他真的著急了。

「剛剛不是都說了嗎。」

「如果是因為剛剛的理由，那不用你操心，我不在家也需要人幫忙打掃家裡的。所以，你就繼續干吧。」本來一頓好好的飯，看來終究是不能好好吃了。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席剛開，就散了。這一次輪到了他摔門了。

門有罪嗎？為什麼了生氣了都摔人家？沙發有罪嗎？生氣了就踢。算了，反正它也不會抱怨，使勁發泄吧。

她被他的摔門聲嚇得一顫，果斷男人的力氣就是比女生大。

摔門這件事，服輸。

「呀，你這生的哪門子悶氣嗎？我又沒說辭職。」

「啪」的一下門開了，靠在門上的她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

四目相視，款款深情，欲語不能。

她迅速反應，趕緊抽身出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其實，她的頭髮根本沒碰到。

「不辭職，為什麼說是最後一次晚餐啊？」

「我，我就是想念幸福園了，畢竟那裡算是我的家啊。而且，過些日子你又不在嗎，所以，我當然回家去幫幫冉姨和丁園長了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蕭婷趕她的話清晰的回蕩在耳邊。可是看他生氣的樣子，她怎麼都不忍心。就當作是不讓他分心，好好拍戲吧。她這樣安慰著自己。

「哎，你早說嘛。你想回幸福園幫忙隨時都可以啊。不過你說的也對，反正這段時間我也會很忙，不如這樣吧，你去幸福園，等我有空去看你，然後等這部電影結束了，你再搬回來。」此刻的他早已經狼吞虎咽的嚼著美味的飯菜。

她實在不忍心這最後一頓飯讓他吃不心安。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反正時間都會給出最好的解答。

「讓開」

「不讓」

「再說一次，讓開。你知道我不說第三次的。」霸氣的九歌永遠都是霸氣的存在。棒球帽，高跟鞋，大墨鏡！明星標配。

小沐同學在這個女人面前也永遠都是妥協的存在。他只好無奈的收起了雙手，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幸好落九歌的高跟鞋走的不是那麼快。不過，某些時候，小沐還是曾經腦補過九歌一個不小心就踩空或者崴腳的時刻，這個時候，他就可以英雄救美的跨步向前了。

「你為什麼還要接他的戲啊？」小沐是有脾氣也沒辦法發，只能弱弱的，弱弱的，弱弱的那麼問一句。

「我說你是長時間跟鍾啟晨呆在一起被傳染了？竟然問跟他同樣的問題，真是沒意思。」此時的落大美女的手裡，已經默默的點燃了香煙要送往嘴裡。

香煙美酒解千愁啊！

雖說這小沐同學是愛的落大美女要命，也寵的要命，怕的要命。但是涉及原則問題的時候，還是很爺們的存在的。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小沐同志一個機靈便抽出了落九歌就快抽到的煙。順便，連同她包里的煙盒一起順走了。

「還回來!」雖然落大美女一本正經的發狠，示威，氣場足。但是，小沐同學一個微笑便將香煙全部毀滅。

氣的落大美女摘掉了墨鏡繼續發威。

「小沐，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毀我的煙了，不要以為你是我誰誰誰，跟你睡了一晚怎麼了？真把自己當根蔥了？竟敢毀老娘的煙？下次、、、、、、」

小沐一下鼓足了勇氣，充滿了熱血，回歸了滿血條的生命值，他，終於勇敢的在清醒的情況下吻到了心愛的美人。

時間暫停了，空氣也靜止了。

「我是你男人，以後不許說跟我睡了一晚這種隨便的話了。還有，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的事情，我知道我沒有辦法改變，但是這一次，我一定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到家了，你上去吧，我還得回去收拾明天出發的行李呢」

天啊，這是我認識的小沐？落九歌在小沐的雙手放開了自己的臉的時候還在懷疑是自己夢遊。小沐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摸我的臉，還吻我？

「你竟然敢吻我？」落九歌沖著小跑離開的小沐大吼。

「我愛你」小沐同學的愛啊，落九歌聽得見，天聽得見，地聽得見，隔壁鄰居大媽也聽得見啊。

「你找死啊？」雖然落九歌機警的看了周圍小區的情況，幸好夜深露重的行人漸少。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晚安！」小沐一邊打了雞血一樣的揮手告別，一邊仍在大吼，然後幼稚而不失可愛的將雙手在頭頂扮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型。

都說了，事不過三。

「年輕人，趕緊回家睡覺，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落九歌無奈的趕緊逃離現場。不好意思的咬了一下嘴唇，伴著沒人聽見的「對不起」灰溜溜的溜進了自己的房子。

「啊。」落九歌整個死屍一樣的一下子砸在床上。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小沐的「我愛你」。愛情這個東西，落九歌相信嗎？或許曾經天真無邪的時候也曾經無數次憧憬過有那麼一個人可以這樣不顧一切來愛她，保護她。可是，在那件事情以後，她哪裡還有愛的資格？

「愛情啊，留給那些奢侈的人們享受吧，我還是踏踏實實的賺米養家吧。」她總是可以這樣安慰自己。然後在這樣的安慰中，睡了。

月光皎潔，灑在她乾淨白皙的皮膚上。她的確是一個標誌的大美人。

鍾啟晨的公寓里。二樓的他，一樓的她都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是一個離別前的夜晚，彼此，心照不宣。

他惦著腳尖從二樓上躡手躡腳的走下來，她悄悄的從樓梯後面繞出來。

「你。」

「你。」

彼此指著對方，彼此心知肚明，卻都尷尬了起來。

兩人都穿上了那款兔子睡衣。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睡了，我，睡不著，出來找點酒喝。」慕綰青緊張的搭在兩邊的雙手，挫著衣角。尷尬的乾笑著。

「哼哼、、、、、、」

「我也是，我也是失眠了呢。要不一起喝？」他用手做了個喝酒的樣子，還學著電視里打了個響聲。

「啊？」

「一起嗎，反正都是失眠，有個伴總比自己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強啊。」鍾啟晨終於主動出擊。

「嗯，好啊。那，我去拿酒。」慕綰青也不在扭扭捏捏的彆扭，反正這裡也就這兩個人。尷尬給自己看啊？真是。

「我去，我去。你上去等著吧。去書房裡，今晚的月亮很美，在書房裡正好可以欣賞一下月光。」鍾啟晨急忙的奔向了冰箱，雖然他的直線距離遠比慕綰青距離冰箱遠。

有對比才是真愛啊。

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為什麼要憂他日明年？不都說了要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眼前景嗎。

「啪啪」兩下，兩杯啤酒已打開。

「乾杯！」

「當！」兩人默契的撞杯。

「啊」還是傳來了慕綰青的苦澀感慨。

酒如人生，苦澀卻品后得甘甜。

酒入愁腸，三分化成了眼淚，七分化成了相思。

「最近都不怎麼讀書了？」鍾啟晨望著滿屋的書，卻想來最近好久都沒看見她在燈下認真讀書，或是趴在書上睡著的樣子了。他喜歡那個時候的她，心靜，單純，沒有被瑣事所擾。

人只有在處理好必要生活的基礎上，才能心安的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可是，他好久沒看見她那個樣子了。

她又喝了一大口。仍然滋啦啦的嘴裡作響。「也是啊，最近讀的少了。不過也在堅持。人啊，一旦從一件事情斷裂開來，便很難回到曾經的狀態。所以，白天你出門賺錢的時候，打掃完也會讀的。」

「啊，你這俗人，那叫出門工作。」

「呵呵。」她莞爾一笑。在月光之下，宛若天仙。雖然她因為每天忙的打工沒時間打扮自己，但是，卻真的不失為一個標誌的美人。

正是因為她的不化妝，反而是顯得更加秀雅脫俗。天生一雙明媚大眼，似一泓清水，自帶的高雅氣質，目光所及之處儘是仙女下凡的孤傲般。不時地俏皮之語，更是隨時透露出輕靈之氣。加之飽讀詩書，也算是腹有詩書氣自華。

佳人款款盪孤舟，倩女幽幽月光羞。

他被這一笑也是勾了魂魄。定睛了半天，若不是她的打破，他幾乎有了要被這美侵蝕了骨髓。

「哎，這個時候應該來點音樂就好了。月光，美酒，才子，我呢，也算半個佳人。在配上點音樂就完美了。」她在那裡自言自語，又喝了一大口。

他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啤酒。雙手交叉活動了一下十指，然後，輕靈的音樂便隨之間的波動飄然而出。

是她最愛的《thetruththatyouleave》。

以前，她曾經在讀書累了的時候請求他為她彈過。他問過她為什麼愛這首曲子，畢竟每一個喜愛都需要理由。

不過，或許，有一種喜歡不需要理由，愛。

「因為它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歌詞。我喜歡它的獨特，它就是作為鋼琴曲而存在的，那就是它的價值，而不是作為背景音樂。」

每個東西，每個人都有其自身存在的價值。不是作為背景，不是作為後盾，不是作為被需要，而是作為我自己！

憂傷，還是帶著點點的憂傷。

「棒棒噠！手動點贊32個！」一曲完畢，看著帥氣的他出神的她，還是沒有忘記點贊。雖然是舉起了雙手大拇指，畢竟也才2個贊！

「什麼嗎，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大叫「歐巴，你好帥啊。」「歐巴，擦浪嘿」！」他一邊示範，一邊賣萌，那可愛的樣子逗得慕綰青仰頭大笑。

帥哥賣起萌來，就算是觀音在世那也是招架不住啊。何況慕綰青還是迷妹一個，雖然她從來沒有承認過。

突然一切都安靜了，只有皎潔的月光灑落。月亮，天下共一輪的明月，此刻在見證著誰的幸福？她可以成為那幸福的人中的一個嗎？

他們的身體慢慢靠近，勇氣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在發酵。

她的唇冰涼，還殘留著酒精的味道。卻此刻在他的唇瓣之間，甜蜜無比。她緊張的捏了一下握在手中的啤酒金屬皮「咯吱」的清脆響聲，把兩個人拉回了現實。

她放下酒瓶飛快的跑下了樓，關上房門的瞬間。她真怕自己的心跳動的速度要讓它整個從身體里出來。

真是瘋了，真是瘋了。本來就睡不著的她，現在更是翻來覆去的折騰了。

然而，鍾啟晨大明星，總算是「得償夙願」，小路亂撞了一會兒之後，幸福甜蜜的睡下了。這種甜蜜的，寧靜的睡眠，不知已經闊別了這個身體多少年。

鍾啟晨一大早被落九歌的吼叫聲吵醒。

「鍾大明星，起床工作了。」落九歌果然豪爽，從來把鍾啟晨家不當成被人家。況且開門的是慕綰青，她就更肆無忌憚了。包包隨沙發的亂扔，自己進廚房就找吃的。果斷是，家裡還是有個賢惠女人好的，一大清早的，慕綰青早已經備好了可口的早餐。落九歌拿起來就吃。

其實，慕綰青看見落九歌的瞬間還是尷尬了一下的。自從上次從園長那裡知道了秘密，她現在是在躲避落九歌，畢竟，她還沒有想好怎麼面對她。因為，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清高的討厭她，因為那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是因為她。而落九歌不過是那個偉大的犧牲品而已。落九歌當然沒有注意到這點。仍舊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慕綰青轉身的瞬間，和鍾啟晨的四目相視。兩人尷尬的不知眼神該看哪裡，都在躲避。也不說話，倒是精明的落大美女。看看慕綰青，看看鐘啟晨。嚼著油條的嘴，立馬下咽。

「你們倆，昨天晚上，嗯？是不是?」她還沒說完。兩個人變一起齊聲否定。

「沒有！」

果然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看這個反應，必定是，毫無疑問的是有事情了，這麼大的八卦，落大美女怎麼能放過。

落大美女剛要發作，沒想到此刻，還有人敲門。慕綰青趕緊又轉身去開門，正好可以躲開這個尷尬的場面，不過即將迎來的就是落大美女的作繭自縛了。

小沐的突然出現，差點讓落九歌的油條噎死自己。還好，小沐是真愛啊，趕緊又是倒水，又是捶背。沒想到啊沒想到，一向瀟洒的落大美女，此刻，還是掉進了坑啊。

鍾啟晨一邊系著襯衣的袖口，一邊不懷好意的走來。

「看來，有事情的是你們兩個吧。」

小沐嘿嘿的笑了，落九歌狠狠的踩了他一腳。

早餐就這樣從兩個人變成了四個人。

慕綰青把昨晚給他收拾好的行李親自交給了他，摺疊熨燙好的衣服，生活的常用品，每一件都細心的打理好了。鍾啟晨懷著無比幸福的歡快坐上了車。然後，慕綰青又把醫藥盒子交到了小沐手裡，這裡，她都已經換上了新的必備葯。

開車之前，鍾啟晨再次放下了車窗，告訴慕綰青，他有空一定會去幸福園看她的。

慕綰青笑著揮手，失落進屋。

她看了看這偌大的房子，帶上了所有的行李，包括那隻大熊，他強硬她留下來的大熊。

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