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縣城治腿

過了五六日，村裡的喬大爺，天還沒亮就趕著牛車到了莫家，要送莫家一家人去縣城

而莫大福一晚上都沒有睡著，昨兒晚上妻子才告訴他，兒子女兒要送他去縣城治腿，並且存夠了銀錢

莫大福是既激動，又內疚，又心疼，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有睡著，鬧得張氏也跟著沒睡好

龍鳳胎自昨晚知道要帶他們一起去縣城，立時便在炕上打了好幾個滾，這不一大早就爬起來，穿戴好，跟前跟後，特怕自己被丟在家裡了y

好幾次差點把莫雨給撞倒了，氣得莫雨揪著兩人的耳朵，狠狠地發了脾氣，這才消停下來，不過依然坐在門口，不肯回屋

「喬大爺～你吃過了嗎？」莫雷抱著一床舊棉被，半鋪半蓋的放到牛車上

「吃過了，你們收拾好了？」喬大爺抽著旱煙問

「收拾好了，喬大爺稍等，我去推我爹出來」莫雷腳步匆匆離去

莫雨拿著幾個包袱裝到背簍里，然後放到牛車上

莫雷和張氏推著莫大福出來，喬大爺也上前幫忙，幾人把莫大福抬上牛車

張氏跟著坐上去，讓丈夫靠在自己身上，又把被子拉過來蓋在他的腿上

莫雷把兩小抱上牛車，讓他們靠著張氏和莫大福坐好，這才催著莫雨上車

莫雨檢查好門窗，鎖好大門，在莫雷的幫助下坐到車上

莫雷見都坐好了，用手在車轅上一撐，一下就坐到車轅那裡了

喬大爺見人都上了車，用鞭子抽打了一下牛身，頭也不回地吆喝：「坐好啰」然後自己跳上車轅，坐在莫雷旁邊

牛車軲轆轉了起來，一家人進縣城啦

到縣城有一個時辰的路程，這會兒天還很黑，牛車走的很是小心，莫雨乾脆靠在自家大哥後背上，閉眼睡了起來

等莫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莫大福懷裡，身上蓋著棉被

莫雨坐起來，莫雷聽見聲響，回頭問：「醒了？還沒到縣城呢」

莫雨點頭，這才發現莫雷居然學會了趕牛車，莫雨瞪大眼看著，暗思：自己要不要也學學？

想到就做，莫雨挪到莫雷旁邊，小聲地說：「哥，讓我也試試唄？」

莫雷看了看一旁的喬大爺，見他笑眯眯的不說話，就點頭說：「那～你就試試？」

莫雨興奮地接過套牛繩，莫雷在一旁小聲地說著駕駛要領

除去一開始的慌亂，莫雨很快就掌握了趕車技巧，輕鬆地趕起了牛車

喬大爺在一旁笑眯眯地看了一會兒，回頭對車上的夫妻倆說：「你們有對能幹的兒女」

夫妻倆一時笑眯了眼，莫雨練了一會兒手，就把繩子交給莫雷，自己到後面車廂里，從背簍拿出一個包袱

「哥，咱在路邊歇一會兒吧」

莫雷抬頭看了看，將牛車趕到一片樹林旁，跳下車，將牛繩系在樹上

莫雨也跳下車，打開包袱，給大家發了一個大饅頭：「喬大爺，快趁熱吃吧」

又將背簍里的竹筒拿出來，倒出溫熱的稀粥，給兩小喝了一杯

自己才拿起饅頭吃了起來，一眾人吃飽喝足，就上了路

這時天已大亮，能看見路，喬大爺不停地將牛催打著，把牛車趕得飛快

半個多時辰，青河縣的城門出現在眼前

莫雨看著不遠處的城牆，震撼的無以形容，足有兩丈高的城樓，厚度估計也有一丈有多

十多年前，青河縣屬於邊城，這座城牆經歷了無數次的戰火，見證了歷史的變遷，那種古樸、滄桑、恢弘的氣勢不是電視上就可以感受到的

因著縣城有明文規定，除了馬車，禁止其他車輛進城，所以一行人在城門口下了車，喬大爺趕著牛車去了一旁的茶攤，這裡有專門停放車輛的地方

張氏推著莫大福，莫雷牽著小弟小妹，莫雨背著小背簍，往城門口去

懷著激動、澎湃的心情，莫家人走進了青河縣城

熱鬧的氣息撲面而來，果然，縣城的繁華完全不是青鄉鎮可以比擬的

商鋪林立街道兩旁，街道上的行人絡繹不絕，一眼望去全是腦袋

莫家人一時呆立在兩旁，不知該往哪兒走去

莫雨眨了眨眼，忙拉住一旁的路人：「這位大姐，請問養生堂怎麼走？」

婦人看起來比張氏還大些，聽到莫雨叫聲，喜笑顏開：「小丫頭，嘴真甜，不過嬸子喜歡」

婦人伸手向右側只過去，笑著說：「拐過那條街，左拐你就能看到了」

莫雨感激的鞠躬：「謝謝大姐」

於是幾人走向那條街，直到盡頭左轉，果然養生堂大大的幌子，在陽光下飄揚著

張氏推著莫大福進養生堂，兄妹幾人緊隨其後

有小童出來接待，看了看莫大福，笑著說：「你們是來看腿的吧？」見幾人點頭，笑意更甚：「請跟我來」

將幾人帶到一個安靜的小屋子裡，小童給一眾人上了茶水：「齊大夫那裡正有病人，要等一會兒才會過來，你們在這裡稍等」然後轉身離去

等小童走了，莫雨聽見幾聲粗重的喘息聲，轉頭看向兩小

龍鳳胎吐吐舌頭：「這裡讓人不敢喘氣」

莫雨抿嘴一笑，養生堂估計有講究，整個養生堂很是安靜，只有偶爾傳來大夫的詢問聲，病人的答覆聲

莫雨打量自家呆的這個小屋子，除了幾張椅子，在靠窗的地方還有一張床榻，除了這些就再沒有其它的東西

正在莫雨四處亂看，胡思亂想的時候，一中年男子背著一隻手，後面跟著小童，慢慢地走了進來

一進來，視線便直接落在了莫大福的腿上：「老夫姓齊」

然後伸手，直接隔著褲腿在莫大福腿上按了起來

一會兒，才在椅子上坐下，安安靜靜地把脈

莫雨好奇地看著，不知養生堂的大夫是不是都這麼奇怪

「這腿之前斷過，雖接好了骨頭，卻沒疏通經絡，才成了如今這模樣，走不得，站不得還痛的慌」齊大夫收回手指，整理自己的衣袖

「大夫，求求你幫忙治好他的腿，俺給你磕頭了」張氏立時腿一彎，就要跪下

齊大夫示意小童，小童立馬上前扶住張氏，不讓她跪下去

「哎呀呀～這位大嬸別急，你先聽咱齊大夫把話給說完嘛」小童扶住張氏，急切地說

張氏連帶莫雷莫雨幾兄妹齊齊看向大夫，看得齊大夫嘴角直抽抽

「咳」齊大夫尷尬地咳了一聲，這才向幾人說了起來：

「他這腿，時間耽擱得太久了」齊大夫頓了下

莫雨的一顆心，直直地往下沉，卻聽齊大夫繼續說：

「再晚上個半載，就徹底廢了，如今雖能治，但老夫不能保證他能完全像個正常人那樣行走，而且這花費要一百八十兩銀子」

莫雨瞪大眼：大夫，不帶這樣大喘氣的！

「大夫，只要能站起來行走，不論花多少錢，咱都治」莫雷激動地說

似乎齊大夫自己也察覺到了，又可能是被幾個孩子，無辜的眼神看得老臉發紅

總之接下來，齊大夫語速很快地說：「既然要治，那就得一日三次銀針刺穴，每次一個時辰左右，連著七天，再服上半個月湯藥就能見效」

齊大夫接過小童手裡的茶杯一陣猛喝：「因著扎針后一個時辰不能挪動，所以這七日得住在醫館里」

莫家人互相看了一眼，點頭：「治，大夫，咱現在就能治不？」

「你們在這片等片刻，待我開上一副葯，熬了讓他喝下，就可以施針了」

齊大夫指著莫雨：「小丫頭，跟我來，熬了葯，服侍你爹躺下」

莫雨趕緊跟在齊大夫身後，去前面葯堂開單子抓藥

齊大夫仔細交代了，熬藥需注意的地方，就讓小童帶莫雨去後院熬藥

服侍莫大福喝下一碗湯藥，幾人又將莫大福抬到床榻上，按大夫的要求，讓其趴著

齊大夫背著藥箱走進來，看了看幾人，留下張氏和莫雷，將莫雨和兩小趕了出去

看著關上的房門，莫雨揚了揚拳頭，又無奈地放下，在門口走來走去

龍鳳胎知道裡面在給爹爹治腿，因此安安靜靜地跟在莫雨身後

莫雨急躁的走來走去，嚇壞了兩小，莫冰拉了拉莫雨的衣擺，弱弱的叫了聲：「大姐～」

莫雨看向小弟小妹，內疚地拍拍小妹的頭：「別怕，大姐在呢」

將兩小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兩小緊緊地靠在莫雨身上，莫雨伸手環住兩小，手輕輕地拍打著，不一會兒兩小就在莫雨的拍打下睡著了

莫雨一直瞪著眼睛看著房門，直到齊大夫打開屋門，才發現眼睛酸澀的厲害

莫雨叫醒小弟小妹，三人忙進屋子，看了過去，只見莫大福正閉著眼趴在炕上

莫雷轉過頭來，小聲地說：「剛拔了針，睡過去了」

張氏帶著兄妹幾個出得房門，看時間不早了，就說：「你們兄妹幾個去吃點東西，就回去吧，娘留在這裡照顧你們爹」

莫雨從莫雷嘴裡知道，莫大福醒來后，還要按摩，就提議：「娘，讓大哥留下幫你，我帶小弟小妹回去」

「是啊，娘，讓我留下吧，不然讓小雨留下幫忙也行，她比我細心」莫雷也認為不該留張氏一人照顧莫大福

張氏想了想，自己一個人的確照顧不了暫時無法動彈的丈夫，是該再留下一人

「那雷子就留下吧」雷子留下照顧丈夫方便些，張氏這樣想著：「小雨，你一個人，還得照看兩小的，能行不？」

「沒問題的，家裡現在也沒多少事，小弟小妹也懂事了」莫雨不覺得有困難

「那行，趁著現在你們爹還沒醒，趕緊去吃飯吧」

「娘，一起吧，齊大夫說了要小半個時辰才醒呢」莫雷看著張氏

「走吧」張氏笑了起來，兒子女兒能幹貼心，當娘的心裡很驕傲

幾人給小童說了一聲，拜託他留意一下莫大福的屋子，這才來到街上

也沒走多遠，就在醫館斜對面，有家賣餛燉的，幾人在攤子上坐下，叫了三個大碗，兩個小碗的餛燉

正值吃飯的時候，小攤上坐滿了人，等了好一會兒，老闆才將餛燉端上來

幾人早等的飢腸轆轆，又記掛著醫館的莫大福，吃得很是狼吞虎咽，引來眾多眼光而不知

回到醫館，莫大福還沒有醒來，留下兩小和張氏陪著莫大福

莫雨拉著莫雷來到外間，四處看了看，見沒人，這才低聲說：「哥，等下我就帶著小弟小妹家去了，七日後再來接你們」

又確認一遍周圍沒人，這才從背簍里拿出一個包裹打開：「我聽齊大夫說今兒就的付藥費，我給你留下二百兩銀子，其餘的三十兩，我帶回去」

「齊大夫說了，只收一百八十兩，你把剩下的都帶回去吧」

莫雨遞給傻大哥一白眼：「你和爹娘在這裡七日，不用花錢吃喝啦？」

莫雷愣了愣，傻呵呵地笑：「這～一時沒想到，不過也不用留二十兩，有個三兩左右就差不多了」

「吃飯是費不了多少錢，不過我看這裡的大夫很有幾分本事，哥，你抽空請醫館的大夫給娘也看看吧？」

莫雷漲紅了臉：「大妹，還是你想得周到，我這豬腦袋，咋就沒想到呢？」伸手使勁敲打自己的腦袋

「哥～」莫雨拉住莫雷：「這是幹啥呢？你哪裡是沒想到，而是今日被爹治腿這事兒，佔據了心神」

莫雷沮喪地接過包袱，跟在莫雨後面進了屋子

「娘，我就帶著小弟小妹先走了」莫雨一手牽著莫冰，一手牽著莫陽

「路上小心點」張氏叮囑莫雨，又看向兩小：「好好聽你們大姐的話，不許淘氣惹事」

「嗯，我會小心的，你們也照顧好自己」莫雨頓了頓：「我明兒看鎮上有沒有人到縣城，若有就託人給你們帶身換洗的衣服」

張氏點頭，讓莫雷將三人送到城門口，喬大爺的車還在那裡等著呢

來時一家人，回時只有姐弟妹三人，莫雨很是不習慣呢

「大爺，還沒吃東西吧？這是專門給大爺帶的包子，趕緊趁熱吃吧」莫雨從背簍里掏出一油紙包，遞給趕車的喬大爺

「若是大爺放心，不若讓我慢慢趕著牛車，你也方便吃東西」莫雨很是期待

齊大爺也不推辭，直接把繩子遞給莫雨：「咱不急，慢些沒事的」

「行，我呀慢慢趕」莫雨笑著回頭看了看弟妹，兩小正頭靠頭，嘀嘀咕咕，不知說什麼呢

「大爺，我背簍里有一竹筒，裡面裝著熱水呢」

「沒事兒，老頭子有喝的呢」喬大爺向莫雨搖了搖，系在腰間的葫蘆，嘿嘿笑

「大爺，喝酒傷身，還是少喝為好」莫雨勸解

喬大爺搖頭：「老頭子就這一點愛好，不能少，也少不了」

一路上，莫雨和喬大爺輪換著趕車，說說笑笑，到家的時候，天還沒有黑

莫雨遞了五十文車資給喬大爺，他只拿了二十文：「今兒老頭子吃你家的，喝你家的，這些錢足夠了」

說完也不等莫雨回話，就趕著牛車走了

趙花兒聽見聲音，跑來開門：「怎麼只有你們三回來了？叔和嬸子還有莫雷呢？」

莫雨帶著龍鳳胎進屋：「爹在醫館治腿，娘和大哥留在那裡照顧他」

莫雨見家裡一塵不染，拉住趙花兒的手：「花兒姐，今兒謝謝你了，爹娘大哥都不在家，今晚你就留在這裡吧」

趙花兒想了想點頭：「行，那我先回去給家裡說一聲就過來」

「別啊～讓他們去給大娘報個信就好」莫雨叫來龍鳳胎，將背簍里的包子，分了大半出來，讓她們送到趙家去，順便說一下，花兒姐留下的事

等兩小走了，又拉著花兒一起做了晚飯，等兩小回來

幾人簡單吃過飯，洗洗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