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除城牆行動(5)

拆除城牆行動(5)

彭真對拆城牆在公開場合堅決得很,可在底下和我們搞規劃的人談時,說要慎重。主席說要拆,他當然公開得說拆,但他又問我們:歷史上北京發過大水沒有?城牆起過作用沒有?城牆可以利用起來嗎?比如在上面修高架鐵路、搞交通等,能不能搞個規劃?就這樣,我指揮做了規劃方案。彭真還說,如果非拆不可,能否保護城的四個角,能否把城門樓保留下來?只拆一部分,把城裡城外連起來就可以了,留下四個角,讓後人知道城牆的位置?關於城牆,主席說這是皇帝老子怕農民造反的,要這些幹嗎?主席對舊東西是有看法的。拆城牆這件事,從解放至今,一直有爭論,大家都動感情。甚至有人說,**搞「文革」錯了,拆城牆也錯了!為什麼不做結論:拆城牆也錯了?我認為拆錯了!可以打幾個豁口,但城門樓應該保護。當年都市規劃委員會道路組組長鄭祖武,在50年代中期,做了一個保留城牆、在護城河外建設二環路的規劃。後來,他又奉命研究如何利用城牆並加以保留。1995年4月26日,鄭祖武在接受筆者採訪時回憶道:拆城牆是**提出來的。據主張拆城牆的專家說,解放軍見了城牆就惱火,因為城牆死了多少人!陳干就不止一次這樣說。兩年前西安開會討論保護城牆的問題,蘭州一位老專家,叫任震英的,就說北京的城牆拆錯了。陳干說,西安的城牆應該保,但北京應該拆,解放軍為城牆死了多少人?這個說法在當時也有一定道理。我個人的看法是,我既無拆城牆的想法,也無保護城牆的想法。50年代,我做二環路的規劃,在距城牆以里30米處建房,如新僑飯店就是。我就向里劃了30米紅線。城牆外怎麼辦?城牆與護城河有一定距離,大約是三四十米,有的地方也只有一二十米,過了就是護城河。為什麼不在護城河以外修路呢?我們是要在那裡修快速路的,那個位置是需要路的。在這裡修路,就可以在出城門的橋下面挖下去做立交,這很節約。於是,我們在這以外幾十米劃了紅線。當時蘇聯專家斯米爾諾夫、勃得列夫也認為這是對的,他們都同意。1954年、1955年,這個規劃就部分實施了。這表明了我對城牆的態度。我雖然沒有拆城牆的想法,但按照我做的方案實施,城牆自然也就保下來了。後來要拆城牆,我也沒什麼反應,領導說要拆就拆。後來市政府也決定了,**說話一句頂一萬句。那時候,**說話是非常有組織性的,從戰爭年代過來以後,解放軍的組織紀律性和覺悟都很高。過去我是從工程角度來考慮修濱河環路的,我也不是很愛城牆。但我想,這玩意怎麼拆得完?多少土方量?也不是一句話就拆得掉。「大躍進」期間,大伙兒拆城牆取土取磚,那時是極左高峰,外城拆完了,內城剩下了一半。大約是1963年、1964年,鄭天翔讓我研究城牆的防水問題,讓我查歷史上北京被永定河淹過幾次,城牆起過多大作用。我還真找到了一個史料,表明一次城牆防住了水,城門打不開了,後來還是用大象打開了城門。那時市裡有一個想法:能不能利用城牆剩餘的部分擋水防水?1964年,又讓我做城牆上走車的方案,這被叫做「高台方案」。但是第二年修地鐵,要從城牆直挖下去,「高台方案」也就沒有了意義。「文革」期間,有不少人貼了我的大字報,批我搞「高台方案」是想恢復城牆。其實,我並無保的意思,但按照50年代我做的濱河環路方案,城牆也就保留下來了。當年在北京市委負責城市建設工作的鄭天翔,在1989年對拆除城牆一事作了這樣的回憶:城牆和城門樓是北京城最顯眼的標誌,要不要拆除或怎樣拆除,爭論很大,問題也很複雜。1953年,為了交通方便,曾考慮拆除西直門城樓和箭樓。隨後的實踐表明,為了疏導集中的交通流量,在交通要道道口還需要設置大小不等的轉盤,證明環繞城門樓可以建造成交通幹道的轉盤,採取適當措施,城門樓不會妨礙交通。因此,我們在規劃總圖上對城門樓明確予以保留。城牆封閉了城內外的聯繫,決定拆除;但對於是全部拆除,還是保留四周的城角,或者是拆到底改建為環城路,還是拆到一定高度改建為立體交叉的高速幹道等等問題,都需要做進一步研究。因而,1958年雖有過拆城牆的指示,研究結果還是暫緩行動。崇文、宣武城門樓是在修地鐵時拆除的。朝陽門城樓有坍塌危險,當時又無力修繕,1956年拆下來,材料一律保存。十年內亂中,在拆除城牆時,除正陽門、前門箭樓、德勝門外,其餘各城門樓通通被拆除。古城風姿,為之減色。「大躍進」結束之後,全長公里的北京城牆的狀況,正如鄭祖武所言,「外城拆完了,內城剩下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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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北京城半個世紀的滄桑回憶: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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