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趙晗下午就聽說了方泓硯鬧出的亂子,方泓墨出門前,先回來與她簡單說了說事情經過,然後再出門去找他。

雖然她想過方泓硯可能會鋌而走險,卻沒想到他竟會挑今天兩個侄兒女辦滿月酒的時候行動,更過分的還是偷家中庫房裡的財物!

她不由暗嘆,若是再晚一天,泓墨就會告訴父母親他欠下債務之事,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了。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偷竊不成,竟還逃出府去了。這實在是不智之舉,公公本來就氣極,得知他出逃后更是憤怒。泓硯若是以為逃出去躲避幾天等公公消氣后再回來就能逃過懲罰,也實在是想得太美了,采嫣當初回娘家住了幾個月才回來,不是一樣挨完家法才被重新接納。

且外面還有向他追討債務之人,他若是被那些人找到,定然不會好過。說到底大概還是他僥倖心理作怪,或是能逃過一天算一天的心態使然吧。若非這種心理,大概也不會深陷賭癮而無法自拔了。

傍晚,趙晗與平日一樣,與午睡醒來的姐弟倆做遊戲,不管府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兩個不諳世事的小娃兒卻只會按部就班地照著他們的日常來作息,該吃吃該睡睡該玩玩。看著他們天真無邪的笑顏時,彷彿所有俗世的憂慮煩惱都不值一提了。

門外有人影閃動,趙晗抬頭一瞧,見是趙采嫣過來了。

趙采嫣邁進屋,笑得熱情,卻不甚自然:「大嫂,昕兒曦兒都醒著呢?」

趙晗禮貌地微笑了下:「是啊。」心底想說這個時候采嫣過來做什麼?她自然不會真的是來看望兩個孩子的,是來替泓硯說好話呢還是打聽消息?

趙采嫣走到床邊,低頭看她搖著撥浪鼓,引兩個小娃兒轉腦袋。

趙晗頭也不抬地問道:「有事么?」

趙采嫣往周圍掃了一圈,這一屋子的媽媽與丫鬟,讓她怎麼開口問?

趙晗沒聽見她回答,抬頭瞧見她不自在的神情,便瞭然地屏退屋裡的丫鬟與媽媽。

趙采嫣等屋裡沒別人了,才訕訕道:「你知不知道泓硯到底為什麼偷庫房裡財物?」當初泓硯偷她頭面,她以為他是送給別的女人,然而今日他去庫房偷那麼多財物,可不像是為討女人歡心了。

趙晗略感訝異地反問道:「怎麼你會不知道?」

趙采嫣也意識到了這狀況的尷尬可笑之處,自己丈夫的事情卻要來問趙晗,倒好像是顯得她漠不關心泓硯似的,可這不都怪泓硯么,他瞞著她不肯說,她又有什麼辦法?趙晗也真是可惡,這種時候還要雪上加霜,在她傷處補上一刀。

可如今公婆都氣惱她讓泓硯逃走之舉,對她沒有好臉色,方泓墨又出去了,她想來想去也只有過來問趙晗了。她壓下心中怨意,窘迫地咬著下唇,懊惱地說道:「他不肯告訴我。」

趙晗言簡意賅地說道:「我也是才知道,二弟染上賭癮,欠下賭債,偷財物是為了還債。」

趙采嫣吃了一驚:「他迷上賭博了?」

趙晗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前陣子你頭面失竊,估計也是他所為吧?如此看來,他開始賭已經有一段時日了。」若是趙采嫣能早些發現的話,也許能早點阻止他,也不至於鬧出今天這樣的事了。其實最了解泓硯的人就應該是她了,她怎會對此懵然無知呢?

趙采嫣又氣又窘,她完全誤解了泓硯冷淡待她,且不顧家的緣由,早知他是染上賭癮的話,她何至於想出讓從蘭陪侍渡夜的招數,都怪婆婆當初不肯相信自己頭面被竊是泓硯所為,放任泓硯繼續去賭。而泓硯也不對自己說實話,害得她自己一個人瞎琢磨,不就把原因想岔了么。

不管方泓墨也好,趙晗也罷,連公公婆婆都知道他染上賭癮,而自己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他們竟沒一個人想到應該來告訴她真相嗎?

趙晗轉眸看看漏壺,對趙采嫣道:「哎,說著話不知不覺都這個時辰,是該哄昕兒曦兒睡了。」

趙采嫣回過神來,見趙晗下逐客令了,便只能起身告辭。

趙晗把曦兒哄睡之後,自己也跟著躺下補眠,如今她一天里睡覺既不分趟,也不分時候,白天晚上午前午後,全隨著曦兒的作息來。不管家中發生了什麼讓人憂心的事,她都要保證自己有充足睡眠,才能把身子養好,也才能照顧好兩個兒女。

夜色漸深,方永康等不到人帶回泓硯消息,煩躁不安地在房中踱步,韓氏雖是坐在凳子上,她緊皺的眉頭,以及手中攥著的起了皺的帕子,也都透露出她強抑心中的焦慮。

趙采嫣讓聽雪守在前門等消息,自己坐在屋裡也是心煩意亂,想找些事情來做安撫心情,卻什麼事都做不成,拿起針線綉了幾針就出錯,煩躁地把針線往桌上一扔。一抬眼瞥見立在一旁的從蘭,心中無名火就上來了:「從蘭,去門口問問聽雪,有沒有消息。」

從蘭小聲答應了,匆匆出門,從傍晚一直到這會兒,二少夫人不停地差遣她做東做西跑進跑出,一刻沒讓她閑著,與前兩天對她的態度迥然不同,她早就察覺異樣了,雖然不太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她還是小心著點為上。

入夜,趙晗被曦兒哭鬧吵醒,餵飽他並哄睡他之後,瞧了眼窗外濃黑的天色,輕喊了一聲:「從露?」

從露推門進來,趙晗問她:「泓墨回來了嗎?有沒有二少爺的消息?」

從露搖搖頭:「都沒呢。從霜在前面等著消息呢,您安心再歇會兒吧。」

「先不歇了。」趙晗剛睡了一覺,這會兒精神挺好,便索性披衣下地在屋裡緩步而行,從露小心地扶著她。

走了會兒,忽聽外面從霜的聲音:「少夫人醒著么?」

趙晗朝門口走近:「有消息了?」

從霜的聲音很輕,幽幽的:「回少夫人,二少爺找著了。」

趙晗鬆了口氣:「找著了就好,在哪兒找著的?人回來了嗎?」

從霜還不及回答,趙晗就聽見遠處一聲長長的凄厲悲怮的哭叫,聽著是從春澤居方向傳來的,不由吃了一驚。她這院離春澤居不算遠,可這一聲哭叫卻實在是尖銳響亮,聽起來似乎是在叫「泓硯——!」

她心底一凜:「二少爺出事了?」

從霜點點頭:「二少爺不知怎麼摔下了河堤,是俞公子找到他,把他送回來的。」

趙晗要從露去準備肩輿,再叫周媽媽來照料曦兒。從霜替她拿來鑲毛鶴氅穿上,外面再罩了件連帽的披風。她一面穿,一面問:「二少爺情況如何?傷勢重不重?」

從霜搖搖頭:「婢子也不清楚,只聽說二少爺昏迷不醒,都要人抬著進去,婢子就趕緊先過來報訊了。」

不一會兒肩輿備好,趙晗這就往春澤居而去。

她行到半路,見方泓墨步履匆匆而來,面沉如水,燈火映照下,那對漆黑的眸子中似有火光閃爍,壓抑著一絲憤怒與焦灼。

「泓墨,你遇見子毅了么?泓硯情形如何?」

他微凝眉,不答反問:「你趕過去做什麼?夜裡風冷,別受了寒。你回朝嵐居去吧,我看過泓硯的情形后,回來會與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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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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