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方泓墨冷冷道:「方才眾賓客都在,我當時不便說,本準備散席后就告訴父母與你,你卻連半個時辰都不能等,趁我們送客時偷偷跑去,與婆子爭執起來,泓硯才有機會逃跑。」

韓氏心煩地嘆口氣:「別爭了,此刻怪誰都沒用,先找回泓硯才是。」

方永康派了人外出搜尋方泓硯。

方泓墨亦去找鄭大牛,讓他帶著幾個小廝,先到泓硯這些天去找過的幾個友人那裡尋他。

鄭大牛答應了,卻不就走,又道:「大少爺,我在今天來的賓客中瞧見一位公子,前日二少爺去賭坊時,那位公子與他是一起的。」

方泓墨訝異:「是誰?」

鄭大牛搖頭:「不認識,他大概二十來歲年紀吧,穿著茶色錦袍,牙白色長褲,帶著白玉發冠。」

方泓墨眼中閃過驚訝之色:「茶色錦袍?白玉發冠?你確定沒看錯?」子毅今日的衣著不正是如此么?

鄭大牛重重點了一下頭:「沒錯,瞧得清清楚楚。就是因為前日瞧見過他,我特意記住他的衣著。可惜是滿月酒散了之後才看見他的,沒找著機會和您說。」

方泓墨只覺難以置信,難道子毅也和泓硯一起在賭?但今日賓客眾多,也可能是正好有人穿了一樣顏色的衣衫。他思忖一會兒:「大牛,你先別去找泓硯了,跟我走一趟。」

他帶著鄭大牛徑直趕去俞府,俞子毅與孟雲英也剛到家不久,見方泓墨找來十分驚訝,俞子毅出來接待,見他神色嚴肅,便關切地問他:「發生了何事?」

身後的大牛輕輕咳嗽了兩聲。這是方泓墨與他約定之號,如果俞子毅是他所見過的錦袍玉冠的公子,就輕咳兩聲。

這兩聲咳嗽雖輕,在方泓墨聽來卻有如鐵鎚重擊一般,不由在心底暗嘆,原來他竟也……

他看著俞子毅的雙眸:「你可見過泓硯?」

俞子毅微笑道:「不是才剛在你家裡見過么?」

方泓墨道:「他不見了,我是來找他的。」

俞子毅的眉頭微凝了一下,又舒展開來,略帶驚訝地輕笑道:「怎麼會到我家來找泓硯呢?他沒來過。」稍微頓了頓又問,「出什麼事了嗎?」

方泓墨把泓硯偷竊家中財物,又逃跑離家的事簡單說了一遍,一面觀察著俞子毅的神情。

俞子毅卻只是微皺眉頭聽著,一面輕輕搖頭,最後感嘆道:「沒想到啊,泓硯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淵渟,你不要著急,我這就和你一起出去找他。」

兩人一起並肩往外走,方泓墨不經意般問道:「你最近見過泓硯沒有?他會偷賣家中財物,我看他多半是染上了賭癮。」

俞子毅淡然自若地點點頭道:「偶然在街上遇到過他,卻沒想到那時他是去賭坊。」

「你是在何處遇見他的,也許他就是去那附近的賭坊了。」

「我帶你去。」俞子毅關切地拍了拍方泓墨的肩,「別急,總能找到他的。」

方泓墨從他神情與作為上,瞧不出半分破綻,但大牛忠心耿耿,與俞子毅又無利益衝突,更沒理由扯謊。

其實,前世有一段時期,方泓墨自己也常去賭坊鬥雞鬥犬,不過他本性好勝,不喜全憑運氣博輸贏的賭博,而是更喜歡憑著自己才智或能力去贏取比賽,勝過他人,因此去賭坊只是偶一為之。且他絕不會借債去賭,若是身上帶的錢花完了便洒脫而去,不會流連。

若子毅偶爾去賭坊玩幾次,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他為何要隱瞞去賭坊之事?難道說他也如泓硯一般,深陷其中?

然而前世子毅並不好賭,至少他表現的不好賭,莫非他是被泓硯帶去賭坊的?

俞子毅把方泓墨帶到長濟坊一處地方,說他與泓硯就在這裡偶遇的。兩人帶著各自隨從在附近的賭坊上下尋找了一遍,卻不見泓硯影蹤,

他們再去泓硯經常來往的友人家中尋找,其中一人說稍早前方泓硯來過,試圖向自己借錢,但之前欠債未還,他就婉言拒絕了。借錢不成方泓硯便匆忙離開,並未提及會去哪裡。

方泓墨此時不及細想子毅是否也染上賭癮不能自拔,只想先找到泓硯。只要定心稍做考慮,就可以推測出,泓硯若不是去賭坊試圖翻本,就有可能想在外住幾天,等父親消氣后再回家。

如此一來,他選擇的客棧會舍不會離家太近,也不可能離家太遠,他錢又不多,自然不會去住特別奢華的地方。可淮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棧會舍不知有多少家,這要全都找一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事。

其實賭坊附近就有客棧,但恐怕子毅為隱瞞賭癮,帶自己去的不是泓硯常去的賭坊。

眼看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茫無頭緒地找自然是找不到泓硯的,而子毅卻是他此刻唯一的頭緒。

方泓墨勸俞子毅道:「這樣沒頭沒腦的根本找不到他人。天都黑了,你還是回家去吧。」

俞子毅搖頭道:「泓硯還不知所蹤,我怎麼能安心回家,這樣吧,你我分頭尋找,再叫上齊修與承廣,可以更快找到他。」

方泓墨苦笑:「我也是急昏了頭,早就該想到和你分頭找的。這樣吧,你派人去告知承廣,我派人去找齊修,你們若是找到他,就把他給我綁回家。」

俞子毅答應了,轉身上車,方泓墨見他的馬車駛遠,叫車夫遙遙跟著他。

夜色昏沉,但這是不夜的淮京,街道兩邊有燈光,街上還有人來車往,車夫跟得很小心,保持著剛好能看見卻又看得不甚清楚,再稍遠一些點就看不見前車的距離。

俞子毅的車在平安坊西隅一處賭坊附近停下了,大牛小聲道:「就是這裡,我瞧見二少爺和俞公子一塊兒進去的。」

方泓墨嘆了口氣,好友與二弟都染上賭癮,也不知子毅陷得到底有多深,雲英才剛有身孕,他竟也和泓硯一樣墮落了。

待他找到泓硯后,要與子毅好好長談一番了。

方泓墨讓馬車停在賭坊斜對面的小巷裡,不久俞子毅出門,繼續驅車,先往東,接著在街口右轉,往北而行。方泓墨見他並不是四處尋找,像是有著明確的目標似的,不由暗生疑慮。

很快俞子毅的馬車到了曲水河邊,沿河岸繼續往東行了一段距離,這裡其實離方府已經很近了。

不久,俞子毅的車停下,幾名隨從下車,探頭往河堤下瞧,回頭對馬車裡說了什麼,接著馬車緩緩駛動,這幾人卻不上車,沿著河岸似乎在尋找什麼。

又往前行了一會兒,子毅的隨從像是發現了什麼,幾個人沿河岸往下攀,過了半刻多鐘,從下面抬上來一人。

曲水河貫通淮京城東西,東入瀘江,河兩岸有人家居住,到了夜間,兩岸民居紛紛亮起燈來。

方泓墨在車裡遠遠地瞧著,借著屋舍里映出的燈光可以看到,抬上來那人的衣著與泓硯一般無二。

他一直看著俞子毅的馬車駛遠,才放下車簾,卻沒說走還是不走,只靠在車廂壁上一言不發,臉色沉鬱得可怕。

鄭大牛不敢問他,車夫也只有靜靜待命。

許久,方泓墨才低聲說了兩個字:「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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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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