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趙晗輕搖頭:「我是他長嫂,這種時候怎能坐在自己院里不聞不問,你放心,我穿得很暖,去看看情況如何就回去。」

方泓墨卻仍不放心地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手指,發覺她指尖溫熱,這才勉強同意她一起過去。

行了一段,趙晗想起方才問的他沒答,便又問:「子毅是知道了二弟的事幫著你一塊兒找的吧?你怎麼比他們晚回來呢?」

「我們分頭找的,他先找到了泓硯。」他的語調不帶絲毫波瀾,用字也很少。

趙晗看得出他心情不好,想來泓硯的情況極差,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比她大得多,指節修長,將她的整隻手都包在裡面,手心溫暖,肌膚光滑且乾燥。

「你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趙晗抬頭望著他,輕聲地勸慰道。她原先勸過他把泓硯的異狀告訴公婆,他卻說要等滿月酒之後再說。泓硯這種狀況,很可能是被追債之人追打才會失足摔下河堤的,她怕他會因此自責,若是早點讓公婆知道此事,也許泓硯不會出事……

方泓墨眸子沉了沉,嘴角綳得越發緊,同時也把她的手握得更牢。

之後一路上他們再沒有說過話,很快到了春澤居,才進院子就聽見采嫣的哭聲。

肩輿到了裡面,韓氏瞧見趙晗亦來了,訝異中低頭吸了吸眼角的淚,迎到門口,關切道:「阿晗,你才出月子啊,身子還虛著呢,怎麼大晚上的出來了?趕緊回去,別吹著風受寒。」

趙晗去拉她的手,只覺她雙手冰涼,微微顫抖,沾了淚水還有些濕潤,便道:「母親放心,我來看看二弟的情況就回去。倒是母親要小心別受寒,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保重身子。這家全靠父親與您撐著呢。」

韓氏點點頭,眼角又湧出淚水:「泓硯摔下河堤,撞到了頭,在河岸邊昏了過去,抬回來的時候全身冷得跟塊冰似的,幸好俞公子發現得早,若非如此,恐怕……」

方泓墨一言不發,扶著趙晗起來,朝屋裡走去。

趙晗邊走邊問:「二弟仍然昏迷不醒么?大夫可到了?」

「還昏著呢。俞公子發現他時就派人去請了大夫,這會兒應該是快到了。你二叔也去請太醫來了。」

三人進入裡屋,趙晗就見二叔父一家子都在,連平日少見的泓睿也來了,眾人的神情都極為壓抑。

屋裡地龍燒得極暖,一進屋就有陣熱氣撲面而來。方泓硯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兩層棉被,頭上裹著布條,只露出大半張蒼白異常的臉,他膚色本就白凈,這會兒毫無血色,更是白得像紙一樣。

方永康這時候也沒有了怒氣,面對昏迷不醒情況危重的二子,濃眉深鎖,一臉關懷憂色。

趙采嫣在床邊嚶嚶哭泣,一面抹著眼淚,臉上的妝都花了,時不時帶著濃重的鼻音哭叫一聲:「泓硯,泓硯,醒醒啊!」

趙晗嘆口氣:「采嫣,你還懷著孩子呢,別太傷心過度了。」雖說泓硯此時傷情危急,可如此放縱自己的悲傷太容易傷身了。

韓氏也勸她節制,趙采嫣才抽噎著止住哭泣。

韓氏說了她幾句后又對趙晗道:「剛送回來時泓硯那樣子真是嚇人,我差點就以為……」說著眼圈又有點紅,「好不容易這會兒緩過來些了,可還是不省人事。」

趙晗安慰道:「既然太醫一會兒就到,母親就暫且放寬心,二弟人既找回來了,相信吉人天相,會度過這一關的。」

韓氏點點頭,這種時候也只能往好處想了。

方泓墨沉聲對趙晗道:「太醫一時不會到,你不如先回去吧,我留在這兒。」

趙晗點點頭,又低聲勸慰了公公婆婆幾句,才告辭離開。

方泓墨送她出門,囑咐從露從霜路上留心著點,別讓她吹著風,又目送她的肩輿出了春澤居,才回到屋裡。

趙晗回到自己院里,估摸著曦兒快醒了,便坐著與周媽媽說了會兒泓硯的事。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方泓墨才帶著滿身疲憊回到朝嵐居,見趙晗醒著,便隨口問了句:「你還沒睡?」

「我等你回來呢。」趙晗問道,「太醫來看過怎麼說?」

「他摔到了頭,腦中有淤血,太醫說淤血不消不會醒。」

「他無法喝葯又怎麼消淤呢?」

「太醫施了金針,但還得看他自己能不能熬過去。今晚已無什麼事可做的,都累了,早些歇息吧。」方泓墨似是不想多說,以這句結了尾,脫下外袍去沐浴了。

方泓硯夜裡發起燒來,韓氏讓趙采嫣去休息,自己不眠不休照顧了兒子一夜,到清晨實在撐不住了,細細交待了丫鬟婆子們注意事項,又關照若是有了任何變化都要來稟告自己,這才去歇下。

趙采嫣又哪裡睡得著,躺在床上只是瞪著眼熬到天亮,起床后即去方泓硯所在的主卧房看顧照料。

方泓墨這天一早出門,去找到謝齊修與瞿承廣,問他們可知子毅最近忙些什麼,有無染上賭癮。

瞿承廣一聽就大為驚異:「什麼?賭癮?子毅那麼冷靜穩重之人,怎麼可能?你開玩笑吧?」

謝齊修則淡定許多,卻同樣表示一無所知:「這段日子他少與我聯繫,我只知他與雲英有了孩子,他成婚比你更久,不知對此盼了多久,按理應是更少出門去玩樂才對啊!」

方泓墨又去問了幾名與他和子毅都相熟的友人,都說不知子毅近況。方泓墨見他們並不知情,略作思索,讓車夫送自己去俞府附近的酒樓杏花春,要了一間雅閣,再寫了封書信讓車夫送去俞府。

不久孟雲英來到杏花春,上樓一瞧是方泓墨不由訝然:「阿晗呢?不是她找我出來?」

方泓墨搖頭:「阿晗在家,是我找你。」

孟雲英疑惑地坐下,倒了杯茶水喝,一面問道:「你為何借阿晗的名義找我出來?」轉念一想,又問,「你二弟怎麼樣了?」

方泓墨眼神略暗一下,低聲道:「他仍昏迷不醒……我今日過來不是與你說泓硯之事,其實是與子毅有關。」

「子毅怎麼了?」孟雲英詫異不解地問道。

「你應知道泓硯因欠下賭債,才會受重傷的。」

孟雲英驚訝道:「這他可沒說,他只說發現你二弟摔下河堤,抬上來時氣息極為微弱,送回府中后才慢慢緩過氣來,卻仍然昏迷不醒,極為危險。我還以為他是意外摔下去的。」

方泓墨眉宇凝重:「他沒說泓硯染上賭癮之事?」

孟雲英搖頭。

「雲英,其實泓硯去賭坊並不是一個人去的,我早前就有所懷疑,因此讓人跟著他,瞧見子毅與泓硯一起進入賭坊。」

孟雲英眨眨眼,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去過賭坊怎麼了?連我都去過。你以前不也去玩過一段時候,成了婚後倒是道貌岸然起來了……」

方泓墨無奈苦笑:「偶爾去玩一下自然沒什麼,可我昨日問子毅時,他卻矢口否認與泓硯一起去過,你不覺得其中有古怪么?」

孟雲英皺起眉頭:「敏博沒必要隱瞞啊?」

「除非,他與泓硯一樣,也賭上癮了難以自控。」方泓墨語調幽沉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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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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