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印（六）(1)

新的一年開始了。新的千年也開始了。新年總是要有新的氣象。大家似乎都攢足了勁兒，要干出一番和舊的千年不一樣的事兒來。2000年最出人意料的新聞是：新年剛開始二十多天，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查封了河南省汝州市人大常委會財務室。2000年最意味深長的新聞是：中國經濟理論的教官之一吳敬璉先生，在兩會上毫不客氣的怒斥新生事物『網路泡沫經濟』。2000年，最讓人擔心的新聞是：沙堆距離**只有70多公里了。民間開始危言聳聽地傳聞要遷都了。2000年，最讓人高興的新聞是：中國老百姓利用五一長假暴游山河，『假日經濟』這個新生辭彙開始被很多人掛在嘴邊。2000年，最讓人氣憤的新聞是：一個河北霸州警察杜書貴把槍對準普通百姓。之後，全國媒體將『炮火』對準了他。25天後，一審判處杜書貴死刑。中國法律難能可貴的顯示了它難得一見的非凡的效率。2000年，最大的新聞莫過於『極品貪官』成克傑伏法。2000年，最讓國人滋味複雜的新聞是：曾經是中國人，現在是法國國籍的高行健拿了諾貝爾文學獎。2000年，最難以啟齒的莫過於十多個地市一級的官員竟然被一個胡農婦騙了。這個農村婦女自稱是胡宗南的後代，以投資建廠為名招搖撞騙，據說騙了幾千萬元。2000年，最讓人費解的新聞是：一本宣傳黨的政策和中央精神的《減輕農民負擔手冊》，在江西省上饒縣卻成了當地政府查封收繳的**，宣傳這本手冊的農民被派出所拘留。發生在2000年的這些事情，即使今天看起來也不能算是稀鬆平常。所以，當年這些事情很是讓媒體一驚一乍，讓中國老百姓跌破眼鏡。同年，崔聯也作了一件讓老幹部們大跌眼鏡的事情——『搶公章』！！！在說崔聯如何巧妙的搶得公章之前，先說說1月4日的灰村。這一天，崔聯從看守所釋放出來了，崔雷一群人就象迎接『英雄』一樣迎接他的歸來。他們在村口等著崔聯，為他的出現燃放爆竹，大擺酒席。這酒席很容易讓人想起中國古代的『暖臀宴』。就是說一個人平白無故的被官府抓去問話，免不了要在公堂之上被打屁股。『暖臀宴』是親朋好友們安慰無辜者的一點心意和一種方式。自然，崔聯不可能被打屁股，也沒有被刑訊逼供。因為北京李記者的到來，無論是在灰村村民眼裡，還是在幹部的眼裡，崔聯早已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崔聯，不再是那個普通的有些『調皮搗蛋』的農民。他的身後有著來自北京的隱隱的『威嚴』和保護。這頓特別的酒席，是在崔聯家的大院里舉行。雖說屋子外面滴水成冰，但不少灰村村民還是參加了這個酒宴。曾經請崔聯坐上席的王老漢，在酒席上一直坐在崔聯的身邊，樂得合不攏嘴。仍然不是特別起眼的灰村，歡迎『灰村英雄』崔聯的鞭炮聲剛剛響過。在北京的各大劇院，觀眾為一個阿根廷的英雄切.格瓦拉齊聲高唱的歌聲，動人心魄地劃過首都的夜空。人們唱得如痴如醉，淚流滿面。是誰指給我閃亮的星斗？心靈戰勝了虛榮的繁華。在尋找家園的十字路口，我們看見你的身影：切.格瓦拉是誰帶著我重新出發？正義的思想再度升華。前進的路需要新的腳步，我們跟你前仆後繼：切.格瓦拉。切.格瓦拉出身於一個貴族家庭，28歲那年放棄了優越的貴族生活，追隨卡斯特羅領導的古巴革命，是一名職業的革命家。革命成功后，身兼銀行行長和工業部長的切.格瓦拉，在國家困難時期毅然退回了古巴政府發給高級官員的『物資特供證』。他不拘小節，喜歡坐在桌子上發言、演講。即使是在聯合國這樣的外交場合，也是一身最普通的勞動裝。1965年，切.格瓦拉辭去了所有的職務，率領幾十個古巴人組成的玻利維亞民族解放軍，繼續轉戰南美叢林。39歲那年，他被殺害。三個中國的年輕人張廣天、沈林和黃紀素，把切.格瓦拉的故事搬上了中國的舞台。一位劇評家說『看完這齣戲的人，沒有一個人會心情平靜。他有一種令人不安的東西，因為它是對靈魂的拷問，是直逼中國現實的鋒利之刀』。雖然切.格瓦拉是西方時髦青年眼裡反叛的象徵，符合那種破壞性的時尚。而崔聯不過是一個地方官員眼裡一個『愛搗亂、想要奪權『的農村村主任。但是，絲毫不妨礙一個事實：某種程度上，一口山東腔的崔聯和一口古巴話的切.格瓦拉有點相似之處。他們都是讓父母痛心疾首的不聽話的孩子；他們都有些憤世嫉俗，『不擇手段』的追求心中的理想；他們超乎常人的所作所為都多多少少讓人內心產生不安；他們倔強的性格和執著，他們非黑即白的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和要求，是對餛飩現實的一個巨大挑戰；他們也都是一些人心目當中的榜樣和楷模……崔聯和切.格瓦拉最大的不同在於，切.格瓦拉的故事已經傳遍了全世界。他頭戴五星貝雷帽、鬚髮怒張的形象，被大量複製，在全世界到處流傳。T恤衫、咖啡杯、海報、書刊、鑰匙鏈、出租汽車、搖滾音樂會的電子屏幕、時尚的裝飾畫，都有他的頭像；而崔聯的故事，到2000年的時候，還只是在以灰村為中心的方圓30里左右的村莊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