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女人如衣

第二十六章 女人如衣

這一日郭松正在上課,就跟學生們講到《詩經?唐風?無衣》一篇,童無衣的名字就來源於這首詩。這是一首情詩,內容意思非常簡單直白:「誰說我沒衣服?我有衣服七件。但都不如你親手做的,既舒適又美觀。」給女兒取這個名字,可見顏燕夫妻非常恩愛甜蜜。

而《詩經?秦風?無衣》可就是熱血男兒的豪言壯語: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老師,我還是喜歡第二首。」陳二狗對男女甜蜜可沒啥感覺,秦風彪悍,讓人熱血沸騰,更符合男孩子的心理。

郭松微笑道:「男人的生活,不只有兄弟情義,也有夫妻甜蜜。」

一學生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哪能相提並論?」

「當然可以。」郭松道:「手足不可缺,衣服不可少。你現在不就是手足尚存,衣裳在身么?」

頓了頓,郭松繼續說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在治國之前,齊家的關鍵,就是夫妻恩愛。不恩愛的夫妻,是管不好家,也治不好國的。」

陳二狗問道:「那為什麼古人說為天下者不顧家?」

郭松淡然道:「所以漢高祖差點讓呂后毀了劉氏江山。漢武帝枉殺妻女,卻也擋不住漢室衰微。處理不好夫妻關係,禍起蕭牆之內,你所有的功績都會付之東流。」

「我爹說,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一聲清脆的女聲響起,「你才揭瓦!」

臉色蒼白虛弱的顏燕牽著童無衣站在門口,童無衣兩手叉腰,嘟著嘴怒視這一群嘴上沒毛,滿口跑火車的臭小子。

眾小伙哪裡見過這麼漂亮可愛的小姑娘,他們的反應就和他們老爹見了顏燕的反應一模一樣,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陳二狗道:「這衣服漂亮!」

童無衣怒斥道:「你才是衣服,你全家都是衣服,都是爛衣服!」

「是,你說得對。我爹娘都是死衣服。」陳二狗這會兒毫無男子氣概,一臉諂媚討好的望著她,試探著向她走了一步。

童無衣立刻罵道:「站住!再過來我打斷你的狗腿!」

眾小孩立刻起鬨,「別慫啊!上啊!」

「別鬧了。」郭松及時起身化解陳二狗的尷尬,問道:「夫人身體好些了么?」

顏燕溫柔的笑著,道:「好多了,多虧軍師照顧。」

「應該的。」能起身走了,傷應該就差不多了。這也多虧了養一箭並沒有下死手,他的目的主要是擾亂顏燕的注意力。傷口又在胸部,並未透體,也未傷及心肺。「我已經命人去物色馬匹,等夫人傷好了,就可以下山了。」

「多謝軍師。」顏燕看著這小課堂,問道:「軍師教的什麼書?」

郭松慚愧道:「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主要是為了跟他們講清楚道理,做個正直人。」

「嘻嘻。」童無衣竊笑不已,道:「娘,一群土匪崽子,居然想當正直人。」

顏燕立刻教育道:「無衣,你自小豐衣足食,不懂生活艱苦。若是能活得好,誰會相當土匪?何況軍師不就是個正人君子么?」

「才不是!」童無衣沖郭松吐了吐舌頭,譏笑道:「他就是個獃子。」

顏燕頗為無奈,「讓軍師見笑了。」

「無妨,小孩子天真爛漫是應該的。」郭松倒是很喜歡這種活潑的小孩,童年應該是充滿樂趣的。只要不是太「熊」,調皮搗蛋都是沒問題的。

「無衣,你要不要也在這裡讀書啊?」

「才不要!我們回去!」童無衣拉著母親往回走。顏燕笑著摸了摸郭松的頭,愛憐道:「軍師多體諒她。」

陳二狗跳出來,「老師,她摸你頭作甚?」

顏燕笑著也摸了摸他的腦袋,「也摸摸你的。」

「我也要,我也要。」

事實證明,美女對男人的殺傷力是不分年齡的。這幫小子被摸摸頭就一本滿足,笑的像個傻子。

望著母女倆離去的背影,陳二狗喃喃自語,「老師,誰說烽火戲諸侯有錯來著?」

郭松哭笑不得,這小子盡把書讀歪了。「上課!」

第二天上課時,郭松就發現童無衣歪著小腦袋,趴在門邊望著。郭松看過去,她又趕緊躲起來,不一會又探出頭。郭松只好裝作沒看見,由她去。

傍晚時,郭松登門拜訪。順便也給顏燕送來藥物和紗布。寨子里的大夫雖然是半路出家,可畢竟是土匪窩,治療最多的就是各種傷口,水平倒也過得去。

但是呢,大夫畢竟是個粗人,相貌也不太上鏡。讓他在自己的肌膚上摸來摸去,顏燕心裡實在有點疙瘩,所以送葯、換紗布的活,一開始就是郭松來做。也虧傷口比較偏,並不需要脫掉太多衣物,尺度還不如現代女孩的弔帶衫。

「無衣,你先出去,娘換藥。」

「好。」童無衣握著粉拳,沖郭松比劃,「敢欺負我娘,我要你好看!」

郭松無可奈何,連連點頭,「好。好。」

顏燕滿臉通紅,衣衫半解。看美人脫衣,總是能讓男人熱血上涌的,郭松也不例外。趕緊別過頭不去看,以免失禮。

顏燕溫柔笑道:「好了。」

郭松這才回過頭,伸手去拆紗布。這紗布的綁法,還是他提供的。寨子那土郎中,壓根不懂。郭松雖然沒學過醫,可接受過大學急救知識教育。現在想來,真是多虧自己當初沒走神,「技多不壓身」一點不假。

顏燕好奇道:「軍師怎麼什麼都懂?」

郭松可沒法解釋自己這幾十年的知識儲備,只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顏燕母性大發,憐愛道:「你這麼聰明的孩子,父母怎麼捨得?」

「這不能怪他們,他們儘力了。尋常百姓,遇到天災人禍,妻離子散是常事。」

顏燕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下山?」

「不想。我在這挺好的。」

「你博學多才,在這土匪窩裡,不是埋沒了么?」

郭松道:「人各有志。並不是效力帝王家才不算埋沒。」

「萬一官府剿匪,你該怎麼辦?」

「他們可以試試。以常山國、中山國兩郡的實力,想剿滅我們太難。」

說這話時,郭松的臉上帶著自信的傲氣。現在天下未亂,各地方的兵力並不多,武器也少。只要土匪不搞出大新聞,基本上官匪一家是常態。

顏燕不說話,她是想把郭松勸下山的。這個孩子她很喜歡,聰明伶俐,知書達理,當個土匪實在太浪費!而且,王大眼這人是個當主公的料,李英也有帶兵的才能,再加上郭松的腦子,這個土匪窩說不定真要搞出大事情。

外頭,童無衣百無聊賴的坐在階梯上等著。陳二狗嬉笑著過來搭訕,「無衣,你怎麼在這?」

「誰許你喊我名字了。」童無衣板起臉,道:「你來這幹什麼?」

陳二狗隨口找個理由,「我找師父。」

「他在給我娘換紗布呢,你等著吧。」

陳二狗笑著在她身邊坐下,道:「我們一起等。」

童無衣看著他坐下,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啊?不是!」陳二狗漲紅了臉,急忙擺手否認。

童無衣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搖頭嘆息道:「你別費心思了,我有喜歡的人了。」

「有……了……」陳二狗如臨大敵,盯著童無衣,「是誰啊?」

「幹嘛告訴你啊。小屁孩!」童無衣朝他吐了吐舌頭,起身跑開。

陳二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逼問道:「說,是誰?」

童無衣奮力掙扎,大聲道:「你放開!我就不告訴你!」

陳二狗也發了狠,斷然道:「你不說,我就不放!」

童無衣畢竟是個女孩子,力氣不如他大,掙扎了好幾次也沒掙脫,沖著屋內喊,「救命啊!救命啊!」

陳二狗完全沒有因此放手的意思,冷聲道:「你到底說不說?說不說?」

「二狗,你想幹嘛?」郭松推開門,鐵青著臉,命令道:「放開她。」

陳二狗依然沒有退步,「我不放!她不說,我就不放!」

「我教你的你都忘了?」

陳二狗理直氣壯,「我本來就是土匪,怕什麼?他們還都搶媳婦呢!」

「放肆!」郭松很生氣,冷聲道:「馬上放手!」

陳二狗執拗道:「我就不放!」

童無衣急哭了,罵道:「你這個流氓,土匪!我都說了不喜歡你了。放手!」

「那你喜歡誰?」

童無衣看了一眼郭松,臉紅了一下,依然道:「我就不告訴你,就不……」

陳二狗鬆開了手,看了看郭松,然後悶聲不響掉頭跑了。

我勒個去!郭松心裡一萬頭羊駝飛過。他又不是初哥,連陳二狗都能一眼看出來,他哪裡不懂?但眼下顧不上那麼多,童無衣手被抓青了,必須趕緊敷藥。

「無衣,去郎中那裡開藥。」

「才不去!你走開!你別管我!」童無衣頭也不回的衝進了屋裡。顏燕道:「軍師,你先去安撫那個小孩子吧,別出事了。」

「好。」郭松便先去找陳二狗了,這小子可別犯啥事。

童無衣跑出來,抓住顏燕的衣服不放,責怪道:「娘,你幹嘛呢!幹嘛讓他走了!」

顏燕笑道:「你想留在這個寨子里啊?」

「才不要!」童無衣嘟著嘴,嬌嗔道:「不是說了要帶他回去么?」

顏燕嘆息道:「娘問過了,他不想走。」

「為什麼不想?」

「人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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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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