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不破不立

安然話音未落，時譯之微微轉頭不著痕迹地望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夾雜著太多的信息，一時間到讓我無從揣測。自從我和Christina到了公寓，混亂的局面便給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讓我根本想不起時譯之來。

等到稍稍平復，見了他我的心中便有翻騰過無數的念頭。在這一切發生之前，時譯之是千夫所指，是安然最大的懷疑對象。而現如今，曹無險生死不明，時譯之卻成了安然的左膀右臂、股肱之臣，他的心機和手段不可謂不深，同樣的，無須懷疑，任務的起因便是因為他。

我換上了臨時找來的手術服，經過簡單的清潔和消毒，便跟隨著徐醫師一起走進了小房間中。房間里僅有的一張床已經被挪到了中央，權當是手術台。房間正中懸挂著一台居家的水晶吊燈，雖然流光溢彩，但是光線卻顯然達不到手術的要求。仔細想來，在我所經歷的這些手術之中，大多數都是因陋就簡的緊急手術。

曹無險打了麻醉，安靜地躺在手術台上，因為失血過多，一張臉顯得十分慘白，連臉頰兩側的顴骨也高高地凸顯出來。在大多數時候，因為打扮、個性毫不相同，曹無險和曹遇安看起來並不怎麼像堂兄弟。可是當他毫無生氣地躺在了手術台上，眉眼和高挺的鼻樑卻和曹遇安十分相似。

徐醫師見我滿臉關心，便解釋道：「雖然場地簡陋，但好在人多。曹校長是A血，等這幾個學員驗完血型就可以現場給他輸血了，手術的過程中也就避免了失血的困擾了。」他眉頭緊鎖，話鋒一轉：「可是你也知道，我只是駐校醫師，平時跌打損傷、感冒咳嗽治一治倒是沒有問題，但是這種大型的手術都是送去醫院的，我現在著實沒有什麼把握。」

我沉吟良久，終於一咬牙將責任攬在了自己的身上：「我之前是戰地護士，也曾經在做過幾場手術的副手。曹校長雖然失血過多，但是傷口都不靠近主要臟器，所以我有信心可以完成。」

我接過徐醫師遞來的手術刀，全神貫注地將深陷進左邊肩胛骨的子彈取了出來。另一顆子彈則是貫穿了他的右小腿，剩下深不可測的傷口。我替他縫合了傷口，終於深吸了一口氣：「看起來一切順利，徐醫師，你可以去和安主任復命了。」

徐醫師一臉謙恭的神情：「今天要不是有你坐鎮，我都不知改如何是好了。你有這麼大的本事應該讓徐主任和曹校長知曉的，將來一定能派上用場。」他虛推了我一把：「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快掛到下巴了，辛苦了一天你先去復命吧，然後好好休息，這裡有我呢。」

在此之前，我雖然也同他打過交道，卻第一次了解他的為人，心中便生出些溫暖與感動。

我走出小房間，外頭的燈光已經調到了最暗。門口除了守衛便是一臉凝重的時譯之和安然。我見安然的眼神如同射燈一樣射向我，便輕輕說道：「曹校長體內的子彈已經取出了，傷口也已經縫合了。他的兩處傷口，一處在肩胛，一處是小腿的貫穿傷，都沒有傷及大動脈和臟器，所以只要好好護理便絕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安然微微一愣，過了良久才問道：「照你話里的意思，這場手術是你做的？」

我垂下眼瞼，惺惺作態道：「二月不才，曾經在人手奇缺時獨立操刀過機場手術，這次也是擔著風險貿然行事，還好結果還是令人滿意的。」

安然嘴邊牽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竟然還有這樣厲害的隱藏技能，那麼你結業以後的去向我們也可以重新安排了。」

我對她一直有種直覺的抵觸，連她看似溫柔的笑容都讓我覺得藏著冷箭。我字斟句酌地答道：「安主任能夠好好考慮我結業的事項我就已經很滿足啦。現在徐醫師正在裡面照顧曹校長，兩位操心了這麼久不妨去休息休息吧，天亮了以後不免又要面對更多的考驗。」

安然沉默不答，是一隻卻道：「二月同學客氣了，今天最辛苦的人怕是非你莫屬了。先前你去完成了曹校長交代的任務，沒曾好好休息又坐了這麼大的一台手術。安主任關心你，替你們幾個安排了獨立的房間休息。你先去洗漱一下，然後好好地睡一覺。」

他說完了，安然才介面道：「這次的表現我會記在心裡的，你先去休息吧，我們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處理。」

我在守衛的引導之下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我剛按下門鈴，璐璐便歡天喜地地沖了出來，給了我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你沒事吧，我和Christina擔心你，一直都沒睡著。真想不到你會被點名去做手術，曹校長一切都好吧？」

她想來就是這樣無數個問題滔滔不絕地席捲而來，我自知什麼都瞞不過安然的眼睛，所以便如實相告了：「其實也不完全是被點名，我自己願意去的。我本來就做過戰地護士，我有一位長輩又是出色的外科大夫，所以一直跟著他學習，也曾經替他操刀。之前曹校長和安主任在做背景調查時也曾經注意過我的經歷，但他們或許不知道我曾經臨危受命主刀過。現在這樣也好，曹校長已經毫無性命之憂，我也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安主任剛才還特意和我說，等我結業的時候她會重新思考我的身份和去向，或許會和醫院有關吧。」

Christina認真思忖道：「唔，這倒也是條不錯的出路。你知道，醫院裡往來的人員眾多，所以信息和情報自然也多。而且你有這門手藝，以後若是執行任務時有人遇到了危險，你也可以伸出援手。畢竟像我們這樣的身份始終是見不得光，連治療也要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行。」

她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些什麼：「二月，你關在手術室里那麼久，怕是還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吧？剛才璐璐和我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真是比想象中還要驚險。我們這邊出了曹校長受傷，也折了兩個出色的特工。日本人倒也沒討到什麼好處，不僅當場死了好幾個，還被生擒了一個，就關在對面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