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生變

我突然很想伸手打掉那刺眼的笑容，如今曹遇安不在近旁，一切的決策權都落在了安然的手中，那我們的性命也就如同螻蟻一般任她拿捏。

我見安然已經將目光移到了手中的檔案資料上，便轉身想要離開。卻沒想到她突然叫住我，那聲音雖然不尖銳刺耳，卻讓我驚心動魄。我轉過身，聽她似乎混不在意地說道：「聽說今日和你們一同見面的還有第四個人？我本來以為來接頭的不過是欣雨罷了。」

我點點頭，感覺自己的每一根汗毛都因為緊張而豎了起來：「是，他是我的二哥。」我怔忡許久還是隱瞞了大哥的身份，既然他是以二哥的姿態出現，那麼背後一定有不想讓人知道的隱情。

安然彷彿是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臉上的神情也放鬆下來，嘴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就像她慣常表現出的溫柔與和藹：「竟然這麼巧，你們既然是親兄妹，那麼將來在執行任務時配合得想來也會更加默契。」

我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接話，她卻主動放棄了緊迫盯人似的的發問：「曹校長還需要我得配合和接應，你們先去休息吧，等會了訓練營我在找時間和你慢慢聊。不過，今天你們兩個的表現我可是都看在眼裡了，等到結業考核的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分數。」

我如臨大赦，沉默了許久，此時終於說道：「一切要真能像她說的那樣，我們也算沒有白冒這麼大的風險。」

我四顧打量著周圍，果然沒有見到璐璐的身影，心裡的不安便又加重了幾分：「現在曹校長深陷泥潭，璐璐也不知所蹤，不曉得青雲里現在到底是怎樣一副光景。」

Christina警惕地望了望周圍，顧左右而言他：「他們的安危倒是不擔心，想來曹校長一定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只是可憐青雲里中的那些老百姓，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受到牽連。」

我接收到她眼中警告的神色，便幽幽地嘆了口氣：「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蘇太太和趙太太，我們住在青雲里的時候得到了她們多少照顧，希望不要連累她們才好。」

我原本滿腹的疑慮想要和Christina分享，可是安然坐鎮室內，旁邊有坐著許多並不熟識的學員，也便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無關痛癢的瑣事，好讓自己看來不太過刻意。

天漸漸暗了下來，落日熔金卻也有種別樣的美。我們自然不能像在訓練營中一樣去食堂用餐，便只能吃著難吃的美食作戰口糧，幾乎如同填鴨一般。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焦慮的情緒便如同傳染症一般在室內漫溢開來。

大家紛紛小聲議論著，我和Christina也不由得擔心起今晚的處境。就在此時，房門突然被人打開，幾個人簇擁著進了一旁的小房間。等小房間的門關了起來，大家猜注意到哭得梨花帶雨的璐璐。

她滿身血污、頭髮凌亂，顯然剛才的戰鬥極為激烈。安然讓人給她披上了厚重的外套，便帶著她出了門。這一下的變故讓所有人的都措手不及，大家都紛紛猜測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熟識的男學員眼見發現了異樣：「地下有血，怕是有人受了傷。」

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地上的血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詭異而妖艷。剛才許多人一擁而入，根本看不清是誰受了傷，如今他們聚在小房間中，怕是在處理傷口。我心中更是驚懼，流了那麼多的血，不找專業的醫生，卻龜縮在公寓樓里處理，事情到底嚴重到了怎樣的地步？

還有璐璐的樣子，即使沒受重傷，也顯然是經過了一番苦戰。但是我們夜探日本人據點時明明只有那些人，戰鬥力不至於如此強悍。那麼為何曹校長精心設計的行動為何會一敗塗地？究竟又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心頭一凜，「不好」我想著「過了那麼久才回到公寓中，怕不是受傷之人就是曹無險。日本人若是來一招釜底抽薪，一開始就傷了曹無險，那麼行動失敗也就不讓人覺得意外了。」

等到璐璐和安然回到室內，安然終於開口說道：「外頭的情況不明，日本特務還在滿上海地尋找我們的蹤跡，看來訓練營今天也回不去了。這層樓原本就是我們的戰略儲備基地和秘密據點，大家也可以完全放心。我已經讓人將隔壁的房間做了打掃，男生就留在這裡，女生便在隔壁房間略作休息。事發突然，希望諸位都可以克服。」

想到在訓練營里摸爬滾打的訓練，其實能在公寓里安然入睡也並不覺得委屈。璐璐顯然已經和安然彙報完了工作，整個人焦慮和緊張的情緒也放鬆了不少。見她朝著我們這邊走來，我便很是熱情地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你失蹤了那麼久都杳無音信，害我白擔心了一場。」

璐璐確實前所未有地疲憊和低落：「你沒有白擔心，要不是曹校長搭救，我這條小命怕就要報廢在青雲里了。可是我僥倖撿回了這條命，卻連累得曹校長身中兩槍。他傷得這麼重，卻被逼得連簡單的救治都做不到，只能被帶了回來。」

我心中一驚：「我們走之前一切不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嚴重？」

璐璐搖搖頭：「別說是我，連曹校長怕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們剛走，全副武裝的日本人便沖了上來。我和曹校長拚死抵抗，埋伏的特工也很快出現扭轉了佔據。日本人且戰且退朝弄堂深處逃竄，我們不疑有他便追了上去，這一來竟然正中日本人的埋伏。」

我手一抖，弄堂深處竟然有埋伏？該不會竟與從洋房裡開出的那輛汽車有關？我不暇思索，見校醫端著簡陋的醫療器具走了進來，便朗聲說道：「我曾有過手術經驗，也曾經做過很長時間的戰地護士，我可以幫忙。」

安然原本抱著臂正與時譯之商討著些什麼，陡然聽到我的聲音便轉過身來：「哦，我竟然忘了，你的履歷上也寫著你原本打算畢業以後念醫科的。既然這樣，你做一下準備，和徐醫師一起動手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