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就在姊姊傷到頭的時候,他們一直嘲笑姊姊太笨了,居然用蠢腦袋去撞石頭,死了也是蠢死。」姊姊那時候流了好多血,地上的泥都被血染紅了,他們還笑得出來,真是太可惡了!

「所以你和他們打架了?」單青琬摸摸他額頭上的一條疤,很細、很小,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單長溯忽然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往車壁一縮。「什……什麼打架,我才不做那種事!」

「溯兒,你真的跟人家動手了嗎?」木氏心疼的摸摸兒子的臉,就怕他被人打傷了,有了暗傷不敢說。

「沒有,沒有,姊姊什麼也沒看見,我這是不小心絆到腳跌了一跤。」他趕緊否認,卻剋制不住眼神慌亂的四下飄移。

「沒有就沒有,我和娘還會逼著你說是不成?不過挨了打也不能悶著不說,萬一傷著了怎麼辦?」單長琬察看他的小手小腳,確定無傷才安心。

「我知道了,姊,我以後不會了。」被打很痛,他不想打人也不要挨疼,可是別人老喜歡欺負他。

「阿溯,過陣子姊姊給你找個小廝,再找人教你習武。」他的身子骨太差了,要鍛鏈鍛鏈。

「我可以學武功?真的嗎?!」單長溯喜出望外,有模有樣的揮動小臂膀,好似一夕之間成了武林高手。

「小心點,馬車內地方小,一不留神就會弄傷了自己。」單青琬往弟弟後腦杓輕輕拍了一下,要他安分點。

「不會的,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我會護著娘和姊姊。」他有些奶聲奶氣的說著,一臉稚氣。

「還不夠大,你要多吃飯,多讀書,明辨事理,日後做個有用的人,不可當個仗勢欺人的紈褲。」想到弟弟前世一事無成,只曉得逞兇鬥狠,她心裡不免憂慮。

小孩子都不喜歡聽大道理,單長溯也一樣,馬上眉頭打結,掀開車帘子往外一瞧,岔開話題道:「啊!姊姊,那是什麼人,穿著一身紅衣袍,腰上還別了一把刀。」

「什麼紅衣袍……」單青琬不太在意的瞄了一眼,隨即面色大變的將幼弟往回拉,迅速放下車帘子,小手飛快捂住他的嘴巴。

見狀,木氏也跟著緊張起來,想問又不敢開口。

又過了好一會兒,噠噠的馬蹄聲越過馬車而去,逐漸弱了下來,單青琬這才敢小口喘氣。

「怎麼了?」木氏也吐出了長長一口氣,趕緊問道。

「是錦衣衛。」單青琬小聲的回答。

木氏一驚。「為什麼在這裡出現?」

「不清楚,也許是捉人。」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哪個不碰上,偏讓他們遇上了。

「姊,什麼是錦衣衛?他們身上的衣服真好看。」紅色的很喜氣,上頭還綉著飛魚紋,十分威風。

「那叫飛魚服,腰上的刀為綉春刀,他們執掌刑獄,巡查追捕,不管有罪無罪,進了詔獄很少有人活著出來,是相當可怕的酷吏,即使出得來,也會刷掉一層皮,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受罪。」沒人得罪得起。

單長溯驚得白了臉。「姊姊,我怕……」

「以後遇到他們就閃遠一點,不然腦袋就沒了。」單青琬叮嚀道。

單長溯往姊姊一靠,正要點點頭,忽然馬車外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冷哼聲,在日正當中時分帶來詭異的陣陣寒意——

「他的腦袋太輕,本指揮使瞧了不中意,若是換了你這一顆,本指揮使倒是願意試試刀。」沒有幾個人敢在背後談論他,小姑娘倒是勇氣十足。

「鳳……鳳九揚?!」不會那麼倒霉吧……

重生前她只聽過此人六親不認,冷酷無情,在他面前沒有該殺不該殺,只有他想不想動手,上至皇親國戚,下到達官貴人,犯到他手上,全都不留情。

死在他手裡的人沒有上萬也有千個,他從未失手過,從十三歲就進入錦衣衛,由正五品的鎮撫一路扶搖而上的陞官,去年接下錦衣衛指揮使一職,手底下有一千五百名錦衣衛,但暗地裡的手下有多少,恐怕連皇上也不知道。

他不是一般的勛貴,一出生便是眾望所歸的繼承人,當今皇后是他一母同胞的姊姊,姊弟倆相差十一歲,但是鳳九揚也不是皇后駕馭得了的,兩人一旦吵起來便像仇人,不敢勸架的皇上通常會閃遠些,以免受池魚之殃。

他同時也是一等侯文錦侯,和武平侯那種最末等的侯位不是在同一等級,武平侯爺想給鳳九揚牽馬還會被高傲的馬兒嫌棄,鎮國公府雖是一品位階,在文錦侯面前也得低頭,他狂傲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我行我素,唯我獨尊,連皇上都拿他沒辦法。

「原來你還有點見識,認識本指揮使。」一把綉春刀劈破車壁,露出寒意森森的刀尖。

「敢自稱本指揮使的,小女子相信在京里只有一人。」誰不想活了,連殺人如切豆腐的錦衣衛指揮使也敢冒充。

「你不怕?」鳳九揚一收刀,馬車上出現寸長的裂縫。

「怕。」只有死人不會覺得害怕。

「怕還敢接話。」果然是人傻無畏。

單青琬拍拍抖個不停的弟弟,又以眼神安撫面無血色的娘親,其實她自己也嚇得肝兒直顫,但仍故作鎮定的道:「大人想殺小女子早就動手了,犯不著和小女子多說,小女子的腦袋也很輕,你砍起來不過癮。」

「磨磨刀也不錯。」難得有個膽大的,不逗弄逗弄未免對不起自己。

她冷吸了口氣,小心應對。「大人何必拿小女子尋開心,小女子膽子小,被你一嚇就嚇沒了。」

「哼!牙尖嘴利,敢在本指揮使跟前對上兩句的,你是第一人,本指揮使心情不壞,就饒了你一回。」下次再遇到這麼有趣的人可不容易,還是別把人嚇傻了。

覺得被鄙視了,單青琬不知哪來的脾氣,忍不住嘲諷道:「要是你一肚子火氣,我們不就淪為刀下鬼,讓你當黃瓜砍著玩……」

「青琬,閉嘴。」

「姊姊,別說了,他真會殺了你。」

單長溯和木氏同時面色慌亂的拉了單青琬一下,她才有點怕的回過神,感覺脖子上涼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重生還沒多久呢,居然就這般挑釁殺神。

「原來你叫青琬。」倒是個好名字。

「你……你想殺我嗎?」單青琬的聲音再也禁不住,有些顫抖。

「你是哪戶人家?」鳳九揚又問。

「小門小戶,不值得一問。」難道還等你上門來大開殺戒?她又不是真犯傻,引狼入室。

「無趣,到底還是怕了。」無妨,錦衣衛沒有查不出的秘密,不過是調查一個毛沒長齊的小丫頭,更稱不上難。

「大人,你該問天底下有幾人不怕你。」她怕他才是常理,死過一回的人特別惜命。

「呿!走吧!別再讓本指揮使遇到你,否則……」他倒是願意和她玩玩,看看她的膽子究竟有多大。

一聽到他放行,抖如篩糠的車夫立即急揮馬鞭,飛快的駛向位於山頂的文覺寺。

「橫刀、豎劍。」

「是,大人。」

兩道黑影一左一右的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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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咱倆慢慢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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