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若是香囊未送到

87.若是香囊未送到

晉江時空維發生混亂,小天使可以多購買幾章助力程序猿修復噢~邵曜心中啞巴吃黃連似的,哪怕他現在壓根就沒有暴露身份,阮綾也正眼不給他一下。這便像有一團小火,在他心口底部慢慢烘烤、炆燉一樣,欲滅不得,欲毀不得,欲撲無形,難以忍耐,又只能忍耐。

阮綾最在意還是林景有沒有找來,轉頭一看,居然看到林景當起了邵曜的小尾巴。

阮綾心裡相當意外,她記得上輩子林景是經歷了一段挫折期的,並沒有那麼快就成為邵曜的心腹。所以阮綾才想找他,跟林景搭條線,做一做他微末時的伯樂……

現在看來不知道哪兒出了變故,不過阮綾也沒有放棄,便拿眼神去問時懷池:你帶來的皇帝你自己支開?

時懷池心裡也鬱悶,邵曜今日這態度明顯不對勁,莫非這就是皇帝不放自己婚假的真正原因?

但他還不能明顯表現出來自己的懷疑,時懷池神色自若地擋在了邵曜和阮綾中間,他穿的一身天青色洗煙雨直裰,像一支平地生長、夾在霧裡的毛竹,凜節晟晟,他只朝皇帝做了個手勢,「皇上,馬車在那邊,臣送您過去吧。」

邵曜哪兒肯那麼容易就走?他還想跟阮綾單獨說說話,便不認可地瞥了瞥他:「她想看宮牆,我們就在這看看就是,那麼著急是要做什麼?」他又對阮綾親切地笑了笑。

阮綾往後退半步,一點不客氣:「我不過是無聊在這站一會,並不是看牆。」

邵曜給噎了一下,心中不惱,反要生出一絲竊喜來,終究還是清白身份好,她至少還肯跟自己嗆聲。若是換作了前世,她連一句話也不樂意搭理自己。

甚而,連一個眼神都是欠奉的。

邵曜還待說話,時懷池已經小小地拉了一下阮綾,他給阮綾使了個眼色,阮綾就什麼也不多說了,勉強朝邵曜福了福身,就轉身去上了她自己那輛紅色的馬車。時懷池也轉過頭來跟邵曜說:「皇上,臣陪您去一趟岳父家吧。」雖然邵曜只說和他一起走到宮門,時懷池卻不能就這麼放心大膽地走了,邵曜就一輛馬車,隨從十數個,真要出點什麼事,就是時懷池擔責。

阮綾身子微微一偏,豎起了耳朵。

要去她家?

看來是去看蘇榴的了。

阮綾心中如此想到,立時便有了主意,也笑著轉過身來跟話,「你要回家一趟?那倒正好,我也想回家看看。」

你前兩天不是才回過家嗎?

包括太監在內的所有人都如此想。

阮綾分明是與時懷池說話的,邵曜已經回道:「那正好,就都一起走吧。」軍備本就是一個借口,他正不想獨自去阮府,這下子也可算是遂了心愿。去了阮府,總比現在有更多機會單找阮綾說說話。

阮綾卻不接邵曜的話茬,她轉身鑽進了馬車裡,暗紅色的車簾立時掛了下來,擋住了明媚的身影,也擋住了外面的視線。

時懷池狀似冷靜地看著這一切,眼神里大約有些失落,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他掩了下去,很快就送邵曜去上了宮裡備的馬車,叫自己的車夫把馬車直接往家裡送,他自己則上了阮綾那輛整個兒飄蕩著紅紅紅的馬車。

阮綾微微瞪大了眼,「你不是有嗎?」

「我們若是不一起坐,多不像話?」時懷池在阮綾身旁坐了下來,看看她手裡抱著的迎枕,梅紅梅紅的,心情不知怎的倒是好了一些。

他坐得筆直筆直的,阮綾瞥瞥他,很是有些看不過去了,拿起另一個迎枕丟到他懷裡,「坐得像個老學究,看著都累。」

時懷池順手接住了迎枕,清冷冷的面上,透出一絲無辜的眼神來。坐還能怎麼坐?真不是找茬?

阮綾卻已嘀咕了一句,「這還差不多。」說罷她便抱著迎枕側了個身,輕鬆愜意地問起邵曜出宮的緣故來。

時懷池隨口回著話,一邊拿那個抱枕來迴轉了轉角度,心裡嘀咕:難怪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還不是真夫妻呢,她竟連你怎麼坐都要管了。

至於孤零零坐了一路馬車的邵曜……

正咬牙切齒地想著:時懷池居然沒來陪朕!

這麼沒眼色,以後還想做丞相?

馬車仍舊是踏踏前行,終於到了目的地。

阮綾想著,到了阮府就該有機會跟林景單獨接觸一下了,沒想到真到了阮府,邵曜也一直隨身帶著林景。不讓他有機會跟時懷池或阮綾單獨接觸。發現阮綾的真實身份后,邵曜在馬車上已經完全明白過來,是同樣回到過去的阮綾要找林景,而不是時懷池要找林景。

以阮綾的脾氣,若是給她找不到林景,說不得她就得來找自己了。

邵曜盤算好了此事,便是跟阮喻談起軍備之事,邵曜都擔心給阮綾鑽了空子,也要帶著林景旁聽。

這可把今天下午還被皇帝審判之眼凝視到冷汗直冒的林景給激動壞了,皇上這是正式認可他了嗎?

*

阮綾也和時懷池在阮綾出嫁前的小院歇了歇腳,把飯吃了。說好的草餅自然沒了蹤影,只有等下回了。從阮綾閨房的窗邊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兩棵桂樹,本該是桂花茂盛的時節,這兩棵桂樹上的桂花卻稀稀拉拉的,不知是給人打落了,還是給人摘去了。二人歇息著,聽說邵曜還在與阮喻討論軍國大事,阮綾便意有所指地跟時懷池說:「邵曜鮮少做不能一箭雙鵰之事。他今日到阮府來,必還有別的目的。」

「他今日看了選秀名冊。」

阮綾便是嗤笑一聲,「那便是了。現在蘇榴正住在阮府,邵曜說不定就是去看蘇榴的,待會我要找機會單獨跟林景說說話,你幫我製造一下機會。」阮綾與林景合作多年,知道他警惕心很強,等閑人若想叫他,是叫不動的。

時懷池一想到阮綾心心念念找林景,是為了阻止蘇榴選秀,心情就不通透。她就不能完全放下過去嗎?偏要攪到皇宮這渾水窩裡,看不出皇上現在對她似乎也有意思?時懷池搖搖頭,「我不能幫你製造機會。」

阮綾皺皺眉,「為什麼?」

「依你所言,皇上都要親自跑來看蘇榴了,你為什麼還要拆散人家?就算你想拆,你也拆不掉。」時懷池克制著自己,沒有說出更直白的話來。

阮綾聽了,好似無動於衷,她只反問了一句:「我就是要拆呢?」

他們倆坐得並不遠,都在榻上,只不過一個佔據了榻的這頭,一個在榻的那頭。時懷池忽然打破了這一段距離,坐到了阮綾身旁來,他像一桿青竹,往阮綾身側倒來,自帶一股竹葉氣息。阮綾的手掌被握住了,她掙了一下,被時懷池握得更緊,時懷池清冷的面色里,帶一點誠懇,「你已經嫁給我了,往後就是不捧蘇妃的臭腳,她也不能給你臉色看,你何必非要做那個惡人?」

阮綾好似仍無動容,仍舊只問:「我就是要拆,就是要做那個惡人呢?你到底幫不幫?」

時懷池攥了她半天手,竟只得了這麼一句,他放開了阮綾摸著幾乎是柔弱的手掌,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到外面。

阮綾也不叫他回來。

時懷池也不帶丫鬟,也不帶小廝,只管往院外走。他對阮府不太熟悉,走著走著,便走到了一個帶月亮門的小雜院。這院子以前是做什麼的看不出來,現在是有些破落了,不像有人住的。時懷池心情不好,就喜歡往沒人的地方鑽,他見了這雜院,於此時此境,可算是如魚得水了,抬腳就要往裡走。

裡面忽然就傳來了說話聲,一個聽著像是少女的聲音說:「你知道嗎,蘇姑娘要選秀,聽說備的嫁妝比我們大姑娘出嫁的還多?」

另一個少女聲緊接著就說:「可不是嗎,老爺的心眼不知道偏到哪兒去了,一個非親非故來寄居的姑娘參選,竟比他正經閨女出嫁還了不得。我可聽說了,大姑娘出嫁囫圇帶走的只有先夫人當年嫁進來的嫁妝。夫人扣下了好些原先該給大姑娘的嫁妝,留著給她自個妹妹添妝呢。」

「可別胡說了,給別人聽到如何是好?」先前起了話頭的丫鬟立刻打住了後頭那丫鬟的話頭,二人漸漸就岔開話去,聊起了別的。

時懷池自然沒有進去了,在這雜院外站了須臾,便轉身往回走。

「你去說哪有我說方便?」時懷池怕她摔了,又虛扶了阮綾一把,往邊上一指,「你就在那邊亭子里等著,等我。」時懷池見著阮綾點了頭,這才又勻了勻氣息,往裡跑去。皇帝和阮喻談軍事,閑雜人等早已退避,院門口是忠實老僕把守,書房門口則是阮喻的貼身隨從把守,林景居然在書房裡面。

哪怕時懷池是女婿,也只能進院門,進不了書房。

時懷池一看了這個架構,就暗呼一聲好險。若是自己不來,豈不是白白地給皇上做了嫁衣?

他過去跟阮喻的貼身隨從說話,請他把林景請出來,沒想到那隨從卻搖了搖手,「姑爺,老爺特地吩咐,不傳喚,不讓小的進去打攪皇上啊。」隨從顯得很為難。

時懷池說:「我不找皇上,我就找一下林公公,也不行?」

隨從還是點頭哈腰的,一副很為難的折壽表情。

時懷池淡淡瞥他一眼,正要再說話,門口忽然傳來了響動,他轉頭一看,就見蘇妃蘇榴裊裊娜娜地帶著個干豆芽似的小丫頭進來了,峨眉淡掃,腮紅點暈,正是最嬌俏的模樣。只見蘇妃靦腆地朝那隨從笑了笑:「阮大哥,大姐夫叫我過來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說罷了,她還含羞帶怯地看了時懷池一眼,好像因為插隊說了話,不好意思似的。

「老爺請您過來的?」隨從很意外,立刻道,「我進去幫你問問!」

時懷池立刻咳嗽了一聲,那隨從也不好意思繼續作為難臉了,尷尬地同時懷池說,「姑爺,我也幫您通傳一聲,一起,一起。」他一疊聲的,生怕時懷池記仇一樣。

隨從進去通傳,心裡想著時懷池找林景而不是皇帝,肯定不是什麼重要事,即便重要,估摸也不想給邵曜知道,於是很明智地沒有在邵曜面前提起,只說蘇榴來了。阮喻便期待地望向邵曜,邵曜沉吟了一會,便笑著答覆了阮喻。邵曜還怕這隨從招架不住蘇榴,想著林景總比旁人謹慎一些,只出去這一小會,阮綾應當也不會鑽著空子,便特指了林景出門應對。

因此倒省了隨從還暗示林景出門。

林景出來后,目不斜視地,很是恭謹客氣地同蘇榴說:「蘇姑娘,皇上請您去隔壁花廳等著,書房重地,不好見秀女。」

蘇榴頓時面色薄紅,聲如蚊吶,幾乎是用耳語嘀咕了一句:「那我去花廳等著。」時懷池回頭看了她一眼,覺得這時候的蘇妃跟自己記憶里的不大一樣。

林景見著時懷池也在,便走到了時懷池身旁來,問:「時大人可是找皇上有事?」

「不,我找林公公有事。」時懷池一副要找他商量公事的正經語氣。

林景也被他帶得忍不住嚴肅了一些,問道:「是什麼事?」

「我夫人想見您一面,有要事相商。」時懷池的語氣還是非常正經。

林景心想,什麼事,要時夫人來說?他十分謹慎,覺得有點奇怪,便面露猶豫之色。時懷池見他遲疑,又拉著他往外一指,「我夫人就在那邊九曲迴廊中心的亭子里等林公公,只短短几句話,與公公說過了,就完了。」

林景順著時懷池的力道往一側走了幾步,透過院門遙遙往那邊亭子瞧過去,便見著了一身紅衣比火媚,比花嬌,站在八角木亭正中心的阮綾。

「皇上待會見蘇姑娘時,我就跟令夫人見一面便是。」林景稍顯遲疑,終究還是答應了。

時懷池又勸他:「皇上與岳父要事相商,需時久,見一見那蘇姑娘卻是未必。」這才把林景成功請到了阮綾等他的小亭子里。時懷池自己也沒有旁聽,離開了。

阮綾開門見山便將來意與林景說明,「正是這樣,若是林公公肯助我一臂之力,來日林公公但有要求,我也一定助公公一臂之力,絕無虛言。」說著,便示意元扇奉上一盒金。

林景沒有去接金子,沉吟了一會,也沒有立刻回話。他心裡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樣的事,會找上自己呢?按理來說,他一個剛調進御書房的小太監,是不太夠格給秀女定生死的。雖然找他也有操作空間,到底不如直接找他頭頂上的大太監來得方便。

那麼時夫人為什麼要找自己呢?

林景覺得這件事很蹊蹺,時懷池是皇上的心腹,他沒道理阻止皇上選誰的秀啊,而且這個秀女還是時夫人她親爹舉薦的,佔用了他們阮氏族中的自有名額,按理來說,就算不親近,也不可能去結仇啊。

再一聯想到皇上今天突然拒了他的隨身小太監,特叫了自己陪同,林景心裡彷彿是豁然明朗了:皇上這是在考驗自己對他的忠誠度啊!

這多半便是一場戲了。

哪怕不是,他也不打算在自己即將成為心腹的關鍵時刻,給皇帝掉鏈子,留下人生污點。

想到這,林景不再猶豫,乾脆利落地拒絕了阮綾:「時夫人,您要是說別的事,我能幫一定幫。但這皇上選秀之事,我如何能有什麼辦法呢?皇上喜歡誰,看上誰,又不是我一個小小太監能左右得了的?這事兒啊,我真是有心無力,幫不了。」林景連連做倆揖,似乎就要拔腿跑去。

阮綾心裡有些惱,卻也知道林景這條路怕是走不通了。正想著,那邊就有丫鬟來找林景,那丫鬟有些慌急,「林公公,皇上要走了,正找您呢。」

林景哪兒還有猶豫的?拔腿就走,路上且還問:「皇上沒見蘇姑娘?」

「沒呢。」

話音漸漸消失在風裡。

邵曜居然沒見蘇榴?阮綾心中也頗為奇怪。不過他為什麼不見,也不重要了。沒見才好操作,若是見了……呵呵。只有啟動乙方案中的乙計劃了。

她也不止備了林景這一個方案,不至於林景拒了,她就沒別的法子了。

因是提示乳扇乙方案啟動,趁著一個忠心僕婦來找自己時問她蘇榴那邊是怎麼回事,那僕婦笑得厲害,一邊將一包藥粉遞給阮綾,一邊告訴阮綾,「哎喲,蘇姑娘可真是想做帝王妃想瘋了,皇上本來叫她等著,後來和老爺談完事,他不知怎麼的改了主意,說不在選秀前見個別秀女,喝杯茶這就要走了。她還不死心,買通了劉大娘將她放進去,想要擺個搔首弄姿的姿勢給皇上看,結果您猜怎麼著?

「怎麼著?」

阮綾立刻問。

「皇上他早就提前離開了,沒在那屋裡。」

「那可真是不趕巧。」阮綾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聲。心道,這點小挫折對蘇榴來說算什麼,她今日不用邪法見邵曜,是因為還夠不上必須用邪法的時機。

思及此,她只覺愈發的心煩意亂。起身準備找時懷池一起回家,好好想一番對策。

出了亭子沒走幾步,不想阮綾就在迴廊上遇上了邵曜。阮綾也懶得看他,行了禮,便帶著元扇讓到一邊,給邵曜讓道。邵曜知道她還沒有認出自己,暫時也沒打算與阮綾相認,只是問阮綾,「嫁給時懷池開心嗎。」

阮綾莫名其妙看了邵曜一眼,輕描淡寫回他:「自然。」

邵曜又問,「我能不能跟你單獨說幾句話?」

「這怕是不好。我夫君已經在等著我了。」阮綾面帶一股客氣的虛假笑容,便往邊側繞了一下,帶著她的丫鬟出門去了。像一陣紅色的風,路過了邵曜的頰邊臉側。

她看到時懷池出現在迴廊的盡頭,便小跑了兩步過去,故意挽住了時懷池的手,讓時懷池大感意外之餘,也讓邵曜心中重重一痛。

莫非阮綾從前也是如此看待自己和蘇榴的么?

若是阮綾知道他有這種想法,一定是要呵呵一笑:你真是想多了。

多情每是空餘恨。她是天底下最無情無義之人,怎會傷心呢?

阮綾同時懷池一起上了馬車,時懷池雖然幫了阮綾,面上端著沒表現出來,心中究底是鬱鬱不樂,他拿過迎枕下意識要揣進懷裡,看到阮綾已經從善如流揣了一個,便莫名愈發氣悶。時懷池把迎枕推到了一邊去。

阮綾轉頭仔細瞅了瞅時懷池,心道,時懷池怎又鬧情緒了?

今日用過了一回時懷池,阮綾覺得他不跟自己針鋒作對的時候還是很好用的,難怪上輩子邵曜把什麼事都交待給他,還讓他做了丞相。本著哪裡都能不穩,唯有後方不能不穩的謹慎精神,阮綾轉了轉眼珠,便忽然問他:「你是屬什麼的?」

「問這幹什麼?」時懷池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

「我是屬蛇的,聽說蛇是十二肖里最冷血無情的,你相信嗎?」

「我不信。」時懷池不以為意。

阮綾微微笑了笑,眼中露出得逞的光。「我是信的。」她朝時懷池身旁挪了挪,坐到了時懷池身邊,附到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時懷池立刻瞪大了眼。她說話的氣息是溫熱的,說出來的內容卻讓人涼嗖嗖的。她說出了邵曜與蘇妃多年無子的秘密。

阮綾抿唇笑了笑,好像世上最甜最綿最蓬鬆的棉花糖,偏偏眼裡的光又最是冷酷無情,「邵曜是屬兔子的。」

阮綾離他遠了些,拿手撐著了下巴,手肘支在迎枕上,語氣挑釁,眼光散漫地問時懷池,「你是屬什麼的?」好似漫不經心。

時懷池瞅了瞅阮綾,她是最散漫的神色,偏偏眼裡透著狡黠,好似在打著什麼壞算盤,時懷池面色仍舊清涼涼的,隻眼里包滿了笑意,回道:「我屬龍。」

阮綾有點意外,她挑了挑眉,不發表一詞。現在不能拿太後身份仗勢欺人了,她本意是要嚇時懷池一嚇,也好借著生肖之威繼續騎在時懷池頭上作威作福,現在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一種一不小心吃了個暗虧的感覺。

不太爽。

時懷池卻好像意會到什麼一樣,一下子拉住了阮綾的手腕,靠近她來,抿了笑意問:「聽說屬蛇的人手腳都易冷,你冷不冷?」

沒變,還是沒變。

真的沒變。

周圍環境也很穩定,沒變化。

邵曜心中的焦慮一掃而空,只剩了狂喜。他不著痕迹地抬起頭來,暗暗觀察四周,自己身旁站著的是王福順,他人過中年,面白無須,自帶一股娘氣,但還是比自己記憶里年輕了許多,娘得風韻猶存的。

而邵曜以後的大總管林景現在站在門邊當差,還是個面貌清俊的小太監。隔著門望出去,他的愛卿時懷池現在也是年輕了好幾年的樣子,正坐在桌案邊給奏摺劃線,這也確實是他做丞相前的工作。

看完四周,感覺一切都很虛幻的邵曜又低頭查看自己的其他奏摺日期,每一個都沒有錯,顯示是丙午年辛酉月庚戌日。邵曜是個不積壓奏摺的敬業好皇帝,凡京內呈上來的奏摺,落款必定是昨天的無疑。

那麼今日就是辛酉月辛亥日,八月初七。

這一年,阮綾已經嫁給了邵曜。這一天,邵曜甚至也記得很清楚,這一天是他認識阮綾的第二年。他本來答應阮綾,至到晚間要跟她一起出宮玩。

但是臨到下午,突然來了一批堵在路上的奏摺,這批奏摺因是河水上漲被堵在路上的,積了很久,邵曜擔心裡頭有汛情洪澇,就黃了跟阮綾的約,先看了一通宵奏摺。

但實際上只是虛驚一場,沒什麼大事。

所以重來一回,邵曜準備提前交待一下時懷池,讓他加個班,先預處理一下晚上才加急送到的奏摺,自己就明天再來處理了。

心中主意打定,邵曜又隨便看了兩眼其他奏摺,便站了起來,背著手優哉游哉往門外去。路過到門邊的時候,邵曜還特地看了兩眼林景。

一想到林景後來當上總管之後,便對阮綾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他心裡就忍不住冷哼一聲。上輩子那時候,實在是邵曜知道自己已經無可救藥,無力回天,覺得有個林景留在宮裡也不錯,才放任自流。

這輩子……

哼哼。

邵曜心中不懷好意地笑了兩聲。

回頭就找個借口叫林景去涮馬桶。

林景才調來御書房不久,只覺後背忽然一涼,彷彿是來自皇帝的凝視,他心中又驚又疑,卻不敢貿然抬頭回看一眼,只好僵著背脊硬挺著等皇帝走過去。

邵曜出了御書房內間,目光落在自己愛卿時懷池身上,心情便瞬間愉悅了許多。

還是愛卿好啊,一直為大齊兢兢業業,盡忠職守,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未曾背叛他,為大齊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上輩子給綾綾砍了,太可惜了。

沒關係,這輩子,朕一定好好補償你。

至於今天,先幫朕頂個班唄。

邵曜背著手走到了時懷池桌案邊,清咳一聲,說道:「朕聽說晚些時候還有一批新奏摺要上,你先給看看,朕明早過來處理。」

時懷池心想,這不就是要加班了?

他面色平靜地將手裡的筆放下,起身同邵曜說:「皇上,臣已經同內子約好,晚上陪她看夜市,臣這前幾日剛成親,沒休假便罷了,若是還加班……」他露出為難的神色,語帶微微的控訴。

邵曜心裡那叫一個詫異啊!

什麼?

這個工作狂,萬年單身狗,他成親了?

但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因為理論上來說,自己肯定是知道時懷池成親了的呀。

邵曜這麼多年來,演技已經得到了突飛猛進的質的變化,於是他面帶微笑地聽時懷池講完了,心裡便直罵年輕時候的自己不厚道,時愛卿成親,居然不給他放假。這像什麼話?

算了,回頭隨便找個理由多賞些布料首飾給他妻子,當做給愛卿的補償好了。

至於今日……邵曜咬咬后槽牙,罷了,反正也不是十分重要內容的奏摺,就給自己和愛卿都一起放假好了。

邵曜心情愉悅地如此想到。

主意打定,邵曜就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輕鬆愉悅地同時懷池說,他處理完了桌上這些,可以早些走,與他妻子好好逛逛街,享受享受新婚的美好時光。時懷池毫無異色,一直是點頭恭聽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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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被我砍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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