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配

10.不配

林詩音順著李尋歡的眼神看過去,是葉行歌送給自己的木牌。

葉行歌說,萬花門人手上都有一塊木牌,她的手藝雖然比不上天工弟子,但是這塊木牌背後的圖案和本身的材質卻是獨一無二的。

既然林詩音隨自己學醫,自然就是杏林門下弟子,葉行歌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也不是不能收徒。

只是林詩音畢竟比她年紀要大一些,若是喊她師父的話,就連葉行歌自己都覺得彆扭,所以還是讓她直接喊自己的名字算了。

「李兄?」葉行歌有些納悶,只不過是這麼一會沒見,怎麼大家的神色都不好了?

「詩音」李尋歡的面色有些蒼白,但是他看向林詩音的眼神中仍舊是壓抑著情意:「我有事想和你說。」

林詩音看了葉行歌一眼,葉行歌識趣的道:「我去看看七童和顧兄。」

「顧兄,」院子留給林詩音和李尋歡,葉行歌自然是跟上了花滿樓和顧惜朝二人。

「發生了何事?」顧惜朝雖然平日里看上去也不是十分開朗,但是卻不像今天這般,簡直就是被烏雲籠罩了一般。

顧惜朝沒有說話,葉行歌問了幾句都是這樣,她索性就轉身離開了涼亭。

她離開了之後,顧惜朝的神色更難看了幾分。

就連葉行歌都是這樣!

「她不是這種人,」一旁安靜坐著的花滿樓突然開口道。

顧惜朝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但是很快,他就看見了抱著幾罈子酒回來的葉行歌。

葉行歌扔給他和花滿樓一人一罈子酒,「喝」

正所謂一醉解千愁,有什麼事喝了酒之後也許會好一點。

顧惜朝沒有說話,只是悶頭喝酒,葉行歌看向花滿樓,他似乎是察覺到了葉行歌的視線,朝葉行歌搖了搖頭。

顧惜朝喝酒的姿勢十分豪放,他這個人看上去文質彬彬,帶著一股書生意氣,但是相處之後就會發現,他這人更像是個江湖之人。

「行歌,」喝了一罈子酒,顧惜朝這才開口:「一個人的出身,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葉行歌看向他:「恩?」

顧惜朝今日和花滿樓在酒樓里看到了一個之前認識的人,那人和一群上京趕考的學子在一起。

那人知道他的出身,但是偏偏論起才學來卻比不過他,所以以他的耳力,自然聽到了那人在同旁邊的學子們在說些什麼。

「青樓出身的浪蕩子,還能上京趕考?」

「唉,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

「淤泥就是淤泥,莫不是還想變成白紙不成?」

「哈哈哈,於兄說的是。」

「…………」

他當時氣極,但是他卻悲哀的知道,他們說的這一切都是事實。

他確實是妓子所生,確實是從淤泥之地出來的。

但是若是他此時對那些人動手,豈不是還要將事情弄得更糟?

顧惜朝原本以為自己不會說出來,但是他現在卻十分平靜的講出了這件事。

葉行歌聽完了之後面上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只是問道:「你可曾覺得自己才學輸給別人?」

顧惜朝搖頭,「不」

「那你覺得自己不如人家?」

「我」

葉行歌嘆了一口氣道:「他們只是嫉妒你而已,」葉行歌看向顧惜朝,「因為他們不如你。」

「是啊」顧惜朝卻笑了,「他們不如我」

「但是那又如何呢?」他站起身來,「這件事被人揭發出來,我照樣不能進朝堂,但是他們卻不一樣。」

「為什麼?」葉行歌並不懂這些。

「本朝有規定,」顧惜朝定定的看著葉行歌,半響才道:「考生必須都是身家清白的。」

像他這種,卻是不行的。

葉行歌幾乎是難以置信:「怎麼能這樣?」

「朝庭規定如此,」花滿樓開口對著葉行歌說道,「也許你從前不是,但是現在不一樣。」

「呵」葉行歌冷笑一聲,「愚蠢」

「你為什麼想進入朝堂?」葉行歌看向站在涼亭中神色莫辯的顧惜朝。

「自然是為了功名利祿。」顧惜朝輕笑一聲,對上了葉行歌的視線。

「不」葉行歌卻搖頭。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不是顧惜朝的目的。

「出人頭地,功名利祿。」顧惜朝眨了眨眼,「難不成還是為了天下蒼生?」

「若是為了出人頭地,」葉行歌並沒有躲避顧惜朝有些冰冷的視線,「也不一定要進入朝堂。」

顧惜朝卻嗤笑一聲,趴在欄杆上斜眼看過去:「除了這條路,我難道還有別的選擇?」

「有」葉行歌點頭:「加入萬花谷」

顧惜朝:「…………」

「也許你沒有聽過它,」葉行歌語氣十分真摯,「但是總有一天它會名揚天下,世人皆知」

顧惜朝:「你們門派?」

葉行歌點頭。

「有幾個人?」

葉行歌:「…………」

「目前,三個」葉行歌忽視顧惜朝見了鬼的神色,繼續道:「加上你就是四個。」

顧惜朝:「…………」

「你覺得我腦子進水了?」他嗤笑一聲道:「在遇見你們之前,我連聽都沒有聽過什麼萬花谷。」

「那是之前」葉行歌的語氣中帶著一股自信:「以後會不一樣的。」

「而且,」葉行歌用一種誘拐的語氣說道:「就算是你想進入朝堂,要麼將你之前的身份更改了,要麼就等。」

「等到換一個皇帝。」

「若是前者,」葉行歌的語氣輕描淡寫的就好像是一片樹葉掉落在地上一樣,「你還是意難平。」

「若是後者呢?」顧惜朝看過去。

「後者的話,」葉行歌靠在欄杆上,「那就要看一看,下一任皇帝是誰了」

「你好像,」顧惜朝上下打量了一眼葉行歌,「並不敬畏皇權?」

「敬畏?」葉行歌微微闔上眼睛,「已經消失了。」

早在安史之亂爆發的時候,在她的好友一個個的死在她面前的時候就消失了。

她所敬畏的,只是這天下蒼生罷了。

皇權?不可能的。

況且,從她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來看,當今那位,和安史之亂那位差不多。

顧惜朝並沒有答應,但是葉行歌也沒有強求。

「出身並不能決定什麼,」葉行歌喝了一口酒,「世俗如此待你,那是因為他們嫉妒你。」

因為嫉妒恐懼,所以才想將這一切扼殺在搖籃里。

「那你還要去科舉嗎?」葉行歌將自己旁邊的那壇酒扔給顧惜朝。

顧惜朝抓住酒罈子,沉默的喝了一口之後搖了搖頭。

他都現在這樣了,還怎麼去科舉?

「如果你現在暫時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的話,」葉行歌道:「我這裡倒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我?」顧惜朝有些意外。

「為什麼是我?」葉行歌的語氣告訴他,這件事並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因為你是顧惜朝。」葉行歌笑了笑。

顧惜朝一愣,隨即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但是他沒有拒絕。

一個人的話語可以騙人,但是他的語氣動作和神情卻騙不了人。

花滿樓和葉行歌對他一如既往,並沒有任何的鄙夷,這讓顧惜朝心下鬆了些。

但是就在三人開始喝酒的時候,葉行歌卻看見了神色蒼白,眼眶微紅的林詩音。

「怎麼了?」葉行歌將林詩音拉進涼亭裡面來,她四下打量了一下,並沒有看到李尋歡。

「他欺負你了?」葉行歌這話問的就好像是只要林詩音說了一個「是」字,她就能去揍李尋歡一頓。

林詩音沒有說話,她只是看向葉行歌放在腳邊的酒罈,然後出乎葉行歌意料,她抱起酒罈子猛的喝了一大口。

葉行歌有些懵,她雖說酒量不怎麼好,但是總要比林詩音這種閨閣女子要好些,她都不敢這麼喝酒。

但是林詩音這樣,葉行歌可以斷定,一定是李尋歡欺負她了。

「我去找他」葉行歌對待林詩音的時候態度很溫和,但是她說話的語氣卻不怎麼溫和。

但是林詩音卻拉住了她的袖子,紅著眼眶搖了搖頭:「算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葉行歌復又坐下來,耐心的幫林詩音擦去眼角的淚水。

「表哥說,」林詩音的語氣十分崩潰,「他可以把我讓給你。」

葉行歌:「…………」

花滿樓:「…………」

顧惜朝:「…………」

他們三個的酒都被嚇醒了。

「讓……讓給我?」葉行歌都被嚇的結巴了,「他沒毛病吧」

「不對,」葉行歌的眼裡多了幾分暗色:「讓?」

林詩音也很懵,她知曉表哥這一段時間的心情不好,但是沒想到今日表哥將她留在院子里,吞吞吐吐了半天,居然問她喜不喜歡葉行歌。

她自然是點了點頭。

沒想到,表哥沉默了一會之後居然說,如果她和葉行歌兩情相悅的話,他願意將她讓給葉行歌。

林詩音一聽這話就懵了,自己和葉行歌,什麼時候兩情相悅了?

但是李尋歡的神色卻比她還要痛苦幾分,他說自己是個江湖中人,仇家太多,給不了林詩音她想要的安穩日子,但是葉行歌不一樣。

她是個大夫,而且是個醫術高超的大夫。

而且這一段時間兩人之間也算是兩情相悅,他既覺得自己不能辜負林詩音,不如把她交給葉行歌。

聽完了林詩音帶著哭腔的聲音講完了這段話之後,葉行歌的面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顧惜朝和花滿樓也面面相覷。

未婚妻,也是能讓的?

況且,葉行歌難道不是江湖中人?

他也沒有問過林詩音,是不是想過所謂的安穩生活。

「我覺得,」葉行歌抽出自己腰間的落鳳,「李兄眼神不好,我得給他治一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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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花間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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