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你確定?」一個男人抱另一個「男人」回房?

「確定,一萬個確定啦,你動作快些。」那三個傢伙探頭探腦的,等會忍不住好奇跑過來一探究竟才是有理說不清。

「抱着我脖子,盡量貼緊我,別讓人瞧見你胸口的位置。」

「便宜你了。」今天她吃虧,情有可原,不介意,不、介、意,她才沒有介意。

「睡……不著。」

白天睡太多了,而且這裏的蚊子有完沒完?她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身上就被咬出一個又一個包,可惡,她不睡了還不行?她去看星星!

隨手束起一頭亂髮,想藉由夜風吹散煩悶的心緒,段靖宜推開窗戶,四下張望,確認沒有半個人影,跳到離窗戶靠得最近的那棵大樹上,沿着樹往上爬到客店屋頂。

不料屋上已有人搶先來到,江澈原本雙手交疊枕在腦後,躺在屋頂仰望星空,聽見動靜立刻彈坐起身,手下意識按住劍鞘鞘身,問道:「誰?」

「又是你,為什麼我走到哪裏都會遇上你呀?」只聽過擋人財路,沒聽說過擋人活路的。

「靖靖,這麼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麼?你是怎麼上來的?」他記得她不懂武功,自然不可能用輕功上來。

「看就知道,當然是爬樹上來的。」拿眼睛當裝飾的人太多,好蠢,真不想回答。

「爬樹?」曾經那個羞澀嬌怯,可能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的商家小姐竟然會爬樹?她的惡習到底被薰染到什麼地步,又是怎麼養成的?還是說她乖了太久了,被他打擊了一次就激發出所有負面情緒?!

「我走了,不妨礙你,你請繼續。」她才不要跟他在一起,跟他在一起就會忍不住胡思亂想,胡思亂想之餘就會忍不住想要更討厭他。

「靖靖,等一下,我想跟你談談之前衙門門口那件事。」

「那件事跟我有關係嗎?沒有吧,那是你自家的事,你不必跟我解釋,祝你跟許家小姐幸福美滿、連生貴子、百年好合,再見。」不提還好,一提她就來氣,回房去。

「還說沒有關係,你分明就在鬧脾氣,靖靖,許老爺先前給了我許多幫助,我是不了解許小姐對我有什麼感情,可我一直把她當妹妹,她的好意我不好拒絕,當時我又急着去見你,兩手上拿着公文,情急之下只好……」

「哪個偷腥的被撞見跟別的女人有曖昧不是直呼自己只把對方當妹妹?」還說不了解人家對他有什麼感情,擺明了就是「我喜歡你,想要推倒你」嘛,怪不得之前許老爺找大哥說親,許家小姐連瞧也不瞧大哥一眼,原來許家小姐喜歡的是江澈。

不好了,她好壞,她心裏居然想着要是當時大哥娶了那個女人就好了……

「靖靖……」

「別碰我,很癢啦。」被他指尖輕撫一下,被咬出大包的地方更癢了。

「被蚊蟲咬了嗎?讓我看看。」

「不要你關心,看你的許小姐去。」揮開他的手,段靖宜動作敏捷地沿着來路返回。

她不敢再看江澈,她怕自己會心軟,反正她就是大哥說的那種只想得到回報卻永遠不願意付出的人,他要不高興,那就別對她好呀,她這輩子都不打算回應他的感情,她永遠只有有求於他的時候會好聲好氣,用完就會毫不留情把他踹開,她很壞的,所以別再喜歡她了。

回到房裏睡下,段靖宜仍是輾轉難眠,因身上很癢,迷迷糊糊地一整夜沒睡好,天快亮的時候她睜著發紅的眼兒不情願地爬起來,突然發現桌上多出一個藥瓶,瓶底下還壓着張字條,那是江澈的字,工整剛正又有力,寫着這瓶葯有驅除蚊蟲的奇效。

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過,可他確實是來過了,握住藥瓶的手令瓶身也感染上她帶有顫意的體溫,瞅著那張字條她莫名濕潤了眼眶。

【第五章】

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說這話的人肯定跟她有仇,怎麼湧泉以報段靖宜不懂,但說聲「謝謝」至少她還是懂的,雖然十分不情不願。

「喂,姓江的,你過來一下。」

第五次,今天一早從客店出發到現在,段靖宜已經用想跟人干架似的架勢和語氣喚了江澈五次。

前四次她在馬車裏大聲嚷嚷,以為她大少爺有什麼突髮狀況,每當江澈策馬靠近,從她嘴裏吐出來的卻是「今天天氣不錯、到底還有多久才會到呀、本公子坐馬車坐到屁股快生瘡了」這種沒什麼營養的話題,根本用不着扯開嗓子勞師動眾。

偏偏江澈任勞任怨,沒抱怨過半句,眾人都等著看好脾氣的他什麼時候因為這位大少爺的任性不講理而黑沉着一張臉走開,再也不願搭理她半句。

「是關於昨、昨天的……」她好沒節操,上次為求達到目的,「謝謝」兩個字順口得輕而易舉,這會卻扭扭捏捏半天,果真是用過覺得好,受了他的恩惠反而感到不好意思嗎?歸根究柢,他拿那瓶葯給她分明就是想要她欠他嘛,好壞的心腸。

「我幫你找回來了。」她提到昨天,江澈探手入懷,取出一疊整齊的棉質白布交到她手裏。

「這是做什麼?」這是裹胸布吧?他給她這個是要做什麼?

「你昨天不是在找嗎?後來我在澡堂里找了好久,已經洗乾淨了,你不必擔心。」

「要用你自己用,我才不要用。」段靖宜滿臉嫌棄,揉亂了就想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幾腳,不就是一塊裹胸布,要找的話上那兒都能買得到,用得着那麼寶貝地幫她找回來?再說他洗過的她能用嗎?他「用手」碰過以後還要她拿來裹胸?

順口就罵了一句:「色狼!」

「靖靖,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奇怪的事?」他想說裹胸布他用不着,可她接過反手就扯開他衣襟口塞回去。

「你才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跟你說謝謝,謝謝你昨晚那瓶葯。」為什麼一提到昨天他就會想起裹胸布?難道他還記着抱她回房那件事,「你把昨天在澡堂外抱我那事給忘掉,把本公子的胸部有多柔軟這件事也給忘掉,聽見沒有?!」她,說話還真不害臊,也只有她能毫不避諱把自己「身上」的優點論得光明正大。

「我沒有在想。」她不提他不想,她現在提起來,他倒想了。

他是不了解平日她如何化腐朽為神奇,用裹胸布把自己波瀾壯闊的胸部給紮成塊搓衣板,可昨日她在他懷裏像貓兒一樣又軟又小,還有沐浴過後的淡淡馨香,為了不讓人瞧見她的秘密,一直用力緊貼他的胸膛,送她回房的路上要不是當成練功一樣在練定力,他恐怕也把持不住。

「你沒有在想,那你唇角那抹笑是什麼意思?!」要撒謊也請挑好點的說辭,曝露了啦,還笑得好邪惡、好淫邪,雖然是在她看來。

「我笑是因為你用了我留給你的葯,接受了我的心意。」他沒有別的意思,至少在她挑明來講之前。

「我那叫不用白不用,明白嗎?」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而你那種行為叫知法犯法、擅闖民房,下次沒經過我同意就進入我房間,我跟你沒完。」

昨晚他到底是怎麼摸進她房裏的?她到底擺出了什麼樣的睡臉?可惡,好想問,可是她不敢,這麼丟臉的事,她哪有可能親自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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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婦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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