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把那位武功高強讓你們猶如吞了一顆定心丸,家鄉又是潼水鎮的江公子給我喊過來!」他們口中的江公子不會正巧是她認識的那一位吧?如果真有這麼巧,那真是見鬼了。

「四公子,有事嗎?」有人策馬靠近馬車,微微俯身方便她能看清楚。

「江澈,果然又是你!」就沒見過比他更陰魂不散的了,段靖宜用力咬咬牙,朝旁邊的鄭頭領喊道:「回頭,給我回青羽城去,我不要跟這種傢伙在一起。」

「四公子,您就別說笑了,商隊上路大半天,早就走出老遠,若是折返就趕不上交貨期限了。」鄭頭領滿臉為難。

「我……」她再任性也明白貨物必須如期送達,否則就壞了段家的名聲,可她不想跟江澈在一起呀,「喂,姓江的。」

「四公子有何吩咐?」

那聲「四公子」聽得她左眼下一陣抽搐,「我大哥給了你多少錢收買你,才能讓你來蹚這渾水?」

大哥設計她,聘請江澈來護鏢,出手必定很闊綽,這傢伙是為了錢才來的嗎?還是出於擔心她?

「天價。」那雙色澤有些深沉的眸子裏有笑,瞅着她,一片莫測高深。

「多少?你說出來,他給你多少,我給你雙倍,你馬上回去青羽城停止護這趟鏢。」商隊無法回頭,他一個人可以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走了她心情舒暢,其他人在接下來的三個月里也能好過些。

「你有錢嗎?你吃的用的、穿的花的,全是你大哥給你的不是嗎?」他不會說她大哥開出的價碼是她,對他而言,她是至高無上的寶物,所以說是天價,用再多的銀錢跟他買、要他放棄,他也絕不放手。

「我現在沒有,以後一定會一起付給你的。」別提醒她一直在家裏當米蟲,段家的米蟲又不只她一隻。

「靖靖,我不要你的錢。」

「為什麼?」都說了是天價,她的錢和大哥的錢有什麼區別?他不是只管收就好?「無論你大哥有沒有付我錢,我都會來護這趟鏢。」

什麼意思?段靖宜無法追問,因為江澈已經騎着馬遠離馬車,她若繼續糾纏不清,不過是描黑兩人的關係。

「江澈,這一路上你最好記着一直跟本公子保持兩丈遠的距離!」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見,她就是吼著爽,吼完了重重掩上車窗,以示江澈勿近。

「看見了嗎?」

「等等,裏面全是霧氣,看不清楚啊。」

「你走開,譲我來。」

「你們在那裏做什麼?!」途經走廊,瞧見商隊中那個年輕的小兄弟和另外兩名年輕鏢師站在澡堂門外鬼鬼祟祟,江澈忍不住出聲詢問。

「噓!江公子,你小聲一點。」

之前有聽聞江澈武功高強,可瞧他那張不老童顏,喊大俠頗覺怪異還很有疏離感,喊他少俠他又非初出茅廬,更無年輕俠客未曾經歷過江湖風霜的青澀與不知天高地厚,最後眾人一致決定稱呼他為江公子。

「你們……」

在到達下一個城鎮之前,路上就只有窮鄉僻壤的小村落,今日他們投宿的地方不過是鄉村野店,沒那麼講究,澡堂男女皆能使用,進入之前找店小二說一聲,小二哥會貼心掛上是男是女以及正在使用的木牌,以免發生慘絕人寰的意外。

「你們該不會是在偷看吧?」

此刻門上碰巧掛着男性正在使用的木牌,門外偷窺的三人也是男人,男人看男人,要看的是什麼?難不成裏頭那位脫光了還能比他們多出一條尾巴?

慢著,剛才段靖宜有說不願跟一堆男人同擠一間澡堂,汗水熏汗水,洗來洗去還是一股汗水臭,沒跟他們一塊用膳,早早就跑到澡堂去了,雖然時間確實有點長,可江澈懷疑現下裏面那位該不會還是……

「嘿嘿,那段四公子長得跟個娘們一樣又美又嬌氣,大夥兒正好奇得很,江公子難道就不好奇嗎?」有好事一起分享,有壞事一起干,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什麼都要一起才來勁。

「我現在比較想殺人……你們都看見了什麼?」他們最好告訴他什麼都沒瞧見,否則他按在劍柄上的手會忍不住拔劍殺生。

「江公子,你剛才說了什麼?」抱歉,前面那句沒聽見。

「裏面都是霧氣,什麼都看不見呀……欸,有動靜!」

其中一人比劃了個「快閃」的手勢,江澈對那個隱密的手勢沒反應過來,被人從后一推,跟推門出來的人撞個正著,他下意識抱住她,阻止她沖太猛的勁頭。

「呀!你做什麼?登徒子!」段靖宜剛從澡堂出來就被迎面抱個正著,自然奮力抵抗,發現那人不為所動得過於縱容,她才驀地抬頭,「江澈,你在這裏做什麼?」

「什麼都沒做。」

「騙鬼,什麼都沒做你抱着我幹嘛?你想偷看本公子曼妙的裸軀不成,剛好碰上我開門出來,才裝作跟我剛好碰上!」

「大人,草民是冤枉的。」他用下巴朝剛才那三人躲藏的地方呶了呶,以示清白。

「他們看見了嗎?」她顯然也發現了那三人的存在,心下一驚,沐浴過後原本粉潤可人的臉色倏地蒼白起來。

「沒有。」如果有,最忍不住要發作的人會是他。

「那就好。」被發現帶着個女人上路是件大事,她不要從任何人眼中看見「她是女人,她很麻煩」這樣的煩惱偏見,「喂,你還想抱到什麼時候?趕快放開呀!」

「我現在就放。」

一個男人跟另一個「男人」抱在一塊確實很不成體統,江澈說放就放,可他才鬆手想要從她跟前退離,她卻突然扯住他的衣襟貼了過來。

「靖靖?」

「阿、阿澈……」段靖宜神情彆扭,雙頰上兩朵艷麗瑰紅是因羞赧而浮現的。

「靖靖,我是個男人。」她也只有有事要求他幫忙的畤候才會喊得這般親昵。

「我知道呀。」又沒人說他是太監。

「既然如此,你就該為我着想一下。」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誘惑他,特別是沐浴過後散發誘人甜香的她,擁有足夠的魅力令他淪陷為禽獸一隻。

「鬼才為你着想……」想了想,這不是求人的態度,她馬上改口,示意他附耳過來,在他耳邊小小聲道:「我忘了系裹胸布,而且剛才穿衣服的時候沒看見,好像在哪裏弄丟了。」

「你可以選擇讓我進去幫你找,或者你再進去一次,又或者我們一同進去找。」

「你那是什麼爛主意?不行!」

他進去找是想讓人以為他要進去洗她的洗澡水嗎?但他一走開,那三個看熱鬧的說不定就會圍上來,她自己再進去反而令人覺得她有怪癖,洗完又洗;一同進去就更不用說,她幹嘛要被誤以為跟他勾肩搭背、關係友好地進去一起泡澡呀?

「其實剛才說的三項我都不看好,因為會落人口實。」

段靖宜哼笑一聲,「那是你被以為吧。」她又不跟那些傢伙交談,眼不見為凈,耳不聽也很清靜。

「那你想怎樣?」他認輸,只要她不在乎。

別看她平日大剌剌的,實則很討厭陌生人找她攀談,尤其是男性,幾乎天天都嚷着「殺盡天下負心人」的口號過活,這全怪他當年留給她的陰影。

段靖宜抿了抿唇,「抱我回房,我的包袱里有備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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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婦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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