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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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娜塔莉走地極慢,恨不得所有舞會上的人都看到她和他們尊貴的塞繆爾先生一起去了無人偏僻的陽台。

微涼的夜風襲來,讓娜塔莉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這是個機會,娜塔莉,一定要把握住。

她踉蹌幾步,果不其然身邊的男人扶住了她,還不等她竊喜,就驚喜地發現這位看起來禁慾的塞繆爾慢慢將頭貼近她光潔的脖頸。

「親愛的娜塔莉,你這裡好像沾上了一點東西。」魏希程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

「麻煩您幫我取掉,塞繆爾先生。我自己看不到。」娜塔莉十分嬌羞,卻還是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脖頸露在男人面前,微微歪歪脖子,以顯示出優美的弧度。

兩人的對話聽起來正常,但動作卻漸漸曖昧。男人的鼻息撲在了娜塔莉脆弱的脖頸上,魏希程看著微微抖動的脖頸,他感受到了來自血液的誘惑力。

這是這具身體的天性,魏希程根本無法反抗,他也從沒想過反抗天性。經歷這麼多世界,他早就習慣適應各種各樣的角色。

不過……

魏希程聳聳鼻子,他貌似聞見了更為香甜的血液來源,而鼻子下的血管,也在漸漸的失去對他的吸引力。

娜塔莉等了許久,沒等到男人的觸碰,她腳一崴想跌在魏希程懷裡,卻被魏希程巧妙地將她放在了窗台上。

「娜塔莉小姐看起來很不舒服,你們務必要將她送回到她朋友身邊去。」

魏希程拉開窗檯,朝著外邊的兩個侍應生說道。

「是的,先生。」

娜塔莉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剛才究竟怎麼了?哪裡出了差錯?難道她今天的香水沒能掩蓋住她身上的體味,惹得他不高興了?

不管她如何懊惱,她還是乖乖地跟著侍應生走出了陽台。她知道,在一位你想討好的男人不想看見你的時候,乖乖的消失才不會引起更大的反感。

還有機會,娜塔莉。

陽台上的門重新被拉上,魏希程看著飄動的窗帘,香甜的氣息從那裡傳來,讓人根本無法忽略。

他慢慢走上前去,發現在窗帘的下邊有一個小小的鼓包,好像藏了一個小孩子。

「出來。」

他坐在旁邊的藤椅上,雙手交叉托著自己的下巴,等著他的小獵物自己主動地爬出來。

窸窸窣窣地聲響過後,一個巴掌大的小臉從窗帘后露了出來。

魏希程挑了挑眉。

「稀奇。」

小孩看了他一眼,嘴唇緊抿,渾身綳直,如臨大敵。

「看來你已經知道點什麼了。」魏希程咧開嘴,勾出一個笑容,舌尖輕輕舔過兩顆尖尖的犬齒。

「不要殺我。」小男孩看起來緊張,但語氣卻很平靜,「你看起來很餓,我可以做你的食物。長久的。」

「養一個小獵人……」魏希程舒展開大長腿,「在你的成人禮上送我一枚沾滿聖水的十字架?」

「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嗎?」小男孩綳著臉,語氣比大人還要冷。

魏希程發現,這個小男孩的臉上全是淤青,就連衣服也破爛了幾個大洞,露出的手腕和腳踝都纖細又單薄。

半吸血鬼在出生時往往會面臨著一個選擇,選擇黑暗,轉化為吸血鬼,選擇光明,變成血獵。

所以強大的吸血鬼獵人往往是半吸血鬼,他們在生下來時選擇了光明,於是背負上殺光所有吸血鬼的任務。

純血吸血鬼往往自負又冷漠,他們瞧不起人類和其他的生物,而眼前的孩子是一個純血的吸血鬼貴族和一個人類生下的孩子,給他時間他會變成最強大的獵人。

魏希程盯著孩子的臉,眼中的紅芒愈來愈盛。

男孩看起來還是有些緊張,拳頭一直緊緊地攥著,他渾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在告訴他,快點遠離眼前這個吸血鬼,但他卻知道自己不能跑,或者說不可能跑的掉。

「過來。」魏希程的音調變得有些喑啞。

男孩頓了幾秒鐘,然後順從地走過去,在這個俊美的吸血鬼的獠牙下,坦率地露出了自己的脖子。

尖牙刺入皮膚的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

男孩輕哼一聲,酥麻的感覺從脖頸上蔓延到全身,像冬天毛衣摩擦出來的火花碰在身上,一點都不痛,還有些飄飄欲仙。

就這樣死了,也沒什麼遺憾的。

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在不斷流失,手腳越來越沒力氣,還是這個進食的吸血鬼扶住了他,不讓他癱倒在地上。

魏希程在男孩的脖頸上按了按,兩個小洞迅速復原,但男孩的臉色卻蒼白的不像話。

太瘦了,魏希程嘆口氣,還沒開始吃就沒了,不過肚子里稍稍有些東西墊著,讓他沒有之前那麼難受。

魏希程拎著小孩的衣服,湊近了小孩耳朵,「你叫什麼名字?」

「肖恩。」

肖恩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但他的眼睛卻像黑夜裡最亮的星星。

魏希程擦去嘴角殘留的一絲血跡,決定帶這個小孩走。

看樣子這未來的大獵人現在過得並不好,他給他食物住所,在他能承受的範圍內回饋給他一點血液,也不是什麼不道德的事兒吧。

魏希程笑笑,被折磨了這麼久,他還有道德的認知已經很不錯了。

當他拉開陽台門,一眼就看到娜塔莉獨自坐在距離陽台最近的位置,見到他眼睛就是一亮,立馬上前走來。

沒有手中這孩子的眼睛乾淨。

不自覺地將兩個人比較了一下,魏希程沒有管提著裙擺走來的美少女,而是叫了一個侍應生幫他扶著虛弱的肖恩。

「老威利,我要回去了。謝謝你的款待。」

老威利站在娜塔莉身邊,也沒有心情安慰這位女士,他點點頭,在看向侍應生手中的孩子時,臉色一冷,說道:「親愛的伯爵先生,這孩子衝撞了您嗎?」

「沒有。老威利,我還有個冒犯的請求,請你一定答應我。」

魏希程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給老威利,這才繼續說道。

「我和肖恩十分有緣,希望能讓他做我的僕人,我知道這十分唐突,請你收下我的歉禮。」

話雖這樣說,他卻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看到老威利收下禮盒后,他就打算離開了。

「當然,能讓您感到高興是這孩子的榮幸,請您務必一路注意安全。」

娜塔莉看著男人拔腳就走,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也顧不得舞會上其他女人對她的嘲笑,弱弱地開口:「塞繆爾先生,您……」

「還有什麼事嗎?娜塔莉小姐?」

娜塔莉在看到他那不滿的眼神后,不敢再胡亂說話,只得順著老威利的話說:「希望今晚對您來說是個愉快的夜晚。」

「我想是的,謝謝。」

魏希程毫不留戀,轉身離開,禮服上的絲線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微弱的光芒。

——————————

一出莊園,魏希程就抱著懷中的孩子,朝著鎮子上的商鋪飛去,在夜色的掩蓋下,兩人一閃而過的身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商鋪里拿了些人類的食物后,魏希程就帶著肖恩回到了破舊的古堡。

和他醒來時看到的一樣,遍布灰塵,蛛網到處都是,處處顯露著破敗的氣息。

「吃。」魏希程將食物扔給小孩,轉身走向自己的愛棺,他不怕小孩會跑,就那兩條小短腿和虛弱的身體,即使跑上一天這孩子也跑不出這個森林。

肖恩接過麵包,軟乎乎的冒著熱氣,讓他的手稍稍回溫。

「那邊的柜子里有毯子,半夜別凍死。」

那個吸血鬼的聲音從一口棺材里傳出來,帶著懶懶的腔調。

肖恩慢慢爬起來,找到了吸血鬼所說的毯子,抖一抖掉落了無數塵土,他走到黑色棺木的旁邊,將毯子鋪好,然後坐下來啃著手中的麵包。

漆黑的瞳孔里不知道在想什麼。

魏希程很好的繼承了原身晝伏夜出的習慣,等他再次打開棺蓋,外邊又是掛著高高的月亮。

他揉揉眼睛,從棺木中出來,只一眼就看到了周圍環境的大不同。

鋪在地上的地毯不見了,但露出來的地面卻十分乾淨。周圍的裝飾也都被擦得鋥亮,連掛在架子上的那件斗篷也好想被人細細地清理過,沒了那些灰。

不知道肖恩從哪裡翻出來一些燃油,重新點燃了古堡中的燈,整個古堡散發著昏黃的光。

魏希程環顧四周,沒能看見那孩子。

他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唰唰的聲音,他邁出卧室就看到在大廳里,肖恩正揮著自己的小細胳膊一點點清理著地板上的污垢。

整座古堡的大廳十分大,現在小孩已經清理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可想而知這一夜,他應該都沒怎麼合眼。

「肖恩。」魏希程叫了一聲,臉色很冷。

「塞繆爾先生。」肖恩站在他面前,打了個噴嚏,將手中的抹布藏在身後。

「收拾東西,今天離開這裡。」魏希程皺皺眉,說出的話不帶任何感情,幾個字就將小孩一晚上的努力變成無用功。

「好,塞繆爾先生。」

肖恩臉上很平靜,一點都沒因為魏希程的話感到失望。

「您需要帶什麼嗎?我可以幫您收拾。」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著自己,為我提供足夠新鮮的食物。」魏希程居高臨下地看著站在大廳中的肖恩,瞳孔隱隱發紅。

「您又想進食了嗎先生?」肖恩將自己的衣服撥了撥,「我想我還可以,您知道,我的自愈能力也不算很弱。」

「不了,還是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給你好好清理一下。」魏希程拿起那件不知放了多少年的厚實斗篷,仔細觀察了下上面還有沒有灰塵,「我可沒有吃髒東西的習慣。」

「好。」肖恩的臉頰微微發紅,有點不好意思,背在身後的手一直沒有拿出來,「您會帶我走對嗎。」

直到一聲極輕的「嗯」從無人的樓梯口傳來,肖恩背後緊緊攥住抹布的手才放鬆開。

他走到巨大的窗戶旁邊,看著那個隱入黑夜的身影,蔥鬱的樹木在月光的照射下影影綽綽,像無數吃人的怪物把這裡的古堡吞沒。

他卻沒來由地感到了一點安心。

魏希程朝著鎮子上疾馳,他原本以為肖恩那樣的小身板,昨天拿的食物已經夠他吃兩三天,結果沒想到不過一天,那些食物就已經全被吃光,讓他不得不再為小孩準備一些路上的食物。

對於肖恩的大胃口,魏希程倒是沒什麼意見,吃得多說明身體好,血液的質量高,對他也是百利無一害。

而且夜風很涼,他也必須給肖恩帶一些保暖的衣物,不然如果在趕路的途中生病了,他可不想喝帶著病毒的血。

吸血鬼的口味一向很挑剔,如果能有更好的,他們絕不將就。

他的身份決定了他的實力,他的速度很快,在小孩還沒有將剩下的地板擦乾淨時,他就已經帶著一個大包裹從窗檯躍了進來。

「接著。」

肖恩被那個大包裹砸的後退了兩步,「給我的嗎先生?」

「嗯,收拾一下準備走了。」

「是!」

魏希程走到儲藏室,作為族中的公爵,他擁有大量的財富,但打開門后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些昂貴的黃金珠寶,而是在正中央的桌子上的一朵玫瑰花。

這朵花已經失去了生機,但卻保持在了盛放的時刻,花瓶中粘稠的紅色液體讓魏希程感到親切。

他伸手碰了碰那朵花,發黑的花瓣慢慢掉落下來,他輕輕嘆了口氣,確實,沒有什麼是能永恆的。即使這個世界找不到愛人,他也不能就此頹廢下去。

隨意地收拾了些財物,魏希程就踏出了這間儲物室,在拐角處的樓梯口,一雙褐色的眼睛閃了閃。

玫瑰花。

——————————

「先生,我們不坐馬車嗎?」肖恩背著比他人還要高的包袱,額頭上隱隱有些汗珠沁出。

「你想坐馬車?」

「不,我的意思是您如果帶著我會很累的。」

「你在懷疑我的實力?」

「不!不,我只是……」

「行了,閉嘴。」魏希程提起小孩,連帶著那個他執意要自己背的包袱。

寬大的斗篷將掛在自己面前的小孩也一起包起來,筆直修長的腿在窗台上一蹬,兩人就滑翔了出去。

巨大的黑色蝠翼伸展開來,在月色下輕輕扇動著,幾下就將兩人帶到了看不清距離的遠方。

肖恩從斗篷里探出頭來,一張小臉被悶得紅紅的,倒是多了幾分小孩子的可愛。他往下張望著,一會又看看魏希程伸出來的翅膀,張張嘴就被風灌了一嘴。

魏希程一手托著他,另一隻手將他的頭壓下去。

「塞繆爾先生,這太酷了。」稚嫩的聲音從斗篷中傳出來,仔細聽還能聽清其中的驚訝。

魏希程勾勾嘴角,這孩子夠聰明,也會掩飾自己,可惜,還是年紀太小,裝出來的總是會被他這種上了年紀的老怪物輕易看穿。

「後悔沒能墮入黑暗得到永生?」

清冷的嗓音在風的吹拂下鑽進耳朵,肖恩感受著身體接觸到的微涼的身體,幾顆硌人的扣子壓在他的掌心,讓他感受到他的存在。

「不……後悔。」肖恩喃喃,任憑自己的聲音消散在男人聽到之前,鼻尖傳來的是帶著自己的這人身上好聞的氣息。

一個晚上不停的趕路,足夠魏希程飛過三個鎮子,到一座小城內。

他要去尋找天命之子的蹤跡,就前兩個世界來看,愛人出現在天命之子周圍的概率比較大。而且,做一隻隱藏在人類社會中的異類,也是一項有挑戰性的活動。最重要的是,他有錢,他可以活的比較舒適。

魏希程嘆息,自己真是越來越墮落了,不過有什麼關係呢,劇本又沒要求他必須艱苦奮鬥。

天色破曉。

「你在這裡等著。」魏希程不管肖恩有沒有聽,就將他放在了一棵高大的樹后,自己轉身飛進了城內。

肖恩看著他乾脆利落的轉身離開,捂住胸口,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奇怪。

這次魏希程的速度更快,他折回來之後遞給肖恩一塊牌子,「你的身份證件。」

肖恩從纖長的手指上取下來那塊牌子,小心地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傳來。

在兩人面前停下了一輛精美的馬車,馬夫帶著一頂不倫不類的小禮帽,跳下車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帽子給魏希程行了個鞠躬禮。

「請問是塞繆爾先生嗎?有人要我來這裡接您。」

「嗯,走吧。」

肖恩獃獃地站在原地,手上拎著那個大包袱。

「不說坐馬車嗎?」

「塞繆爾先生,我還從沒坐過馬車呢!」

魏希程嗤笑一聲,等你長大變成最有名的吸血鬼獵人,會有無數人請你坐他們的名貴馬車的。

不管魏希程怎麼想,肖恩對某些事很執拗,比如執意自己來拎那個包袱,又或者執意不肯進車廂,只肯坐在馬夫旁邊的位置。

「好孩子!塞繆爾先生會為你的懂事感到欣慰。」

他的這個決定得到了馬夫的一句誇獎,肖恩的臉上綻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在天色完全放亮之前,兩人找到了一家旅館。

「塞繆爾先生,您會怕光嗎?」

魏希程翻著手邊的羊皮卷,頭都沒抬,任這隻勤勞的小蜜蜂一邊幹活一邊在他的耳邊嗡嗡嗡。

「不怕。」

「那我們為什麼不在白天趕路呢?」肖恩充滿了困惑。

「比起白天我更喜歡黑夜。」魏希程頓了頓,抬起頭來看著站在房間另一頭的肖恩,「而且,我認為你應該去睡覺了。」

「是的。」肖恩迅速整理好床鋪,將水盆一系列都收拾好,「您休息吧,晚安,塞繆爾先生。」

魏希程心安理得地躺倒在床上,看著肖恩抖出從古堡裡帶出來的那張大毯子,鋪在他的床邊。

雖然這個孩子未來必然會長成他的勁敵,但現在對他來說著實沒什麼威脅,而且因為孩子擁有一半的吸血鬼血統,這讓他的血液對魏希程來說如同上好的養料。

「肖恩。」

聽到男人喚他,肖恩一個翻身就從地上坐了起來,看著斜倚在床上漂亮的吸血鬼先生。

「和我住在一起,你不害怕嗎?」

說完,魏希程自己都想笑,他這是問了一個什麼白痴問題。如果他被圈養起來,說不準被養肥之後每天都要被放點血,哪天沒用了就會被吸干,他也會怕的好嗎。

只是他已經經歷過了這麼多世界,已經擁有了漫長的生命,在面對死亡時不會留下太多的遺憾,所以他能正面死亡。而眼前這個小子,才活了幾年,連外邊的打好風景都沒能看幾眼。

「不怕的,先生。」

肖恩眨了眨眼睛,對著魏希程笑笑,又像不好意思,將目光從魏希程的臉上移開,盯著那頭散落在潔白床墊上的黑髮。

他說:「塞繆爾先生已經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魏希程捋捋頭髮,思考了一會說:「你應該是我所知道的混的最慘的純種獵人。」

肖恩垂眸,從前他不願讓人知道他是一個吸血鬼和人類結合生出來的「雜種」,現在他卻有些慶幸有一個純血的吸血鬼父親。

等了一會,再沒聽到聲音,肖恩抬頭,就看到他的先生已經閉上了眼睛。

平日里那雙眼角總是微微上挑的眼睛已經闔上,高挺的鼻樑又不失精緻秀氣,抿起的薄唇顏色有些白。

肖恩一個恍惚好像看到那天從他脖子上起來的人,嘴唇上沾染著絲絲血跡,將他的唇染的殷紅,表情上透露著一種饜足的神態,魅惑人心。

他定定神,看到一縷黑髮粘在了塞繆爾的嘴角上,他的手指動了動,最後忍住去幫他撥開的衝動。

柔軟的襯衣領口被打開,淺淡的喉結突起下是漂亮白皙的鎖骨。剩下的扣子還完好的系著,只是靠近小腹的位置襯衣被撩起一角,精瘦的腰肢和昂貴的皮帶形成兩種鮮明的顏色對比。

肖恩知道吸血鬼這種生物,他的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時常會和他念叨他的父親是多麼年輕俊美,在那個偏僻的鎮子里像最耀眼的星辰,卻獨獨愛上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多麼俊美,但他肯定,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他打出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男人。這種魅力不分性別,它無差別攻擊見過他的每一個人。

將毯子輕輕攏在自己身上,他閉上眼睛,要快點變得強大。

在夜幕快要降臨時,魏希程睜開了眼睛,不能滿足的肚子在向他抗議,他已經盡量減少消耗卻還是不能抵抗這種想要進食的慾望。

他伸手撈起地上的孩子,在尖牙刺入皮膚時他好像聞見了一陣青草香。這孩子沐浴過了。

魏希程仍舊是半倚在床上,肖恩跪趴在床頭閉著眼睛,感受著變虛弱的這個過程。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妙。

怪不得他的母親哪怕只是被當做一份食物,也甘之如飴地愛了那個男人十幾年,在被拋棄后還念念不忘。

兩個小洞照舊被魏希程拂去蹤影,他看著臉色從紅潤又變蒼白的肖恩,心中不知怎麼生出一股愧疚感。

「去吃點飯菜。」

但是他絕不會將這種愧疚表現出來。

————————

經過幾天的趕路,魏希程終於帶著他的小跟班來到了最繁華的城池。

從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就能看的出都城和小城鎮的區別,穿著粗布衣服的人已經很少能看見,到處都是穿著時尚的人和他們的僕人,或者在路邊裝潢精美的店裡時不時出來一陣嬉笑聲。

人們好像不用勞作,只需要每天維持著自己的體面就能為他們帶來巨大的收益。

真是難以逾越的貧富鴻溝啊!

魏希程感嘆一聲,下了馬車。

肖恩經過這些天,也變得越來越機靈,「請把行李送到維爾斯納路12號,那裡會有人付給你們工錢的。」

說完他就立馬跟上往大街上走的男人。

「先生先生,我們去哪裡?」經過這些天,他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魏希程拉了拉帽檐,帶著手套的手輕輕掩住了口鼻。在這樣大的太陽下,他還是不喜歡讓陽光直射他的皮膚。

他推開一扇服裝店的大門,好逸惡勞的吸血鬼不會喜歡身上這些粗糙的劣質品的。

在他一進門,店內的幾名女士就將目光轉了過來。魏希程戴著帽子,一雙多情的眼睛就看得幾位女士心花亂顫。

他將手放下來后,更是引起了不少驚嘆。

「天哪!他是誰?我已經愛上他了!」

這些話魏希程聽了沒什麼反應,倒是他身邊的肖恩耷拉著嘴角,看起來十分不高興。

「你也去選,成天穿的像要飯一樣。」男人側過頭說。

因為他的動作,他身邊的小正太也被人注意到。

「哇!那孩子也好可愛!最近城裡來了這麼多精英男士嗎?」

「還不是因為女王陛下的舞會。」

「你有邀請函嗎?」

「嘿嘿嘿,我可是請我爸爸花了大價錢搞了一張!」

「天哪,你真好運!」

魏希程耳朵動了動,或許今天晚上有事做了。

說不準,還能在這個舞會上見到他的「老朋友」梅維斯。

女王陛下的舞會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得去,除了有錢還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魏希程嘆口氣,在半路敲暈了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商,將他的邀請函掏出來看了看,又給他塞了回去。

可惜族群中的名頭不能在這裡通用,如果原身塞繆爾再戀權一點,說不準現在已經是位親王了。

「走了。」魏希程隨手一揮,將一張白紙幻成了邀請函。

肖恩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灰塵,他剛買的衣服和鞋子可不能第一天就弄髒了。

女王的舞會和鄉紳的舞會,這其中的差別不僅是一星半點。

大廳外人來人往,無數奢華的馬車都停靠在一旁,光鮮亮麗的人們在僕人的簇擁下進入大廳,大廳內燈火通明,人們湊在一起或細聲攀談或舉杯共飲,宮廷樂隊在演奏著舒緩柔和的曲子。

沒有大聲喧嘩,也沒有惡俗的玩笑,紳士們優雅地顯示著自己的風度和財力,名媛們不著痕迹地擺弄著自己新進的珠寶首飾,臉上掛著溫柔甜美的笑。

肖恩只覺得這大廳里的一切都很假,比起鄉紳男爵的舞會,這裡的人不僅像帶上了面具,還像穿了一身密不透風的緊身衣,將他們自己都緊緊束縛在他們對自己所設定的假象下。

「你的任務就是吃,知道了嗎?」

肖恩點點頭,先生真是關心他。

魏希程這次進入大廳,沒能引起什麼轟動,卻也有不少視線停留在這位青年才俊的身上。

他掃視了一圈,在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停留地會比較久。只是很可惜,他沒有在在場的任何一位男士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感覺。

他端起一杯紅酒,晃了晃,酒液在杯壁上滾過滑落。

算了,隨緣吧。

「這位先生,不知道我能否有這個榮幸邀您一舞?」

魏希程放下酒杯,看著站在身前的梅維斯,輕輕一笑,「作為一名紳士,該由我向您這樣美麗的小姐發出邀請才不會失禮。」

梅維斯捂住嘴,笑了笑,這位自負又健忘的血族先生應該早就忘記她是誰了吧。只是這麼多年,這淡漠的性子卻變了不少呢。

「所以,美麗的小姐,能否給我這個榮幸?」魏希程站起身來,在梅維斯面前微微彎身,伸出一隻手作邀請狀。

「樂意之至。」梅維斯將自己戴著蕾絲手套的手放進男人乾燥的掌心。

梅維斯雖然與惡魔簽訂了契約,但對他來說卻沒什麼威脅,最要緊的是被梅維斯愛上的那個血獵,雖然不是純血的後代,卻也實力強悍。

這兩個人平分這個世界的氣運,跟緊他們兩個人,不只是為了找人,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

「梅維斯小姐?您的名字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呢。」

「哦是嗎?您之前也有名叫梅維斯的朋友嗎?」

魏希程拉著梅維斯的手輕輕舉過她頭頂,讓她在自己的手臂下旋轉。

「是的,不過那已經太久遠啦。」魏希程笑笑,「她也沒有梅維斯小姐這麼美麗動人。」

梅維斯呵呵笑了兩聲,「先生,您這樣說可不算太紳士。」

「都怪您的美麗讓我失了分寸。」

梅維斯臉頰發紅。

她從不知道她這位冷漠的主人說起情話來是這樣動人,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和那優秀的外表,哪個女人不會動心呢?

更何況,在見過他冷酷的一面后,這樣的溫柔攻勢更衝擊人心。

兩人在舞池裡翩翩起舞,有說有笑,親密互動,十分養眼。

坐在遠處的甜點區的肖恩,在看到這一幕後,冷著臉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剛才香甜可口的糕點在此刻糊住了他的喉嚨,膩的噁心。

一曲結束,魏希程和梅維斯分開,聽到了幾聲驚呼,他轉頭一看,就看見肖恩跌倒在甜品區的地上,幾個小孩在向他的身上抹著黃色的奶油。

他死死扯住自己的衣服,那些人瞅准了他不能護住的地位,以此為樂,往他身上扔著甜品。

「一個下人,竟然敢搶世子的甜品。該死。」

幾個小孩一邊欺負著他,一邊破口大罵著。

肖恩在人群里好像感受到了魏希程的視線,他向魏希程看了一眼,就將自己的頭埋進自己的手臂里,好像不願讓魏希程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

只一眼,魏希程還是看到那個倔強的孩子眼眶已經紅透了,手還死死抓著自己的新衣服。

他想起再來的路上,他對這身新衣服的愛惜。

魏希程嘆口氣,轉身朝梅維斯說道:「梅維斯小姐,我想我的小僕人出了一點問題。我需要先去解決一下,失陪了。」

梅維斯笑著看他離開,不知道在她離開的這麼多年裡,塞繆爾究竟經歷了什麼,竟然還會對自己的僕人這麼上心。

在以前,讓他丟了這麼大的臉,不應該是被吸干扔出古堡嗎?

她環抱著手,看著那邊的事態發展。

只見魏希程撥開人群走了進去,把那個孩子一把拉了起來。

魏希程看著拚命低著頭的肖恩,想要把自己的脖子縮進去,就又好氣又好笑。

這孩子難道不知道他們是偷渡進來的嗎。

「發生了什麼事?」男人雖然看起來很年輕,但該有的威壓一點都不少。

這讓圍在一個胖小子身邊的幾個小孩都怵了怵,公爵的世子不必害怕,可他們幾個小家族的人如果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回去肯定會死的很慘。

本來萌生了退意的幾人,聽到世子一聲冷哼,又立馬硬著頭皮和氣度高貴的男人對話。

「先生,您的僕人搶了漢森爾頓世子的甜品,我們只是教訓他一下。」

「是嗎?」魏希程鬆開揪著肖恩領子的手,「肖恩,你來說。」

「我沒有,先生……」

頭一次聽到小孩這委委屈屈的語氣,魏希程沉思了幾秒。他很確定現在他身邊的這孩子是裝的,在初次見到他還能臨危不懼講條件求生的孩子,是不可能被幾個小孩欺負一下就紅了眼眶。

但是他為什麼這麼做呢?

或許是魏希程的視線太過膠著,肖恩瑟縮著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先生……」

「這位先生。」不等肖恩說完,被簇擁著的小胖子漢森爾頓率先開了口,「我想我應該來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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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光環開大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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